“首领,咱们的统计战务损失表和武器库钥匙,似乎不见了......”
奥瑞斯的办公室里,安文站在桌子边,小心翼翼地说。
战务损失表关系到每次出队各小队能获得的补偿,一旦丢失,奥瑞斯麾下所有的队伍都无法正常下发工资。
而武器库的钥匙丢失比这个更严重,一次出勤结束后所有人的重型武器都会被交进武器库,而钥匙只在奥瑞斯一人手里。如果找不回来,那么一旦城主府被突袭,那几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令人宰割。
“妈的!我就说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停一场电,果然是有人搞鬼!”
“能潜伏在城主府还那么熟悉,那一定是自己人,是个叛徒!”
跟着进来的还有几个大约是各队伍的领头,因为这一席话,带起了小小的骚动。
但奥瑞斯只是淡淡地向后扫了一眼,那群人便立刻鸦雀无声。
“你在搞什么。”他转过头,直接抓起被子,将面前湿淋淋的林谦一股脑包起来,“我只要一不看着你,你就看顾不好自己是不是?”
“我哪有......咳咳咳。”林谦咳嗽了好一会儿,“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认真点,会不会演戏啊。”
奥瑞斯拧着眉,听他声音低哑地说:“虽然很不能理解,但是这次的意外袭击目的是什么,我大概有了点头绪,现在配合我。”
林谦一边说,一边清了清嗓子,开始装可怜:“呜呜,城主大人,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他被奥瑞斯高大的身影挡着,虽然语气可怜,但满脸都是狡黠。奥瑞斯叹了口气,转过头道:“都先出去。”
“可是首领......”
奥瑞斯又多看了一眼那刚才带头引起骚乱的人,那人被奥瑞斯冰冷的眼神盯的发了个抖,慌慌张张地跟着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说吧,你要干什么?”
奥瑞斯看着林谦冻的瑟瑟发抖地抱着被子,伸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搭在他头上:“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对,就是这个,声音喊大点。”林谦虽然冷,但此时此刻他更要风度而不是温度地打了个响指,“现在你是怀疑亲密之人偷走情报的,愤怒的城主,而我就是那个小偷。”
“......”奥瑞斯,“然后?”
“然后喊得大声点啊!你要愤怒,要感到被冒犯,最好生气到把我赶出去!”
林谦虽然看起来狼狈,黑发不断滴着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上,但眸中却闪着热烈的光。
奥瑞斯见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笑了一声:“我们的林将军,终于不说别人幼稚了?”
“我可是在帮你。”林谦向他比划了一下,于是奥瑞斯很如他意地把刚才那句话又大声重复了一次。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东西会丢!”林谦也喊起来。
他这次知道冷了,一边喊一边将头上的水拿毛巾擦来擦去:“我明明就待在这里没有离开过,我怎么会拿你的东西!”
“......”
奥瑞斯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了:“你知道那些东西去哪儿了?”
“当然,要不然我怎么陪你演这场戏。”林谦说,“而且我猜测,你那些机密应应该都没有丢,因为让城主府停电的罪魁祸首并不是要针对你。”
“不是针对我,那就是针对你?”奥瑞斯挑眉,“说起来,我记得你在浴室里和那个偷袭者一对一对的还挺欢快,现在那人呢?”
“在你衣柜里。”林谦说,“你可以看看你认识不认识。这人看起来太蠢了,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抖了个底。”
奥瑞斯走过去,顺便用力地踹开衣柜制造声响。
“你干什么啊!还用暴力!”林谦配合地喊了一声。
“这人我没见过。”奥瑞斯站在原地端详了一下脑袋后面肿了个包的偷袭者,啧啧。
“我想你也没见过,我还记得明远说,他是这两天才进入城主府的。”林谦把头发擦干又换好衣服,顺便顺了奥瑞斯桌子上之前安文端来的小果盘。
“也就是说,这人大概率是混着新兵一起进到你城主府的。那么问题来了,审核新兵的人是谁?”
奥瑞斯看了他一眼:“安文。”
“哦豁。”林谦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你要钓鱼,结果假浮漂扭头叛变:‘没想到吧,我是对面哒!’”
“所以你接下来想干什么?他们要针对你,动机呢?荒芜城太偏僻,按理来说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林将军是林将军。”
“我本来也不知道啊。”林谦边吃果盘边叹气,“我还在想,要是你的对手知道你昏君一样包养小金丝雀,不得高兴的放鞭炮吗。”
奥瑞斯本来在听他说话,闻言皱眉:“他们说闲话我会去管,你不是小金丝雀,我也从没有把你当作金丝雀。”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开玩笑,打个比方。”林谦不在意地挥手,“我是要说,我现在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了。其实啊,人家安文喜欢——”
“林谦。”
奥瑞斯忽然喊了他的名字。林谦很少听他这样直白地叫他,大多时候那男人都会带点阴阳怪气,什么“我的好将军”,“我们的林将军”之类的。
“......怎么?”
“不要拿这个开玩笑。”奥瑞斯说。
林谦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小金丝雀”的事情:“这没什么吧。”
“我认识的林谦,如果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会揍的让那人生活不能自理。”
“......这都多久的事了。”
那是自从他被那个小特恩说好看后,很偶尔地,有时候会和反抗军对阵,有人会这么激将他。
但是反抗军说话的方向也不是说他长得好看,而是说他长得娘里娘气,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将军的。那时候林谦当然会很生气,要是说他长得好看他还会惊讶,那说他娘就完全是嘲讽了。
所以,爆揍一顿嘲讽他的反抗军首领,当然非常顺理成章。如果当年反抗军也说他是小金丝雀,那他也不一定——好吧,他可能也会觉得那是在嘲讽他。
但是对于现在的林谦而言,他被说是什么都无所谓。他在帝都听过比这更难听的话,但那时候比起尊严,他更想要活下去。
“那和多久之前的事情无关,而是你不能这么想。”奥瑞斯说,“你不是金丝雀,你也不是在依附于我。”
“我知道我知道。”林谦敷衍他,“我和你说正事呢,那个安文——”
“你能不能先认真听我说话?”
空气陷入一瞬间的寂静,林谦抬眼看向奥瑞斯,但只能看到模糊的虚影。
......真是邪了门了。林谦想,奥瑞斯也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到,每天在奥瑞斯这里除了吃睡还真没干过别的什么事情。
他倒是也想让人不说他是金丝雀,但他这样的身体,他能做到什么呢?他什么都看不清,被凉水浇一下就半天缓不过来,手抖的开枪估计会乱飞子弹。
他或许能挨个揍一遍奥瑞斯那群嘴碎的下属,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呢?证明他很能打,不是金丝雀吗?
——根本没有必要。
只要他不是那个能百步穿杨的神枪手,不是那个可以统帅全军的领导者......只要他不再是无所不能的林将军,那么林谦是林谦,还是小金丝雀,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他明白奥瑞斯是为他好,但是这就像对瞎子说世界很漂亮一样离谱。可尽管如此,林谦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回答他:“我知道了,里德。”
“我没有敷衍你,我是认真的。”他说,“下次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他这份严肃的敷衍对奥瑞斯生效了,奥瑞斯盯着他看了片刻,道:“你最好是。”
“哎呀是是是!我骗你干什么,骗你我还累的慌!”林谦烦不胜烦,“你能不能听我说话了!”
奥瑞斯摊了下手,示意他说。
林谦被他好心办坏事做地戳了半天痛处,现在也没有跟他卖关子的心思了,直接道:“安文喜欢你。他以为你喜欢我,所以想赶我走。”
奥瑞斯:“......你认真的?”
“那不然呢?”林谦揉脑袋,“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不是都该怪你?人家暗恋你那么久,对你那么好,悉心照顾端茶送水的你都发现不了,你是傻子吗?”
“现在你跑去和我结婚,虽然你我知道是假的,但安文不知道啊。人家恐怕觉得要是我和你再待在一起上位无望,才想了这种昏招。”
奥瑞斯就站在床边听他说话,在他说到“傻子”的时候,他冷笑了一声。
“你笑个屁,说你傻子你还来劲了。”林谦心情很糟糕。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确实。”
“啊?”
“‘人家暗恋你那么久,对你那么好。’奥瑞斯面无表情地重复,“‘悉心照顾端茶送水的你都发现不了,你是傻子吗?’你说的太对了。”
“像这种被暗恋都发现不了的人,他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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