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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听哄


    没开灯的屋子里, 暧昧的距离,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开始逐一放大变得敏感。


    宋晚清后背紧贴着鞋柜,感受到属于他的气息正朝自己一点点逼近, 干净又内敛的味道使她紧张到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试图将手放在他的胸膛前拉开些距离,别过头,说话声因没底气而变得很小:“我骗你什么了?”


    “人呢?”裴斯延双手撑着鞋柜的顶边,弯着腰去看她那双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嗓音经过时间又变得更沉稳, 更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不是说,他在等你回来吃饭吗?”


    他又逼近,唇瓣险些碰到她的脸, 声音又变低了些, “人呢?”


    “走了”


    太近了,她不自在地想推开他,下巴却被他轻轻抬起将脸转过去面对他。


    他淡淡笑着, 话里玩味说得轻缓,“怎么走这么快?不等你吃饭就走了吗?这样的人都还不分手吗?还是说……”指腹碰了碰她的嘴角, 侧头,唇瓣轻触她的唇后故意停在那不拉开距离,直白盯着她的唇看, “还是说他走得快, 是为了方便我和你。”


    他又蜻蜓点水地吻了下, 惹得她唇瓣有了痒意。


    宋晚清暗暗咬着内唇, 弄开那只控制她下巴的手, “流氓!”又试图推了他一下, “你出去——”


    整个人又突然被他带到墙边, 双手手腕被他单手握住高举过她的头顶控制在墙上。


    “去哪?”他撩动她耳边的头发,唇轻轻擦过她的侧脸去到耳廓,“面对你,我只想进,不想出。”


    直白露骨的糙话,单手搂她腰肢的手熟稔地慢慢解开后面的细绳,连衣裙后背有着镂空设计,那只手又偷溜进去,因穿的另一种胸.衣,后面没有布料,更好地摩挲着无暇后背,酥痒带动她的腰肢越弓越高。


    他开始看着她的表情,看她因那只手就蹙起好看的眉眼变得难耐主动贴上他的身体,他太懂她的敏感,又埋进她的颈窝边撩拨边想搅乱她的呼吸。


    卸下了一天的束缚。


    她骤然伸长脖颈闭眼,情不自禁陷进他创造的欲里。


    风从门缝钻进,裙摆摇摇晃晃又撩动,较长的站立使她动了动那只崴到的脚,叫他名字时声音娇柔又轻颤,“裴斯延,脚还很痛……”


    下一秒,裴斯延松开她的手,将她抱起陷入沙发里。


    他单膝跪在沙发上,握住她受伤的脚踝柔情地轻轻按摩着。


    他仿佛正人君子,问她还痛吗,有没有稍微好点。


    她刚点头,正人君子的面具就碎了,唇瓣贴合,与她气息相融。


    窗帘未合拢,月色在摇曳,影子不停暧昧。


    裙子未落地,红底高跟鞋摇摇欲坠。


    “这样呢?”


    他于她皱眉濒死间问她那只受伤脚踝的痛意,明知她开口会夹带让人越来越欲壑难填的东西,但他就是想听她说话,想听她在这种时候叫他的名字,或是别的。


    落地窗旁有面镜子,他将窗帘合拢,让镜中人看着自己美到凌乱又破碎的样子。


    最后与她十指紧扣,在她长吁后亲吻她的侧脸,撩拨着,听她最后直唤他——阿延。


    他喜欢她这样叫他,不论何时何地。


    *


    真是个能行动就不靠嘴说话的混蛋,以为穿上西装会变得斯文禁欲,没想到竟是变成斯文败类。


    结束后,宋晚清怀里抱着抱枕坐靠在沙发上,看着旁边那个正低头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进行冰敷的人,那人模样还特别认真,一边敷着还一边帮她揉着,虽然还是疼,但还是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这么坐着怪累的,她把放在地上的那只脚抬起想搭在沙发上,没想到被他看见之后也伸手握住放在他的大腿上。


    “不用。”她说着就想缩回去,却被他按住了。


    “洗澡能洗吗?”裴斯延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还是说要我帮你?”


    另一只脚他也帮忙揉着,宋晚清竟觉得有点舒服,侧靠着椅背没看他,“不用,我自己洗。”


    “有浴缸吗?”


    “没。”


    裴斯延了解地眉梢轻挑,现在才有空好好环视这间屋子。


    比他那间小很多,很极简,白色占比较多,但五脏俱全,一楼还有个和吧台连在一起的开放式厨房,二楼则是开放式卧室和一个小的衣帽间。她一个人住,完全够用了。


    他收回目光说了句这房子找的还不错。


    宋晚清听了看他一眼又看着自己的脚,“我也觉得,但不是我找的,是赵又驰帮我找的。”


    那只手停下了,她抬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浅笑着轻声问:“怎么了?”


    裴斯延闷声笑笑,又低头接着揉,“没,挺好的。”


    “确实。”宋晚清胳膊搭在靠背上,侧头枕着胳膊闭上了眼,说话声很轻:“其实我跟他没在一起。”


    “我知道。”


    “但有在考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那只手是彻底停下了。


    裴斯延静静看着她闭眼的样子,知道她话还没说完。


    “这六年里他对我挺好的,很照顾我,大到接我下课下班、送我回家、给我做饭,小到他的车里给我备了舒服的鞋,记下了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很照顾我的感受。你知道的,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能遇到一个愿意照顾你的人,是件很令人感动的事情。他在我第三年过生日的时候给我表白了,但我没答应,总觉得感动不可能会是爱,但后面仔细想想,谈恋爱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先享受快乐,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长久,万一呢?”


    她睁开眼看着他,“万一在一起了就能一直过下去呢,你说对吗?”


    这就好比把刀插进他伤口里拼命搅动着溃烂的□□,连着筋、连着骨一起,搅动到最后还问他一句痛吗,可筋骨都碎了怎么会不痛呢。


    裴斯延只觉得自己被勒住脖子快要窒息,突然哽咽到说不出任何话。


    她说得那一长段话里,其实他最记得的是她说最重要的是赵又驰很照顾她的感受,而他呢,拼命忽略她的感受还想对她进行囚禁和捆绑,甚至还让她觉得害怕,光是这点,估计在她心里就比不上赵又驰了,可他自认为在这六年里真的改了很多了。


    他低下头,继续轻轻揉捏她的脚踝,看了看她的那双脚,“你刚进公司上班的时候就很不习惯穿高跟鞋,走起路来特别小心翼翼,但有一次你还是崴到了脚,我没法上去扶你,所以中午我给你买了双跟很低的鞋让你同事帮忙给你,可是在晚上的时候我看到那双鞋的鞋盒躺在了垃圾桶里,鞋子也在里面。晚晚,我说这个没别的,就是想告诉你,那时候其实我已经在看医生吃药控制情绪了,所以看到的时候我没有想要上去找你,或者生气,而是捡回来之后就回国了,因为我不想你害怕我。”


    “而且晚晚,我真的后悔了。”


    他抬起头,朝她靠近着,语气很诚恳,“晚晚,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宋晚清还没从他刚刚那一长段话里缓过神来,唇就被他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在他想要深入的时候又侧了些头结束了这个吻,“所以我那天看到的人真的是你?你就坐在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对吗?”


    “是。”裴斯延想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你那样,多久了?”


    “五年,每年我都会请三四天的假,远远看你一眼就走。”


    五年,从她读书一直到上班他都在,却没有一次上前打扰过她。


    她还是没法消化这个信息,“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很想你。”他笑得很心酸,“晚晚,我没办法不想你,你总说时间问题,可时间越长我只会越想你。”


    她突然觉得胸口很闷,眼眶也热,不想再继续听他说下去,收回脚看向窗帘的方向,“裴斯延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


    裴斯延将冰袋放在茶几上,走之前说了些让她洗澡时注意看路小心脚的话,还说让她记得把空调调高一点,冰箱里的冰淇淋这两天能不吃就不吃了,再过两天就是生理期了,不然太冷的话到时候肚子又要痛到难受了。


    他是故意的吗,怎么总让她在做好某个决定没多久之后就产生动摇。


    五年,他刚刚说这五年里他都有飞去巴塞看她,除去一开始圣诞节和咖啡厅那次,那她为什么从来没发现过他?


    突然想起些什么,宋晚清急忙从沙发上下来走去吧台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手机,不停翻找着以前在巴塞加过的一家常去的清吧店老板的联系方式。


    点开对话框,她拼命往上翻着聊天记录,直至看到之前因为太忙只草草看了一眼的一段视频和一条消息后突然扬唇笑了。


    【宋,这个跟踪你的男人我帮你报警了,但shit,警察跟我说他是中国人,只不过是来旅游的,并不是什么跟踪狂,买噶,老娘第一次报警想试试抓坏人的快乐竟然这么短暂。】


    视频里,那时候街道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她走在前,而他戴着一顶鸭舌帽跟在她身后,并且看到她好像要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就想上前扶,但却又迟迟不敢,想扶的手就这么又放了下去,只能靠稍微拉近一点的距离来确保她的安全。


    真的很像跟踪狂,真的令人又想哭又想笑,他这么桀骜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过,也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这样吧。


    那他跟着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她有些很想知道又有些很害怕知道。


    骤然间,有两条消息同一时间响起。


    【赵又驰:睡了吗?你之前不是说你想试试凌晨去兜风吗,这几天天气都很好,兜完风我们还可以看看日出,走吗?去的话我现在去接你。】


    【裴斯延:菜都倒了,我很饿。】


    怎么画风这么不一样?


    宋晚清笑着给裴斯延回了一条:【可以喝酒。】


    【裴斯延:你过来陪我?】


    【你觉得可能?】


    【裴斯延:不可能。】


    宋晚清刚想说很有自知之明,就又收到一条。


    【裴斯延:但我可以过去陪你,要吗?我还在楼下,没走。】


    楼下?


    宋晚清离开吧台单脚跳过去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了正站在车旁仰头看她的人。


    【裴斯延:这么快,单脚跳过去的?】


    【你怎么知道?】


    【裴斯延:真是?看来你很想我。】


    没回了,抬头再看,窗帘已经拉上了。


    裴斯延无奈失笑,给她又发了条晚安过去就上车离开了。


    *


    曾经一直想着,给时间一点时间,让过去过去,现在时间已过六年,过去还未过去。


    无人的河对岸突然出现原来一直在暗处等待的守候者,令在河中快抵达岸处的人开始犹豫着要不要上岸,犹豫着要不要让开始开始。


    还是先朝前看吧,做不了决定的时候就用走一步看一步的话来回答自己。


    就这么回答了一个星期,回答到宋晚清找到工作并且面试成功可以上班的那天。


    她进了一家公司的市场部,应聘的是视觉设计师,每天工作八个多小时,有时候还要加班,加班的时间也不定。


    刚上班没多久她就想退休了,不,她都不知道这样‘肝’下去能不能活到退休的年纪。


    那天晚上十点多,终于完成了工作,宋晚清靠着椅背闭眼舒了口气,脖子上还戴着u型的护颈枕,眼睛有点干所以没戴美瞳,架了副眼镜在鼻梁上。


    旁边的女同事名字里也有个清字,叫沈岁清,见宋晚清闭着眼还不走,叫了她一声,“晚清,你还不下班吗?我要先走了哦。”


    宋晚清睁开眼看了下时间,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直回身子,“我收拾下东西就走。”


    “好,那我先走了哦,我朋友还在楼下等我,拜拜,明天见。”


    “好,明天见。”


    现在部门里就剩下零星几人,宋晚清收拾好东西背好包,和对面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腰酸背痛的,下了电梯,她边低头按了按脖子边走出公司大楼,正准备往左边走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是赵又驰。


    赵又驰小跑上前,语气还有些着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


    “是吗?”宋晚清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果然显示五条未接来电,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那时候在忙然后就调了静音。”


    “跟我说什么抱歉?要不是你下来了我就上去找你了。”赵又驰主动接过她手上的包,“走吧,带你去吃东西。”


    “我有点累,想直接回家了。”宋晚清伸手想拿回自己的包,“我来拿吧。”


    赵又驰没让,“我来,那走吧我送你回家,反正顺路。”


    宋晚清:“你确定顺路吗?”


    “路嘛,拐着拐着就顺了。”


    “道理很歪。”


    两人朝那辆白色跑车走着。


    白色在晚上永远比黑色醒目,不管有没有开前车灯。


    车窗降下,坐在车内的裴斯延胳膊搭在车窗沿上,规矩扣好的衬衫袖口紧挨着银色手表,手自然垂落着,手背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显露出明显的脉络。


    黑色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鼻梁上架着的银丝眼镜盖住些许眼中的冷意。


    他看着两人上了车,神色冷然,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窗沿。


    看着那辆车开始启动往前开,另一只手搭上方向盘踩动油门加速跟上。


    作者有话说:


    “给时间一点时间,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出自马尔克斯


    第42章 听哄


    一开始车辆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 后面白色跑车突然换了路线往市中心商场的方向开去,黑色车子不免跟快了些拉近距离。


    但不巧的是,红绿灯在轮到裴斯延过时变成了红灯, 所以他只能停在原地看着白色跑车扬长而去。


    骤然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响了,是梁鹤打来的电话,说聚会的地点在商场五楼的一家海鲜店,问他什么时候过去。


    他很少参加医院的聚会, 所以回了句不去又随便聊了两句就将电话挂了, 接着给宋晚清发了条消息过去。


    【裴斯延:下班了?】


    【刚下。】


    【裴斯延:回家了吗?】


    【没, 准备去商场取一趟隐形眼镜。】


    宋晚清回完,赵又驰正好将车子开进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本来是要回去的,但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 赵又驰问宋晚清前两天在手机上找商场美瞳店老板定下的那几幅美瞳和隐形去拿了没, 然而宋晚清已经忙到彻底忘了这件事。


    两人就商量了下趁商场和店还有一个小时才关门可以去拿一趟。


    美瞳店在四楼,再往上的那三楼全都是餐厅和小吃。


    两人取完美瞳一出店就被那阵香味给弄饿了,对视一眼, 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和自己一样,笑了笑就走去搭乘扶梯, 准备随便找间出餐比较快的餐厅吃饭。


    就近选了五楼。


    最先看到的是一家海鲜店,宋晚清瞥见坐在靠窗位置的那群人喝酒喝得很欢,其中有一个男人的长相还有点眼熟, 总感觉在哪见过。


    突然男人仰头喝酒的时候看到了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 男人率先断开目光。


    旁边的赵又驰见她看着海鲜店, 问了一嘴:“你想吃海鲜吗?想吃的话我们可以去外面吃, 不然还得看着商场关门的时间来吃, 怕会吃的比较急。”


    宋晚清收回目光,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你比较想吃什么?”赵又驰猜到她下一句一定会说都可以,立马补了一句:“没有都可以吃。”


    “我这次可不会这么说。”宋晚清笑笑,“前面有家吃泰式东西的,好久没吃了我有点想吃。”


    赵又驰:“行,那就吃那个。”


    两人进店挑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宋晚清在菜单上圈好自己想吃的就将菜单递给赵又驰。


    等的时候手托着下巴瞥了眼店外,刚收回目光就立刻顿了顿,继而又将视线放了过去。


    站在圆柱前的两人身高差正合适。


    女生是上次在咖啡厅见到的那个,穿着温柔,头发扎着低马尾,正半仰着头和面前的男人说话。不知说到了什么,女生还帮他整理了下衬衫衣领。


    而男人呢,不淡漠也不热情,领口被碰了也没有明着拒绝的意思,视线也在到处乱放像是在找什么人。


    骤然间两人视线对上了。


    裴斯延的目光直白又大胆,宋晚清也不怯场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两人目光里夹杂的情绪复杂,但谁也不想主动去捋清。


    面前赵又驰用牙签戳了块小的果脯送到她嘴边,她故意没有拒绝,看着赵又驰张嘴吃下那块果脯,又牵起唇畔随意睨了他一眼就没再看他了。


    仿佛刚刚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人。


    下颚逐渐有些紧绷,裴斯延看着她翘着腿,有些俏皮的模样眉眼带笑地和赵又驰聊天,想走上前却被眼前人给挡住了去路。


    “阿延。”阮棠声音轻柔,稍稍皱了下眉,“你不去和他们一起喝酒吗?他们都在等你。”


    裴斯延神色冷淡,话里没有情绪,“不去。”


    “之前你就总不肯参加聚会,这次大家都在就你没来,我知道你不喜欢聚会,但是进去坐坐吧,可以坐一下就走。”阮棠弄着裴斯延的胳膊就想带着他往海鲜店走,刚好又看到从店内出来找人的梁鹤,立刻挥了挥手,“这!梁鹤你快把他带过去,我拖不动。”


    “怎么能拖不动呢?我们医院平常不就你能拖得动他,既然你都拖不动那只好我来使用蛮力了。”


    “我还有点事去不了。”


    “有屁!有事的话你跑来商场干什么?不就是来找我们喝酒的?走走走别墨迹了,你不在阮棠都没精神。”


    “瞎说什么呢你梁鹤,我哪没精神了?”


    “呐!刚刚还蔫了吧唧的,现在你的裴医生在这了你都有力气怼我咯。”


    ……


    声音越来越远,人被揽肩带着走,衬衣另一边的袖子和女生的袖子紧贴,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出缝隙。


    再挨近一点,应该就会像是他和女朋友走在一起的样子吧。挺配的,说实话,不管是身高长相还是工作,都很般配,那个女生看起来也很喜欢他。


    宋晚清的笑意一点点掉下去,挪回视线一直垂眸喝着汤,眼神渐渐有些涣散。


    人果然是个矛盾体,一边说着不想要、不想往不确定的未来里跳,一边又想要的越来越多、想着万一结局是好的呢,未来的生活谁会知道。拉扯来拉扯去,慢慢地就陷入了无线循环的怪圈。


    她总是做不下任何决定,做了也会动摇,更何况之前唯一做好的决定还被否定了,更让她越变越矛盾。


    赵又驰见她突然变得心不在焉,问她怎么了,她只摇摇头淡笑着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工作太累了就想着快些吃完送她回家。


    离开的时候会经过海鲜店,她往那边草草扫了一眼,发现那个女生坐在他旁边,两人挨得也很近,最后她将视线放回前面没再去看店内的他。


    下扶梯的时候他发了条消息给她,让她在家里等他,她没回,直接跟着赵又驰走了。


    可他总有办法能出现在她面前,竟在她刚按下开门密码的时候从楼道爬楼梯爬了上来。


    宋晚清意外地愣了下,“你怎么……”又看了眼楼道,“你不是在海鲜店吗?怎么……”


    “没,你走没多久我就走了。”裴斯延的气息现在还有些不稳,额上出了细汗,脖颈上也有汗流入衣内。


    他走上前,难得带着些喘的样子令宋晚清禁不住别过头嘴角上扬。


    他问她笑什么,她说他怎么爬个楼梯就虚成这个鬼样子,刚刚的海鲜白吃了吧。


    “那都是因为谁?”裴斯延慢慢往前走,将她抵在窗台边,双手撑着她身后的银色栏杆,微弯着腰看她,“为什么看到消息也不回我?我还给你打了电话。”


    宋晚清没去看他,而是看着他的衬衫衣领,“不想回,不想接。”


    “为什么?”


    “不想回你消息听你电话还需要理由吗?”


    语气听着有些不对,裴斯延腰又弯下了些与她平视,只是想再离她近一点却看到她突然抱臂侧着身子,还不让他的衬衣碰到她,这弄得他头一次有些懵,“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宋晚清望向楼下那只趴在车旁边的狗,内心竟觉得跟裴斯延真像。


    感受到他越挨越近,又立刻单手抵住了他的胸口,“你说话能不能别动?你和谁说话都挨这么近吗?”


    裴斯延更懵了,“当然不是。”


    接着只听她不信的轻笑声,后背靠着他那只撑着栏杆的胳膊,双手开始帮他整理起衬衫衣领,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又解开那两颗扣子,把领子弄得有些歪扭后还说了一句:“还是乱点好看。”


    顿了数秒,裴斯延才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轻扯嘴角,顺着她后背靠着他胳膊的动作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低声带笑着说:“宋晚清,你吃醋了?”


    吃醋?


    宋晚清活了二十五年,从未吃过任何人的醋,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因为商场那件事吃醋,只知道那件事确确实实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原来那就是吃醋吗?那滋味好像挺不好受的。


    她没作声,就这么待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令抱着她的人有些找不到头绪。


    裴斯延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问她怎么突然不说话。


    “没有。”


    也不知道是回答的哪一个问题,宋晚清动了动身子,仰高了些头,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问他,“今天医院聚餐吗?”


    “嗯,但我没打算去。”


    “那你怎么又去了?”


    “去找你。”


    “找我?找我干什么?”宋晚清又想到些什么,用手弄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商场的五楼?你跟踪我?”


    作者有话说:


    实在抱歉!因为后面要更新的几章内容写出来都不是很顺,需要再改改才能都发出来,所以这章会少很多,我会尽快改好尽快发出来!实在抱歉各位宝贝!!!!!!


    第43章 听哄


    走廊不远处的感应灯自动熄灭, 显得今晚月色更明亮了,落在地面上,使明与暗的分界线也融合的极好。


    裴斯延正对着月光, 使人能将他优越的五官看得更清,也能将他不多见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在承认自己是因为她才会做出某种举动的事情上他从不变扭,松开她,双手插进裤兜,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解释, “因为我今天想去接你下班, 但看到你跟赵又驰走了,我就跟上了,知道你在五楼也是我同事看到你才告诉我的。”


    “你同事?”宋晚清更疑惑了, “你同事是怎么认识我的?”


    “那天你不是崴到脚了吗?他正好来找我拿文件就看到你了, 上到去就跟我说……”


    “说什么?”


    裴斯延弯了弯唇,朝她又近了一步,弯腰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他说你很漂亮, 还说女人穿黑色红底高跟鞋,容易法力无边。”


    这话太经典, 那天晚上的回忆也被拉了出来,宋晚清立刻觉得耳朵有些烫。


    她迅速侧头,鼻子险些碰到他的唇, 直视他的眼睛, “所以这就是你那晚死命不让我脱高跟鞋的理由?裴斯延, 你好色.情。”


    她身上喷了香水, 散发出淡淡的木质香, 清冷又带有疏离感, 不似那些刺鼻廉价的浓香, 惹他看她说话时禁不住凑上前亲吻她的唇瓣。


    她一点点往后退,他便一点点往前。


    直到越来越后,他抽出手控制她的后脖颈与她唇齿相依。


    在月下吻,在月下吞走她的尾音,甚至想在月下吞噬她身上的香。


    他每次都能吻到她站不住脚。


    这次,宋晚清在彻底站不住之前就侧头结束了这个吻。


    她双手搭着他的肩,稍稍低头,试图快速平稳气息,骤然间又听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话里特别认真。


    “我不希望你和赵又驰走太近,我知道让你们不联系是不太现实也很不近人情的事情,所以我只求你和他不要走太近,不然的话,宋晚清,”他揉了揉她的发,“我会吃醋。”


    他开始学着换一种沟通方式,变得更柔和,却又不失直接。


    在来找她的路上时他的情绪其实是有些暴躁的,但他知道她不喜欢那样的沟通方式,也不喜欢他硬来,所以他拼命让自己做到克制,做到不能让她再害怕他。


    宋晚清对此意外又疑惑,片刻抬起头淡笑着问他:“那你用什么身份来要求我不要和他走太近呢?”


    他愣了,她边往前走着逼他往后退,边继续追问:“追求者?男朋友?还是只有皮肉关系的暧昧对象?”


    “怎么不说话?答不出来?”


    已经走到门前,宋晚清慢慢摁下密码锁,门打开,在看到他前进一步想说话的时候立刻抬手顶住他的胸膛。


    她轻轻扯过他的衣领,“想跟我进去?”


    “我——”可裴斯延话还没答完就被用力往后推了下,只见她快速打开门进去,在关门前还丢下一句话给他。


    “什么时候答出来了你再进来。”


    ‘砰’门关上。


    裴斯延头一次吃门的灰,脸也头一次感受门关上的风。


    他看着那扇门,等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后不由失笑,第一次嘴角不停上扬,甚至还抬手用指节碰了碰鼻子想挡住笑意。


    他捞出手机,在对话框里快速打出几个字发送过去。


    【裴斯延:追求者这个身份可以吗?】


    【不可以。】


    【裴斯延:为什么?】


    【我又想了想,因为都没追到,所以同样没有资格。】


    【裴斯延:如果追到了呢?】


    【你怎么还没开始睡觉就做梦了呢?】


    门的两边,一个背靠着门,一个站在门前,骤然都因同一句话放下手机眼里带笑,也同时看向窗外,眼里装着来自同一个月亮洒下的光。


    所以即使隔着一扇门,也算是待在一起看同一个月亮。


    他们这天互道晚安,互相都躺在各自的床上失眠,互相默契地拿起手机想给对方发条信息,又怕说了晚安之后对方已经睡了会打扰到对方,导致正在输入中输了好久都没发送出去一句话。


    可其实,对方都能看到对方的正在输入,两人就这样等啊等,等对方先发出第一句话,可等到困了都没等到,又决定还是先睡了。


    不过睡觉和睡觉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反正宋晚清是属于没睡好的那种睡觉,第二天顶着颗昏沉的头去的公司上班,还差点弄错一张图被领导骂,挨骂完之后晚上还得继续加班。


    她回到位置上双手扶额,看着手机屏幕上裴斯延发来的信息。


    【裴斯延:晚上接你下班?】


    她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我们这几天还是别联系了。】


    【裴斯延:理由?】


    【因为你,我睡不着!】


    【裴斯延:对不起,我的错。】


    叩叩叩。


    门敲响没多久便被打开。


    裴斯延站在窗前转身看去,见是阮棠,眼底笑意退了半分,将手机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又一副有些严肃的模样,“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阮棠同样穿着白大褂,扎着高马尾,背着手走上前,看了眼这间心理咨询室,“你怎么待在这?刚做完咨询?要不是梁鹤告诉我你在这,我都找不到你。”


    “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没事我就出去了。”裴斯延话里没什么情绪,问的直接。


    阮棠已经习惯他这幅态度,脸上依旧无所谓地带笑着,“你晚上有空吗?想请你看电影。”好像知道他会拒绝,又道了一句:“今天我过生日,如果拒绝寿星公的话是不是会不太好?”


    “生日快乐。”裴斯延这才淡笑,“但还是很抱歉,我不爱看电影。”


    “是不爱看电影,还是不爱跟我一起看?”


    “抱歉,我只跟我爱的人看。”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可以随便把抱歉挂在嘴边,做的事说的话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说完那句话就略过阮棠离开了心理咨询室。


    走得很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


    阮棠没了笑意,微低着头,那句话让她不禁想起那个女人。


    在咖啡厅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个女人很漂亮、生动、明媚,也猜测到和裴斯延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直到昨天,她坐在海鲜店里看到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出现在了商场,下意识看了裴斯延一眼,只见他在女人离开没多久后也离开了海鲜店。那个时候,她就猜到那个人是他在喝醉时口中会念的宋晚清,也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今天会用生日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甘心,毕竟从刚进医院工作就跟着他,喜欢了他大半年,所以才想来做做最后的试探,即使知道他口中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进入六月中旬。


    宋晚清今天的工作少了很多,不用加班。


    有时候在工作上加班加多了,碰上哪天突然不用加班都会觉得像是重新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这条命还有点半死不活,不管多累都要找点乐子彻底活过来。


    准备下班的时候,公司市场部的几个女生提议去唱k放松下。


    沈岁清和宋晚清玩的比较好,便问宋晚清去不去。


    宋晚清想了下也有段时间没去了就应了下来。


    出去玩嘛,总不能穿着上班的衣服去。下了班她们就各自先回家打扮,打扮完接近晚上八点的时候才一起出去吃饭去的ktv。


    刚进入包厢坐下的时候,宋晚清就收到了裴斯延发来的信息,问她今天要不要加班,要不要去接她下班。


    【不用加班也不用接我,我和同事有约。】


    【裴斯延:?男的女的?】


    【男的,嫌不够还点了男.模,数量一圈,都围着我们坐。】


    【裴斯延:我比不上男模?】


    【……要不,你去做一下试试?做一下就知道比不比的上了。】


    对面没回了,宋晚清估摸着他是被呛死了。


    坐在她旁边的沈岁清见她对着手机在那笑,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收敛点,你这笑得就差把我有男朋友那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男朋友?”宋晚清闭上屏幕,叹了声气,“那东西我从没有过。”


    “你没有?刚刚那个不是吗?”沈岁清自认为自己从不会看走眼任何一种表情,“就算不是男朋友,我猜八成以后就会是。”


    宋晚清笑问:“如果不是呢?”


    “不是?”沈岁清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不是的话我给你吹瓶?”


    “行。”


    一起来唱k的这几个女生性格都很合得来,后面唱歌、聊八卦、聊生活,舒服又自在。


    她们不仅放得开,还特别能喝,到后面桌上空着的酒瓶越来越多,玩的游戏也越来越刺激又大胆,沈岁清还抽到个叫男服务员进来和她对视二十秒的惩罚,不过这还算轻的,轮到宋晚清输的时候,惩罚已经变成去邀请隔壁包厢的帅哥来她们这里了。


    “妈耶。”一个有点喝高了的女生冲宋晚清先点了个赞,说话都有点飘了,“宝贝,你这次要是把帅哥请过来了,我以后管你叫爸爸!”


    “诶!”


    其他人听了后面那两个字都应了一声,应完后又催着宋晚清快去接受惩罚,搓搓手等待帅哥的到来。


    宋晚清玩得起,她愿赌服输地做了个Ok的手势就起身出去找隔壁包厢了。


    她选了左边那间,几个探出头的女生在那用嘴型为她喊着加油,她笑着舒了口气,就推开包厢门进去了。


    一进去,原本热闹的氛围突然变得安静,坐在门对面沙发上那几个男的见竟然有美女来了,互相使眼色问什么情况,还有的直接开口问了。


    “美女,你找谁啊?”


    宋晚清只想速战速决,从小过道里往前走,正准备扫一圈看看有没有帅哥,可还未开始,目光就因为左边那站在沙发旁的男人给定住了。


    昏暗的氛围里,视线出奇地越来越清晰。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站在沙发旁,像是刚来不久,身边还有位穿着深V包臀裙的美女挽着他的胳膊。


    他的表情自若,任由女生挽着他的胳膊,没有一点要松开的迹象,即使看到她出现后。


    她看着那亲密的姿势,只觉得碍眼到像是眼里扎了根刺,就算□□了也会留有一个窟窿。


    她看向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看起来比她小几岁,很明媚的类型,眼里坚定目光大胆,还带着挑衅,看着好像没有惧怕的东西,和她十九岁时很像。


    她又望向裴斯延,时间盖住了他眼中大半的锋芒,西装、衬衫、眼镜、手表,没再有半分的稚气,只剩下成熟。


    可是凭什么?


    他不回她消息,跑来和别的女生暧昧,她以为他还在工作;他表情自若,她躁意却蔓延至眉眼,像个小丑。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升出躁意?


    两人四目相对着,宋晚清骤然淡笑,继而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他面前。


    她紧紧凝视着他那双眼,扯着他的领带逼他向自己靠近。


    她生得明艳,画着勾人的狐狸眼线,在他说话之前娇唇沁着几分妩媚的笑,“有空吗?”


    裴斯延这才有了明显的情绪。


    他任由她扯着领带,很满意她的做法,与她对视着轻扯嘴角,嗓音清冽:“有。”


    可两人一同出了包厢,宋晚清的笑容即刻收敛,走得比他快很多。


    裴斯延就这么跟着她,没多久就进了一间包厢。


    还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她将他带进去之后朝那几个女生扔下一句话,嗓音冷艳,透着几分慵懒和烦躁:“帅哥给你们带来了,你们玩。”


    扔下后立刻离开,顺手将包厢门带上。


    宋晚清简直烦躁地想去露台吹吹风。


    她越走越快,可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被扯进了一间包厢里。


    电光火石间,陷入黑暗的环境,被强制抵在门边。


    内敛的气息充满压迫。


    耳边传来的嗓音低沉不悦,“玩?宋晚清,怎么玩?你教教我?”


    “还是说你想和我在这试试?”


    第44章 听哄


    试试?


    无外人的黑暗包厢、提防门可能随时被打开的刺激感、玻璃墙里的灵魂交合。


    如果像上次, 那宋晚清倒想和他在这里试试,毕竟还没在他穿西装的时候做过。


    但他胳膊刚不久被人挽过,身上还残留甜香, 这阵香和干净内敛的气息融合在一起,突然之间让她有些产生厌恶感。


    她知道推不开他,所以没挣扎,侧着头望向一旁, 语气没什么情绪, “抱歉, 我没空陪你玩,要试可以找别人。”


    裴斯延单手抵着门,另一只手转动她的脸逼迫她看着自己, “找谁?”


    他的不悦也在拢紧的眉眼中尽显, 却又突然淡笑,“找刚刚那个女的?还是找包厢里那几个女的一起?嗯?”


    “随你。”宋晚清逐渐能看清些,直视他的双眼, “你爱找谁找谁,喜欢一群一群的做也随便你。”


    “是吗?”


    “是。”


    裴斯延骤然连最后一点笑意都没了, “宋晚清,玩这么野吗?”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玩野的吗?”宋晚清扬起唇畔,“如果需要观众的话, 我也很乐意当第一个, 并且……”


    她说话时扯过他的领带, 将他拉近自己, “并且我也很愿意邀请你成为我在做时的第一个观众。”


    “怎么样?有兴趣吗?”


    她尾音魅惑, 不仅会挑拨他体内的所有细胞, 还会挑拨他的情绪。仅这么一句话, 都能使他控制她脸颊的手越来越用力,让她发疼,像是想捏碎她。


    “和谁做?”他将手移到脖子,带了怒。


    “关你屁事,我爱和谁做和谁做。”她松开他的领带,终是将烦躁显露出来,“裴斯延你离我远点,我没空陪你在这里玩。”


    可她弄不开他的手,他也没有要松开的迹象,反而控制她的下巴越扬越高,暗哑的嗓音里能听出来在极力克制,带着咬牙切齿,“宋晚清,刚刚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你说第二遍。”


    “要是说了呢?”她轻笑,“怎么,难不成你又要绑我吗?”


    那只手好像因为这句话被触及到了害怕的东西,立刻松了些,她趁机弄开再用力将他推开,“裴斯延,你慢慢玩吧,人还在包厢等你。”


    门打开,她快速离开,高跟鞋声即使在嘈杂的环境里也听得出心烦意乱。


    走到KTV的大门时她回头看了眼,见电梯数字没有再动,除了前台的两个女生以外大堂里没再有任何一个人。


    她骤然失笑,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么,脚步放慢了些开始往外走。


    街道车辆驶过的声音、不远处便利店前用绳子拴住的狗发出的叫声、粘腻闷热的晚风、这三样结合在一起惹得人烦意更其。


    刚才在包厢里,她也不知怎的就想发脾气,就想用言语刺激他。一边怀疑自己这样是否太过了,一边又控制不住,很烦,是从未体验过的烦。


    这种烦也只在他身上出现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见到他,又想他能追出来,脑子被迫弄得一团乱麻开始觉得她这个人好像真的有病。


    走到那间便利店前狗还在乱吠,她停下了脚步看了眼店内的烟柜,想也没想就在乱吠声中走了进去。


    老板见状将电视剧按下暂停,起身问她要买哪种烟。


    宋晚清低头看了几眼,最后指了指最右边那盒银色还带着淡绿色包装的烟,“这个。”


    老板取出放在桌上,“一盒二十二。”


    “好——”


    “不好意思,不用了。”


    宋晚清听到声音猛然抬起头的那瞬间手腕突然被紧握着,人被带着开始往外走。


    出了便利店,手一点点改变位置变成十指紧扣,她跟在裴斯延身后看他宽阔的肩,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裴斯延,你又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裴斯延头也没回,就这么牵着她过马路往自己那辆黑色车走去。


    等上了车,他降下她那边的车窗,从副驾驶的柜子里拿出一包十二钗和打火机递给她。


    车内顶灯自动熄灭,又只剩下别的光。


    宋晚清看着他手上那包拆过的烟,又看了眼柜子,再看他,“你车上,怎么会有这个?”


    “你走后没多久它就一直在我身边了。”裴斯延低头抽出一根夹在指间递给她,扯了扯嘴角,“抽吗?我为你点烟。”


    六年前,我给你买烟。


    六年后,我为你点烟。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那只手被回忆推着接过,熟稔地衔在嘴里等待。那只手按下打火机,小簇的橙黄色火光映在瞳孔里,预热着两边冷却过久的内心。等烟逐渐被点燃,开始往外飘出一缕缕细白的烟雾,烟雾将两边圈紧,冰遇热开始融化成水往下不停地流,流到最后只剩下火热,心脏开始复苏。


    她侧头,朝窗外呼出烟雾,在将手搭在车窗上把烟头对准地面时嘴角禁不住上扬。


    他看着,嘴角也跟着弯起弧度,单手轻轻碰着她的脸,凑上前吻她的嘴角,最后又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这烟,还是你在时才好抽。”


    宋晚清愣了数秒,“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烟?”


    “刚不是说过了吗?你走后没多久。”


    他总是想吻她,总是吻不够,总是觉得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能够满足。


    薄荷味的烟,薄荷味的吻,直到烟灰自己落了地才结束了这个吻。


    宋晚清看了看指间的那根烟,“裴斯延,你抽女士烟他们不会笑你吗?”


    “不会,但我又希望他们会。如果他们笑我,我可以说是因为我内心深处有个很爱的人,她爱抽这个牌子的烟,所以我再也看不上其他的。”


    “裴斯延,你这话有点像炫耀的意思。”


    “是。我有爱的人,为什么不能炫耀?”


    他从未爱过人,也从不轻易说爱,她是第一个可以让他这么说的人。


    宋晚清心里五味杂陈,久久没去看他的眼睛,好半响才盯着那根烟轻声开了口:“你这话说得很重,我不知道该不该信。裴斯延,我没谈过恋爱,对于异性关系我也一直都活在表面。我在感情方面总是很迟钝,也总是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真心。我们之间的开始很草率又很直接,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是我第一次决定交出自己,但也是那个夜晚,你的不信任和行动让我觉得我做了个很错误的决定。说实话,从那时候开始,你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都有,但给我痛苦的人偏偏又最能让我快乐,导致我活的很矛盾。”


    “裴斯延。”她这才直视他,“我不知道我现在对你是种怎样的感觉,只知道看到你和别的女生亲密接触后心里会开始不舒服,会烦躁,会像刚刚那样控制不住地说话难听,这是我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容易使人呼吸不畅,我很讨厌,你懂吗?”


    积压过久的心里话一瞬间全盘道出,心跳随着一字一句加快,但到最后跳着跳着,她因他太久没给她回应和车内过久的安静开始后悔把这些都说出来。


    将烟扔在地上,就准备拉开车门离开,可刚动就被人抱着无法动弹。


    “我懂。”


    裴斯延紧紧抱着她,刚刚太久不说话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她说得话让他开心的同时也让他懊悔,所以字都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汇成一句完整的话,看到她要离开才赶紧将她揽入怀里。


    他懊悔到恨不得杀了过去的自己,“晚晚,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痛苦,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那时候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忘了这么做会让你感到痛苦和害怕,对不起。还有你刚刚说的那种感觉,我一直在体会,你每次和赵又驰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是那种感觉,很窒息。晚晚,我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你,所以我很害怕失去你。”


    “那刚刚你和那个女生……”


    “本来是要弄开她的,但我从墙镜里看到你进来就故意没弄开了。”


    宋晚清顿了顿,弄着他的肩膀挣脱他的怀抱,峨眉蹙着,后背靠着车门,“你故意的?就是为了想看我生气?”


    “是。”裴斯延意识到不对又急忙改口,“不是,就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


    “裴斯延。”宋晚清用手戳他的肩膀,“你这人怎么这么心机啊,看我生气很好玩吗?”


    “不是好玩,是开心。”裴斯延这话说得认真,又骤然带笑着靠近她将她那只戳肩膀的手握在手心,“看你吃醋,我很开心。”


    “但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她喜欢我,但不关我事,我只喜欢你。”


    “有病。”她别过头,突然觉得他这个人烦死了,“你离我远点,不仅烦人,身上还很难闻。”


    “难闻?”他愣了愣,紧接着听她说:“你自己闻闻你身上的那阵味道,又是酒又是她的香水味道的,不难闻吗?”


    裴斯延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那件西装外套脱了扔在后座上。


    宋晚清见状,渐渐忍不住眉眼带笑,伸手扯了扯他的领带,“诶,你里面的也有味道,不一起脱了吗?”


    “可以。”他凑过去她身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领口处,本想着再说些犯浑的话,却被她推开还听她问了句:“那群人是不是你们包厢里的?怎么一直看着我们?”


    裴斯延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果真看到KTV门口站着医院那班人,紧接着手机就响起语音通话的铃声。


    他不想接,却被宋晚清将手机夺过去按下接听。


    车内即刻响起起哄声。


    “我靠裴斯延你他妈可以啊,我们就说你怎么走这么快呢,没想到原来是跑出来在车里和女朋友约会啊,竟然都敢把廖老师扔包厢里了。”


    裴斯延正想开口让他们别乱说话,就见宋晚清突然笑了,还听她对着手机说了一句。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嫂子,这件事请你们帮忙保密。”


    作者有话说:


    宋晚清:看你丢脸,我很开心。


    第45章 听哄


    对面因震惊而爆出的粗口被裴斯延快速抢过手机按下挂断给收了尾音。


    宋晚清知道小命好像要不保, 拉开车门就快速下了车,在他也要下车时赶紧走到他的车门旁阻止。


    她敲了敲车窗示意他降下,等降下后弯着腰隔着车门, 学着他总抬她下巴的动作去抬他的下巴,再然后主动吻了吻他的唇眉眼带笑道:“我还得回去包厢一趟拿我的包,更何况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是很没礼貌的,所以我就先上去了啊, 你也跟你的朋友们说声再见就赶紧回去吧, 身上难闻死了, 拜拜。”


    “等等——”


    裴斯延话还没说完,她就转身朝斑马线走过去,等看到她走到KTV门口和刚刚那群人还打了招呼才进去之后, 他无奈着靠着椅背失笑。


    又看了看放在扶手箱上的那包烟, 拿起,从中抽出一根,又决定抽根烟等她下来。


    等的时候那群人给他发消息说去烧烤店了, 让他和嫂子如果等会不用回去找哥哥的话就一起去吃,他笑着回了个滚字就给宋晚清发了条信息, 问她有没有喝酒,她回答有。


    在她说聚会快结束的时候,他才下车走去便利店里买了瓶蜂蜜柚子茶。


    刚付完钱走出店外, 又因一个人的出现倏然停下了脚步。


    “斯延哥。”


    是刚刚在包厢里挽着他胳膊的女生, 也是廖序的女儿, 叫阿初, 今年刚满十九岁。


    阿初染了个很醒目的白金发色, 穿着吊带上衣和宽松的长裤, 长相站在人群里一眼望去会是出彩的那个。


    她性子直接,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得不到那就下一个,所以听那群人说刚刚进包厢的那个女生是他女朋友后也很快就想清楚了,现在会出现在他面前完全只是因为刚好碰见。


    她背着手伸头看了看便利店内,“你女朋友呢?怎么不见了?”


    “上去聚会了。”裴斯延看见她后面正站在不远处打电话的廖序,问了句:“你爸看见你这头发没打你?”


    “没打,染完之后我先用视频试探了一下他是什么反应,见还算正常没被气死才敢回的家。”阿初弄了弄发尾,朝他笑着不正经地单眨了下眼,“斯延哥,好看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裴斯延扯了扯嘴角,这个问题的答案毋庸置疑,“她最好看。”


    这六年里他见过不同的女人,也有些女人会在他面前发出男女交往的信号,那些女人长得都很漂亮,但在他眼里谁都比不上她。


    甚至想过如果她不回来了,那他一直单着也无所谓,毕竟除她之外,再没人能入的了他眼。


    每次一想到她,他总能禁不住眼底生出笑。


    导致阿初见了连啧了几声,“啧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啊我的天,没想到你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走上前的廖序给推了下后脑勺,“我去,谁推我啊——”


    “你爸我!”廖序走到她旁边揪着她那一撮白金毛,一脸嫌弃道:“还好意思把你这头发给人裴斯延看,都不知道染的什么鬼东西,别人以后能长出来的颜色你竟然还花七百块去染回来,说你是我女儿我都嫌你智商不够不想认。”


    阿初语塞,“不是,爸,谁没事长一脑袋白金啊,自然长出来的那是白色,不是白金!”


    “还白金。”廖序忍不住笑她两声,“我看我需要给你买脑白金!到时候售货员问我给谁买,我说给我家满头白发的女儿买。”


    “爸,我是您亲闺女吗?”


    “不是,看到旁边那个垃圾桶了没?十九年前就在那了,我跟你妈夏天闲着没事去捡的。”


    阿初真是说不过廖序,转眼求助裴斯延,“斯延哥,你帮我说说我爸,你看他说得都是些什么鬼!”


    “这个我帮不了你,他又不是我爸。”裴斯延笑着,见KTV门口出来一个正看着他们这边的女人,立马和他们说了声失陪就赶紧走了过去,走着走着,还带了点小跑。


    廖序和阿初见了,摇摇头异口同声:“年轻人的恋爱好酸。”


    “……”廖序又往阿初头上来了一下,“你不是年轻人?”


    “不是,我是单身狗。”


    “那你去代替便利店门口那只吧,我先走了,丢人。”


    “狗爸,你不能就这样丢下你的狗女儿不管。”


    ……


    两边的人都同时离开了KTV门口。


    车内。


    宋晚清系上安全带就接过裴斯延递给她的蜂蜜柚子茶喝了口,之后见裴斯延一直看着她不开车,她疑惑地问了句:“怎么了?”


    只见他一副很认真地模样在那解释,“刚刚那个女生是我们医院廖主任的女儿,会和他们在那说话也是因为我去给你买喝的出来后正巧碰见。”


    她有些懵,“然后呢?”


    他一本正经,“我跟她没关系。”


    “哦。”


    “就这样?”


    “不然呢?”


    “我怕你误会。”


    宋晚清这才搞清他在干什么,一个以前连好听的话都说不了几句还懒得解释的人,现在竟然在这解释还说怕她误会。


    她将饮料放好,凑上前手搭在中央扶手箱上看他,“裴斯延,如果我真误会了怎么办?”


    “床上再解释一遍。”


    “……”到底在期待什么?


    宋晚清就知道他正经不了多久,靠回椅背无语道:“开车开车,我累了想回家了。”


    裴斯延带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开始启动车子,“回你那还是我那?”


    “废话,当然是我那啊。”


    “好。”


    好个屁,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越来越会钻空子了。


    十五分钟后虽然是送她回了家,但却跟她一起上去了。


    楼道门口,宋晚清用手机顶着他的胸脯,“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再进一步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了裴先生。”


    “是吗?”裴斯延握着她的手腕带了下去,靠近着低头看她,另一只手竟然在那解着门的密码锁,“宋小姐,你确定这句话用在我们之间合适吗?”


    听着解锁的声音,宋晚清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密码的,门就突然往后开了。


    她瞬间被他搂着腰,脚步后退着倒进去,最后门关上再次被抵在墙边。


    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感受他的体温越来越逼近自己,那只手也开始不安分地撩动她的发别在耳后,暧昧地揉捏她的耳垂。


    他一字不说,动作里却全都是他想说的话。


    她的耳朵特别敏感,他最爱抓着这点不放,不仅揉捏着侧头舔抵,还故意轻轻往里吹气,导致她痒意遍布全身,开始蹙眉主动抬起下巴,手也开始紧攥他的衬衣。


    衬衣越来越皱,她想别过头躲开他的呼吸,却被他控制着难以逃离。


    她在黑暗中细声让他停,却感受到那只手开始换了地方游走。后悔穿了裙,又给了他轻易掌控的机会。


    他了解她的每一处,知道最后一根弦该在什么时候断,所以他让她享受着从恰到好处的舒快,到想罪恶离开却在离开时又想罪恶回来的难熬。


    她总说让他停下,身体却诚实地说爱。


    潮起潮落,在看着她不受控制地长吁之后,他开始吻她的唇、下巴、脖颈,再一直来到耳朵,沉着嗓音在她耳旁说着令她羞怯到全身发烫的话。


    “玩吗?你不是说你是我嫂子吗?禁忌的快感试过吗?没的话,今晚试试?”


    她在说出那句话看到他表情的时候就知道他会留一手在这一处等她。


    但她不知道这次他竟然这么疯。


    疯到从沙发到吧台再到浴室,疯到靠墙抓他的发,所以当她在被他掌控到觉得天旋地转之后心里发誓再也不乱说话了。


    这个男人,就是一匹喂不饱的恶狼!


    结束后也正好洗完了澡和头发。


    宋晚清体力不支地坐在床边,闭着眼感受那匹狼又变得温顺在那帮她吹着头发。


    那双手穿过她的发,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还帮她按摩了下。


    这熟悉的手法使她闭着眼禁不住笑了,“裴斯延,手法这么熟练,这六年里你是还去过理发店当过托尼老师吗?”


    “这都被你知道了?”裴斯延站在她身前帮她吹着头发,等要吹发尾的时候又坐在她旁边,问了她一句温度烫吗?


    她摇摇头说不烫,又突然间变得沉默。


    睁开眼,又如六年前那样,垂着眸轻轻晃动着脚上那双拖鞋,在吹风机声音停止后的下一秒,故意让一只拖鞋掉在地上,盯着它,轻声开口:“裴斯延,你不怕我——”


    “怕。”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给她继续说,放下吹风机紧搂着她的腰,埋进她的颈窝。


    那些回忆一瞬间又再次涌进他的脑海里,使他的话里能让人听出是真的害怕,甚至细听还听到了哽咽,“晚晚,我怕你离开,很怕很怕。六年前害怕,六年后一样害怕。晚晚,你总是让我觉得抓不住你,每次好不容易抓住了你又不见了。这次你回来,我依旧还是害怕。”


    “我不会再离开了。”他的哽咽使她内心也跟着难受,抬眸望着天花板,眼眶有些湿。


    在他准备抬起头的瞬间,她骤然扬起唇畔轻声道:“阿延,我不会再离开了。”


    第46章 听哄


    “阿延, 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夜瞬间静谧,仿佛一切都变成了静态,只有大片的野草在小幅度乱动, 只因有玫瑰在其中悄然生长。


    那扇门从今往后关上不再会是两个世界,不再会是虚有其表的危楼。


    他们也无需再相隔两地仰首望同月,借此坐在月光下想念对方。曾经无数次辗转反侧的夜也不会再有,那颗日日悬挂的心一瞬间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变得平稳。双人床也不再留有空位, 都再次被熟稔的气息包裹。


    良久。


    裴斯延抱着她许久都未从那句话里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她挣脱怀抱后, 把双腿搭放在他单腿上时他才彻底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顺手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双手虚虚地圈着她的腰身,直白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问她, “晚晚, 意思是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吗?”


    他的眼镜已经取下,那双幽邃的眉眼此刻更清晰, 眼里多了些从前没有的柔和,神情里有未消散的害怕和不确定的高兴, 鲜少见的模样。


    他的短碎发还有些湿漉,宋晚清见了,没先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拿起吹风机帮他吹起了头发。


    静谧被呼声打破, 这是她第一次帮他吹头发, 很短但不扎手。


    男生的头发很快就能吹干, 偏偏被她吹得很慢, 只因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他刚刚问的问题。


    情不自禁地, 在嘈杂声中她轻声回答了一句:“对”。


    本没想让他听见的, 却忘了他一直在凝视她,所以不小心被他看到了口型。


    他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嘴角弯起弧度地让她再说一次。


    这哪好意思?


    宋晚清不想再重复这种听起来有点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关了吹风机扯过那根线开始卷着,同时也开始装傻,“说什么?”


    他变成紧圈着她,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乖,晚晚,再回答一次我刚刚问的问题。”


    有点痒,她动了动忍住笑意,“我和你之间都没有确认关系,所以我回答不了你。”


    “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那我刚刚说什么了?”


    “你刚刚说的明明是对。”


    “是吗?你一个需要戴眼镜的人现在都没戴眼镜,肯定是看错了吧。”


    宋晚清立刻从他身上下来,将吹风机放进床头柜里,走去栏杆边上侧头看了看墙上挂钟的时间,见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扭头看着床边的裴斯延,“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要睡觉了。”


    “这就赶客了?”裴斯延双手撑在身后,没穿上衣,只穿了她那天为了凑单买回来的男士中睡裤,身材清瘦却又紧实有肉,微偏着头散漫笑着的姿势竟懒散又带着几分从前的少年气,说起话来也有点以前吊儿郎当的语调,“不能在这睡?”


    很奇怪的。


    人总是会被某样熟悉的东西不小心触碰到大脑神经后被拉进过往的回忆里,导致周围都是旧场景,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旧的。


    他的姿势和笑意让她突然想起他那天坐在操场阶梯上和打篮球时的样子,就是这么散漫又带着游刃有余的力,使她唇畔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但听到他突然问她在笑什么的时候,嘴角又快速平下去了。


    她错开视线,“没,你今晚也不能在这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赶紧回去——”


    “但我衬衣和裤子都扔洗衣机了。”裴斯延这话刚说完宋晚清就愣了,“你扔洗衣机干什么?”


    他不再撑着身后,回了身子去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一边把玩她的手一边仰着头去看她,“你不是说味道太难闻了吗,我就扔进去了。”


    宋晚清多少觉得这人是故意的,用手划了下他仰头时露出的喉结,“所以呢?”


    他任她弄,回答得理直气壮,“所以我没衣服回去。”


    “……”在安静里听着洗衣机的转动声,宋晚清是真想给他一条裙子换上穿回去,但想想都很丢人,最后只好指了指一楼的沙发,“那今晚你睡那,要不然就回去。”


    裴斯延看了眼,回答的很爽快,“好。”


    可到了后半夜就变了。


    凌晨三点多。


    屋内那时只开了一盏一楼的落地灯,宋晚清已经熟睡,而裴斯延还用手枕着后脑勺躺在沙发上直直地望着二楼。


    不是睡不着,而是不舍得睡。


    她睡觉时有些爱乱动,听着被子的悉簌声,他又看了眼二楼空调的位置,有点怕她乱踢被子会感冒就离开沙发走了上去。


    可上去一看,被子还是好好盖着的。


    他这才放心地蹑手蹑脚走过去床头,蹲下身看着她熟睡时的样子。


    以前他就总爱看她,在她睡着时用眼神描绘过好多遍她的五官,还爱碰碰她的脸,再很轻柔地吻她,看她觉得有些痒微微皱眉往他怀里蹭的动作,这使他很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放开。


    她爱侧躺着蜷缩着睡,他之前就发现了,现在依旧是这个姿势。


    他突然间想抱她,很想。


    想了,也就真这么做了。


    正在熟睡的宋晚清突然感受到后背有阵温热贴近自己,灼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处弄得她有些痒。


    她皱着眉用手碰了碰脖颈的位置,转了个身正想接着睡就发现面前好像有东西,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见好像是裴斯延,说话声很细软,“你怎么上来了?”


    这句话就像发丝轻轻扫过肌肤留下惹人想抓挠的痒意,裴斯延因此又将她往怀里抱得更深,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疲惫里带着低沉,“晚晚,我很困了。”


    但困意只有一点,我想说的其实是我很想你。


    即使你就在我身边,躺在我怀里,我还是很想你。


    但我只会说我很困了。


    她用手没什么力地戳他,“那你快点下去睡呀。”


    惹得他更舍不得放,“就在这。”


    就让他在这睡,就让他这么抱着她,什么都不做,解他心里的痒。


    这晚,是他这几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


    次日一早,因为要上班,所以生物钟让两人同时起了个大早。


    宋晚清坐在床上看着明明该躺在沙发上的人现在竟然躺在了她的床上,什么情况??


    她用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不让他再继续闭着眼,正想让他起来手就被他握住,接着整个人就被带了下去还被他搂进怀里,更像只小狗一样不停蹭她的脖颈弄得她很痒,使她闭眼仰头笑道:“裴斯延你大清早耍什么流氓?!”


    刚说完,裴斯延真就将‘流氓’贯彻到底。


    他闭着眼摩挲她的肌肤,弄掉吊带睡裙的带子,在感受到那只想反抗的手被他弄到停止反抗甚至随了他的意之后,立刻背部离开了床,低头埋进她的颈窝说着才刚大清早就不害臊的话。


    “没耍流氓,就蹭蹭。”


    “你这话就是放屁裴斯延!”宋晚清用膝盖撞了撞他的腰,痒意使她总是禁不住笑,“你走开!我不想要!等下还要上班!”


    他伸手摸过床头柜上最后一个袋子,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让她自己去感受刚刚口中所谓的不想要,让她自己弄清是想还是不想。


    时隔这么久,第一次早上。


    她抓他的后背,“裴斯延,我以后再让你睡我家我就是狗!”


    “没事。”他用了力,“可以睡我那。”


    “想得美——”


    “裴斯延你慢点!”


    事后一个精力充沛,一个快要散架。


    因为裴斯延上班的时间要比宋晚清早,八点半就要赶到医院,所以他快速洗了个澡就去收下昨晚洗好的衣裤换上。


    离开之前还吻了吻站在吧台前慢悠悠给自己倒杯牛奶喝的宋晚清。


    宋晚清嫌他烦地笑着将他推出门。


    等门关上之后她才开始进行收拾打扮,毕竟九点的班现在才八点都不到。


    收拾好正好八点半,她背好包下了楼,正准备走去小区门口叫辆车搭车去公司,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回头一看,是有些天没见到的赵又驰。


    赵又驰离开跑车小跑到她身边,因为这些天都在忙着搞游戏项目,笑容里不可避免地带着些疲惫,“早安,好久不见姐姐。”


    “早安,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好久不见了?”宋晚清笑笑,“你怎么会在这?”


    “送你上班。”


    “送我上班?不用——”


    “我来都来了,姐姐,你拒绝我我不就白跑一趟了吗?”赵又驰按下车钥匙的解锁按钮,用下巴指了指车的方向,“走吧,不然再晚些路上堵车该迟到了。”


    “那好吧。”宋晚清也不再好意思拒绝,干脆应下上了车。


    车内,这一路两人基本上都没怎么说话。


    每到一个红绿灯前停下,赵又驰的思绪都开始往外飘。


    宋晚清心细发现了,问他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他说是但又不全是,后面她点点头让他多注意休息就没再说话了,正好也收到了裴斯延发来的信息。


    【裴斯延:去上班了吗?】


    【在去公司的路上了。】


    【裴斯延:地铁还是的士?】


    她看了赵又驰一眼,想了想回了句:【今天下楼的时候碰见赵又驰了,他说来送我上班。】???


    办公室里正站着穿白大褂的裴斯延低头看到那条消息后,直接迅速将白大褂穿好皱着眉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宋晚清还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了一跳,一接听对面就先开了口。


    “在哪?”


    宋晚清看着窗外,“刚不是说了吗,回公司的路上。”


    “真是赵又驰送你?”


    “骗你的话我这一个星期都要加班。”


    很毒。


    对面一听,声音立马沉了几个度,“跳车,我过去送你。”


    “……你有病吧?”宋晚清忍不住失笑,接着听到对面有人喊了一句‘裴医生开会了,不然廖主任又该批你了’,她迅速将电话挂了,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


    【开完会再聊,虽然我也很想看你被批的样子。】


    【裴斯延:嗯,记得跳,我刚打好120。】


    神经病。


    宋晚清放下手机后依旧忍不住想笑,并且笑意越来越深。


    赵又驰见状问她刚刚和谁聊天聊得那么开心,她直接说了裴斯延的名字后又看向窗外了,全然没注意到赵又驰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往下沉。


    等到了公司楼下,宋晚清解开安全带说了句谢谢和再见就想拉开车门下车,可手刚准备拉开车门,赵又驰就叫了她一声。


    “等等。”


    宋晚清侧头看他,“怎么了?”


    “我过两天要飞巴塞了。”


    “怎么这么突然?”


    “嗯。”赵又驰直白地看着她,眼里情绪有些复杂,“游戏公司之前做过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让我过去一趟。”


    宋晚清皱了皱眉,猜到了什么,“所以你前几天是去弄这个了?”


    “对,后面决定还是过去一趟会比较好,沟通起来更方便。”


    “多久回来?”


    “问题不大的话最慢也就一个多月吧,但现在问题有点大,所以我也不知道。”赵又驰笑得有些无奈,没忍住抬手帮她弄了下有些乱了的发梢,“所以姐姐,你今晚能陪我吃顿饭吗?”


    宋晚清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想避开那只手,但那句话她也没想太多,便应了下来,“可以,晚点你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


    “好,那你快上去吧,晚上见。”


    “晚上见。”


    等车门关上,看着她进了公司。


    赵又驰收回视线,靠着椅背疲惫地闭了眼,画面和刚刚她与裴斯延的通话结合在一起,使他很烦躁。


    早上车子刚准备开进小区的时候,正好有辆黑色轿车从里面开出来,他认出了车里的人是裴斯延,所以他在楼下等她下来的时候一直在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猜想的同时又一边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刚刚他们的那通电话,想起她挂断电话时的笑容,他确定了没有看错,并且他觉得自己的胜算好像变得非常微小。


    第47章 听哄


    宋晚清今天六点半下班, 一下班就打算搭车去赵又驰发给她的餐厅位置,不过刚下到公司楼下,就看到他的车还停在今早她下车的那个位置。


    她走过去看了眼, 见车内并没有人,扫视了周围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一家花店。


    花店内,有个男人正将身上穿戴着的花店围裙脱下, 抱着自己细心包好的玫瑰花笑着向老板道了声再见就开始往店外走。


    那天落日熔金, 男人换上了和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的服装, 长T、中裤、耳机,身上镀着金边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抱着玫瑰花出来时本是一步步慢走, 可在见到她后脚步不由加快最后变成小跑, 笑容如余晖明亮。


    他站定在她面前,将花送给她,花的颜色是她一如既往喜欢的粉色, 一共有五十二朵。


    下班时间,公司楼下进进出出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路过的人基本都会往他们身上瞥一眼。


    宋晚清接过道了声谢谢,看了眼玫瑰又看他,“你怎么无缘无故送我花?”


    “无缘无故吗?”赵又驰看着那束他今天下午亲自去花店包好的花, 又将目光投向她, 果然再好看的花都比不上她。


    他直视她的双眼, “我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送你花的, 不管是在巴塞还是在国内, 都不是, 这其中的原因我猜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停了停, 又一副带笑的模样眉梢轻挑,“很简单,就因为我喜欢你。”


    他好像换了个人,和早上一脸疲态的他完全不一样。说起话来那种不惧怕后果的直接,让人有种觉得回到六年前的错觉,这导致宋晚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赵又驰也没打算让她接下去,从裤兜里捞出车钥匙摁下开锁就走过去车旁为她拉开车门,“上车吧姐姐,预订的餐厅离这有点远,我们得提前开车过去。”


    宋晚清:“好。”


    两人这次要去的餐厅,是一家开在靠江边的一座高楼里第六十二层的法式餐厅。


    餐厅环境优雅浪漫,氛围光线偏暗,每张台上都放有一个已经有蜡烛在燃烧的玻璃烛台,晚上坐在靠窗的位置还能俯瞰这座不夜城,不夜城里每栋楼发出的亮光都聚集在一起,像第二片夜空众星繁密。


    在悦耳的钢琴曲中落座,顶上灯光只照亮餐桌正中央,两边位置只分到半点的微光。


    宋晚清刚将包放好在一旁,就听赵又驰说他要去趟洗手间,让她等他一会,她应了声好。


    十来分钟后他回来了。


    宋晚清放下手机,抬眼见他竟然换了件白色衬衫,并且扣子扣得很规矩,还别了袖扣,是不多见的正式。


    赵又驰坐下,见她有注意到袖扣,弄了弄手腕笑着道了句:“还记得这个吗?你送给我的毕业礼物,我一直没舍得戴,这是第一次戴。”


    宋晚清嫣然笑着,“记得。”


    那时候会给他买袖扣,是觉得他毕业了要离开学校步入社会,要开始走向成熟,要褪去青涩变成成熟的男人,所以对她来说袖扣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你知道吗,其实袖扣不能随便送人。”赵又驰凝视她的眼睛,说得格外认真,“因为女生送男生袖扣,在西方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他又淡笑着追问:“你不怕我那时候误会吗?”


    闻言,宋晚清眉心微微蹙起。


    那时候的她确实不知道送袖扣还有这层含义在,只是单纯觉得能够代表成熟就挑选了一枚送他了,不知道他那时竟会想到这个。


    短暂沉默的时间里,有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


    等菜上好,宋晚清正想说点什么就被赵又驰给打断了。


    “这间餐厅我之前和朋友来过一次,吃过之后觉得肯定很合你胃口就带你过来了。”赵又驰拿起醒酒壶给她和自己倒了杯红酒,“你尝尝看,要是觉得没我做的好吃我再带你回去吃。”


    “那怎么行?”宋晚清拿起酒杯,两人碰了碰,抿了口她又接着说:“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浪费你换的白衬衫了?”


    放下酒杯,赵又驰轻笑,拿起刀叉切着食物,“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换白衬衫吗?”


    宋晚清疑惑:“为了符合环境?”


    “不是。”


    “那是什么?”


    “对你来说可能没有特别的意思,”赵又驰停下了切食物的动作,“但对我来说我觉得有。”


    钢琴曲婉转悠扬。


    他放下刀叉,稳着语调,眼神和说的话比任何一次都要认真,“从第一次见面的休闲服饰到今天的正式衬衫,一共用了六年,而这六年我们都一直在一起,一起经历了校园到社会的生活,一起陪对方过了一年又一年。虽然我们现在的家庭组合在一起,但是我从没有把你当成过家人,以后也不会。”


    本不太懂他为什么要穿着从前的打扮和突然换上白衬衫的宋晚清,到后面逐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大概猜到了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于是在他说完后就开了口,话里也很直接,“我想你应该也明白,是,我们这六年确实一直在一起,但感情对我来说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如果没有这个瞬间,即使对方再喜欢我,我们认识再长时间,我也不会想要往恋人的方面去发展。之前我就说过的,你应该记得。”


    “可你的每个瞬间都能让我产生感情。”赵又驰的话在钢琴曲曲终时也正好道完。


    手上被玫瑰身上的刺扎到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了些痛感,他望向窗外,其实在吃饭之前他就猜到如果再次表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决定再试一试,想像曾经十九时那样不惧怕被拒绝地去试一试。


    是,当他在六年后换上十九岁时的服装,模仿那时候的自己去送她花,模仿那时候的勇敢直白地说出想送她花的原因时,以为那样就会给二十五岁的自己再多些勇气,可当他说完那些话、脱去那套服饰换上衬衫的时候,他发现早已没有当年的自信和勇气了,接下来的所有动作都是在学当年的自己而已。


    那时候他年年送她花,送的时候都会以开玩笑的方式对她说我喜欢你,而今年他不想再以开玩笑的方式去说,因为他觉得再不认真就再也没机会了,虽然机会很小很小很小,和那个人比起来小到几乎没有,但他还是决定试试,可现实告诉他,没有就是没有。


    镜子里映出他望窗外的模样,扬起的笑容里带着酸涩。


    他靠着椅背回过视线,看向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宋晚清轻轻点头,“可以。”


    “你还喜欢他吗?”


    宋晚清眉心动了动。


    在沉默了数秒后,她没去看他的眼睛而是望向窗外,缓缓道出两字:“喜欢。”


    这才算是曲终。


    “好。”声音很轻,轻到几乎没有,赵又驰笑着点点头,离开椅背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酒,“姐姐,快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想到什么,他又带笑着问:“不对,他来接你吗?如果他来接你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们直接回去收拾行李了。”


    “他来接我。”宋晚清本想再说声抱歉,想起他之前说过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就没再说了,换了问题:“什么时候飞巴塞?”


    “后天下午。”


    “我去送你。”


    “不用,你工作那么忙,等会送完我又要回去加班,这会弄得我很过意不去。”赵又驰的状态仿佛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还是说姐姐你要请长假跟我一起去?”


    宋晚清:“不是——”


    “那不就对了。”赵又驰用下巴指了指她面前的牛扒,“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


    等用完餐,两人离开了餐厅之后,赵又驰将放在后座的花拿了下来给她,还说让她别扔了,那可是他第一次给女生包花,她应了声好,说一定买个花瓶好好养着。


    他笑着,还是没忍住揉了下她的发顶,最后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了句再见就开车离开了。


    她站在路边抱着花束看着白色跑车扬长而去,不知怎的,情绪也变得很低。


    怀里的花很漂亮,比他曾经送的任何一束都要漂亮,她很喜欢也很感动。


    但感动,终究不是爱。


    *


    裴斯延来到,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


    宋晚清上了车,一路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甚至闭上了眼,这让他有点摸不准她在想些什么。


    等车子进入小区,停好在停车位,他解开安全带,在她睁开眼也解开的时候凑上前单手碰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眉头微敛着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宋晚清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地道出了赵又驰的名字。


    这让裴斯延听了,眉头又拢紧了些,甚至慢慢有些生出躁意,“为什么想他?”


    她的目光开始离开他的眼睛,走向鼻梁、嘴巴、衬衣,“他今天跟我表白了。”


    “然后呢?”


    “我没答应。”


    裴斯延开始心烦,“所以你在因为你的没答应而后悔吗?”


    “不是。”目光又回到他的唇,宋晚清双手圈上他的脖颈,“他问我还喜不喜欢你。”


    车内安静。


    裴斯延喉结动了动,嗓音很低,“那你怎么回答?”


    她渐渐扬起唇畔,“我说喜欢。”


    话落,在他开口之际,她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动作很轻,一点点地探入,又在他作出回应的时候一点点往外离开,像在惹火,惹得他开始燥热,惹得他无法忍受地开始控制她的后脖颈吻地用力。


    他开始搂她的腰,她开始难自控五指穿过他的发。


    都开始想大胆地在车内尝试些别的,都开始想得到对方填补体内此刻缺失的东西。


    欲望在叫嚣,想念也在叫嚣,但此刻车辆正对着单元门大楼,叫嚣到一半听到有人推门出来的声音,两人被拉回神立刻停止,宋晚清甚至还羞怯的不敢抬起头,埋进他的怀抱里。


    裴斯延见状,禁不住在她耳边闷声笑笑,将她搂得更紧,“晚晚,刚刚你不是这样的。”


    因为在怀抱里,她的嗓音也显得很闷,羞怯道:“人走了没?”


    “还没。”


    “你都没看!”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


    “因为你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他的唇总是有意无意碰着她的耳朵,她怕痒地动了动,“你别在这碰我的耳朵!”


    他果真没碰了,松开她,“那上去可以碰吗?”


    “想得美吧你!”宋晚清推开他,看了眼眼前的单元门大楼,正想说刚刚那人走了那她就先上去了,结果突然间愣了愣,指着那单元门问他:“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


    裴斯延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拉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回了她一句:“这部车认生,停不了别的小区的停车位。”


    “……你的理由敢再拉一点吗裴斯延?”


    宋晚清笑着下车关上门,见他拉开后座的门从里面拿出了那束花,走过去主动接过抱在怀里,并且还问了他一句:“好看吗?他亲手给我包的。”


    裴斯延不屑地笑了声,车门都关的特别用力,瞥了那束花一眼,“就没见过这么丑的。”


    “……裴斯延,你好酸。”


    “是,上去之后就是你酸了。”


    “……你能克制一点吗?”


    “不能。”


    “那我走了。”


    “看到那边正往这边走的人没?如果你想我在他们面前抱你上去的话,你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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