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沐司雪含嗔带笑这么一问,晏清河“啊?”了一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脑运转半晌,才明白她问的是,跟季浅浅拍床戏是否乐在其中。


    她从嗓眼发出干巴巴的笑音:“怎么会。”


    沐司雪轻嗤一声,不动神色转动中指上的银戒,“逗你的。”


    晏清河转移话题:“我后面大概还有几场就结束了,学姐要过来看看不?”


    她的眼神干净纯粹,沐司雪想到她为着自己,跑东跑西地演不擅长的戏,弯了弯唇:“你希望我过来吗?”


    晏清河脑海中如过闪电般,敏感捕捉到一些很特别的意味,似一片云朵,揉成形状的那刻,又被风吹散成烟云。


    这一次,沐司雪是眸带促狭,意味深明说出的这句话,晏清河语顿,再发生像昨天那样的场景,她当着沐司雪的面能演好吗?


    应该是能的吧,还好下一幕拍摄,也无需演些什么十八禁内容,她索性将拍摄地告诉了沐司雪。


    下一场是在外的实景拍摄,塞茵河畔之边,取河边沿的半景,剧情发展到凌晗再难忍受苏清如的囚禁,以身引苏清如,诱她上床,不停折腾,直到苏清如疲累睡在她怀中。


    凌晗计谋得逞,趁着月黑风高,守卫孱弱之时,迷晕了一众看守,逃了出去,行至无垠水湖畔,被赶上来的苏清如捉住。


    费乾坤让季浅浅和晏清河对一下戏,季浅浅难得今天比较沉默。


    巨大的白色游艇,一袭天蓝色长裙的女人,戴着墨镜,目光似朝向她们,宽檐边帽下清丽胜明星的面庞,精致的下颌被防晒口罩覆盖,神秘莫测,高冷倨傲。


    费乾坤在开拍前,对这个女人鞍前马后,又是让人撑上遮阳伞,又是递上饮料,只是都被淡淡拒绝。


    “沐总,待会儿怕是要下雨,还是先备着吧。”费乾坤恭敬说道,女人这才允许。


    是沐司雪。


    季浅浅心中一顿,今天她也来了。到底是清河邀请沐司雪前来的,还是沐司雪为了晏清河过来的。


    水拍岸的潮音,裹挟着碎碎粒粒的浪石,大小不一,砂砾在阳光下泛着橙金的颜色,季浅浅只觉,心脏深处,蓦然被浪石、砂砾层层摩挲。


    沐司雪对清河而言,就那么与众不同吗?


    红唇轻咬,犹豫半晌,她拿起手机,发了个短讯出去,随后让助理收起手机。


    晏清河心喜发现学姐竟真的来了,她仰着头,有些开心地朝沐司雪挥舞着手臂,怕对方看不见,拿起凌晗的长剑,朝沐司雪方向,将剑挽成花样。


    瞧那傻样!季浅浅气窒,对身边的大美女——她这位前女友避而不见,对戴着口罩和帽子,遮掩着满身春光的外人学姐,倒是热情得紧!


    沐司雪的墨镜上,晏清河的身姿被凝成小小的影子,投注在墨镜中央,沐司雪唇角张扬一抹明媚的弧度。


    今天的阳光,突然也没那么晃眼,夏风演着和煦,summer……唇瓣张合轻吐,女人神色难明。


    手上的银戒在光耀下折射圈圈亮光。


    她很少来拍摄现场,既然summer希望她过来,她便顺了她的愿。


    晏清河摆完手后,疏忽感到身边气压降低,她对此有着不一般的敏感,今天是谁得罪季大小姐了?


    季浅浅面容凝滞的阴云,仿佛是她一瞬的错觉,因为紧接着,她被季浅浅挽上了胳膊。


    “清河,台词都背下来了吧?”甜美的声音,绵绵钻入耳蜗。


    晏清河点头,转瞬她的脸颊就被唇上温热所标记,她被送上了一口玫瑰香气的吻,“我家清河真棒!”


    场记、录音、摄影等人员片刻呆滞。


    季老师似乎对这位替身演员有着不一般的热情啊,还是拍摄已经开始了?


    费乾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打着哈哈笑说:“季老师这是先试戏,找找感觉。”


    没人理他,也没人在意许多,娱乐圈里形形色色的片场关系,诸如“片场夫妻”、“片场妻妻”……早已令人不稀奇。


    逢场入戏罢了,出了戏仍是如此,那就值得八卦的了。


    戴着鸭舌帽的场记,小腿劲跑,到镜头前拍板,摄制组的镜头焦距对准上晏季两人,action!


    “所以,你对我的那些情深意切都是假的吗?”苏清如含泪问凌晗,她背后是一同赶上来的魔宫弟子,手持弓箭,呈包围之势,将凌晗围了个几方不通。


    “嗬!你偷我宗门秘境宝图,诱我入魔,辱我躯体,让我拿什么真情待你?”凌晗双目猩红,以剑抵着苏清如的步步前进,“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你就这么恨我?”苏清如凄声问,她依旧一步步朝凌晗的方向走去,“假若你对我从未动过情,便就在此地,此刻,尽管拿走我的性命!”


    语毕,胸脯前朝剑刺的方向前进一步,红意熏染在衣袍之上。


    箭矢的啸音,“忽”地一声发出阵阵颤动,假若凌晗真的向前刺去,下一刻就会被射成刺猬。


    魔宫弟子心忧教主,手腕绷紧,脑门上泌出层层汗滴,紧接着他们被禁止射箭,苏清如让他们全部退下。


    “这是我和凌晗之间的事,我命令你们回宫!”


    令行禁止,弟子和随从们如海浪般褪去。


    此刻场上只剩下凌晗和苏清如两人,河滩上的浪花冲击着岸石,雷鸣的轰击声,预示着整个艳阳天,即将被扯开乌云密雨的幕布。


    这一幕拍摄也是在费乾坤预估内,此前天气预告预示十五分钟后降雨,只是这雨比想象中的大,夹杂着雷鸣。他挥手让录音做好收音准备。


    晏清河心中一震,季浅浅这是玩真的吗?她手上的剑虽说是银料塑的假剑,可季浅浅这么不管不顾的过来,怕是真的会被刺疼。


    她有些不忍心,手上动作也就往后缩了半寸,她越这样,季浅浅就越往前倾。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凌晗凛声问。


    “不会的,你爱我。”苏清如柔声回答,潇然的风声,灌过她们的衣袍,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好似无数个肌肤相贴的日夜一般,温暖真实。


    “跟我回去,凌凌。我保证会归还秘境图,也不会再束着你。”苏清如眸光柔情万种,哪里还有半分魔宫宫主不可一世的模样。


    可凌晗只是冷眼觑视着她,控制着手抖,“我厌憎你,又怎会再跟你走。”她的语气决绝,比最脆响的雷声,还要直击苏清如的心。


    苏清如迎着劈头盖脸,直打河岸礁石的雷鸣,手持长剑半身,深深戳入上神,颤着音:“我爱你,我愿意等到你不恨我的那天。”


    只要你愿再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


    那一刻,苏清如的面庞和季浅浅融为一体,晏清河的内心被一种无声的痛楚撕咬,蓦地,前世的记忆,袭卷而来。


    季浅浅疯了,是为了演戏逼真吗?竟真由那塑剑,戳穿了外衣!隐隐可见血痕渗出衣袍。


    晏清河心中一紧,正要嘭通一声放下长剑,导演那边传出一声cut——


    她心绪顿缓,季浅浅似还沉浸在剧情里,在一片凌风欺雨中,面容苍白而楚楚动人。


    “浅浅?”晏清河缓步走上前去,浅浅,你还好吧?


    “清河——”季浅浅含泪欲泣,两人即将靠近的瞬间,摇摇欲坠,就要朝着晏清河倚靠怀去。


    突然,有人仓皇大叫:“不好,有人落水了!”


    “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是谁?”费乾坤又急又气,塞茵河边的防护措施已做的很好了,怎么会有人落水。


    “是沐总!”


    哐当一声,费乾坤差点将摄影机丢了出去,晏清河心沉沉一坠,脚步如钉在地上,止住了前进季浅浅的方向,她一手开始脱鞋,一手拽脱掉沉重戏服。


    动作迅捷,忙中易错。


    戏服太过繁复,晏清河青筋绷紧,拽起长剑,那腰封、衣带哗啦一声被划开,露出白衬衫裹挟的劲瘦腰身,季浅浅张唇,还未说什么,晏清河就像落水饺子一般,扑通一声钻入了水中。


    季浅浅:????


    她眸光幽暗,她记得,前世的清河虽会游泳,却十分抗拒入水,连这场水戏,原本两人是在浅河滩水中站着对话。


    因为清河的抗拒,都是让导演改成了水边拍,清河裤管子都没湿。


    胸前被剑戳的痛楚,一时竟不觉,助理火急火燎拿着消毒等医护用品,季浅浅像没看到一样。


    也不知是气,还是忧。助理眼睁睁就看见季浅浅气鼓鼓地脱去戏服,叭搭一声甩她手上。


    将长发扎了个马尾,露出细长脖颈,顶着白色体恤衫和短牛仔裤,如入水美人鱼般,袅娜蹁跹蹿入了水中,只冒出一小朵水花蹦溅。


    助理张了张嘴,想喊“救……”生生止住了音,她脑海里有关自家老板的履历,好像有那么一条,除了是跳舞首席,游泳也曾加入过h市游泳队,还获得过蝶泳奖项。


    果然,季浅浅游得极快,渐渐和前方的人游泳节奏,不遑多让。


    季浅浅憋着一口气,某人这是想英雄救美么?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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