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一个人带孩子还算轻松, 主要是萧左很乖，并不难带。
没事的时候萧左不会哭闹，醒过来喂饱就把他放在婴儿床上, 脑袋上方坠两个铃铛挂上两根颜色鲜艳的布料, 就能够吸引小家伙的注意力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颜色，不过铃铛的声响还有飘带晃来晃去的动静他还是很喜欢的。
只是如果萧楠要出门，就必须带着他了，家里没人萧楠也不可能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家里。
因为不久后就要搬走的原因, 萧楠也就没在这边用更多心思, 就连偶尔去和人交易的情况也给停了。
按照方玚的说法，萧楠都不确定对方身边会不会跟着人, 但调查是肯定会有的，只能说能源对于人类来说太重要。
萧楠一点也不想在方玚做背调的时候自己那点小秘密被查出来。
这次搬家她的空间暂时不能用了, 不小心露出的马脚也得收起来。不过一些不起眼的地方还是可以留下的，以方玚的工资福利，他们并不会太过的拮据。
萧楠花了两天的时间, 去处理掉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屋内看着‘干净’了不少。
等回过头的时候，她就想着去把梧桐村的房子处理了。
之前是想着有的是时间磨蹭, 所以萧楠并不着急, 然而现在不同，离方玚那边弄好, 算起来不到半个月了。
也不知道方兰英那里有没有消息，才两天就去问人好像有多不相信人似的，还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这么想, 但第二天一大早，萧楠骑着自行车去了梧桐村。只是还没到家, 刚进村就碰到汪伟，远远的站着没动看着她。
萧楠在他旁边停了下来：“有事吗？”
这一看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啊。
汪伟肉眼可见的松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嗯，听说你家房子要卖掉。”
“是这样没错。”萧楠点头，不过她不是交给方兰英了么，汪伟难道特意来堵她的吗，怎么可能，萧楠摇头，对方怎么会知道她今天要回来，大概只是巧合了。
“我想从知青点搬出来，看了下也只有你家那房子合适了。”汪伟观察着她的脸色。
萧楠有些迟疑，她觉得卖给村里的人比较合适，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有想买的人也在犹豫，然而卖给汪伟的话……
以为萧楠是不愿意，汪伟有些着急：“我听说你房子卖一百四，我原价一百七买可以吗？”
“不是这个原因。”萧楠摇头：“你们不是要回城的吗？买个房子不划算吧？”
是的，知青迟早都要回城，就算她知道起码还有七八年，但其他人不知道啊，总觉得过一两年就能回家了。
萧楠以为除了她大概没知青会闲得待在梧桐村，但实际上还真有。
“只要不是不卖给我就好。”汪伟放心了些，笑了笑：“我最近要结婚了，知青点不方便，其他的房子……你也知道的。我宁愿住得舒服些，手里还有点钱，买个房子够了。”
“喜事啊，恭喜恭喜。那行，你要是要这房子就卖给你了。我去跟方兰英说一声。至于价格，都说了一百四那就一百四成交。”萧楠道。
汪伟：“那太好了，我今天本来准备出去的，这会儿也要回去拿钱，等下我去你家找你？”
“也行。”萧楠点头，虽然家里也没什么好待的，但汪伟要买的话，正好看看房子。
萧楠往方家跑了一趟，找方兰英问了下，果然有好几个人打听的，但真正说要买的却没有。
虽然有降价，但一百四也不是一笔小钱，还没人能一下子定下来。
“那正好，我还有些担心有人，卖给谁呢。”
“有人找你了？”方兰英一听反应过来，心里有些可惜：“那人动作倒是快，可惜我家的钱都在他爸他娘手里，不然我都想买了。”
搬出去虽然还没分家，但也比一大家子凑在一起要好多了。
萧楠笑笑，谢过方兰英后就回了家。
汪伟来得很快，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许芳箐。
萧楠眼神一动，顿时意识到汪伟说的结婚对象是谁了，两人走在一起还蛮般配的，走了的石麦冬也不用担心了。
不过知青点六个女同志，一个回了家，其余搬走的搬走，嫁人的嫁人，最后居然只剩一个孙柔了。
下乡的知青无数，又有多少人能坚持到回家。
萧楠扬起笑容：“恭喜啊，什么时候结婚，不知道我最近能不能吃上喜糖了。”
“萧楠。”许芳箐有些不好意思：“等找到住处就定下来。”
知青点算是宿舍，实在不是能结婚的地方。
“所以我们能不能结婚，就看你能不能松松手了。”汪伟笑了笑，看向许芳箐。其实他看不看都无所谓，主要是想搬家，知青点几乎没有隐私，他想要悄悄的照顾老人很容易被发现。
而许芳箐经历了村里的骚扰和石麦冬的离开，也有些害怕一个人，后面两个人发现对方的顾虑，一拍即合，就这么在一起了。
许芳箐脸上也露出笑意，看着她抱着的小婴儿：“这就是你孩子吧，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萧左，左右的左。”萧楠双手稍微放低给她看了看：“跟我进来吧，你们还没进去看过吧？”
许芳箐有些惊讶，看了看孩子再看看萧楠，还是把那点疑惑吞了回去，转而屋子。
不出意外，接下来她就要住在这里了。
许芳箐看向屋内，屋内桌椅柜子都是齐的，新打的家具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大概是没住人的缘故，角落摸着有一点点灰，但整个房间其实很整洁，不说和知青点相比了，就是她原来的家里也没这么宽敞。
看着就觉得敞亮舒适，许芳箐心下更喜欢了些，那点不自在也没了。
“我当时是准备一直住下去的，自己用都是崭新的，只要把锅碗被单这些备齐，就可以直接住进来了。”萧楠介绍道。
“我们自己费事费力的修都不一定有这么好。”汪伟佩服的道，而且他也没法修，村长那边就不好说，而且太引人注意。
小左似乎是听到声音，想往旁边看，萧楠轻轻的拍了拍，稍微把他移了下：“决定好了吗？要决定了今天卖掉我也省事了。”
“只要你有时间，马上就可以！”汪伟拍板，他巴不得立刻就搬家，甚至直接把买房的钱给了萧楠。
萧楠也不想耽搁，收下这一百四，跟汪伟去了村长那里，把房子改到他名下。
现在彻底一身轻了，走出村长家里，萧楠忍不住感叹。
“舍不得吗？”许芳箐脸上带笑，不管在哪里，有个固定的居所有个家都是让人开心的。
“是有点。”萧楠挑眉。
汪伟跟在后面，立刻道：“后悔也没用了，今天我们就搬进去，后天就结婚！”
“……那我走，不耽误你们了。”萧楠轻瞥，果然是新婚的人，这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那倒不用，后天来吃喜酒啊。”汪伟稍微收敛了一些，他们明天还得准备些结婚用的东西。
就算再怎么贫瘠，他们也不想让自己成亲的时候连个祝福都没有，更何况，汪伟实在不缺这个钱，只是不敢拿出来。
萧楠笑笑答应下来，前两天去过了，这次也就没去方家或者方玲那里，直接回了县城的家。
……
萧蓉在看到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的时候，就在想办法去弄到手，试探过刘建国，对方很反感后萧蓉就不敢说了。
不过暗地里也没死心，但这条路不通，萧蓉只能另外想办法，不知怎么的，就想到石麦冬离开的方式，再看看被养得大手大脚的刘建国，平时家里从来不缺的粮食……都是从哪来的？
只是一个嫁到城里的姑姑，可不能让一家子这么富裕。
萧蓉心里一跳，心思浮动起来，她没敢直接问，在家里明里暗里的打听了几天。
刘家人对她没什么防备，萧蓉有个姐姐弟弟几乎跟没有一样，觉得萧蓉在这里算是孤身一人而且还嫁到刘家就是刘家的人了。
让萧蓉的行动方便了很多，结果还真让萧蓉听到点东西。
村支书从村里拿了不少东西回来，每次收获，就会从村里粮仓带一两袋粮食回来，还净带些好的大米小麦这些。
知青的补贴也被他们给吞了，据说还从账上弄过钱。
萧蓉把刘家翻了个遍，找到家里藏东西的地方，收集到证据，没敢声张，也没告诉萧茂，第二天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县上举报。
七十年代知青
“你跟许芳箐汪伟都不熟, 都说了他们结婚我自己去一趟就行，你在家带小左，也让我轻松些, 他也不出来受罪了。”
萧楠抱着小左, 稳稳当当的坐在坐在自行车后面。
小家伙实在太小了，虽然有给他遮住，但大热的天气在外面跑来跑去也不好。
“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没劲儿。”方玚摇头，蹬自行车蹬得起劲儿, 一点看不出去年那副病弱的样子。
所以他是没把小左当人吗？
萧楠斜睨了他一眼, 不过方玚背对着她没看到。
“行吧，好歹也算是回家了。”
前面的方玚点点头, 因为上次跟方老头老太闹了些矛盾，有了这次回去不会太轻松的准备。
不过有事情就要解决, 他也不能真的话都不留一句就一走了之，这次回去后，过些天他就要调走, 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
今天是许芳箐结婚，萧楠原本想着方玚那里忙，准备自己回去一趟, 也没想过叫上他。
但方玚的动作确实很快, 到昨天为止就结束了厂里的工作，这会儿有的是空闲处理自己的事。
其实在把成果报上去的时候, 方玚要的东西就做好了，后面还留在厂里也只是帮钢材厂研究的新型材料。在都做好之后，方玚把材料锻造过程交给厂里就干脆的卸职了。
他本身对钢铁厂并不执着, 更何况钢铁厂的条件确实不适合，各种意义上的, 不管是实验需要的器械还是安全方面，很多东西他甚至顾虑着环境的缘故不能拿出来。
“唔，等等！”萧楠突然停了下来，她伸手往怀里小左屁股上一抹，热热的……
“怎么了？”方玚停了下来。
“你儿子干坏事了。”萧楠说着面不改色的把尿布扯下，才一个多月左右，她已经能面不改色的面对这些东西了。
方玚也没闲着，在一边递湿毛巾和干净的尿片，左右看了下，见路边有小河沟，顺手就给洗了。
两人配合默契，感觉不舒服闭着眼皱着眉的小左还没开始嚎，就已经替换好了，又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一个小宝贝。
小左皱着细细的眉头，好像还没想明白，感觉刚才让自己难受的东西没了，把哭嚎给咽了回去。
安静的路旁出现一群人的脚步声，萧楠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眼尖的看到在人群里熟悉的面孔，其余的人看着也不是善茬，在一堆灰扑扑的着装中，那些人手臂上的红袖章明晃晃的晃眼。
萧蓉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神情带着说不出的焦虑又兴奋，还带着些害怕，路过时都没注意到旁边的一家三口。
所以这是咋了？萧楠收回目光，和方玚对视一眼，没急着跟过去，给小左收拾好，这才从容的跟了过去。
似乎有热闹看的样子，看这骄傲阵势还挺大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出事了。
萧楠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以萧蓉在村子里的关系，不是知青就是支书那一家，也不排除有其他意外的可能。
这里已经离村子没多远了，萧蓉他们心急跑得快，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看不到人影了。
等他们进了村，还隔着老远就听到争吵尖叫的声音了。
想到还要给许芳箐庆祝，萧楠犹豫了三秒，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
在萧蓉带着一群红袖章进村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就心惊胆战的，谁还有心思上工，放下东西跟在萧蓉等人身后。
红袖章进村可是大事，上次那些人一来，好些人家的鸡鸭都没了，说什么挖社会主义墙角，这次再看到，他们不由得就怕了。
看这些人走的方向，村里人小声的交头接耳，有人看了赶紧去找村支书，顺便把村长也给叫过来，其他人这会儿也不干活了。一家子分出一两个赶紧回家藏东西，其他人远远的跟在萧蓉他们后面。
“就是这家？”领头的王熊看着房子不太信，村里的土房子不怎么好，刘支书家不敢太张扬，住的地方看着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是这，我知道他们把赃物藏在哪里了。”萧蓉点头。
家里刘建国他妈还在，看到人闯进来都懵了。
有萧蓉带着，这些人直奔厨房，三两下就翻到了藏起来的小地窖。里面几大袋白生生的大米面粉，还有些玉米红薯在旁边堆着。
围观的村里人一阵喧哗，忍不住往刘建国他妈脸上瞄，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么多米面，顿顿吃大白米都够了吧？
梧桐村没那么富裕，一年的收获下来，他们混着粗粮野菜等也就勉强吃饱，结果村支书家却藏了这么多细粮，这就让人很不舒服了。
都是一样干活，刘家还老是这不干那不干的，这看着吃的还比他们都要好，这会儿大家看着刘家婆媳两的眼神都变了。
等萧楠到的时候，村支书家已经被围满了，她把小左递给方玚，找个好方位垫脚探头往里看。
感觉到旁边有人过来，周菊转过头，惊讶：“你回来啦？”
“嗯，回来有事，这是怎么了？”萧楠问道，她个子不矮，踮踮脚还能看到屋里面。
“村支书家，可能没干好事。”周菊压低声音道。
“诶？”萧楠疑惑，一边听一边看里面。
其他人分散在屋里翻找，门关上都不顶用，就算是卧室这些红袖章也直接就闯进去了，找到的好东西就放在外面，摆在地上所有人都能够看到。
刘大妈还试图拦住这些人，但王熊人高马大的，而且来的还不是一个人，她拦住一个拦不住另一个，被人一把推倒在地上，大声的叫骂。
不是没有跟刘家关系好的，不过看到从他家搜出来的东西，这会儿就谁也不想沾手了。
萧蓉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刘大妈坐地上拍着腿，哭天嚎地心情就好得不行。
这老婆子可没看着这么可怜，刘家就一个儿子，这老太婆不敢对刘建国和她男人大吼大叫，整天就盯着她指手画脚。
至于王熊他们，萧蓉并不好奇王熊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好东西。
她昨天就翻过了，不过粮食她带不走，也没地方藏，她才没有拿。不过倒是把刘家藏的钱拿了一大半，她数了数有一百多呢。
不过就算没找到这些钱，萧蓉想着有粮食作为证据也应该够了。
刘大妈看到旁边嘲笑的萧蓉，心头的恨立刻就冒出来了，从地上窜起来，一把攥住萧蓉的头发。
萧蓉被拽得踉跄，惊叫着往回挠。
就是这个婊子把这些坏东西带回来的，他们家对她多好啊，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刘大妈咬牙切齿，手上的劲儿更大了，两人就这么在屋里打了起来。
一声惊呼从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原来是有人从从墙缝儿里挖出来一块布包，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是好东西。
等打开，人群顿时像被沸水点燃了一样，这可是钱啊，那么厚一沓子钱。上面还放着少量的票，王熊没拿稳，有几张都掉下地上了，门口站得最近的还眼尖的看到上面写着油票。
萧楠眨了眨呀，以她的眼力，这一叠钱怎么也得有个七八百了。
村支书全家就四个人，能全工分的也就两个半，想要攒上七八百……也不是不可能……但可怕的是里面还有一个小本子，记得密密麻麻。
这就直接把自己给送进去了。
就是说……这个账是非记不可的吗？
萧楠弯了弯唇，虽然想是这么想，但看到有人贪污被抓到，她是很快乐的。萧蓉居然还干了一件好事。
被打懵了的萧蓉还没明白，刘大妈一看就知道遭了，心里咯噔一声，视线下意识往人群里搜寻，看到村支书回来，连又被萧蓉挠了也不管，直接扑了过去。
萧蓉一愣，心下懊恼不已，看来刘建国还是防着她的，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东西。
刘支书紧赶慢赶的赶回来，还是没来得及拦住。
他看着里面被找出来的钱和账本子，再看看外面扒着门恨不得钻进去看的村里人，顿时眼前一黑。
不管今天这事怎么解决，他这村支书都当不下去了。
“……哎，这我家建国小时候的作业本，没啥好看的。”刘支书心下咬牙，顺着散开的人群挤进去，一边眨眼跟王熊暗示，一边想顺手把账本拿过来。
王熊手一让，没让他得逞，打量了一下他：“你就是村支书？”
“我……我是。”村支书脸皮抽了一下，艰难的道。
他刚一应下，立刻就有人把他按住，一左一右的死死的把他抓住。
这种人王熊见得多了，他翻了翻皱巴巴的账本，咧嘴笑了，抬头问了句：“你们村长家在哪？带我过去。”
七十年代知青
听这意思, 是村长还有份啊。大家面面相觑，却没几个站出来的。
不是大家对村长多尊敬，关系多好, 只是对王熊他们有些发憷, 这有坏处没好处的事，谁都不想去沾惹。
萧楠稳稳的站着，这村子里的人多去了。
以对方平时的做法，讨厌村长的不是没有, 肯定会有人站出来的。
果然, 很快曾达费劲的挤开看热闹的人群，站在了前面, 兴奋的道：“我、我知道村长家在哪！”
正得意的萧蓉脸僵了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曾达小小年纪就不是个东西, 从她这里敲了不知多少东西，不过很快，她就能离开这里, 再也不用见到这些刁民了。
萧蓉盘算着，越想越高兴。
王熊可不管其他人的想法，让曾达带路。不过在走之前, 搜出来的东西要带走, 村支书被带走，就连萧蓉婆媳都没放过。
萧蓉一瞬间懵了, 反应过来立刻开始挣扎。
“你们干什么？你们抓他啊，他贪了村里的东西，我没有, 我什么都没干，还是我举报的, 我跟他们没关系。”
“给我老实点，他们贪的粮食你吃过没有，钱你用过没有？吃过用过你们就是同流合污，更何况有没有的，等回去之后自然有人问。”王熊完全不为所动，这种人他见多了。
刘大妈解气的呸了一声。
萧蓉露出恐惧的神情，呆呆的被按住，被拉着往外走，抬头一眼看到在人群中的萧楠，眼里迸发出希望，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猛的扑过去。
“萧楠，救我！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救救我！”
萧蓉突然的爆发，让他们差点没抓住人。王熊恼羞成怒的呵骂了一声，抬头凶狠的看向萧蓉扑的方向：“谁是萧楠？”
其他人立刻往旁边躲，旁边的周菊都忍不住稍微让了让。
看这凶神恶煞的，谁不怕呢，他们又不像是那些整天打架的村子。
萧楠眉头皱了皱，认真解释：“是堂姐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况且，她跟我一直关系不好，村里人是都知道的。”萧楠瞄了她一眼，自从来了梧桐村，她们就没给过对方面子，简直跟仇人差不多了。
王熊上下打量她，眼前的女人一眼看着就跟村里人不一样，即使没特意穿漂亮的衣服，看着也是光鲜亮丽的。
“你不是村里的人？就这么一个村子怎么可能见不到人？”
本来平时看到这样的也正常，但这会儿跟贪污的一家子扯上关系，就让人怀疑了，王熊现在就有点把人一起带走的想法。
“当然不是，我是下乡支援的知青，后因特殊原因去了县城。”萧楠在某两个字眼伤加重了咬字。
这会儿的知青大部分还是自愿下乡的，只是有部分来了后后悔了而已，也没闹出什么大事，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王熊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把人带走，转头让曾达带路。
部分人稀稀拉拉的跟了过去，看到萧楠站在旁边都被牵连了，即使心里再好奇，跟过去的也没几个。
萧楠也没跟过去，她对村长不好奇，而且有账本在，村长大概率是逃不脱的。
“你们这几天回来得可真频繁。”周菊也没去，转头跟萧楠聊起来。
梧桐村就没有不羡慕方家那老两口的，原先看着不知道能不能活的小儿子，这会儿成了最争气的。
就算嫁出去了不好听，但人也没忘了父母，每个月还都给钱孝敬。
问周菊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方家那两口子在外面说的呗，没事就炫耀一番。
大家面上笑呵呵的跟着夸，转头脸就垮了下来。看看自家孩子，再看看方家那病秧子，干农活不行又砸了，这会儿人家都端上铁饭碗了。
“前段时间不方便，最近正好有空。”萧楠笑了笑，没介意对方刚才的退步，本来就只是相处不久的邻居，要求别人跟她共进退也不太可能。
“时间不早了，今天知青点有喜事，我得去道个喜，不然再等会儿残羹剩饭都赶不上了。”
“啊？”周菊反应过来紧跟着点头，没有跟过去：“哦哦，我知道，是汪伟那小子和许芳箐吧，前两天就听说了。”
萧楠转头伸手，把小左从方玚怀里抱了过来，然后去知青点。
虽然萧楠猜测过汪伟家里没那么简单，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汪伟和许芳箐也没多张扬，两人结婚一切从简。
至于那些彩礼嫁妆之内，就是两人私底下的事了，明面上许芳箐就直接带着她下乡那身家当过门。
村里人也没怎么请，就知青点那几个人，只是看着两人的样子，也不是不幸福，反而一言一语间很有默契。
看来石麦冬的离开，没影响到她，萧楠弯了弯唇，放下刚才那点不愉快，看他们在闹新人，也参与了进去。
等到半下午散了场，萧楠在村里也听到了那边的结果，村长家里除了贪村里的钱粮，据说还从他家搜出来金条。
听崔红珠神神秘秘的说，他们村长手里还有人命，是那会儿逃荒过来的人，那金条估计就是当时那人的，要不是村长全家被抓了，他们这会儿也不敢说出来。
刘建国中午没回去刚好躲过一劫，出事前他跑游嘉那献殷勤去了。虽然游嘉没给过他好脸色，但人就是长得够漂亮，即使被拒绝了也有刘建国这种不死心的寻思着偷点腥。
一听到家里爸妈都被抓了，刘建国就要跑，结果被暗戳戳盯着游嘉的给绊了一跤，被王熊带着人追上押走了。村长和支书家一个都没跑掉。
这会儿大家都在猜新的村长人选了，从村子里选的话，他们觉得自己也不差呢。
“是吧，弟妹？”叶秀莲碰了碰萧楠手肘。
他们家两个成年男丁，干活那叫一个麻利，还有个弟弟还是在城里端铁饭碗的，就算拿不到村长，那弄个支书或者记分员也行吧？
“咳，这我就不清楚了。”萧楠无奈：“你在村子里比我多多了，你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叶秀莲看了看前面的哥嫂，小声道：“当村长我也不敢想，就想着好歹弄个记分员，实在不行养猪也很好，割点猪草喂喂猪，轻轻松松十个公分就有了。”
“大概上面会派人过来。”萧楠也同样压低了声音，梧桐村就两个管事的全出了事，这怎么好说的，上面肯定不会放心。
叶秀莲瞪大了眼，心里泛起了嘀咕，转头就跟方老二悄悄的打算去了。
方老太脸色还是不太好，但看起来却没有要闹僵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但没闹起来萧楠也就当做不知道，在梧桐村多呆了会儿，到了半下午才回去。
后面几天方玚也没有忙的，偶尔去厂里看看新研制的材料生产的进度。第一次上机器正式批量，他得盯着免得出了差错，回家后就把照顾小家伙的事情接过去，萧楠一身轻松做自己的事，然后两人一起做做饭，看看书，带着小家伙一起出去逛逛。平淡，舒心。
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了一周，方玚就得到了调任的通知。
方玚被调到了京都国家研究所，一同来的还有研究所来接他们的人，名字叫唐无，据说是研究所编外人员。看着挺精神一小伙子，有点像是当兵的出身，萧楠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战火硝烟的气息。
方玚要走，不可能让萧楠和小左留下来，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是。
只是他们得到消息时已经有些晚了，那边又催得急，好在他们的行李都整理得差不多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自从有了萧左，他们的东西就更多了，要带肯定是带不完的，更何况长途跋涉也没那个精力。
最后东西被分成了两半，一小部分随身带着过去，另一部分走邮政，地址留的是研究所的。
这时候邮政的速度还比较慢，等他们过去安顿好再去邮政拿也来得及。
唐无来了两个小时，他们就收拾好东西，方玚只来得及跟厂里的同事们说一声，好在这之前他们早就告别过了，也有了心理准备，但钢铁厂是真舍不得放人。
从萧楠家去火车站，坐车也要二十多分钟，念着方玚对厂里的好，厂长干脆送佛送到西，让司机送他们一程。
只是眼看着好不容易挖到的人才就这么走了，厂长心痛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厂长，要不把人叫回来吧。”厂长秘书开玩笑的道。
“那还是算了。”厂长立刻摇头。这段时间他算是知道，人跟人真的是不一样的，这种人才就该上交给国家才能发挥更好的作用，在他们这小小的钢铁厂真是屈才了。
票是唐无早就准备好的，到了车站，司机把他们放下，还想要送上火车，被他们连忙拒绝了。
方玚和唐无一人带了一大包行李，萧楠抱着小左还没进车站，就看到挺眼熟的场景，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方玚：“你看那边，是不是村里来的。”
十几个人凑在一堆，旁边还有两个牛车，时不时的往里面张望，好巧不巧，这种情景，萧楠去年就见过一次，就是她来梧桐村的时候。
方玚仔细的确认了一下，点点头：“右边那个瘦高的长了胡子的就是我们隔壁村的。”
“……也不一定是知青下乡。”想了想，方玚补充道，至少这次梧桐村可能不会放人，毕竟他们村子现在不太方便。
两人说了进了火车站，看到一群或青涩或期待的面孔和他们错身而过。
七十年代知青
经过两天两夜的火车, 总算是到了京都，双脚落地的刹那，萧楠瞬间感觉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唐无自觉的拎起行李, 带着他们往火车站外面走, 方玚把孩子接了过去。
萧楠拎着轻巧的水壶，不是她不想多负担一些，但除了水壶其他的都没那两人接手了。
唐无停在了一辆越野车前，司机下车把行李接过放了上去。
唐无转头介绍：“这是来接我们的人, 方教授, 您看是先在京都逛逛，还是先回所里给您安排的地方？”
方玚看向萧楠, 以行动表明一家之主的地位。
“大家都累了，先找地方休息, 反正都在这里了，想看什么时候都行。”萧楠立刻道，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洗个澡, 然后闭上眼昏天黑地的睡一觉。
萧楠自己倒还好，也就是睡得不太安稳，只是小左还太小, 有些受不了长途跋涉, 这一路上她跟方玚就没有歇过，好在除了吃的比平时少了些外, 没有出现其他问题。
幸好唐无准备的是卧票，好歹宽敞一些。
“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方玚转头面无异色的回道。
唐无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 两天的旅途下来，他算是看明白方教授夫妻关系有多好, 萧楠说的话方教授就没有不听的，这点事算什么。
虽然还要坐车，但想到马上就能到了，也就不觉得难捱了。
萧楠打开车窗看向窗外，带着几分好奇。
第一次见到七十年代的京都，这里没有后人想象的灰扑扑落后的感觉，入目的是干干净净的青砖黛瓦，显出几分古朴。
到底也是曾经的首都，曾经最富贵的地方，即使被拆了一部分，但原来的建筑也都不赖，有人住着保养着，怎么也不会显得太过破败。现代有现代的简洁明亮，古建筑有古建筑的厚重大气，只是风格不同而已。
越野车穿过城市，经过一道大门慢了下来，一身挺拔军装的人敲了敲车窗，唐无下车登记，警卫看了车内一眼，似乎是要把人给记住，然后才放行。
唐无把车门一关，拿出两张卡片递过来：“研究院非常重要，所以进出查得比较严，这是您的出入证件，事先准备好的，等你们到了就能拿到也不用耽搁时间。”
“不是说进出严格，就这么给了不用审查吗？”萧楠面上好奇的接过，心底沉了沉。
她自觉自己做事的时候有够小心，空间里的东西也不会随便拿出来，但担心的就是他们的审查到底到哪种程度。
“该查的已经查过了。”唐无道。所谓的审查主要是做背调，萧楠的经历没什么异常，而方玚的学历虽然有些低，但天才也不是没有。
这些是唐无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方玚的创造成果全都被大佬们研究过了。就只现在拿出来的这些东西，连国外都不一定有，要真是别的国家送来的间谍，那他们可真要笑死了。
“唔。”萧楠心底微松，不着痕迹的看向方玚，方玚微微颔首。
越野直接驶进大院，里面的建筑就有那么几分现代的感觉了，研究院的宿舍家属院是几栋新建的楼房，这所研究院里的人数可不少。
研究所的待遇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了，刚到就给方玚分了一套在三楼的两室的房子，房子修得不高，三楼就是顶层。
“感觉还蛮不错的。”萧楠探头看向窗外，从这里到方玚工作的地方五分钟就能到，不过这么看过去，除了建筑之外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屋内床桌椅这些基本家具都是备齐了的，只需要一些软装就能住进去了。
“研究院里有食堂，每日三餐都开，很方便，不过想要自己做饭也可以。”唐无介绍着。
“对了，研究院里还有托儿所，如果没时间可以把孩子送过去，托儿所的老师都很负责的。”
萧楠眼睛顿时一亮，虽然刚到陌生的地方还没适应，但莫名有了几分期待。
唐无介绍完大概情况，非常有眼色的离开了。
屋内有煤气灶，萧楠赶紧把水给烧上，看小左睡了，把它放在一边，和方玚一起把家里大致的打扫了一遍，洗漱好后连饭也没吃，简单的铺了下床，直接倒下去呼呼大睡。
不过这一觉也没能睡好，没多久就被哭声吵醒，萧楠看了下时间，刚睡过去两个小时。
“吵死了，方玚，快把你家崽送走。”萧楠捂着额头，恶狠狠的道。
“好，今天就送过去。”方玚淡定的道。
“呵。”萧楠翻了个白眼，还是起来给小左调奶粉。奶瓶刚拿过来，小左闻到熟悉的香味就不哭了，露出两排牙龈笑得傻乎乎的。
脸上白生生的，皮肤简直好到爆，越看越可爱的样子。萧楠没忍住用脸蹭蹭，小左乐呵呵的笑，小手护食的扒拉着奶瓶不被蹭跑。
说是把小左送去托儿所，萧楠其实也不怎么放心。不过她也不能一直在家做家庭主妇，总得想办法有个明面上的收入，但有小左在就绊住了她的脚，托儿所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楠准备等有时间去托儿所观察一下，如果里面的老师负责，她就把孩子放过去，自己想办法弄个工作。
大概是听到孩子哭声，没多久门外就响起敲门声，方玚去开门，看到来的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旁边跟着的是非常眼熟的唐无。
“我听到你们家有声音了，年轻人歇息好了吧，好了就跟我伍干活。”
唐无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是杜老，负责……”
“哎呀，年轻人还罗里吧嗦的，跟我来就是了。”杜老一把扯住方玚的手准备把人拉走。
看着杜老那花白的头发，老胳膊老腿儿的，硬是把方玚给拉走了。
原地只留下唐无和萧楠。
唐无杵在门口更加尴尬了，在心里暗骂负责杜老的同事：“您看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别的不说一把子力气我还是有的。”
“……不用了。”萧楠叹气，刚才那一幕可真眼熟，好像也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那行，那我先离开了，所里安排了我负责保护方教授和他的家人。我就住在对面那栋楼三层最左边那间，您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唐无说完准备离开。
“等等！”萧楠突然想到一件事。
唐无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过中午了，方玚还没吃午饭就被杜老带走了。”萧楠拧眉，再怎么重要总不能让人不吃饭。
唐无一愣：“我等会儿去帮方教授打饭。”
“我去买，麻烦你带下路，等会儿给他送过去就行。”萧楠道，转头找上钱票和饭盒，带上小左跟着唐无去食堂。
大概是现在已经快一点了，食堂里没几个人，饭菜也不剩多少了。今天的三荤三素两汤，只剩下一个蒸茄子，一个炒白菜，和一个锅包肉。
倒是小吊梨汤还有不少，萧楠没准备汤碗，在食堂借了一个碗，装了让唐无带过去。
等唐无把方玚午饭带走，萧楠也就不着急了，另外打了一份，在食堂找了个位置慢慢吃。
大概是单位内部食堂的关系，食堂不需要饭票，算是员工福利了，而且口味也不差。
萧楠缺各种票据，最不缺的就是钱了，量大实惠又好吃。而且还不用自己每天进厨房了，感觉很便利的样子，萧楠心情愉快的微眯眼。
“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我都没见过你。”刚才打饭的大姐绕了出来，自来熟的拖开她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七十年代知青
葛槐看着萧楠还挺新奇, 他们研究所挺大，但来食堂吃饭的就那么些人，在这干两个月就差不多都能混个面熟。
这猛的来了抱着孩子面生的人, 葛槐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就忍不住想打听打听是谁家的，什么来头。
萧楠有些意外的抬头：“嗯，今天才到的，你在这待很久了吗？”
“其实也没多久, 也就干了三年多而已。”葛槐笑呵呵的道, 面上掩不住的得意。
“那时间可不短了。”萧楠感叹：“我是刚来的，家里都还没收拾好, 这边买东西方便吗，家里锅碗瓢盆都缺着呢, 准备下午出去看看。”
“嘿，这你就问对人了，想了解什么我都知道。”葛槐顿时精神起来, 这片地儿她熟啊，
萧楠眉梢微挑，把菜往中间推了推：“你吃过了吗, 要不再吃些？”
“不用不用, 都过饭点了，我早吃了。”葛槐没在意的摇头, 乐呵呵的说起附近的情况。
这边不算是城市中心，位置其实有偏僻，虽然也还在首都, 但在葛槐看来跟中心区域还是差远了。不过研究所本身就不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安排得远一些才方便。
这周围有两处供销社, 近的也就一公里，那里只有一个供销社，主要卖的蔬菜之类的东西，但想买其他的就没了。
另外一处稍微远些，有两三公里，不过这处供销社附近有百货大楼以及饭店之类，她平时如果外出，也都是去这儿。
不过说起来，她这个月还没买过东西呢，在食堂工作轻松是轻松，但时间久了就还挺无聊的。
“诶，你下午要去置办东西是吧，你等会儿，我换身衣服咱们一块儿去。”葛槐说着不给萧楠拒绝的机会，起身去了后厨。
刚来陌生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带路确实方便一些，萧楠也就没拒绝，看还剩一半的饭，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快走快走，我下午还得回来上班，再等就没时间了。”葛槐还蛮高兴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愿意和她逛街的，虽然自己不买，但看看也乐呵。
“那得等会儿，我要先去托儿所看看。”萧楠笑笑。
“啊？”葛槐恍然，就说刚她还看到萧楠抱了孩子的，结果这么一会儿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都怪这孩子太乖巧了，哭都没哭一声。
不过出门带着孩子确实不方便，葛槐只得再等等。
托儿所紧挨着家属楼，萧楠先过去看了眼，里面三个老师围着十几个小孩，两三岁到四五岁不等，像萧左这么小的还没有。
不过萧楠进去后，老师的神情也不意外，问过小左多大，平时喝奶的量和习惯，就把孩子收下了。
看老师动作温柔利索，一看就是带惯了孩子的，萧楠好感直线上升。
转头跟唐无说了声让他稍微注意下孩子，而后回家拿上奶瓶奶粉尿片等装备一块给托儿所送过去，又待了一会儿见小左醒过来没哭闹，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小朋友，看起来完全没有不适应的样子。
萧楠心下微酸，但也不可否认的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慢啊，真是的，天都怪黑了。”唐槐随口抱怨了一句，又马上高兴起来。
出去需要到警卫处登记，萧楠签好字收起出入证明，心有戚戚。
不过虽然出入不方便，但至少安全。这么一想，萧楠也就感觉登记检查什么的也不算事了。
萧楠先去的百货商店，大致的看了下果断的下手，毛巾香皂他们有带，但洗脸盆水桶这些需要现买，还有扫帚这些不起眼又不能缺少的东西。
幸好之前钢铁厂工资里就有不少各种票据，除了本地粮票之外，其他票据都还能用。
萧楠估摸了一下手里的票据，买下她需要的东西绰绰有余。另外新房里没有锅灶，连平时喝口热水都得去食堂接水也太麻烦了。
只是可惜，看了一圈萧楠也没在百货商店看到有炉子卖，只得先把买的东西结了账，一边寻思着等会儿去其他店看看。
“你就买这些啊？”
葛槐探头看了下柜台上摆的那一堆，都是一些不起眼但又不能缺少的东西。萧楠没买什么贵重的，比较特殊的也就一匹布。
“诶，你买绳子干嘛？”葛槐翻了翻，奇怪的问。
“牵根绳好晾衣服。”
“噫。”葛槐脸皱了下：“你买那东西干嘛呀，我们那仓库有铁丝，用那个比绳子好，干啥还花钱买，回去拿就行了。”
这萧楠就不清楚了，不过也就是多几毛钱的问题，萧楠也没太在意。
“买都买了。”萧楠把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放到两只桶里，一手提一个站了起来：“也差不多了，大部分我都带过来了，漏掉的过两天再来买也行。”
“我帮你拿一个。”葛槐不由分说的要接过去一个，萧楠拒绝无果后，把教轻的那个给她。
“这才对嘛，时间还早着呢，都出来了哪有就这么回去的，我们再去逛会儿。”
萧楠心里其实有些担心小左，不过想到唐无也是一个靠谱的人，稍微晚些回去也没关系。
想着，萧楠笑笑应了下来，出了百货大楼正要问葛槐想去哪，就听到旁边传来的吵闹声。
葛槐眼睛一亮，拉着萧楠就往争吵声传来的方向跑。
还没到地方，萧楠眼尖的看到被扔出来的花瓶，一把拉过急吼吼的冲过去的葛槐。
落下的花瓶啪的一声在她们面前砸碎了，葛槐吓了一跳。
萧楠眼尖的看到一块碎片上面官窑的标志，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这怎么回事啊？”葛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差点砸到她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接二连三的东西被扔了出来。
紧接着两个老人狼狈的被拖了出来，仍在地上，动手的人手上的红袖章能清晰的表明他们的身份，只是他们看起来动作可比去梧桐村那几个人要粗暴多了。
街上的人不少，看着两个老人被按在地上爬不起来，身上还有着磕碰到的血迹，少数的人露出不忍的神色。
萧楠扫视过周围，又把目光事故中心。
那些人还在扔，墨锭，书本，瓷器……贵重物品大多需要轻拿轻放，这么一扔，好些东西都砸坏了。
两个老人挣扎着想要去接住，但被人给按住了。
“这种事经常出现吗？”萧楠压低了声音。
葛槐兴奋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什么，听到这话摇摇头：“也不是经常吧，我都没看到过几次。”
七十年代知青
梧桐村。
村长村支书都被带走, 村子里一下子就有些乱。
这两人被带走没关系，但无奈的是，他们家里人也都被带走了, 村长他们有给自家人安排轻松好干的活的习惯, 比如记分员就是村长儿媳。
现在连记分员都不在，他们干了活没有记下来，总感觉有那么些不舒服。
然而这时候偏偏是秋收，地里多的是要做的事情, 好在县里清楚情况, 很快就决定好了。
村支书兼任会计由上面安排人接替，村长有梧桐村自己投票选举。
上面安排的村支书还没到, 梧桐村各家觉得自己有点本事都动起来了。
剩下的几个知青们，借着这次很好的融入进了梧桐村。
只是本来就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萧茂, 最近的日子有些不好过，举报村长的是萧茂的亲姐姐，谁知道这姐弟两是不是一个德性, 万一哪天这人暗搓搓的把他们举报了，哭都来不及。
特别是在发现，后面刘黑子也被带走, 大家就更是不敢接近他了。
萧茂明里暗里的被排除在知青的队伍之外, 村里人也没有要接纳他的意思，大家可不是他亲姐亲爸妈, 谁都会让着他。
因为女知青都不在这边了，萧茂就被排挤到了那边，单独一个人住, 伙食也不跟大家混在一起。
这时候萧茂才知道什么是苦日子，被排挤之前, 好歹用点捡的东西，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现在挑水砍柴都得他自己做。
偏偏下乡大半年，这也不行那也干不好，弄得七零八落的。但人总不能让自己饿死，好在他手里还捏着点钱，加上分到的少量粗粮和去找的野菜，勉强把自己填饱，不至于上工都没力气。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萧茂去外面捡柴，突然被人拍了下身后。
这段时间被欺负的萧茂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抬头看到萧蓉，脸色几经变换：“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干嘛？！”
“我又没做坏事，还积极检举和他们割裂了，为什么不能回来？”萧蓉瞪了他一眼，看到弟弟脸色蜡黄，估计吃了不少苦，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帮我把知青点收拾一下，我要搬回去。”
好半晌没听到动静，萧蓉一看萧茂那犹豫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你不住村支书家吗，他们家没人你一个人住不宽敞些？”
萧蓉脸色黑了下来，要是能住她至于回知青点吗，刘建国是没其他兄弟，但他爸有，没出五服的亲戚多了去了，这会儿房子就被那些人占了，萧蓉根本抢不过。
……
首都
等两个老人被红袖章带走，反而没那么安静了，虽然没热闹看，但大家还是很好奇的。
周围不乏有住在这的邻居知道一些，给大家分享消息，萧楠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这家以前是资本家，名声其实不怎么好，但在形势变化的时候比较识相，也就没收拾他们。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正是清除这些的时候，两人就被翻出来了。
“这家还有两个儿子呢，你说养来有啥用，这时候影儿都没见到一个。”
“他们还有孩子，没见到过啊？”
μm?
“那来不久不知道，于老头那儿子都十几年没回来了，谁知道去哪儿了。”旁边的人插了一句嘴。
萧楠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她倒不是觉得人可怜，主要是挺可惜那些被弄坏的东西。以她的眼力还没法一眼看出真假，但仅看材质就知道是好东西。
想想后世那些古董典籍，大多数是从国外千辛万苦的买回来的，现在面前就有，但却只能看着它烂了。
虽然可惜，但这时候也没人敢去捡，这些东西到最后大概率拿去点火，部分有实用价值的的送收购站，其余的基本就是进垃圾堆了。
萧楠最后瞄了一眼，摇摇头：“走了，你不是还要回去上班吗？”
“啊，对，我都快忘了！现在几点了啊？”被提醒后葛槐才恍然想起，也不想着留在这看热闹了，还是工作最重要。食堂做晚饭可不是真的到饭点才做，得提前至少两个小时就开始准备。
“三点二十七。”萧楠抬手，给她看了下时间。
“都三点半了？！”
葛槐一急，也不想着闲逛了，急吼吼的往回赶。进了研究所大门，葛槐挥挥手：“我先走了，等会儿见。”
萧楠应了一声，提着东西先回了家，然后转头就去了托儿所。
小左委屈巴巴的躺在小床上睡了，眼角看着还有点红，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看着好不可怜。
“他刚才找不见人，哭了会儿，小孩子都这样，第一次离开熟悉的人是会哭闹一段时间的。”吕毓解释道：“你家孩子还是挺乖的，后面喝了奶就安静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麻烦老师了，我这会儿有空了可以带孩子，等明天再送过来。”萧楠心里一松，面上也就显露了出来。
“行！”吕毓了然，不过这样的家长她见多，也就不奇怪了，更何况孩子还那么小：“我们这白天都有时间，你随时都能把孩子送来。”
“谢谢老师。”萧楠脸上带笑，一手抱着小左，另一手提着小左的东西。
几个月的孩子大多时间都在睡觉，其实还挺好带的，萧楠把小左放在自家床上，然后开始收拾家里。
她翻出刚买的布，把一边弯折出一段两指宽的条，用针线缝上，然后用绳子从中间穿过，一片窗帘就弄好了。
这房子没有窗帘，厨房客厅也就罢了，就这么敞着也没关系，但卧室不行。
虽然是这么想，但萧楠还是做了两张窗帘，一张挂在卧室，一张挂在了客厅，至于厨房油烟大，到时候弄点报纸贴上就可以了，如果脏了直接就能换下来扔掉。
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萧楠把房间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又把行李拆开，要用的都拿出来摆放好。
等看时间差不多了，萧楠直接去食堂打了饭，自己一个人吃了。
是的，一个人。
到研究所第一天晚上方玚没能够回来，被扣留在实验室里面了。
在看到都八九点了，人还没回来，萧楠就知道这人大概率脱不了身了。实验室里即使是家属也不能进出，这里不像是前世，她可以随意进出方玚的实验场所。
对此萧楠也不在意，没有尝试违反一下规则的意思。
第二天萧楠就去买了炉子和蜂窝煤，让人送到门口，自己搬了回去。有了炉灶，之后就不用每顿都去食堂了，她还好些，小左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喝奶，实在是不方便。
接下来的几天，萧楠也没闲着，给在江台省的宋大婶写了封信。
准确的说江台省才是萧楠的老家，原主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在那里，她没能住多久，后面一直是街道办的宋大婶给照料着。在来首都之前，还按照每个月把房租打过来。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这点钱对萧楠来说也没多少，然而空房子没人住也不行，只是不必每个月寄这么麻烦，只一年寄一次就好。
他们走之前带不了那些，从邮局邮寄过来的东西也差不都快到了。
萧楠算着时间去寄信，顺便寄了些她这些天买的特产，以后房子大概率得靠宋大婶看顾着了，礼多人不怪嘛。
随着信被寄走，萧楠回去时顺便把之前带从县里寄过来的好几个大包裹带走，这些东西一到，家里几乎就没什么缺少的了。
方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小左也有托儿所照顾，萧楠忙了一段时间把家事处理好后，时间突然就空了下来。
在无所事事的休息了两天之后，萧楠便开始外出，一方面是在首都逛逛放松放松，一方面是换个地方理一理头绪，想办法找个工作。
在没有网络的时代，宅在家里太久就没意思了。
卸下包袱无事一身轻的萧楠，没事就外出，走过四通八达的小巷，如果时间晚了，就在外面找个饭店吃过，也不用专门回去一趟。
虽然这时候的饭店都是国营的，但大多前身本身就是开饭店的，老师傅的厨艺也还是很好的。
以萧楠外出的频率，这期间看到过不少被抄家的，虽然几年后有不少翻案的，但以这段时间来看到的情况来说，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现在的国家还很稚嫩，掺杂的东西也太多。原先那些欺压老百姓的，心向国外的，心怀清朝的，还有各国隐藏的间谍以及二鬼子，很可能就在周围。
如果按照所谓重生文里的套路，无脑接近下放的人员，运气不好危急生命，或者被间谍当枪使给国外传消息都有可能。
在看清楚后，萧楠更加不会去掺和了，捡漏收集古董这种事更是完全放弃了。这里面的水太深，她暂时还没有去沾惹的想法。
不过知青都下放了，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想找个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因为环境因素，很多暗地里的渠道萧楠也不能去接触。
在把周围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之后，萧楠无奈的认清，这么没有目标的乱逛是没有前途的。
好在她不是太急，最后干脆把找工作放在了后面，只当自己是来旅游的。
原汁原味的首都，后世可没见过，等这座城市焕然一新，厚重的历史痕迹被抹除大半，想见也见不到了。
萧楠去商店买了个相机，一边游览，一边学着用老相机拍照，正事没干，胶卷用了几大卷。
日子无忧无虑，时间就感觉过得很快，到首都半年，总算是有了工作的消息，而且还是研究所给的。
研究所里会尽量给家属安排工作，只是位置比较紧张。这会儿图书馆空出了一个职位，也不知道研究所是怎么拿到的。
萧楠收到消息，只考虑了半秒就同意了。
七十年代知青
萧楠既然想要应下这个工作, 就会好好准备，而那边也很快就给出了回应，连面试都没有, 只让她尽快过去就行。
眼看着终于有工作了, 萧楠顿时精神满满，把她的那些爱好都收起来，头一天就翻出合适得体的衣服准备好。
看萧楠得到消息后走路都带风，方玚就忍不住笑：“你不是不耐烦和人接触吗？”
“那怎么能一样？”萧楠反问, 这里没游戏没电视剧没小说的, 平时也就靠自觉吸收点知识打发时间：“让你一两年不去实验室你试试。”
方玚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点头：“……也不是不行。”
萧楠背过身留给他一个呵字, 里面满满的不屑。方玚要真能坐得住，哪会那么快就跟人接上线从梧桐村出去了。
说是想要挣钱, 想要让她出去，但肯定也有他自己呆不住的缘故。这么多年了，方玚那点小心思萧楠看得透透的。
“中午我就不回来了, 你下班后记得去看看小左，最近小左认人了，不能老是让老师带。”
方玚点头, 抱着小左还端正的坐着, 看着萧楠忙忙碌碌，眼神不自觉的跟随。
虽然萧楠经常外出, 但每次方玚回家萧楠都在，现在萧楠上班了，没办法在回家的第一时间见到她, 还感觉有些怪异的不适。
“好了，晚上见！”萧楠弯腰亲了亲小家伙的脸, 跟方玚打了声招呼，愉快的出门了。
方玚低头看看因为跟妈妈香香而开心得手舞足蹈的小左，沉默半晌后，眼神带上了几分谴责。
……
新新图书馆离研究所不到两公里，走路快些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图书馆面积不小，但员工包括她总共也就五个人，看起来脾气也都不错，没什么阴阳怪气的。等萧楠到了后，跟馆长见了一面，就被安排去整理书籍了。
别的不说，至少她得先弄清楚哪个位置放的哪类书籍才行吧。
图书馆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除了馆长外另外四个人周末单休轮休。
在萧楠来之前是一个男同志两个女同志，叫潘蓝，马新荣，彭锦，潘兰跟马新荣一个班。
萧楠新来的就和彭锦一起，彭锦看着也就十八九岁左右，刚出学校没两年。她一个人干了几天，看到有新人来分担，眼睛都亮了。
想着这么大的图书馆，应该会比较难整理，萧楠都已经做好了会辛苦一阵子的准备，只是开始整理后，就会发现书架上好些空着的位置，稀稀落落的，看着koi感觉图书馆不太行的样子。
“书是不是少了些？”萧楠随口道，一边翻看上面的书籍，大致了解一下有哪些。
“哦，前些时候被处理了一批。”彭锦不在意的道，他们只管看着，有人借书就登记一下，下午还要打扫卫生，其实也没外人想的那么清闲。
“今天是我们打扫，明天就轮到潘蓝他们了，幸好你来了，不然我一个人可有的忙。”彭锦不由得感叹，实在是早先那人走得太突然了。
“唔。”萧楠点头，眼神在书籍上一一略过。
小半天下来，她大概知道缺少的是哪些了，带外文的一律没有，繁体字的选择性没有。
萧楠眉梢微扬，疑惑的问：“……书架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你们看着不觉得不舒服吗？”
“没事，看久了就习惯了！”彭锦道。
一句话顿时给萧楠干沉默了，萧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等了会儿萧楠道：“……我是说，还有没有哪些书数量比较多也都给放上去，或者把书架撤掉两排，这样看着舒服些，过道也宽敞些。”
彭锦皱巴了脸，犹豫道：“没有必要吧，整个换一遍得多久啊。”
“过两天看能不能闲下来吧。”萧楠道。
这意思要是闲不下来就不做了，彭锦皱巴的脸张开，漾起笑容。只是抬头看了下四周，确实看着挺埋汰的，又有些犹豫了。
萧楠也没管那么多，刚来上班，有什么事等她把这摸熟悉了再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等到了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彭锦是要回家吃饭的。潘蓝和马新荣带了饭，已经摆开准备吃了，看到从书架后面出来的彭锦和萧楠，像是才发现两个人，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还没下班啊，都这么晚了。”潘蓝客气的道。马新荣看着三人，呵呵笑着没说话。
“嗯，马上就回了。”萧楠笑了笑，和目不斜视的彭锦出去了。
等一出门，彭锦就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看起来跟人不太对付。
萧楠离得近，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想笑：“今天我请，我们去饭店吃吧？”
“诶？不不不好吧。”彭锦连忙摆手，哪有刚认识就让人请客的。
萧楠不在意的道：“没事，我还得谢谢你帮忙呢，我第一次上班，不得庆祝一下么。附近的国营饭店手艺怎么样？我好像听说这家经常做涮羊肉？”
彭锦还有几分犹豫，但听到涮羊肉三个字眼睛锃亮锃亮的，自以为没有被察觉，她悄悄地悄悄地咽了咽口水：“还……还成吧，不过羊肉不多，一份也就五两肉，另外就只有配菜了。”
“这会儿天气凉，配菜也就一些萝卜白菜，冬菇，冬笋这些……”彭锦不自觉的就说多了，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在国营饭店门口了，羊肉锅子那香味儿直直的往鼻子里钻。
彭锦愣了下，再看看眉眼弯弯的萧楠，眼一闭也不挣扎了，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说好了，今天你请，明天我请！”
“好啊。”萧楠弯了弯眉眼，感觉小姑娘可爱得紧。
唔，她就这么把人叫小姑娘好像有点显自己老成了，这可不好，得改。
这家国营饭店的生意很好，店里挤满了人，屋内热气腾腾的。彭锦眼明手快的找到两个位置占了下来。
萧楠去前面点菜，不知道彭锦饭量，不过自己吃的也不少，萧楠点了一个涮羊肉，然后把配菜都点了一份，再加上两碗米饭，就这一顿也才两块四毛钱和粮票二两。
店里的涮羊肉早就准备好了，没两分钟就到了他们，萧楠把东西都一一端过去，彭锦拿着筷子乖巧的等着。
“唔，真是太好吃了。”彭锦闭着眼深吸一口气，等真的吃上后，两人也就不说话了，大冬天的配上一锅涮羊肉，可太幸福了。
两人这一顿饭吃了大半个小时，大概真的是饭桌上关系比较容易亲近，等出了国营饭店，彭锦已经挽着萧楠的手了。
等回到图书管，潘蓝和马新荣就忍不住一眼一眼的瞄她们，那味儿有些大了，虽然外面比较冷，散掉不少，但还留了一些。
只是萧楠跟他们不熟，彭锦又不搭理他们，没一个主动接话的，直接就去里面他们看不到的书桌那坐下，剩下两人略微有些尴尬。
“这两人可坏了，之前跟我搭伙的那人走了后，每次轮班卫生就我一个人做，他们两肯定是排挤我。”
“……是吗。”萧楠。
“当然！”彭锦肯定的点头，然后兴奋的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挪一下书架吗，等馆长来了我们问他去，他肯定同意！”
萧楠点头，看彭锦也不排斥了，心里盘算着下午上班时去找一下。
萧楠看了下她灿烂的笑容，略感忧心，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好收买的样子她们认识这才半天吧。
彭锦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暗地里偷着乐，萧楠问她乐什么，她也不说，只呵呵笑着摇头，好半晌才小声道：“等下午你就知道啦，那两个人的脸色肯定很好看。”
萧楠挑眉，好像有点头绪了。
馆长是下午两点多才来的，这时候萧楠两人已经开始书架上的灰尘了，看到人来，萧楠连忙放下掸子，跟着馆长进了他的办公间。
外面的彭锦眨巴眨巴眼，乐呵呵的哼起了小调。潘蓝切了一声，转头跟马新荣小声的咬耳朵。
没一会儿馆长从办公室出来，拍拍手：“人呢，都过来一下。”
正好午休时间，图书馆里没有客人，几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三两下赶了过来。
“什么事儿啊馆长。”马新荣开口。
“咱们新新图书馆书架看着空落落的，那些多余的书架放着占地方，今天下午大家腾出半天的时间来，把一排书架搬走，上面拿下来的书就重新换个地方摆上，看着也整洁好看些。”
“今天下午？”潘蓝嘴角抽了抽，今天他们本来没事，在外面坐着就行的。
潘蓝突然想到什么，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彭锦在偷笑！
七十年代知青
本来今天下午该轮到彭锦和萧楠打扫卫生的 , 但馆长这一安排下去，不说挪书架有多麻烦，至少打扫的事情他们就得分担了。
潘蓝没好气的斜睨彭锦一眼：“馆长, 我今天有些事儿, 明天整理行不行？”
正在得意偷笑的彭锦僵住了，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潘蓝，然后猛的回头眼巴巴的盯着馆长。
“嗯？”馆长没注意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有些不太高兴：“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娘今天过来探望我, 不过想想今天做也不耽误, 我们会尽快弄好的。”潘蓝改口道。
“那行，咱们五个人也够了, 干活吧。”馆长说着挽起袖子准备开干，
馆长发话还带头干活, 大家也没说什么还没到上班时间，没看刚才潘蓝都没讨到好吗？反正午休也就不到半小时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有几个书架上的书最少, 馆长指定了几个书架，让他们先把书挪下来，空出来的那些书架就往仓库里搬。
然后把剩下的书架挪挪位置, 少了一排书架, 走道顿时宽敞了许多。不过这才是开始，剩下的事情才比较麻烦, 各个书架的图书要重新分类整理。
下午时图书馆有人来借书，都被劝退让他们过两天再来，这会儿图书馆里乱糟糟的, 一下子想要找书可不容易，也怕他们进来翻乱了更麻烦。
大家忙得头昏脑涨的, 马新荣擦了擦汗，抬头瞄到时间，睁大眼大声嚷嚷：“馆长，已经到五点半了！”
“五点半怎么了？”馆长回了一句，他抬头看了下，还剩下至少三分之一的书没整理编号，不由摇了摇头。
“下班吧，明天再搞。”
“呼。”大家松了一口气，虽然书不重，但一下午都在上上下下的搬还是有些酸痛的。
也不用再打扫了，把图书馆一锁，各自回家。
萧楠有修炼过，这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彭锦也还是活蹦乱跳的，还能精力满满的跟萧楠告别。
潘蓝他们长长松了口气，看起来也并没有很介意，和马新荣往一个方向走了。
初春的首都还有些凉，萧楠拢了拢外套，感觉脸上似乎沾了一点点冰，她伸出手，接到一片薄薄的雪花。
又下雪了，不过看起来这场雪不会很大，只是突然有些想回家了。萧楠把外套帽子带上，脚步匆匆的往家走。
等萧楠回到家，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
“被窝里有刚灌上热水的暖手袋，冷的话你就抱会儿。”方玚擦了擦手，准备炒菜。天气还比较冷，热腾腾的菜没一会儿就凉了。方玚把饭蒸好，肉菜切好，就等着萧楠回来下锅了。
今天是萧楠第一天去上班，其实方玚知道知道萧楠能力不差，不需要他担心，但在下午，方玚还是特意早些回了家，把煤炭点上，等屋内暖和了，再去托儿所把孩子抱回来。
萧楠嘴角止不住上扬，三两下跑到厨房，从后面抱住他蹭了蹭：“你怎么那么好~”
方玚抿着唇，眼里带上笑意，在听到萧楠出去的脚步声，心满意足的开始炒菜。
暖手袋是那种塑胶的，用多了味道就散了，就是有些烫手，萧楠包了一条毛巾在外面，回头去逗小左。
小左已经认人了，似乎知道这是妈妈，即使一天没见也没生疏，萧楠伸手他乐呵呵的抓住萧楠的手指，然后直往嘴里送。
被萧楠捏住下巴，让他咬不了。
“图书馆的工作怎么样？”方玚问把菜端出来。
“还行。”萧楠回道：“馆长挺好说话的，几个同事也不是不好相处的。”
方玚眉头还是没松，外面有些乱他还是知道的。
“图书馆里的书清理了一批，那些事儿跟图书馆沾染不上。”萧楠不以为然的道。
“……而且真遇到事，难道我还能站着吃亏不成？”萧楠反问。
方玚一晒，这倒是，萧楠不爱惹事，但也不是会任由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至于如果惹到事了，还有研究所背书，他们巴巴的把方玚叫来，不会让他的家属就这么折了的。
只要萧楠不吃亏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如果要让萧楠受伤……方玚眉目一松，就凭那些临时聚集起来的人根本不可能。
“明天彭锦说要请客，中午也不回来了。”
方玚点头：“其余两个人呢？”
“他们跟我负责的不同，而且两人看起来有戏，他们聊天处对象，我跟彭锦不好经常插进去。”
说起新工作萧楠眉眼带着笑意，挣不挣钱不重要，重要是有事做。不过图书馆的工资也还可以，她作为新入职的员工，还不是临时工，工资是每个月35.5，还有各种票据补贴。
在物价极低的现在，单算图书馆的工资，两个人生活也绰绰有余了。
只是她跟方玚可能要用得多些，还有孩子的奶粉，研究院酌情给方玚的福利里一些资源换成了奶粉票，不然现在小左就该喝米糊了。
“图书馆就在商店旁边，平时买个东西也方便，有时候看到有新鲜的肉菜我就直接买回来，还不用特意跑一趟。”
方玚听得认真，似乎他每次听萧楠说话都是这种神情，从来不会敷衍，萧楠眉眼弯弯，在暖烘烘的屋内挨挨蹭蹭，像两只相依的小动物。
直到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萧楠和方玚对视一眼，把碗筷一放，起身去开门。
“……杜老？”萧楠惊讶出声，之前杜老跟方玚在一个实验室里，她对杜老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对方是个很无私的人。
按理说这样的人工资级别都很高，但实际上杜老没有工资，觉得国家艰难，自己一个人够吃够穿就行了，没有要工资只让食堂解决了他的一日三餐。
杜老看了下屋内，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呢。
“哟，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萧楠。
“……”方玚。
“没有，您请进。”萧楠看了没说话的方玚一眼，把人请进来。
杜老腿脚灵便的走进来，不客气的坐下，看着身体似乎比半年前都还强些。
“……萧楠啊，今天第一天上班还适应吗？有没有哪里不方便？”杜老和蔼可亲的问。
萧楠疑惑的眨了眨眼：“很适应，图书馆很好，我没有不方便的地方。”
“适应就好，适应就好，要是哪里不方便，记得跟组织说，组织会帮你解决的。”
“……”过于贴心，萧楠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面上笑着点点头，看着杜老开始明示暗示，自觉的站在一边不掺和。
“……如果没有不方便，那年轻人还是要多专注于事业比较好，你说对吧？”杜老是看着方玚说的。
他非常欣赏方玚的才能，科研工作难的不是大量的推演计算，有时候就缺一个正确的方向甚至是一个观点一句话。自从方玚进入研究院，不止他手上的项目，还解决了不知道多少项目的难题。
只可惜，这人似乎过于恋家，如果不是有杜老压着，方玚能每天按时上下班。
但方玚确实把该做的做了，无论谁到他这个位置上，都没办法做得比方玚更好，因此除了关键的时候，杜老也不会太催他。
但现在就过分了，方玚竟然还早退！
这是什么概念，这得耽误多少时间，而这些时间，整个国家又要浪费多少能源啊。
想到这，杜老看着方玚的眼神就恨铁不成钢。
方玚沉默着和杜老对视半晌，杜老催促的看着他，一点都不退缩。
如果是其他人，方玚也没这么给面子，早就拒绝了，他只会按照自己的进度来。
然而杜老在要求方玚的同时，自己更是加倍的做事，一天几乎十六个小时都扑在了实验室里，要不是研究所安排照顾他的卫生员看着，都不知道记不记得吃饭。
这才是方玚总是能被杜老留在实验是的原因。
“……我明天早点过去。”最终果然是方玚先退一步，有些无奈的道。
“那行，你们先吃，我先走了。”杜老心满意足的起身，转身时能看到背还有些躬。
“都这个点了，杜老先吃完饭再走吧？”萧楠道，看着老人一个人生怕他摔了。
“不用，军子给我打好饭了。”杜老不干，他哪好意思去蹭后辈的饭，他这趟来除了催方玚干活，还真想着过来看看萧楠这边。
他家里是没有人了，但也知道别人家不是他这样的，更何况是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哪耐得住整天呆在实验室不出来。
老头倔得很，眼看着人要走，萧楠哪里敢真的让人出去，连忙把人给拦住：
“外面下雪了地滑，杜老你先等等，等军子到了你再走。”
老年人身子骨不好萧楠确实不好动手，不过这人不是还没走么，萧楠手上一用力，稍微用了些巧劲儿，把人给按在了凳子上。
“您先等等，不差这么点儿时间。”萧楠不容置疑道。
杜老不服气的动了动，结果根本站不起来，没好气的坐下了。
桌上的炒菜不适合杜老的牙口，方玚去厨房拿了碗，给他盛了碗汤，往他面前一放：“暖暖身子。”
杜老瞪了他一会儿，方玚完全不为所动，相处久了就知道杜老这人怎么对付了。
等军子带着盒饭过来的时候，杜老已经喝了半碗了。军子来了，干脆把特意做得软的饭菜拿出来。
虽然吃的不一样，但后面杜老还是乐呵呵的，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方玚早些过去。
萧楠好笑的摇头，后又忍不住叹气，还是现在的国家太苦太穷了。有时候在杜老这样的人面前，她都忍不住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奢侈浪费。
七十年代知青
方玚一早被揪到了实验室去, 萧楠倒不用急，早上七点起来洗漱吃饭，给小左穿衣服喂奶, 然后带着奶粉奶瓶尿片加上小左送到托儿所去, 总共差不多三四十分钟。
然后从托儿所再往图书馆走，到的时候都还差几分钟才到上班时间。
只是萧楠到的时候，图书馆的门已经开了，馆长和潘蓝已经到了, 眼看着两人已经在开始收拾, 萧楠也没多耽搁，找到自己昨天走时留下的那堆书籍开始整理。
马新荣和彭锦没几分钟也到了, 为了避免有人进来打扰，图书馆的门直接就关上了。
多了两个人干活的速度顿时快起来, 而且昨天已经做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小半天也就完成了。
昨天因为忙着改布局整理书籍的缘故，没忙完下班就直接走了。结果今天萧楠和彭锦也没跑掉, 被拉着把图书馆大扫除了一番，等忙完上午也就过去了。
潘蓝长舒一口气：“累死了，这书看着不重, 搬几个小时居然这么累。”
“馆长我去开门, ”马新荣道。
馆长满意的看着焕然一新的图书馆，抬手看了下手表：“现在十一点四十, 离下班还有一会儿……算了，上午大家辛苦了，也就剩十几分钟, 先去吃饭吧，下午照常上班。”
“好诶！”彭锦欢呼一声, 跑到角落里放下扫帚：“萧楠我们走吧，我快饿死了。”
看他们这么乐呵馆长也没管，转身进了办公室。
出了图书馆，彭锦没有去昨天卖涮羊肉的那家店，反而是往反方向走。
萧楠有些疑惑，这个方向好像没有国营饭店，不过看彭锦自信满满的，萧楠也就没有质疑。
首都的巷子多，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但彭锦从小在这里长大，这片儿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彭锦自信满满的拐过几个弯，停在一个小院前，敲了下门后熟练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萧楠好像一下子知道这是哪种地方了。
这里不会是国营饭店，因为国营的她几乎都去过，但这种地方不一般都很隐秘的吗，这也太容易见到了吧？
萧楠欲言又止的看了下彭锦，但还是没开口，她其实也对里面有些好奇。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萧楠跟着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小院子，类似乎一进的四合院，只是规模要更小些。
“昨天我就跟他们说给我留一份，今天咱们有口福了。”彭锦神神秘秘的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萧楠感叹道，昨天她是真没感觉错，把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带到这种地方来……确实是没有多少警惕心。
“没关系，我爸妈知道了也不会管骂我的，他们都会来这吃呢。就是有点贵，只能偶尔来一次。”彭锦说着进了右侧的厢房。
“唔，那可不一定。”萧楠摇头，他们自家人当然没关系。
想着萧楠忍不住叹了口气，跟彭锦这样心大的在一起，不稳重一些似乎都不可能。
“谭奶奶，我来啦，昨天我让给我留的东西留了没有啊。”彭锦稍微压了下声音。
“留了留了，给你留的最大只的。”谭奶奶道，看到有陌生人进来也没惊讶一下，还笑着打了声招呼引着她们去了单独的房间，看来彭锦昨天有提到过。
萧楠耳朵动了动，没感觉到有危险的存在，在桌边坐了下来，很快谭奶奶就把端过来一叠切好的半只烤鸭以及配料。
“这是另外半只，给你包好了。”谭奶奶道。
“谢谢谭奶奶。”彭锦扬起笑容道谢，转头道：“谭奶奶家的烤鸭太大只，我们两吃不完，我就让奶奶装好，等会儿吃完我给我爸妈带回去。”
“你们家关系真好。”萧楠夸道。
“那当然。”彭锦有些小得意的昂着下巴，在饭也端上来后，忙让萧楠尝尝。
谭奶奶家的烤鸭确实很棒，比之前去的那家饭店还好吃，萧楠眼睛亮了下，有点想给方玚带回去尝尝。
只犹豫了不到一分钟，萧楠就转头问谭奶奶还有没有多余的烤鸭，在得知有后，萧楠就让她下午准备一只，等她下班后过来拿。
谭奶奶乐呵呵的应了，没多问几句，她可不是彭锦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只是知道萧楠也是彭锦的同事，这才松口让彭锦带人过来的。
两人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半只烤鸭加上一碗米饭，刚把肚子吃撑，看着躺在椅子上不想动弹的对方，萧楠忍不住一笑。
“还有一个小时上班，要在这多坐会儿吗？”萧楠看了下时间。
“嗯？”彭锦立刻摇头，边说边站了起来：“我要回去给我爸妈送烤鸭，晚了他们就吃过了。”
“那我先回图书馆了。”萧楠道。
彭锦连连点头，抱起烤鸭小心的往外套里面藏好，但等一门，她脸上小心翼翼的神色就没了，看起来格外正常的往外走。
倒是有一点熟练犯的意思了，萧楠放松了些，出了小巷没急着回图书馆。中午这么长的时间，回了图书馆也是干坐着，下午有的是时间给她做，这会儿不如去逛逛街。
萧楠想着，往回走的脚步一拐，进了旁边的商店。
百货商店里的东西几乎都是这些东西，没什么变化，萧楠几乎都记得里面卖的有哪些了。想着家里的珍珠霜快要用完了，萧楠便买了一瓶。
虽然已经开春，但首都的气候还是比较干燥的，皮肤比较干裂。
除了珍珠霜之外，萧楠再买了一斤奶糖，这时候的奶糖那是一点也不掺假，奶香浓郁，自从发现后萧楠时不时是要来买上一些。
珍珠霜被她揣进了兜里，萧楠提着一袋子奶糖走了一会儿，看到又一家店也不挑，直接走了进去。
这家店卖的就比较杂了，而且时时上新，只是萧楠没有钱买。
是的，这家店看起来似乎没有做生意的意思，里面很多随意摆放的古董玉石，绝对的货真价实，只是是用外汇交易的。
现在我国应该没有人有外汇吧，萧楠心里有些疑惑，路过几次也没见有外国人进去。想着这些也不耽误萧楠进店，店家看萧楠进来，也不招呼，任由她在店里看。
跟上次相比，似乎多了不少的东西，萧楠看得兴起，不看旁边的标签，运用自己自学的那点知识来分辨。
这一排架子上都是瓷器，而这些瓷器里有五分之三都是清朝的，而清朝时期的康雍乾几个时期风格分明，其他时期要难一些，只看形状、颜色、釉面、花纹、气泡等不太容易分辨出来。
不过古董这种东西，多看总没错，这里面都是真家伙，看多了遇到假货就更容易认出来了，真假的古董瓷器的材质质感上就有很大的区别。
右上角有一只疑似乾隆时期的粉彩缕空吉庆有余转心瓶，虽然她上一世不怎么了解古董，但这个瓶子似乎看到过，当时似乎是在英国拍卖了五亿多人民币。
虽然和那个五亿的不一定是同一件，但这件看起来也没差到哪里去。
“咦？”萧楠惊讶的微微靠近。
“只能看，不能碰啊。”
旁边的店员连忙出声阻止。
“好的，我就看看。”被叫住萧楠顿时回过神，再看了一眼：“这个瓶子多少钱？”
“八英镑。”店员看了她一眼。
不算贵，换算成人命币，大概也就七八十块。不是闲得慌普通人不会掏这个钱，萧楠倒想掏，但有心无力，她只有人民币。
萧楠叹息一声，感觉有些不高兴，不死心的问了句：“大家都没有外汇，这些东西最后会怎么处理？”
“当然是卖到国外去啊。”店员莫名的看了她一眼，骄傲的说：“你们买不买没关系，不买才好呢，也不知道国家为什么要把它们放在这，这些东西卖到外面翻个两倍三倍都有人买，能够自家挣好多外汇呢！”
“……哦。”萧楠面无表情转身离开，再看下去她怕是会心梗。
别说翻两三倍了，就是翻十倍百倍，那也都是贱卖啊！
可偏偏，它们要外汇！
因为这个意外，萧楠下午上班都没什么精神，等到下班心情才好了些。
下班后，萧楠多走了一趟，绕路去谭奶奶那拿了一份烤鸭，快快的走了回去。
这次方玚还没回家，萧楠把烤鸭放在炉子旁边，避免它凉了，转头去把萧左带回来。
大概是因为昨天早退，方玚回来得晚了些，今天有烤鸭不用做多少菜，萧楠就只清炒了一份豆芽，再切上半个烤鸭，切片摆盘就好了。
“还有半只烤鸭，放着下顿味道就不好了，要不给唐无送过去吧？”萧楠道。
方玚保护他的主职没发挥的余地，平时就兼顾照顾方玚的一些琐事，还经常去看顾萧左，可以说非常负责了。
顺便也是询问下这东西能不能送。
“给杜老吧，过两天请唐无过来吃一顿就行。”方玚想了想，他刚知道昨天是杜老生日，难怪会直接来他家找人。
“也行，你去跑一趟。”想到清贫俭省的杜老，萧楠也没意见，不过就得方玚去了。
方玚没有异议，穿上外套接过烤鸭又出去了一趟。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碗鸡汤，里面一整只鸡腿。
你去杜老那送东西，还带薅东西回来的？萧楠谴责的看着他，人家生日难得加餐的一下的吧？
“我也不想的，昨晚食堂给杜老单独炖了半只鸡，他非得塞给我。”方玚无奈道。
七十年代知青
友谊商店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和萧楠不相关, 但了解后，她心里总有那么些意难平，心里梗着不除掉不舒服。
虽然之前一直想着苟着就好, 只要她好好的, 等再过个十来年又是舒舒服服的好日子。
但现在看着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努力的生活，像杜老这样不求回报的人很多。
看多了后她也产生了一丝想要自己的国家能够更好的想法。
想想曾经的那些武装侵略掠夺，到现在用他们淘汰掉的技术, 换取国内大量的粮食等资源, 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上的掠夺。
领导知不知道呢，萧楠认为是知道的, 但没有办法，国外对国内实行技术封锁, 想要不落后甚至追赶上那些强国，华国就只能拿那些东西来换，对方强势, 所以他们制定规则，其他国家只能遵守。
然而现在换出去的东西，以后只能翻无数倍从他们手上买回来。
其实想想现在已经很好了, 国家冲突问题有军队, 现在这种软刀子割肉，可以慢慢的解决。
而且有方玚在, 可以国内科技加速上百倍，但有些稀有物品还是需要从国外购买，这就需要外汇。
还是因为穷啊。
萧楠叹了口气, 她现在接触不到这方面。因为方玚工作的缘故，虽然平时没人看着, 但她和国外有联系的部门接触，也是有些不合适的。
而且她也没想到解决的办法，萧楠只得暂时把这事压在心底，照常过日子，上班下班，等到周末调休休息一天彻底不出门了。
春天还没过去呢，大冷的天出去干什么，喝西北么，这会儿雪落下来就化，比冬天还冷些。
图书馆其实也不怎么暖和，放书的地方不能出现明火，萧楠他们一般是带着暖手袋之类的，把门关上倒也不算太难过。
虽然有各种小意外，但日子还是照常过，天气从初春到夏末，萧楠也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在图书馆安安稳稳的上班，对图书馆熟悉到找书完全不需要再去一个个书架上搜寻。
而他们来到首都将近一年的时间，研究院也出了许多的成果。具体的萧楠没有去专门打听，但生活中却方便了不少。
许多非军用的实验用品，作为家属院的家属们是最先享受到的，或者说测试。新的太阳能能源，安装上之后，原先接入屋内的电线就可以安上开关截断并切换成太阳能。
想着家里做饭不方便，方玚研究之余抽空手搓了电饭煲电炉子空调冰箱之类的家用电器，换上之后做饭虽然没有火灶来的香，但对两人来说方便了不少。
不过据说这种太阳能电板，更多的用在工业上，民间暂时还是使用的原来的电，想要铺设到全国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只是单看方玚手搓电器使用的材料，萧楠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至于其他的成果因为家里用不上，所以没带回来，但萧楠却见过最高领导人来研究院，还是两次，且每次都有特意叫方玚过去。只看着方面，萧楠就知道他研究的东西到底多重要了。
不过对他们来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萧左满一周岁了，到了能说话能认人还能站起来走几步了，除了特别粘人之外没什么不好。
小家伙生日在周六，这不就巧了么，周五时萧楠特意去找潘蓝调了下休，想着明天陪萧左出去玩，潘蓝没什么意见，知道她要陪孩子也就同意了。
回来后就看到彭锦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怎么了？”萧楠挑眉，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都不跟我玩了。”彭锦委屈巴巴的道。
“唔……可我现在不正陪着你吗？”萧楠偏过头轻笑。
彭锦连忙摇头：“不是，明天我想跟你一块儿啊，咱们两拆散人家小夫妻多不好对吧。”
这两人在几个月前就结婚了，在这年代已经算是比较晚的了，好些人刚相亲看上后不出半个月就结婚了。
图书馆平时相处的人总共就四个，其中有两个还是合法夫妻，彭锦只能跟着萧楠凑在一起了。
彭锦：孤单、无助，幸好还有个人陪着她一起当电灯泡。
然而这个同伴眼看着就要飞了！
彭锦眼巴巴的看着萧楠，就希望她开金口说是开玩笑的。
“我明天真有事，得给家里小孩过生日呢。”萧楠摇头。
彭锦脸上的光的熄了。
“不过……”萧楠接着道：“你要是不嫌麻烦，可以跟马新荣换班啊。”
彭锦双眼一亮，蹭的一下站起来，去找马新荣了。
萧楠摇摇头，结果下午上班的时候，彭锦就特意带了一个东西，神神秘秘的塞给了她：“这是我送给小侄子的生日礼物，记得给他啊。”
萧楠有些奇怪，感觉像是一个拳头大的球，捏着还是软软的。
“等回去给再看。”彭锦连忙阻止她打开。
虽然还有些好奇，萧楠也还是收了起来：“那我替他谢谢你了。”
“咳，我这当姨姨的给他送点东西是应该的。”彭锦嘴角忍不住翘起，不枉费她特意去家里翻出来的，这是她小时候外婆给她做的。
想着答应了彭锦，萧楠也就没拆，等到回家后打开，就看到一个五颜六色的球，外面还吊着各种穗子，有点像是古代的绣球，但比绣球要小很多。
料子看起来稍微有点旧，但可以看出保存得很好。
方玚抱着小左回来，小左刚想往萧楠怀里扑，就一眼看到她手上的球球，被上面五颜六色的球球和穗子吸引，伸手就过来抓。
“诶？等等，明天再给你。”萧楠连忙收回手，不让他拿到。
“这什么？”方玚问道。
“不知道，彭锦给小左的生日礼物，大概是玩具吧。”萧楠道：“等会儿我拿去洗洗，干了再给他。”
大概在长牙不舒服，小左总是爱把东西往嘴里塞，为了避免他吃进去细菌，只能尽量把他手边的东西消毒弄干净些。
“是用特殊的线编织的，也不知道编了多久。”萧楠又多看了一眼，还别说，虽然颜色很多，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显得杂乱，反而更加吸引人眼球，特别是喜爱鲜艳色彩的小孩子。
不过……萧楠看着这球，总觉得想到什么。
她抬头看了下被转移注意力的小左，突然道：“你说……这个东西比古董怎么样？”
“？”方玚疑惑。
“就是，你看我们国家不是需要外汇吗？卖这种我们可以制作的物品，不管是丝绸，刺绣，还是手工编织，陶艺等，总比卖掉那些不可再生的古董要好吧。”
萧楠顿了顿：“……也比卖粮食要好。”
粮食再多也不嫌弃多，更何况现在还没到粮食过剩的时候呢。
“也……行？”方玚拧眉想了想，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跟上面递个话不难至于用不用就没有把握了：“但外国的人也不是傻子，不一定会买账，实用的和”
“有什么关系？”萧楠乜了他一眼，其实难的不是办法，而是让国家使用这个办法。
出了生存物资外的物品的价格，取决于别人给的附加价值。而古董的价值在于稀缺性，在于不可生产不可复制，碎一件少一件。他们喜不喜欢不要紧，但华国人一定会喜欢，因为这是我国的历史痕迹，是璀璨文明的遗留，是不可分割的过去。
然而华国是把它看得重要，它的价值也就越高，对他们来说也就越值钱。
以前丢了的暂时没法带回来，但可以阻止更多的文物流出去，所以需要替代品。
最好的就是把那些手艺人找出来，出一批看起来精美的物品，再给它们附加上各种价值。不过这时候各种手艺还没失传，顶尖的那一波制作出来的物品完全可以说是艺术品，绝对能够惊艳那些无法分辨的外国人。
看看那巧夺天工的技艺成果吧，到时候谁又能说它们不值得呢。
而且，没必要一开始就对上那些刻意打压华国的国家，先把这些作为礼品送给友好国，比如三哥，那湖泊，老大哥之类的，也不能全用那些手工艺品，其中夹杂一些宝石制作的东西。
西方更爱珠宝，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高贵的价值的体现，这样能够更快的得到国外普遍的认同，让他们相信这东西就是值这个价钱。
等这些物品的价格定死在高端奢侈品上，那后面的事情不就简单了嘛。
还是我们国家太老实了啊，习惯了谦虚不懂吹嘘，萧楠皱了皱鼻子，看看后世外国进入国内的所谓的奢侈品，价格里品牌价值占了多少比例。
方玚对这些不太了解，不过听起来好像挺合理的。
“算了，我就说说，成功的几率不大。”想着萧楠摇摇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着明天她要不再去接触一下彭锦外婆？
“也不一定……”方玚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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