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红毛身上。
“笑话,你凭什么命令我?”红毛冷哼一声,不屑地撇撇嘴,“现在的新人可真是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话音落下,大厅中一片寂静。他想象中的附和声并没有出现,甚至有一些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厌烦。
“对女孩子说话别那么粗鲁。”老者说,“不过是小孩子心性闹脾气而已,你就先出去吧。”
“我出去?”红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们确定吗?为了一个新人要赶我走?”
他看向四周,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还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还不走是等着我请你吗?”陈琳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别耽误大家时间。”
“好,算你有种!”
明白自己大势已去,红毛恶狠狠地瞪了陈琳一眼,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灰溜溜地离开了。
眼看着红毛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老者在会议桌的主位缓缓坐下,说:“妮子,既然已经满足了你的条件,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娱乐至死的事情了吧?”
“当然。”
陈琳微微点头,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就像是即将要在年会上做总结汇报的职场精英。
“很荣幸能在庇护所和大家见面,我是娱乐至死的陈琳。关于即将到来的娱乐至死,我想为大家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尝试去成为神。
在我们世界里,人气值高的人会被赋予「神」的称号。而神拥有极大的权利,是唯一能够建造娱乐场所的人,同时也处于娱乐至死的食物链顶端。
第二,选择对的神去追随。
如果以你的人气值无法成为神,那只能去选择追随神。追随神的人被称为「信徒」,只要你选择了对的神,哪怕是信徒也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第三,想尽一切办法进入娱乐场所。
如果你没有成为神也没有信仰神,那你就会成为「无信仰者」,而无信仰者是无法进入任何娱乐场所的。”
刚说完三点建议,底下传来的大笑声就打断了陈琳的发言。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那人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们去末日本来也不是为了玩啊,没人在乎能不能进入娱乐场所。”
面对质疑,陈琳也没有生气,依然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她轻声说:“那如果我说,是否能进入娱乐场所关乎到在座各位的性命呢?”
那人先是一愣,然后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他尴尬地说了声抱歉,重新坐到了座位上。
“娱乐至死也是需要继续运转的,可在那个醉生梦死的世界里,人们不愿意也不能去工作。因此,「苦工」诞生了。”
陈琳眼中闪过一丝怅然,继续说:“娱乐至死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在娱乐场所外停留超过三个小时,就会被强行抓进地下世界,成为苦工。之后等待着你的就是永无止境的干苦力,苦工是没有任何休息时间的。”
“就算你撑不住倒下了,身体也会作为资源被再次利用。他们会给你身体里注射一种基因药剂,让你变成只知道工作的行尸走肉。更可笑的是,娱乐至死表面的繁华全部是靠这些行尸走肉维持的。”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些人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在庇护所里整个容,说不定能搞个神位玩玩。
“阿钰,我的表现怎么样?”
而陈琳笑嘻嘻地凑到了楚钰身边,哪还有刚才雷厉风行的样子。
“挺好的。”楚钰如实回答,“不过就算你让那人离开了,他也能从别人口中得到情报的。”
“那无所谓,我不在乎。”陈琳说,把玩着自己的发丝,“我只是想以此来告诉别人——老娘可不是好惹的。而且,我可不会傻到什么都说出来。”
她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你在庇护所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把他们带来我房间,我告诉你们真正重要的事情。”
半晌后,楚钰带着方斯年和嘟嘟来到了陈琳的房间。互相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后,一场小型的秘密会议就开始了。
“我敢断言,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成为神的潜质。”刚一开始,陈琳就斩钉截铁地说,“这可不是我看不起人,而是娱乐至死的神位早就被垄断了。”
“那个世界的机制是非常病态的,人气值越高的神能力就越强,同样的,他们的信徒就拥有更多进入娱乐场所的时间。但是,之所以被称为「神」,是因为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信徒。”
“在我看来,神不过是一群吸血虫罢了。”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角落里的南灼一眼,继续道:“在娱乐至死里,神可以吸取信徒的生命力,越是强大的神,吸取生命力的速度就越快。而在这个过程中,信徒的大脑也会被逐渐腐蚀,成为只供奉神明的狂热信徒。”
“当信徒变得瘦骨嶙峋,无法再为神提供生命力时,神就会将他们送入地下世界,让其成为行尸走肉的苦工,以另一种形式为神提供价值。”
方斯年打量了一下精神饱满的陈琳,问道:“那你是无信仰者吗?”
“不,无信仰者在娱乐至死根本没有活路。”
陈琳摇了摇头,轻轻撩起了刘海,露出了额头上指甲盖大小的十字架印记。
“所有信徒都会拥有面纹,以此来分辨对面信仰的神是哪一位。而我信仰的神十分弱小,他每天所吸取的生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多吃一个包子就能补回来。”
目光落在南灼眼下的十字架印记,楚钰问:“他和你信仰的是同一位神吗?”
“不是。”陈琳目光坚定,对上了楚钰的眼睛,“南灼不是信徒,他是我信仰的神。”
这么怕生的人居然是神吗?
楚钰有些怀疑地盯着阴影处的男人。虽然他的确有一副好皮囊,但是如此自闭的性格也能获得很高的人气吗?
“南灼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在娱乐至死这种系统形成之前,就拥有很高的人气了。”看出了众人的疑惑,陈琳解释道,“放在那时候,他可是当之无愧的顶流。”
“只可惜,他被资本抛弃了。”她叹了口气,“我也是在那时候接手了他经纪人的职位,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万众瞩目到现在的无人问津。不过也多亏了之前的辉煌,他依然保留着神位,是目前最弱的神。”
“说了这么多,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信仰他。”陈琳认真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娱乐至死里好好活下去。”
听到她的提议,楚钰和方斯年对视了一眼。两人在手表形成的颅内会议厅中讨论了许久,分析了利弊后一致决定按陈琳所说的去做。
“那么,要怎么信仰他呢?”方斯年问,“该不会要我们给他上香吧?”
“那倒不会。”陈琳温声说,“神只是一种称呼而已,每位神收纳信徒的方式都不一样。你们需要做的是,亲吻他的手背。”
话音刚落,空气都几乎凝固了。
倒不是别的什么,只是这成为信徒的方式着实有些令人尴尬……更何况,对方明摆着是一副拒绝接触拒绝交流的样子。
“不用担心他会逃跑。”陈琳露出了非常和善的笑容,“我会负责把他绑起来的,严实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那种。”
在陈琳的勤奋劳作下,五花大绑的南灼很快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记住,不管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仪式进行的时候一定要非常虔诚,否则是不会成功的。”
听到陈琳的嘱咐,方斯年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他盯着南灼酝酿了很久,眼中都几乎有了泪光。
随后,他光速靠近了对方手背,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抽身离开了。幸运的是,他成功了,脸颊上出现了一个黑色十字架印记。
相比方斯年,嘟嘟的仪式就显得格外顺利了。他吊着脸,非常敷衍地碰了一下南灼的手背,然后十字架印记就出现在了他的眉心。
“真丑。”嘟嘟小声嘀咕着,不情不愿地瞪了南灼一眼。
接下来就轮到楚钰了。
看着床上面如死灰的男人,她怎么也无法升起尊敬的感觉。无奈之下,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的眉眼,给自己进行大规模的洗脑。
就在她尝试无果的时候,对方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楚钰毫无准备地对上了那双黑红异色的眼眸。
就像是被蛊惑一样,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大脑。楚钰跟随本能上前两步,郑重地抬起对方的手,然后虔诚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她感觉脸上好像多了些什么。
“你这个和南灼的完全是对称的啊!”
兴奋的喊声把她从那种沉浸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只见陈琳举着镜子晃来晃去,示意她照一下。
楚钰接过镜子,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依旧是熟悉的面容,只是右眼下多了个黑色的十字架印记,而且和南灼左眼下面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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