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都站到陛下那边?同意龚秀英晋升。”
康王不明白,他自己对女子的偏见根深蒂固,就也觉得平王等人也该这样。
可现实却是他的脸被打肿,除却一些官员支持他,其余官员全都对龚秀英这件事装聋作哑,不发表意见。
“我也想问兄长你,为什么要反对龚秀英?无论是竖纱锭纺线车、飞梭织布机,还是缝纫机,龚秀英有功于社稷,就应该得到奖赏,就像陛下说的,工部尚书龚秀英都当得,却因为性别而只能屈居于工部侍郎,这已经是一种薄待。”
“身为一个男人,我心里对女官的出现也的确不适,但是我更是一个人,不会无视对方所做出来的贡献。”平王对康王道。
身为一个男人,他下意识排斥龚秀英,可身为一个人类,他做不到那么昧良心。
“呵,合着就我一个人胡搅蛮缠是不是?”听到平王的话,康王冷笑道。
“不是你胡搅蛮缠,而是你看不清楚形势,无论是你也好,龚秀英也罢,你们的意见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君王,君王要是待见女官,那谁也挡不住,所以我等臣下的个人喜好,其实无关紧要。”平王语气平静道。
他支持龚秀英,并不是看在龚秀英的功绩上,而是顺着帝王的意思来。
“你们这样,长此以往朝堂岂不是帝王的一言堂,而你们就是应声虫,说句难听的,你们这样就是在害陛下。”康王恨声道。
要是人人都站在帝王那边,那以后帝王昏庸了怎么办?
历史上先明君后昏君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起码目前没看出来陛下有什么不对,现在陛下的所作所为,都在把王朝往好的方向发展。”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与其把目光放在女官的身上,还不如提高自身,咱们陛下可不会被性别偏见所左右,他这是在用龚秀英明晃晃的告诉天下,他这个人唯才是举,你现在还只是不舒服,要是再不想办法弄政绩,只会被对方彻底压下去,到那时你岂不是更丢脸。”
康王脸皮抽搐,也别说以后了,就是现在他的政绩都和龚秀英没法比。
“而且这件事对我们并不是没有好处。”平王道。
“这件事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康王不信。
“陛下要真是不拘泥于性别,那代表我们王府的女儿们以后也能凭自己本事吃饭。”平王道。
“切,就这?”康王闻言不屑。
他女儿数量比福王和平王加起来都多,但是所有女儿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儿子重要,所以平王的话,跟对牛弹琴差不多。
平王心里一叹,自然不愿意再多跟康王说话,像康王这样,以后家里绝对和乐不了,因为他这个根子出了问题。
康王身为帝王兄弟,池云亭还不至于为了对方的反驳就把对方停职,他只是突然觉得,比起说话来,康王更适合去干实事。
工部,龚秀英成了工部侍郎,换了官袍以后,工部不少官员看过来,下意识全都选择了另一位工部侍郎沈淳。
在龚秀英升职之前,工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可是现在因为龚秀英的到来,工部官员们汇聚到沈淳身边,开始松口让沈淳当工部侍郎的事。
沈淳心里尴尬,“多谢大家好意,淳没有功绩在身,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话不能这么说,之前龚侍娘想研究缝纫机时,可是大人您鼎力支持,所以缝纫机该有您一份功劳才对。”
“更别说还有大人的母亲,也对缝纫机贡献颇多。”
他们话说的越好听,沈淳就越想叹息,知道他们都是想让他作为男官代表,压到龚秀英头上。
至于龚秀英功劳比他大又怎样,他只凭借性别就能轻而易举的超过对方。
但凡他心思再阴暗一点,上去后只怕还会打压龚秀英,让龚秀英彻底泯灭于众人,甚至退出官场。
可他要真的这么做了,当年也不至于和池云亭成为朋友了。
“此事大家容我考虑一番吧。”沈淳心里苦涩道。
等工部官员走后,沈淳约上龚秀英,一起去找池云亭和谢蝉衣,问他们这事该怎么办?
“工部那边对秀英当工部尚书的反应挺大的。”沈淳道。
倒是龚秀英,没有沈淳想的那么多,“我能成为工部侍娘已经足够知足,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整个工部,让工部上下一心的干活,再说不管是你当工部尚书,还是我当工部尚书,其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都是自己人,还都执行的池云亭的任务。
“可是这样对秀英姐你不公平。”沈淳道。
他当工部尚书,是以牺牲龚秀英利益得来的。
别说他们是老乡和半个亲人,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不能这么亏良心。
“关于这件事,只能从别的方向给秀英姐你补偿了。”池云亭对龚秀英叹道。
“其实我倒不觉得自己委屈,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我自己的汗水,可更多的还是大家的功劳。”
“不过陛下要是真想赏赐我,我也不会拒绝就是。”龚秀英冲大家俏皮的眨眼道。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沈淳当工部尚书,龚秀英从旁辅佐,不过沈淳怎么当工部尚书,还得经过操作。
“又拿下一部,现在就只剩下礼部那边了。”谢蝉衣道。
礼部那边比工部还简单,因为余川手握邸报,升上来只是迟早的事。
谢蝉衣这边负责的太医院,这段时间也有所进展,攻克了不少.妇科病和儿科病症,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
那就是好的药材数量有限,就算知道了解决办法,以药材价格的昂贵,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负担的起。
谢蝉衣跟池云亭把这事说了后,池云亭琢磨道:“可以试着像种植庄稼那样种植药材。”
目前市面上的药材大都是野生,药效强的同时,也不易得,至于专门种植药材的药农,只怕比种花的人还少。
因为种药材需要懂药理知识,不像庄稼,已经摸索了数千年,药材这块区域的门槛高,还没起步,所以刚开始就不要指望有什么成色了。
池云亭让谢蝉衣把心放宽,谢蝉衣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只能多去太医院转转。
太医院听说谢蝉衣专门给他们规划了一块地,让他们试着种植药材,很多太医都喜不自禁道:“种植出来的药材虽不如天然的药材药效好,可是只要多了,药材的价格就能降下去了,”
药材不就因为数量少,才显得贵吗,所以很多穷苦人家倾家荡产也吃不起药,要是搞药材种植,这无异于让底层的百姓看到一丝希望。
也许那丝希望他们等不到,可总算能让心里生出盼头,不显得那么绝望。
这事自然也得通过邸报把消息登出去,现在朝廷上下及地方越来越习惯邸报,对于他们来说,邸报就是朝廷风向,可以让他们身处地方也能清楚朝中动向。
只是这一次邸报内容,让群臣为难,就连地方也给京城的池云亭上奏,陈述种植药材的利弊。
药材种植要是成功,那自然可以让民间的药材价格降下来,此事攸关性命,自然是大功德的事。
可是有一点却无法避免,那就是药材种植,会和粮食争抢土地,天下粮食种植面积本来就不够,现在药材又来分一杯羹,长此以往,粮食数量变少怎么办?
药材只能活一小部分人的命,粮食却能活大部分人的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对此池云亭的解决办法是:“户部尚书何在?”
“臣在。”陆泉于朝堂中.出列,心里已经明白池云亭要自己做的事。
这还要追溯到他当年出海,他海上一行,为的不仅是为当时还是宁王的帝王赚取足够的私库,还有其他任命在身,索性他不辱使命。
如今几年过去,那件事已经将近成熟,可以拿出来面向整个天下了。
池云亭让陆泉把东西拿过来,于是群臣就见陆续有人托了几个托盘进来,陆泉为群臣介绍道:“这是我当年从海外带来的良种,如今已孕育出果实,它们每种粮食,最少也能亩产千斤。”
“千斤?尚书大人您确认自己没说错?就是号称最富庶的江南,恐怕也不敢这么说吧。”作为承担目前全国粮食大头的江南,都比不过这海外粮食,说笑呢吧。
“最初我和诸位一样也不敢肯定,可是这些年培育下来,它们的粮食总数,比我所说的只多不少,最重要的是它们还不怎么挑地方,哪怕是下等田也能产不少,不信诸位可以随我一看便知。”
陆泉说的自然就是玉米、红薯、土豆几个,当然其他海外粮食也有,可还是被它们三个远远甩到身后。
这件事情在陆泉憋了好几年,人人都说他的功绩是靠海关税收,可是在他心里,当初漂洋过海把那些良种带回来,才是他真正的功绩。
群臣不信,非得亲眼见识见识不可,最近正好是那些粮食收割的季节,陆泉就带他们去地里看看。
池云亭和谢蝉衣两个身为帝后,自然也没有错过这极具历史象征的一幕。
要是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也不会推广药材种植,自然是粮食方面有了兜底的存在。
那一天,群臣的世界观受到巨大冲击,史官一边在旁边如实记载三种粮食的数量和在场众人的反应,一边在心里疯狂怀疑自己,要是这三种粮食未来没有推广开来,未来的史官同僚会不会怀疑他没有职业操守?
但是那三种粮食怎么可能不推广呢,从一开始陆泉出海的目的,就是为了寻它们回来。
就像池云亭的到来一样,就是为了推动和加快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
可是当亲眼看到因自己而起的成就,还是让池云亭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当天池云亭就宴请群臣吃了一顿粮食宴,不管是玉米和红薯的甘甜,还是土豆的软糯,一下就征服了群臣的味蕾。
当然蒸煮还只是这些食材的最初吃法,池云亭还让人炸了一份土豆,可以搭配各种蘸料。
“你尝尝。”谢蝉衣喜欢吃辣,池云亭帮谢蝉衣沾了一点辣椒酱。
谢蝉衣刚想张口,鼻尖就闻到一股明显的油腥味,脸色当即一变,下意识避过脸去,想要呕吐。
“怎么了?”看到谢蝉衣脸色不对,池云亭连忙揽住谢蝉衣,赶紧把谢蝉衣抱回房间,让太医过去诊脉。
群臣正高兴,就看到帝后突然提前离场,有些不明所以。
倒是龚秀英和虎妞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想到什么,猛地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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