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免费的白菜,安驰沉重万分,看林鹿溪的眼神就像看着大灰狼的小白兔。
为了表示不是自己贪便宜,他忙给林鹿溪装了几个西瓜,“炒西瓜皮可脆了,西瓜可以放十天半个月的,你当菜吃吧。”
该死!明明他瓜比生菜贵多了,却还觉得是他占了大便宜。
回到家,安腾少见的没有加班。
安驰一手拎着生菜,脚快速踢掉鞋子,“哥,你看我带回什么!”
“安驰,你过来,我们聊聊。”安腾端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
安驰很抗拒安腾提起他的病情,他阴沉着脸挪过去,等着大哥将决定通知他。
“你休学半年了,该回去继续上学,毕业后回来也好考公务员。”
安驰嘴唇微抿,这个时候,他不想走。
“仙桃市农院在国内一直排不上名,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回去继续研究,现在全球都重视农业和武器开发两块,在农院只要脑子没坏,我可以一直工作下去。”
安藤冷静向弟弟阐述自己的用意。
安驰眼眶酸涩:“哥,你是不是不放心我...”
安腾叹口气:“以前是你太小,做研究往往一投入就忘了时间,你必须有人看着我才转职,现在我反而可以轻松追求自己的梦想。”
安驰擦干泪水,他也要长大起来了,慢慢变成哥哥的支柱。
他笑着站起来:“今天我又遇到那么生菜男了,不过他心变黑了,用两颗生菜骗我三个瓜,今天腊肉炒生菜吧?”
安腾想起九天前的炒生菜,到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身体满足的感觉,不吝夸奖,“他种的生菜特别好,不知道有没有诀窍。”
安驰连忙说:“我加他通讯号了,我可以问他,哥你这次回农院研究方向是蔬菜这方面吗?”
“主粮,蔬菜,太空种植全球大拿都在研究,发达地区人民温饱问题基本解决,现在人缺少的是蛋白质来源问题,我想要的研究植物蛋白,大豆是个很好的选择。”
大哥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就会全力以赴。
安驰很高兴大哥没有被疾病击垮,心里充满希望。
今天晚饭安驰煮了番薯,生菜炒了腊肉。
吃饭的时候,安腾依旧只吃生菜,搞得安驰也很好奇这生菜究竟有多好吃。
他夹了一筷子,眉头疑惑蹙起,菜很好吃,全赖他的手艺,其他的并无特殊。
“哥,这生菜真的很好吃吗?”
“嗯,应该让院里负责蔬菜研究的小组去取取经。”安腾赞许道。
——
另一边,陈平爷孙却没有安驰家那么融洽。
刚收摊回家,陈阿公就倒在地上痛苦嚎叫。
基因病往往伴随着并发疼痛,现在人谈基因病色变,是因为再意气风发的人,只要患上基因病就相当于打下了必死的烙印。
死前还会伴随着日益加重的痛苦,曾经出现过有人活活疼死的惨事。
陈平忙去拿镇定剂,被陈阿公制止,“小平,别管我,我能撑过去。”
陈阿公凄惨的叫声一直不停,陈平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去冷库找镇定剂。
不过三两分钟,等他出来的时候叫声已经停了,陈阿公直挺挺躺在地上。
“外公!”陈平连忙扑过去查看,外公紧咬着牙,脸色发紫,一口气没有提上去,快要撅过去了。
陈平连忙用手指顶开陈阿公的牙齿,被咬出血了还不吭声。
等陈阿公气喘匀了,看着孙子的手心疼的直掉泪水,但他还不能动弹,不光是脚,连手都使唤不动了。
“我这是病又重了?”陈阿公无助望着天。
陈平脸上也满是颓丧。
基因病都活不了几年,只要发病,生命就进入倒计时。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外公和父母一样离开自己。
但是等看到外公躺在地上的时候,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难以接受。
“外公,我送你去医院。”
“去医院干吗?留着贡献点可以给你治病。”陈阿公难得和声细语劝说孙子。
“不行!要治不好你,我活着干嘛!我十三岁你就患病了,你还坚持一直照顾我,教我做人的道理,我活着就是想陪你。”
陈阿公哽咽着说不出话。
陈平不容置疑把外公背到推车上,送去附近医院。
像他们有基因病的患者都有特殊通道,每次挂号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测基因病恶化到哪种程度。
基因病往往伴随着各种并发病,腿逐渐失去神经感知只是其中一种。
这次陈阿公突然撅过去刺激到了陈平,他二话没说把陈阿公办理了住院手续。
值班医生很快过来分析病情:“有吃坏什么东西吗?”
陈阿公正想开口,一直跟陈阿公的陈平已经回答医生的话,“我跟外公一直在一起,从中午就没吃东西了。”
医生翻过病历本:“没检查出其他问题,不放心的话可以在医院多观察两天。”
“等会儿。”医生翻到最新检查报告后,脸色一顿,看了寒酸的祖孙两一眼,叫来护士,“你去通知一下主任,基因病检测仪器好像出现问题了。”
陈平一听到基因病就高度紧张:“医生,那我外公没事吧?”
“没事的。”医生翻开检测报告,宽慰道,“老设备了,出点问题正常,你外公晚期的基因病检查出中后期,这不是故障了是什么?你外公出现惊厥应该是身体的应激反应,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陈平松一口气,只要不是他外公身体出现新的毛病就可以。
送走医生后,一直没说话的陈阿公扯了扯下外孙的手。
“外公?”
陈阿公难以启齿:“小平,外公其实在你没看到的时候,吃了几片生菜...”
他也是从幸福时代过来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眼馋几片生菜,连等回家做熟吃都等不及。
今天一下午脑子老是想到进食的满足感。
以前他幻想吃美食,是红烧猪蹄,红烧黄鱼,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生菜,绿汪汪的生菜。
那生菜自动在他眼里加了滤镜似的。
所以下午,他老是没忍住吃了一片又一片。
陈平没想到外公那么眼馋那个生菜:“没事的外公,生菜是健康食品,跟你病没关系。”
陈阿公欲言又止,其实他觉得,这生菜有点问题,他吃了就跟上/瘾了一样,要不是现在那些害人玩意儿没机会,也没土壤生长,陈阿公都怀疑是不是那个少年是恐/怖/分子。
还有一件事,他没跟孙子说,刚才他叫,其实不完全是疼。
他身体像被一万只蚂蚁一起爬过,酥酥麻麻的,让他很不舒服。
但是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了,连淤积在心里的疲惫闷气都一扫而空。
陈平想起外公念念不忘的菜,他劝住陈阿公,“我去做菜。”
陈阿公想起那个苍白的少年,犹豫地看着孙子,“小平,要不你联系一下那孩子。”
万一呢?
虽然说出去天方夜谭,但陈阿公心里隐秘的升起一股希望。
他吃少年种的菜,太神奇了,念念不忘。
基因病发作也没那么疼了,发作过后反而身体舒服了些,连医院的机器都检测出他病情好转了。
可能是他想多了,但也可能是真的!
不想让孙子失望,也怕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被人嗤笑,陈阿公只能把想法死死藏在心底。
想办法多吃一点吧!要是再有好转,他就是跪下来求少年,也要他治好孙子。
——
按照医盟条约,所有发现基因病好转或者可逆现象,无论最后证实是否造假,所有医护人员都要义务上报市基因病分院。
找人去检查了检测仪后,医生返回办公室,将他坐班十年来,遇到的第一例可逆基因病上传至系统。
虽然百分之九十九可能是机器故障,但这是全球人民最重视的疾病,必须做到宁可弄错三千,不放过一个。
市基因病分院后勤办公室,正在上夜班的男人双腿交叠搭载另一张办公椅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手指飞快点掉医院一系列咨询问话。
等到惯性点掉一个重要提醒时,男人才回过神来,重新点开那个消息。
上面写着,2050.7.21,18:52,仙台人民分院,一例可逆基因病报告。
上面附带病历本截面。
这什么东西?
晚期转中后期?
浑浑噩噩度过培训期的男人不耐烦点掉详细页面。
基因病也能可逆?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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