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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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正巧夕月殿的阿香向着这边走来,冲徐公公见礼道,“徐公公, 太子殿下可在殿中?”
徐公公望着她,轻笑了声, 这阿香姑娘每隔几日便来一次, 虽太子殿下从未去过夕月殿,
却次次都给他塞上些东西, 他都觉得羞愧了, “在呢。”
“劳烦徐公公通传一声, 裴良娣昨日便不舒服, 今日晨时都未用膳,现在整个人躺在榻上,蔫蔫的,奴婢都吓坏了。”
徐公公转身望了眼殿内,遂又看向阿香, “我这就去同殿下说。”
……
徐公公不过片刻, 就从殿中走了出来, 满眼堆笑着, “阿香姑娘,殿下说让请太医去瞧着。”
阿香面色有些难看, 她自是知道要请太医去瞧着,可……可她家小姐想要见太子殿下。
徐公公怎会不知晓她的心思, 想起了那日太子殿下同他说的话, 压低了声音说着, “阿香姑娘不必忧心,殿下心中有你家小姐, 只不过……”他顿了顿,“太子妃向来是被娇惯着的,又是李家……”
“让你家小姐莫要着急,以后不有得是机会。”
阿香授了意,露出笑容,她家夫人早就与她言说过这些,只是她家小姐心中不安,看着太子殿下不是留宿在朝政殿就是去辰阳殿,生怕太子殿下真会对那李家二小姐动了情,如今就连太子殿下身边的徐公公都这么说,看来夫人所说不假。
她心中冷哼了声,太子殿下如今对那娇惯的二小姐宠爱不过是看着李家的权势。
就算不是因为李家,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才会如此待她,时间久了,自是会变的,她家小姐可是自小就与太子殿下在宫中相识,第二次去宫中时,太子殿下还能唤出她家小姐的名字呢。
她笑道,“多谢徐公公。”
徐公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如今他也是越来越摸不清殿下的心思了,前些日子还说李家二小姐骄纵跋扈不便去夕月殿呢,适才他去殿中通报说是裴良娣生了病,还挺厉害,太子殿下头也不抬,只是冷冷的一句,我又不是太医,与我说何用。
……
次日,她赶了个早,是第一个到了昭元殿的,今日皇太后寿宴,因着不是整寿,并未大办,只是邀了些皇亲国戚来宫中,并且都是女眷,她走进昭元殿,皇太后身边的秋嬷嬷向来喜欢她,满眼笑意的冲她行礼,“太子妃来了,这些日子太后可没少念叨您。”
她宛然一笑,走进屋中,皇太后刚用过早膳,正准备来院中坐坐呢,她温婉行礼“荷良给皇姑奶请安。”
她还是习惯喊皇姑奶,也没人非让她喊皇奶奶。
皇太后看着她,嘴巴撇着,“今你倒是赶了个早,终归是在东宫里,离得近了,你瞧,你阿姐此时说不准刚出府门。”
她上前挽住皇太后的手臂,“皇姑奶,我是特意来的早些,要做第一个给您祝寿的人,荷良愿皇姑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活越年轻。”
皇太后满心欢喜的笑着,随她走出殿内,来到院中,“你这些日子干嘛了?也不来这里了,我都念叨你许久了。”
她扶着皇太后坐下,自己也坐在太后身旁,语气撒娇道,“还不是为了您,我这些日子一直和永宁在绣寿联呢。”
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满含皱纹的眼望着她,给她整了整额前的碎发,欣喜道,“长大了,比以前懂事多了。”
她说完,眼底闪过一抹忧虑,随后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只可惜,让她嫁给了太子,有朝一日,永郡王登位,将来的太子妃只是个李家庶女的。
这件事,她心中一直不平,奈何被文帝摆了一道,若不是因着永郡王的事,她怎会让荷良嫁给太子。
也罢,既然嫁了,日后朝堂变局,她也会安稳度过一生。
“皇姑奶,您叹什么气?”
皇太后被她问的笑了出来,“没事,我就是感慨你都长大了,好似昨个还是个这么高的小姑娘,”她说着伸出手比划着,“整日里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的,就连我的话都不听。”
荷良故作不悦道,“皇姑奶,我都长大了,您就别提小时候的事了,多羞啊。”
“好,不说了,不说了,与我讲讲最近有什么稀奇的事。”
……
她与皇太后说话的功夫,前前后后已来了许多人,先是永宁,又是宜良,又是雪阳长公主……
来的人多了,都要给皇太后贺寿,她便起身同阿姐去了一旁,说了许久的知心话。
直到永宁也凑过来,这知心话才算结束,永宁满眼笑意的看着她们,“你们瞧,关嘉风的正房夫人秦氏一双眼睛虽是敷了冰块,上了药,依旧红肿着呢。”
荷良顺着永宁的目光瞧过去,上巳节在皇家园林,她上吊被人给救了,虽是将关山候世子的丑事闹了出去,可那关嘉风向来是个混账东西,以前秦氏母家还盛的时候倒还顾虑些,如今真是越发过分了,明知今日是皇太后的寿辰,邀了他们府中女眷,还殴打自己的夫人。
永宁继续说着,“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呢。”
荷良看她一副卖关子的模样,撇了撇嘴,“什么?”
宜良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却也满是羡慕之色,能像永宁这样生活着,得需要多大的宠爱护着她。
好在荷良也过的随性,同是李家的女儿,她却顾虑的太多,反倒是把自己束缚住了。
永宁虽是在说神秘的事,却也并不压低声音,笑道,“雪阳长公主有意将嘉芫嫁进你们国公府,做如松表哥的正室。”
荷良不可置信的看着永宁,怔了许久,嘉芫嫁进李家?怎么可能,且不说嘉芫与她不合,嘉芫与李姝还打起来过呢。
永宁又道,“可笑的是,嘉芫还哭着闹着不同意,说是她才不愿嫁给一个正室未过门先娶妾室的人呢。”
荷良冷哼了声,怒气冲冲的看向嘉芫,“她还不同意,我哥哥还不同意呢。”
随后又道,“我更不同意。”
永宁是没压低声音,她是还将声音扬了扬。
宜良拉了下她的手臂,示意她坐下,她不满道“阿姐,哥哥生的俊朗,又是翰林院学士,嘉芫就是一个内心不清明的人,他们关山候府作风不正,且不说关山候有好几房妾室,关嘉风都那样对正房夫人,这嘉芫若是嫁进李家,日后可有得鸡飞狗跳了。”
宜良劝解她,“这只是雪阳长公主的意思,爹爹还未发话呢。”
虽是如此,她心中依然气愤,“可她嘉芫凭什么看不上哥哥啊,哥哥那么好。”
永宁笑看着她,就知道她会是这副模样,这李家二小姐护短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只要是她的人,别人是不可以欺负的。
不过,以前她倒是能惹出点事,如今也翻不起什么水花,脾气来的快,怂的也快。
……
该来的人都来了,一件件寿礼都是用心准备的,皇太后乐得不行,永郡王与王妃来到的时候,皇太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青生好似还挺喜欢李姝,只是与荷良她们在一起待了会,就去找李姝了,也着实是永宁和她老爱欺负他。
直到用午膳时,文帝与谢璟云才来到昭元殿,给皇太后贺寿后,御膳房便开始上菜,永郡王倒是一副恭敬谦谨的模样,也并不多言语,文帝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荷良坐在谢璟云身旁,她身旁是裴婷衣。
待午膳用的差不多时,雪阳长公主突然说道,“母后,嘉芫年岁也不小了,我想着给她定门亲事。”
雪阳长公主虽是对太后向来恭顺,可毕竟不是太后的亲骨肉,太后笑了笑,“是不小了,”随后她看向文帝,“你给她指一个?”
不出雪阳长公主所料,文帝果真问道,“雪阳,你可有看好哪家公子?”
荷良坐在那里,心中急闷,两只手放在膝上来回的转动,小脸愤愤的模样,文帝若是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赐婚了,那哥哥不就得娶嘉芫了?
不等长公主再说,她站起身,向文帝见礼道,“父皇……”她只是喊了声,嘴里硬是再说不出其他话来,若说今日皇太后寿辰,不适宜再有其他事,可赐婚也同样是喜事,好似也说不过去,若是说问嘉芫的意见,可女子婚事向来由父母做主,她愣在那里,众人都瞧着她,尤其是永宁,还在那里怂恿着她快些说。
谢璟云也被她这突然的一声父皇给惊着了,看她站在那里,一副憋屈的模样,娇弱无助,小时候向来是她让别人憋屈,如今还真是会权衡利弊了……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谢璟云站起身,朗声道,“父皇,儿臣倒有一人选,不知是否合雪阳长公主的意。”
雪阳长公主虽被人打断心中不满,却还是笑意盈盈,“太子殿下看上的人定不会有错。”:,…………
谢璟云淡声道,“顾将军之子,殿前侍卫顾秉。”
他的话刚说出,永宁喝进口中的茶差点吐出来,她瞬时炸了,璟云哥哥,你要护着你的太子妃,不至于拿顾秉出来吧,还是你猜准了你说出顾秉,我会不愿意……
永宁这个看笑的人直接被扯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璟云:我又不是太医,跟我说什么……
坐等太子妃头疼发热……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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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这个看笑的人直接被扯了进来。
谢璟云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永宁瞬时站了起来,“不行,顾秉与嘉芫并不般配。”
皇后无奈的看了眼永宁, 只好轻叹了口气。
青山湖游船踏青永宁因顾秉与人打起来的事也是公开的秘密了,雪阳长公主见文帝面色不悦, 笑道, “今日是母后的寿辰,不妨改日再说此事, 不急于一时。”
文帝也笑道, “也好, 寡人会为嘉芫挑选一位有才干的夫婿。”
众人又都说笑起来, 毕竟这件事也不适宜再说下去。
寿宴结束,谢璟云与文帝一同离开,她有些蔫蔫的向东宫走去,裴婷衣走在她身后,轻声唤她, “太子妃。”
荷良转身看向她, 裴婷衣一袭紫衣格外淡雅, 荷良每次看到她总能想起那日她骑着马儿的英姿, 若自己是她,定不会嫁进这东宫, 在西南边疆做个女英杰多好。
她温和道,“可有事?”
裴婷衣眼眸含笑, “前些日子太子妃赏了我许多珍稀玩意, 我一直想着回谢, 可我殿中的东西,太子妃定是都瞧不上, 我便想着,我在西南随父亲练得训马术,若是太子妃愿意学骑马,妾身愿教太子妃。”
荷良本是无精打采的,听到她说骑马,瞬时来了兴致,她与永宁的马术太过差劲,两个人还都爱骑马,她想了想,“明日不行,得后日。”
裴婷衣面露喜色,“只要太子妃有时间,随时都可以。”
“那就后日吧。”
……
回到辰阳殿,用晚膳时,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菜,小脑袋里全是嘉芫嫁进李府的场景,若是嘉芫嫁过去,日后就是李府的少夫人,她日后回李府都会心情不悦的,待多少年后,爹爹不在了,嘉芫便成了国公府的正房夫人,她可就没有母家可回了,嘉芫那个泼辣性子,哥哥也会被她整的够呛。
想起来这些就让她心烦。
谢璟云从文帝那里回来,直接来了辰阳殿,虽已猜到她会心情不悦,可没想到她竟是连晚膳都不吃了。
他轻咳了声,荷良坐直了身子,抬眸看他,“夫君……”她想起在昭元殿,谢璟云帮了她,心中满是感激。
谢璟云坐在她一旁,兰嬷嬷端来清水给他净手,他望着她,“为何阻止嘉芫的赐婚?”
“因为永宁说雪阳长公主想把嘉芫嫁给我哥哥。”
谢璟云迟疑了下,“她是郡主,又是长公主的嫡女,嫁给你哥哥并无不妥。”
“可我不想让她嫁到国公府。”
她提起这事,满眼的不满,这几年,嘉芫总是无缘无故就找她的麻烦,让她心烦的很……
虽说嘉芫欺负不了她,可每次总能给她心里添些堵。
“那你现在在担忧什么?害怕长公主不死心又去求旨?”
“我想见我哥哥。”
谢璟云看她眼前的饭菜几乎未动,一副蔫蔫的模样,淡声道,“先用膳,待会我带你回国公府见你哥哥。”
她瞬时来了精神,她本想着回去的,可出去的时候没问题,等到回来的时候天色就黑了,宫门一关,她就回不来了。
从前未出阁时跟着永宁胡闹还说得过去,可如今嫁了人,深夜而归终是不妥。
她唇角含笑,兴奋道,“谢璟云,你真好。”
谢璟云皱眉看她,只见她怔了下,随后一副娇柔的模样,“夫君,你真好。”
荷良:这张嘴真该打,以前还怕顾韵说顺嘴了,现在倒好,自己先说顺嘴了。
谢璟云轻叹了口气,给她夹了菜放在玉碗里,“吃饭。”
……
用完晚膳,二人出了东宫,待到国公府门前,谢璟云淡声道,“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一个时辰后来接你。”
她迟疑了下,乖乖的点了点头。
去见过李国公后,她径直就去了溪蝶院中,李如松与林氏刚用过晚膳,看到她夜间前来,李如松朝她身后望了望,如蝶莲草一个也没跟着,心中一慌,与林氏对视了眼,试探的问着她,“和太子殿下闹脾气了?”
她被问的懵了下,露出笑意,“哥哥,你想哪去了?我来找你是有事。”
李如松与林氏松了口气,坐在屋内,李如松清了清嗓子,“什么事值得你天黑了还要跑上一趟,如今你已是太子妃,深夜外出难免会有闲话。”
“哥哥,你先别急着教训我,雪阳长公主想要把嘉芫许给你做正房夫人,李姝今日回来可有跟你说?”
李如松看了眼林氏,林氏垂着头面色虽极力掩着,还是可见的忧闷。
“李姝倒是没说,不过宜良让她的侍女来府中告知我了。”
“那哥哥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荷良如此发问,林氏站起身来,笑道,“我去给你们沏茶。”
林氏离开后,李如松轻叹了口气,他虽在朝中深谙世故,知晓利弊,也绝不优柔寡断,可在娶妻一事上,却总是推脱不已,以李家在朝堂的权势想让自己女儿嫁给他的人隔三差五便有,只是他都委婉推脱掉了。
“前些日子皇家园林狩猎时,文帝与我提起过娶妻之事,那时我便说过,暂时不会娶正房夫人,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她吊着的心松了下来,“可是哥哥,为什么呀?国公府这些年一直都没个正房夫人管家,整日里李姨娘和张姨娘闹个没完没了的。”
李如松深叹了口气,“前几年我去扬州协理少府寺暗访,你可有印象?”
她其实没印象,不过后来兰嬷嬷同她说,哥哥那次在扬州遇上爱慕的姑娘,还定了情,她就记住了。
“嗯。”
“当时我在扬州遇上了一位姑娘,她清秀儒雅,心地善良,我在皇城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般清新脱俗的女子,便心生爱慕,与她定了情,后来我跟随少府寺去了苏州,不过月余,再回到扬州时她已嫁了人,我去找她追问,才知,她爹爹知晓我是皇城李家的人后不愿她嫁,又不想明着得罪李家,就将她匆忙嫁了人。”
“我曾给她许下过,只要她还愿意嫁给我,随时可以来皇城找我,我李如松的妻子还是她。”
她竟不知道哥哥还是个如此深情之人,可见他平日里与林氏相处的也很融洽,原来真正的感情与夫妻之情是可以相似而又不同的。
不过能将夫妻情分处好也是一件极难得的事。
“那哥哥,林嫂嫂呢?”
“林颜她也是江南女子,我一直未有家室,爹爹催过我,那时宜良也已及笄,我便纳她为妾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哥哥是不会娶嘉芫的,只是嘉芫也不愿嫁给哥哥,是什么原因呢?
……
她在这里待了许久,入了夏,天气阴晴不定,屋外乌云遮月,飘起了小雨,李如松将她送到国公府门前时,谢璟云已经在等着了,她上了车轿,谢璟云瞧她面容温和,眉眼已无忧闷,就知是如了她的意了。
谢璟云拿起身旁的绿豆沙糕递给她,淡声道,“都已戌时三刻,顺安街上依旧许多人排队买这个,尝尝。”
她嘴角含笑,接了来,“是绿豆沙糕,夫君可是在徐家铺子买的?”
“嗯。”
“我从前便常吃他家的糕点。”
谢璟云瞧着她,就知道如此热闹的糕点铺,她怎会没去过。
不过她适才在国公府吃了些东西,又饮了茶,并无食欲,本想放在一旁,可既然谢璟云递给她了,总归是要尝一尝的,她便吃了块。
马车进了宫门,直到朝政殿外停了下来,徐公公放好了车梯,撑着伞站在那里,谢璟云下了车梯,回身看她,她正望着车梯并不往下走,也不知为何,看着这车梯上的水迹,她就想起了那日在皇家园林整个人大马哈的摔在那里的画面,身子不禁一激灵,她杏眸抬起,看向谢璟云,不等她说出什么,谢璟云已揽住她纤柔的腰身,将她抱在怀中,向朝政殿里走去。
她脱口而出,“夫君,不去辰阳殿吗?”
谢璟云垂眸看她,本是清冷的眼眸被她娇声一问却透出几分炙热,他嘴角轻扬,瞥眼看向徐公公,“将今日的奏折拿去辰阳殿。”
徐公公怔了下,又迅速回道,“是,殿下。”说完他看向朝政殿的守门太监,不等他喊出来,荷良轻声道,“不必喊人,伞给我。”
徐公公恭敬的将伞递给她,看着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向辰阳殿走去,他越发不懂的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平日里从来都是以批阅奏折为主,何时误过正事啊,这……还是赶快将奏折拿去辰阳殿吧,若照这样下去,怕不是太子殿下以后就要搬去辰阳殿去住了。
谢璟云抱着她,她一手撑伞一手绕在他脖颈上,感受到谢璟云沉沉的目光时,她心中暗自懊恼,谢璟云定是以为她是想让他在辰阳殿过夜,可她只是不想自己走回辰阳殿,她欲解释,“夫君,我不是……我是不喜雨天出门,会沾湿鞋袜,弄不好还会摔倒。”
“嗯。”他轻应了声。
荷良:嗯?是什么意思,还是以为她要留他在辰阳殿,小脸泛起红晕,羞死人了。
谢璟云本就没打算让她自己回辰阳殿,只是想着让她陪着在朝政殿将今日的奏折给批了,不过,既然她先说了,那就去辰阳殿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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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小可爱们看文愉快。
谢璟云:她竟主动让我去辰阳殿……(暗笑)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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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辰阳殿前, 兰嬷嬷远远就看到了太子殿下抱着她家小姐走来,急忙迎上前接过她家小姐手中的油纸伞,直到内殿, 谢璟云才将她放了下来,却依然揽着她的腰肢,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说着, “夫君,要不先批阅奏折?”
她可不想因为她耽误他的正事, 那她可不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了。
这时, 徐公公也已将奏折都带了来, 谢璟云望了眼, 轻应了声“听太子妃的。”
徐公公将奏折放在桌案上,兰嬷嬷已命如蝶莲草准备了热水,落了雨,她家小姐从外面回来自是要沐浴的,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也跟了来。
荷良沐浴完, 穿了一件杏黄色睡衣, 曼妙身姿隐于其中, 如蝶给她梳发后, 青丝如瀑垂落在肩,她瞧了眼坐在桌案旁认真批阅奏折的谢璟云, 轻叹了口气,他在那里神色沉沉的批阅奏折, 她总不能拿着话本子看的‘咯咯’笑, 只好也拿起一本《女论语》坐在他身旁翻阅起来。
起初看的还挺有兴致, 没一会就翻阅不下了,她杏眸微抬, 如缀满繁星,瞧着一旁的谢璟云,虽是女子不得干政,可她还是心生好奇,想要凑上前去看一眼他手中的奏折,她探着小脑袋,肩上青丝垂落在胸前,随后又将目光看向谢璟云,给他添了茶,“夫君,喝点茶。”
谢璟云轻叹了口气,她在这里看书时就不安生,让他不能静心批阅奏折,现在又凑到他跟前来,身上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在鼻尖,他瞧了她一眼,“去一旁……看你的书……”
见他语气清冷,她撇了撇嘴,又拿起自己的书翻看起来,只听谢璟云又道,“去那边,离我远些。”
她轻哼了声,凶什么呀,离你远些,回你的朝政殿批阅不就好了,害的我不能去歇息,还得在这陪着你。
虽是这样想,没敢这样说,但还是不满道,“我就想在这看,你若想离得我远些,自己去那边就好了。”
谢璟云眉头蹙紧,她还闹气?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侧首看她,她一双如鹿般灵动的眼睛也正不满的瞧着他,身上的杏黄色睡衣影影绰绰罩着曼妙身姿,肩上如凝脂般的肌肤露出,有青丝散落,衬的她灵动娇媚,脸上的愠恼之色更添几分韵味。
谢璟云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在自己怀中,炙热的唇已将她含住,粗重的喘息声低沉的说着,“是你自己非要凑过来的,我在批阅奏折,若要治你的罪……”
她脸色羞红,娇嗔的说着,“我没有,我只是想看你……”
不等她说完,他又吻了上来。
这时,手中端着香炉的兰嬷嬷走来,正巧看到,直接惊得将手中的香炉掉落在地上,小姐让将香炉里的安神香给换了,她刚给换了端进来,这太子殿下适才还在批阅奏折,怎得……哎呀,这下可犯了大罪了,她垂着头一边颤颤的拾起地上的香炉一边嘴里念叨着,“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荷良从他怀中挣脱开,柔声道,“夫君,你……你批阅奏章,我先去歇着了。”
她如一只黄色的麋鹿般轻盈的身姿不等谢璟云去伸手拦她,就已跑向了床榻,他轻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让自己沉下心来,将桌案上剩余的奏折批阅完。
虽是压制着内心的躁动,却也已心如火燃,似乎在她面前,他一向强韧的自制力如一堆黄沙一击即散。
夜色渐深,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房檐下落下晶莹的水帘,兰嬷嬷在外殿守夜,掺杂着雨声,内殿里传出她家小姐的娇喘声,此起彼伏,她虽是一把年纪了,却也是听得面红耳赤。
……
次日一早,谢璟云早早的就离开了辰阳殿,她醒来时,整个人软绵绵的还想再睡会,直到过了巳时才起身,洗漱后,御膳房又特意给她做了膳食,炖制了补体的汤药。
用完早膳后,已快至午时,想起裴婷衣明日的邀约,她命如蝶去准备了骑马服,又让莲草去了秋唐殿,想是永宁也是极愿意去骑马的。
果真,永宁不止欣喜的应了,还同莲草一同来了辰阳殿,还带了一位画家才子马连恒来。
马连恒本是永宁邀去秋唐殿为她作画像的,正巧莲草去,永宁知荷良爱作画,就让马连恒也一同来了东宫,给荷良传授传授画技,省的日后荷良再为她作画时将她的画像作丑。
马连恒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就出宫了。
永宁就开始在她面前抱怨,先是说了一番那日在昭元殿谢璟云故意将事情扯在她身上,又是抱怨了一通文帝不肯给她和顾秉赐婚,最后才是商讨骑马的事宜。
……
朝政殿里,谢璟云刚从文帝那里回来,坐在桌案处淡声问着徐公公,“她在做些什么?”
徐公公先是怔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因着太子殿下每日总喜欢问太子妃在做什么,他便让人每隔几个时辰就来给他汇报一次,这样太子殿下问起的时候,不至于说不出,“回殿下,永宁公主去了辰阳殿,带着一位画作家,听闻是作《秋宴图》的才子马连恒,太子妃喜作画,像是要向他讨教一番。”
“马连恒还给太子妃作了副画像呢。”
徐公公如实回答,却见太子殿下的脸色本是平淡如水,却突然变得有些暗沉,他心中一惊,唯恐自己说错了话。
谢璟云心中暗暗道,想作画,不寻自己的夫君?去寻陌生男子。
他淡声道,“你去告诉太子妃,日后若要再作画像,我可以给她作像。”
徐公公紧绷的脸色猛地一松,这……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他回道,“老奴这就去。”
……
没一会,徐公公又回了朝政殿,步伐极为缓慢,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他本是欣欣喜喜的去辰阳殿与太子妃言说太子殿下的话,本以为太子妃听到殿下愿为她作像心中定是极为欢喜,可太子妃就给他来了句,“那怎么能行?马连恒可是书画大家,他作的画多少人都求不到呢。”
他本想再答话,永宁公主却是不耐烦的将他给赶走了。
这下好了,回到朝政殿可该如何回话?
他愁了一路,这若是如实说了,太子殿下定是要恼,这若是不如实说,那可就是欺瞒之罪了。
他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谢璟云瞧了他一眼,“她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徐公公垂着脑袋,挤出笑意,“回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她说殿下能为她作画那是极好的,只是忧心殿下公务繁忙,便不劳殿下为她作画了。”
谢璟云凝眉,眸光清冷,“说实话。”
他自是知道她,怎会说出徐清口中的这些话。
徐公公慌得腿直打颤,“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她说马连恒是才子,他作的画极难求得。”
也就是她不愿他给作像,她在嫌弃他。
他冷冷道,“明日让这位才子来朝政殿。”
徐公公心中一颤,为这位才子忧心起来,“是,殿下。”
太子殿下平日练字、下棋、练剑,何时又对作画感兴趣了?这是在生太子妃的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璟云:她这是在嫌弃我?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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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马连恒来了朝政殿,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他不过是前一日受永宁公主所邀去了趟辰阳殿, 这第二日太子殿下就又唤人将他带到了东宫。
不知所为何事?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谢璟云抬眸瞧了他一眼,淡声问着, “听闻你的画技不错……太子妃很是欣赏。”
马连恒急忙回道, “殿下言重了,小人不过是和太子妃探讨了一些画作, 太子妃的画灵动有趣, 让在下颇有灵感。”
“你是才子, 过谦了。”
谢璟云曾在萧锐那里见过他的画, 虽是心中有着一丝堵闷,却也是真的在肯定他,“你不是给太子妃作了副画像吗?现在也给本太子作一副,要和太子妃的那副相衬……”
“是,殿下。”
马连恒顺着徐公公的暗示作了副同太子妃那副极为相衬的画像, 挂在一起似一副完图, 徐公公拿给太子殿下去看时, 见他严肃的神色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拿去辰阳殿……挂起来。”
……
马连恒离开后,文帝身边的刘公公便来了朝政殿说是文帝有急事唤太子殿下过去。
荷良她们也出了宫。
几人去了皇城外的马场, 这处马场是李家在城外购置的,专供公子小姐们练马术的地方, 她们在这里练了有一个时辰, 裴婷衣的马术确实精湛, 她骑在马儿身上,颇有一番女将之风, 与在东宫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上次她的侍女将她抓伤谢璟云之事给传了出去,兰嬷嬷教训过阿香后,有意无意暗指了她的主子,第二日裴婷衣就专门去了辰阳殿赔罪,她便也不再计较此事了。
只是裴婷衣无论行事还是言谈举止都格外拘谨,与她也着实不是性情相投的人,能相安无事便好。
这时,又有人来到马场,抬眼望去,还真是冤家路窄,顾秉与魏宁、魏远也来了马场,既然互相看到了,总归是要来行礼问安的。
文帝之所以不同意给顾秉与永宁赐婚多半也是因为知道顾秉与魏宁之间的事,只是有皇后在那卡着,顾秉与魏宁的婚事也一直没能敲定下来。
若是顾秉知道今日永宁也在这,估计打死也不会来这里骑马。
行礼问安后,永宁毫不顾忌,紧盯着顾秉,“你来教本公主骑马。”
她不是询问,也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是命令,永宁自也是不愿这样,可她若是询问了,顾秉自会找理由推脱,倒不如直接命令来得爽快,反正管你愿不愿意,舒心不舒心,只要本公主如意了便是。
再说了,她就是要魏宁心中不爽,不爽又能怎么样,又不能打她。
顾秉只好应下。
魏宁整个脸都黑了下来,她平日里虽是个软性子,可心思却不简单,在知道永宁喜欢顾秉后,她就先给顾秉送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上次青山湖游船踏青时,正是顾秉为了答谢她的荷包才会与她在梨树林叙话,后来被永宁那么一闹,所有人也都认为她和顾秉是一对互通心意而被永宁公主硬生生插一脚的苦命鸳鸯了。
今日来马场,也是她求哥哥魏远邀的顾秉。
永宁兴奋的冲荷良眨了眨眼,跟着顾秉去学马术了,裴婷衣笑道,“太子妃,你若是累了,不妨歇息会再练。”
荷良轻应了声,着实有些累了。
如蝶给她递来茶水,她喝了口。
裴婷衣又道,“马场东侧那里是城外的碧山寺,太子妃先歇着,我去寺庙里上柱香。”
听到去碧山寺,荷良来了精神,她逢寺庙便要去上香跪拜的,以求佛祖保佑她心想事成一生顺遂,打小便是如此。
她站起身,“我与你同去。”
……
二人骑马来至马场东侧,这里有一小路可通往碧山寺,因路面极窄又不平整,无法骑马而行,如蝶走在她身侧,不安的说着,“小姐,这马场外路面不平整,又极其窄小,您的脚可受不了。”
她望着那不平整的小径,也迟疑了下,可她明明知道了这里有寺庙,若是不去,心中不安,佛祖慈悲为怀,自是不会怪她,只是她心中过意不去。
没等她说什么,裴婷衣温和的说着,“太子妃可骑在马上,这路虽不平整,有我牵着马儿呢,定不会让太子妃有事的。”
看荷良迟疑,她又道,“我跟随父亲在西南边疆多年,多不平整的路都走过。”
荷良便骑在马上,没一会就到了碧山寺。
裴婷衣去拴马,她就先进了庙堂。
燃了香火,跪在佛前,虔诚恭敬,她阖上眼却是不知自己要祈求什么,只好道,“信女来此添香,并无所求,信女对如今的日子颇为满意……”
在佛前跪了好大一会,才站起身,如蝶同以往一样,将身上带着的银子都添了香火,庙里的小和尚给了她两根红线,双手合十道,“姑娘一生顺遂。”
起身后,却不见裴婷衣的身影,如蝶问了小和尚,“适才同我们一起的那位姑娘去了哪里?”
小和尚朝寺庙后的竹屋处指了指。
“小姐,我们要去看看吗?”
“去看看。”
这座竹屋像是新建的,青翠明亮,有一方干净的院落,院中还种满了花,荷良与如蝶走至门前,不知这里住着的是什么高人?不然裴婷衣来这里做什么。
她与如蝶走进去,竹屋的窗户是半掩着的,这时才发觉不对,这屋内似乎是有男人的气息,而且有女人娇柔的喘息,她心下慌了慌,裴婷衣竟跑到这里给谢璟云戴绿帽子了?
她正心中繁乱,这时,屋内突然没了动静,她与如蝶急忙往外走,却被一声凌厉的喊声喝住了,“荷良。”
她听出了这声音,是嘉芫。
她回转头去,嘉芫身上只穿了件薄衣,正神色严厉的看着她,而她的身旁有一个男人,荷良有些印象,是今年尚武局新选拔的武师,她曾去看过选拔比赛。
荷良心中一股厌弃,这偷鸡摸狗的事还真是跟关山候府扯不开了,难不成嘉芫不愿嫁给哥哥,是因为跟这个男子好上了?
撞见这件事纯属意外,她不欲多理,“如蝶,我们走。”
她刚走出几步,只见那男子却如风一般从屋内走出挡在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随后嘉芫也走了过来,毫不觉羞的说着,“既然被你撞见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荷良瞧了眼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身形高大,生的一副凶悍的模样,这嘉芫挑男人的眼光也太差了点,可如今在这寺庙后,着实不是逞一时之强的时候,况且嘉芫向来是个不清明的,真要害她也说不准。
她淡然的说着,“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罢,她欲绕过那男子而走,嘉芫给那男子递了个眼神,男子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臂,荷良一把挣脱开,厌弃的看了眼那男子,怒道,“滚开。”
嘉芫也走上前,“荷良,你倒是聪明识趣,想走吗?还真是我幸运,正不知如何折磨你呢,你就自己出现了。”
她厌弃的瞧了眼嘉芫,“嘉芫,我与你之间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怨吗?”
“有,我就是看你不惯,你们李家的女人都贱。”
荷良记得,那次在温泉她同李姝厮打时,也说过同样的话,可雪阳长公主虽不是皇太后所出,皇姑奶待关山候府一直也都不错,何以引得嘉芫如此大的怨气,难不成就因为自小皇姑奶待她与永宁比别人好些吗?
可她毕竟姓关,她关家的长辈待她也会比别人好,这有什么可怨的。
看嘉芫恶狠狠的模样,根本与她说不明白,她淡声道,“嘉芫,你想做什么?”
嘉芫冲那男子抬了抬下颚,男子直接上前,扯下一旁缠在树枝上的藤蔓,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如蝶拉扯男子,却被男子一脚揣在地上,直接跌在石块上,晕了过去。
荷良眉眼紧蹙,冷声道“嘉芫,你疯了,你别忘了还有关山候府、有你爹娘、哥哥、整个关家在呢,你若敢伤我,皇太后绝不会饶了你们的。”
嘉芫冷笑了声,“我爹根本就不关心我,我娘也只是想为了以后的关山候府将我嫁到你们李家,我哥哥,他才是个混账呢,他喝醉酒了,连我的房间都进……若不是今日碰到你,我就要与他去江南了,真巧,让我遇到了你,不止可以杀了你,还可以报复关家,一举两得。”
荷良看着嘉芫眼中的恨意与近乎痴狂的模样,心生冷意,难不成她的小命就结束在这里了?真晦气,竟死在嘉芫手中。
“嘉芫,你杀了我,无论去往哪里,都会有人追捕的,不止追捕你,还有他。”荷良看了眼一旁的男子,此时嘉芫心中应该只有这男子了吧。
她能感觉到嘉芫迟疑了下,她看向那男子,怒道,“不能让她死在这里,先将她绑起来。”
什么?嘉芫真的要她死,真是够恶心的,到哪都能碰上她。
荷良被捆绑着,被那男子直接扔在了地上,摔得身子发痛,只听嘉芫说,“你看好她,我回侯府取些东西,咱们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荷良:虽然我能认怂~但嘉芫是疯子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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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马场处,永宁跟顾秉学了许久马术,有些累了, 就去寻荷良,可是却不见她的身影, 正着急时, 裴婷衣冲她走了过来,见她在喊荷良, 说道“我也寻不见太子妃, 想是她骑马这么久累了, 先回去了, 我适才去那边寻她,马车也不在了。”
永宁朝着皇城的方向冷哼了声,“回去也不给说一声,害我好担心一场。”
说完便又去找寻顾秉了。
裴婷衣本是想引荷良去碧山寺,那里的路不好走, 她一个没出过门的娇小姐很容易就会伤着, 待她受伤了, 没办法服侍太子殿下, 殿下自是会去夕月殿,可没想到阿香先去了碧山寺, 发现了嘉芫郡主的隐晦事,那嘉芫郡主向来与李家二小姐不合, 不如就让她们斗, 也正好此事与她无关, 就算太子殿下怪罪下来,也是那嘉芫郡主的事。
……
谢璟云从文帝处出来, 萧锐也在他身旁,“殿下,你我许久未下棋了,我去你殿中咱们一较高下。”
谢璟云瞥了他一眼,唇角勾笑,萧锐向来自不量力。
将要走至东宫,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徐公公,“永宁可是在辰阳殿?”
徐公公回道,“殿下,太子妃和永宁公主同裴良娣去了城外马场学骑术去了,还未归呢。”
说完,徐公公不禁担心起来,今日殿下也没问太子妃在做什么,他也不能主动去说不是。
他脚步停了下来,她和裴婷衣去学马术?
那里虽是李家的马场,可已交给外人打理,他抬眸望了眼天色,已快至酉时,该回来了。
萧锐见他面色凝重,有些不可思议道,“你还怕谁会欺负李家二小姐?这皇城里谁敢欺负李家的人。”
话音刚落,却见他凝眉道,“备马。”
萧锐看着他急促的背影,深叹口气,“狩猎那日你便为了给她射只鹿耽搁了时间,说什么答应她了,如今这般着急,怕不是早就……动了情。”
……
荷良望着外面天气渐暗,嘉芫还未回来,那男子在她身旁已转了好些圈,一双不善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她心中有些害怕,直到那男子蹲在她面前,将绑着她手腕的枝条给解开,上下打量着她,她能感觉到这男子在打什么主意,她试探的说着,“我知道你是尚武局的人,你若跟嘉芫走了,关山候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你将我放了,你想要多少银子都有,我是李家的人,是太子妃……”
男子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太子妃……我倒是想尝尝太子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荷良心中一凛,只觉浑身紧张,嘉芫是个疯子,找的这是什么男人,也是个疯子,她下意识的将身子向后撤去,“你……你别碰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见男子丝毫无惧,她又道,“天色已经暗了,嘉芫说不准不会来了……与我一同来马场的人发现我不见了,一会就会找来……”
男子迟疑了下,可看见眼前的人生的如此娇俏,还是想要染指一番,他已在这里忍了许久了,这个女人可比嘉芫看着让人不可自持多了。
她吓得杏眸含泪,沙哑的声音怒喊着,“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别碰我,你现在若是走,还能活命……”
男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狠狠的将握紧她下巴的手甩向一边,一掌打在她脸上,“贱人……我这就带你走。”
男子拉起她就要往外扯,荷良被他有力的一掌扇的耳朵懵懵的,心中满是怒气,什么也不顾虑了,直接咬在男子手臂上,男子被咬的痛了,直接扬起手臂,将她甩倒在地上,又欲将她从地上抓起,她一双脚胡乱的向他跺去,却被男子直接踩在脚上,恶狠狠的看着她。
荷良只觉脚疼的直至心上,额头冒出冷汗,憋屈的忍着泪,满眼倔强的瞧着眼前的男子,“混账……我脚若是废了,定会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男子看着躺在地上的美人如此发狠,倒是将脚挪了开,走向她面前蹲下,荷良看见他就觉得恶心,厌恶的闭上了眼睛。
可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待睁开眼睛的时候,男子已倒在了一旁,不远处,永宁正边跑边喊着她,“荷良……”
而她眼前的人正是谢璟云。
谢璟云将她抱起,她眼睛一红,瞬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整个小脑袋埋在谢璟云胸膛,一边哭着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着,“疼……我脚疼……”
谢璟云垂眸看她,柔嫩的脸颊红肿着,流露出心疼,随即他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男子,冲顾秉说道,“带去雷狱,每日一刑,直至死……”
顾秉咽了咽口水,“是。”
雷狱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
谢璟云抱着她直到马场处,她依旧小声啜泣着,正要上马车,听得身后有人喊,“殿下……”
裴婷衣身边的侍女阿香一边扶着裴婷衣,一边喊着,“太子殿下,裴良娣她担心太子妃,赶得急了,脚崴了……”
荷良听到阿香的话,窝在他怀中,冷哼了声,她是去寻裴婷衣才会去那个地方的,她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她难道就没发现?
谢璟云眸色凌厉,看着远处淡声道,“你习过武,当真是脚崴了?”
裴婷衣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厌烦,急忙说道,“殿下,你赶快带太子妃回去,我没事。”
谢璟云抱着她转身进了车轿。
坐在马车里,她的脑袋还是窝在他怀中,小声的啜泣着,也不再喊疼了,心中的委屈已充斥了全身,脸上也火辣辣的,下巴也被捏的疼痛,更别提脚了。
谢璟云欲言又止了许久,手指想要去触碰她红肿着的脸,却又怕她疼,只是轻声道,“不哭了……有我在呢。”
她着实是被吓着了,依旧啜泣着,“我……我的……我的脚废了……我以后不能走路了……要变成瘸子了……”
说着,心底的委屈翻涌起来,哭的反倒又大声了。
他垂眸,想要看看她,可她整个脑袋都埋进他怀里,轻声道,“我看看你的脚……”
她一点点将脑袋从他胸膛露出来,委屈道,“他那么憨壮的一个人踩在我脚趾上……还用劲踩……”
谢璟云撩开她的裙摆,看到右脚上青蓝色刺绣的鞋尖处渗出血迹,难怪她一直在喊她的脚要废了,他轻轻给她褪去鞋袜,随着她的玉足轻颤,他又极力的放轻了些,白嫩的脚趾青紫一片,肿了起来,指甲处渗着血迹。
他冲着车帘外冷声道,“再快些。”
他又要去看她的左脚,只一触碰,她就猛地颤了颤,哭的沙哑的声音说着,“这只脚崴了。”
“闭上眼睛。”
她抬眸不解的看他,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谢璟云抓住她的脚裸,直接一用力,只听咯噔一声,她忍不住大喊……
可……好像不疼了。
她这一声喊,跟在后面的马车里的人也听到了,永宁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这两个人在马车里干什么,她不是受伤了……
一旁的顾秉垂着眼眸,不语,男女有别,他本是要骑马而行,却被永宁公主给拉到了马车里。
如蝶躺在一旁,还未醒来。
他们本是已经回了皇城,恰巧遇上谢璟云赶来,知道荷良并未回去,又跟着赶了回来,只有魏宁与魏远回去了。
……
她露出了脑袋,注意到谢璟云在看着她,又将脑袋埋进他胸膛,“我的脸都被打肿了,你还看。”
“来城外马场,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她抱紧他的腰,“你还说我……我怎么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谢璟云明明是温和心疼的语气,被她这么一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她的下巴红红的,他伸出手想要去给她揉一揉,却被她向后撤了撤,“你刚脱过我的鞋袜……脏。”
谢璟云:“……!!!”
“我都不嫌弃,你自己倒还嫌弃自己的鞋袜了?”
再说了,那鞋袜上只有一股桂花蜜粉的清香气息,他倒是觉得极为沁香。
她一双纤柔的手臂紧紧抱着他,轻应了声“嗯。”
谢璟云松了口气,好在她不哭了,还有心思嫌弃自己。
……
回到东宫,天色已暗,永宁本想跟着来的,看谢璟云抱着她去了辰阳殿,便没有跟上去,她才不让人嫌呢。
马车一进东宫,守卫便去了太医院,他们回到辰阳殿时,太医也紧跟着就到了,李太医年近六旬,手拿绢帕看了看她的脚,温和道,“殿下,太子妃,擦些药膏,歇息数日便可痊愈了。”
荷良抬眸看着李太医,看他眼皮下耷着,有些担忧的问着,“李太医,你可看仔细了,我不想当瘸子……”
“太子妃放心,只要您不乱走动,瘸不了。”
李太医因赶得及,提着药箱就来了,箱内并没有太子妃可用的伤药,他略慌张的看向谢璟云,“殿下,可让人随我去太医院取药膏来。”
兰嬷嬷心疼坏了,她家小姐哪受过这种罪,急忙说着,“我跟您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李太医:就算乱走动,也瘸不了,是脚趾,又不是整只脚。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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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蝶也已醒来, 莲草给她取了冰块来,她的脸还红肿着呢,谢璟云接过莲草递来的冰块, 宽大的手掌覆在她柔嫩的脸上,温声道, “晚膳想吃什么, 我吩咐御膳房给你做。”
她想起来自己被那人拖在地上,就浑身难受, “我没胃口……我想沐浴。”
谢璟云望了眼她的脚, “不能沾水。”
“那我要沐发。”
“好, 不过要等用完晚膳。”
她望着谢璟云, 此时的他在她眼中如天神降临般让她踏实,哪哪都让她看的挪不开眼,她瞧着他,嘴角露出笑意。
谢璟云注意到她的目光,适才还哭丧着脸, 这就又笑了出来, 他淡声道, “脚不疼了?”
“疼……”
谢璟云似是感受到她是何意, 冲她笑了笑。
兰嬷嬷取来药膏,看着她家小姐的下巴处红肿着, 脸上正敷着冰块,面色沉重道, “殿下, 先让老奴给太子妃上药吧。”
“给我吧, 通知御膳房炖些虾仁粥,再做一份鹿肉羊肚菌。”
兰嬷嬷怔了下, 这太子殿下要亲自给她家小姐上药,她将药膏递给谢璟云,转身退了出去,顺带着给莲草递了个眼神。
荷良自己用手拿着冰块覆在脸上,谢璟云看着她的脚趾,玉足雪白,更显伤处狰狞,让他不知如何去涂,他淡声道,“会疼,忍着些……”
他用巾帕将浸出的血擦拭,随后用指肚将药膏涂在指甲上,好在她没有疼的颤动,直到全部涂完,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谢璟云放下药膏抬眸看她,她小脸憋得通红,眼眸含泪,直接抱住了他,小声啜泣着,“疼……疼……”
这时,才感觉到手腕也是疼的,那枝条将她白皙柔嫩的手腕勒出红痕,她松开谢璟云,给他看自己的手腕。
谢璟云给她将药膏涂上,将她抱在怀中,直到她不再哭了,他试问着,“说一说,怎跑到寺庙后面了?”
“是嘉芫,那个男子,不对,那个可恶的人是嘉芫的情郎,寺庙的小和尚说裴婷衣去了那里,我和如蝶去寻她,正巧看到了嘉芫……”
“然后他们就把我给绑了,嘉芫回了关山候府,那男子看着我,他想对我不轨,我骂了他,他就打我……”
谢璟云给她擦去又落下来的泪,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了。”
她抬眸去看他,只见他神色凝重,漆黑如墨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的光,他知道了?他是要处罚嘉芫给她出气吗?
……
御膳房送来了饭菜,谢璟云喂她吃了些,莲草已准备好了热水,谢璟云将她抱去净室,正欲离开,又被她拉住了衣襟,“夫君,你要回朝政殿吗?”
谢璟云看她杏眸含水的看着他,显然是不想让他回朝政殿,他温和道,“不回,就在辰阳殿批阅奏折。”
“嗯。”她乖乖点头,松开了他的衣襟。
……
一连好几日,她的脚都不能落地,将她闷坏了,好在每天都有人来看她,先是永宁同皇后娘娘,随后皇太后也来了,紧接着宜良、李美人都来了。
当然,裴婷衣也来了,将那日的事解释了好多遍,不过她都没听进心里去,因为讨厌一个人,所以她说的所有话都不想听。
顾韵来东宫看她,待了好几个时辰,刚从东宫离开,她倚在床榻上,总是忍不住想要扒拉一下缠上的纱布,看看脚趾怎么样了,可还没等她看呢,兰嬷嬷就在边上开始叨唠了,“小姐,您快别动它了,要是真好了啊,您是能感觉到的。”
她只好乖乖的倚在那里,往日里活蹦乱跳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受了伤才知道有多难受,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坐在这里。
前两日,皇太后来东宫时,她便将嘉芫的事给说了,可这两日了,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她心中郁闷,嘉芫都想将她害死了,若不是她现在脚不能动,早去关山候府也将她打一顿了。
正在心里暗自嘀咕着呢,这时,如蝶走进来,“小姐,您让我去打听的事有结果了。”
“咱们在碧山寺那日,嘉芫郡主并未能出关山候府,被雪阳长公主抓了个正着,昨日,被关进雷狱的那人写了证词,说他与嘉芫郡主有私情,还意图谋害太子妃,现在嘉芫郡主被废封号,本是要被抓起来的,雪阳长公主进宫先是求了文帝,又去求了皇太后,最后还来了东宫一趟呢,才没有被关进大牢,而是终生幽禁府中。”
“不过此时皇城人尽皆知她的这些事,已被人骂的不行。”
她不解道,“来东宫?怎么没来见我。”
“雪阳长公主是去了朝政殿。”
“哦。”她轻应了声,雪阳长公主都去找了太后与文帝,还要专门跑东宫一趟?
随后她将思绪放在嘉芫身上,冷哼了声,留她性命已是文帝仁慈,她还想要我的命呢。
不过,好在她的小命还在。
……
入了夏以后,雨水增多,隔三差五便会飘些小雨,东宫里的月季败了又开,开了又败,七色月季渐渐少了许多,被雨水打落的满地花瓣,谢璟云每日都会抽空来看她,只是她的脚还需修养,刚受伤那日他留在辰阳殿,夜间便不小心碰到了她,这几日他都是陪她用过晚膳,等她入睡了,就回了朝政殿,偶尔不忙的时候午膳也会来陪她一起用。
裴婷衣刚从马场回来那日本打算去见谢璟云的,终归是要去解释一番的,只是他一直在辰阳殿里待着,她便没来。
第二日,她去见了谢璟云,将那天的事整个的说了一遍,自是将自己给择了个干净,很是愧疚,眼泪都落下来了,谢璟云一边垂眸看着奏折,一边淡声说着,“太子妃是李家的人,你以后离她远点。”
裴婷衣听到心里,似是在关心她,语气中却又满是警告。
……
外面下着大雨,天色渐暗,阿香给裴婷衣撑着伞向朝政殿走去,已有六七日了,太子殿下都是在朝政殿过的夜,她要的不过也就是这样的结果。
在西南,爱慕她的男儿都要排队,虽然母亲同她说要她等,等太子殿下手中握紧实权,那时李家的权势必定会弱,那李家二小姐自是不会再得宠,太子殿下是心思深沉之人,是不会宠幸一个仇敌之女的,不用想她也知道,太子殿下虽是常在辰阳殿过夜,可那李家二小姐是不会怀有身孕的,就如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只有永宁公主一个女儿一样。
虽是如此,可她却也不愿一直等待,只要让殿下尝到了甜头,偶尔来一次夕月殿,那李家二小姐难不成还能去闹?
很快,她来到朝政殿前,徐公公知晓太子妃最近身体不适,无法侍奉殿下,殿下这时宠幸裴良娣,想那李家二小姐再骄纵跋扈,再是善妒,也不至于闹吧。
他欣喜的去通报,“殿下,裴良娣来了。”
谢璟云并未抬眸,冷声问道,“可有事?”
“奴才不知……殿下,这外面下着雨呢,想是有事,让裴良娣进来?”
谢璟云迟疑了下,“让她进来吧。”
裴婷衣手中端着食盒,上前行礼,“妾身给殿下请安。”
谢璟云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奏折,“何事?”
裴婷衣缓步走上前来,将手中食盒放在桌案上,“殿下,这几日虽有雨却也闷热的紧,妾身亲自做的绿豆冰沙,殿下尝尝。”
“嗯。”
见谢璟云依旧在翻看奏折,她迟疑了下,将食盒打开,端出绿豆冰沙,“殿下,这冰沙还未融化,现在吃口感最好。”
“知道了。”
他依旧没有放下奏折,裴婷衣伏在桌案前,婉静的待着,许久,见谢璟云并未有要食绿豆冰沙的意思,她站起身,轻声道,“殿下批阅奏折定是累了,妾身给殿下捏捏肩。”
她还未碰到谢璟云的肩膀,谢璟云身子向后撤了撤,淡声道,“不必。”
裴婷衣有些不自然的怔了下,随即轻笑,“太子妃的脚受伤了,吩咐妾身定要好好侍奉殿下,看来是妾身做的不好……”
谢璟云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她当真这么说?
见谢璟云神色有变,裴婷衣露出笑意,坐于谢璟云身侧,伸出的手还未触碰到他,谢璟云冷声道,“若是无事,回夕月殿去。”
裴婷衣怔了下,他眼中的厌弃让她开始怀疑,他当真只是因为太子妃是李家的人,畏惧李家的权势才不去夕月殿的吗?若是这样,为何她在他这里感受不到一丝关怀。
感受到裴婷衣的目光,谢璟云又道,“雨天路滑,早些回去休息,东宫不比西南边疆,处处都有危险。”
裴婷衣心里舒坦了些,起身离去。
谢璟云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裴婷衣要嫁入东宫,文帝是与裴远山定下后才与他说的,他本是回绝了,却不成想皇家园林拈花那日她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要入东宫,裴远山守卫西南边疆数年,文帝自不会给他难堪。
他垂下眼睫又看向面前的绿豆冰沙,“徐清,吩咐御膳房做份绿豆冰沙送到辰阳殿去。”
“是,殿下。”
他坐在桌案前,本是继续批阅奏折,可翻了几本,却再也看不进去,裴婷衣的话还在耳边响起,她当真那么与裴婷衣说的?
他心中闷燥,站起身,径直向殿外走去。
徐公公刚让人去吩咐了御膳房的人,看到他要出去,急忙撑着伞跟在身后,本想问上一句的,可……可这分明就是要去辰阳殿。
索性就跟着,只是太子殿下的脸色不太好,平日里去辰阳殿可从来都不是这般。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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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璟云来到辰阳殿时, 她正倚在床榻上无聊的翻看着画册子,听到外殿的声音,向外张望了眼, 心中只是暗道,谢璟云又来了?他在这用午膳时不是说不来用晚膳了吗。
正疑惑着, 谢璟云已走至内殿, 她露出笑意,眼眸灵动的转了转, 柔声喊着, “夫君。”
谢璟云本是心中不悦, 被她柔如棉线的声音喊着, 面色温和了些,坐在床榻前瞧着她,竟是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荷良见他只是瞧着自己,并不言语,眼眸漆黑如墨, 透着凌厉, 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 她动了动唇, 试探的问着,“可是有事?”
谢璟云却是被她问的不知如何说才好, 望着她一双明亮的眸子,将她揽入怀中, 炙热的唇吻向她, 满腔炙.火却又不敢太用力, 始终收敛着,在她唇瓣上触碰, 一点一点撬开,去索取那片清甜,释放自己的情绪。
她柔软的身子撤了撤,谢璟云不舍的将她放开,看到她脸颊泛着红晕,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让自己镇定下来,“在看什么?”
他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画册子上。
她也望了眼,柔声道,“山水游记。”
说完,她又忍不住问他,“夫君,你……你可是有事与我说?”
谢璟云一走进内殿,她就觉得不太对,跟平日里一点都不一样,虽然他现在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可……可适才定是有事。
见她主动问起,谢璟云清了清嗓子,不去看她,“你与裴良娣说了什么?”
“嗯?”她有些懵懵的,前几日裴婷衣来辰阳殿,与她闲聊了挺长时间,她哪里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眉眼蹙起,“夫君,你不妨给我提醒一下?我说了太多话,都不记得了。”
谢璟云看着她一副淡雅如水的模样,似是晨间被露水沾染的花瓣洁净无瑕,轻叹了口气,想来她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是他一时在意乱了心神,才会信。
她若是被规矩礼仪束缚住的人,早就劝他去夕月殿了。
“不记得算了,不说了。”
“我看看你的脚。”
她的脚伤已不再痛,只是大脚趾上的指甲正在脱落,还在涂着药膏,不敢随意走动。
“夫君,你不是说用晚膳的时候不来陪我了吗?”
她还是将他一走进内殿就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他明明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的。
“说了吗?”
“嗯,说了。”
“我不记得了。”
她心中暗暗嘀咕,算了,不想说就不问了。
她侧过身,从一旁的玉枕下拿出一根红绳,递在谢璟云面前,“这是我在寺庙里求来的,给你。”
谢璟云看着她手中的红绳,不解道,“系在手腕上?”
她点头,露出笑意。
谢璟云接了过来,他常与人习武练剑,手腕上系根红绳着实不太好,不过既然她满心欢喜的给了,就收着吧。
他刚接了过去,她又从他手中拿起来,“我给你系上。”
谢璟云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让她给系上。
他问道,“你的呢?”
她扬了扬纤柔的手臂,兴奋的给他看,“呐。”
他将手收回,露出笑意,“我今晚在辰阳殿陪你。”
她略怔了下,有些迟疑,她来了癸水,不能服侍他,“夫……夫君,我身子不适……”
谢璟云下意识摸向她的额头,适才并未察觉到她身子烫,这一会还能发烧了不成?
她拉住他覆上她额头的手,脸颊染上一抹晚霞,“我来癸水了。”
谢璟云轻触了下她的额头,“可疼?”
“已有两日,不疼。”
这时,御膳房的人送来了绿豆冰沙,她兴奋的从他怀中起来,每次她要贪凉,兰嬷嬷都不许,今日谢璟云派人送来了,兰嬷嬷总不能再阻拦了。
可她还没起身呢,却又被谢璟云给拉着,“身子不适……不能贪凉,我起初不知,才会让御膳房给你送来,幸好我来了,不然,可就要请太医了。”
她轻哼了声,叹了叹气,脸色如盛放的花骨朵瞬间败落了般,小声嘀咕着,“本来今天也没想贪凉,谁让你送来的……”
虽是嘀咕,也确实是在跟他发牢骚,谢璟云也确实听到了,“是我的不对,下次不会了。”
她向来见好就收,乖乖的点了点头,谢璟云的怀里很热,如今外面落着雨,倒是凉凉的,她又扑进他怀里。
用过晚膳,荷良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没一会,徐公公还将一摞奏折给送了过来,罢了,他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反正她的脚也快要好了,就是他无意碰着了也不会疼了。
……
雨一连下了好几日,终于停了下来,院中枝叶清新如洗,如蝶与莲草正在整理院中的月季与绣球花,花瓣落了一地,捡了整整两箩筐,打算清洗后晒干做成香包,她的脚也可以下地行走了,不过李太医说还是再歇上几日比较好,可她好不容易能下榻走动,又怎会再躺回去呢。
不过,也好几日了,皇城中传来传去的话语也已传到了宫中,兰嬷嬷一早就听到了,吩咐了如蝶与莲草不能与她家小姐言说,她本来整日不能走动已够烦闷的了,再让她知道这些,还不得气出病来。
可兰嬷嬷能管得住东宫里的人,她可管不住有什么说什么的永宁公主,从永宁朝辰阳殿走来时,她就在心中暗叹,大事不好,本想着与永宁公主说一声,不要将传闻透露给她家小姐,可永宁直接叹了一声,“我就是专门来跟她说这事的,人人都知道了,她不知道多可怜啊。”
兰嬷嬷直接懵了,这永宁公主……
永宁进了内殿,兰嬷嬷在院中止不住的叹气。
“你脚可以走路了?”
“嗯。”她得意的应了声,能下榻走路的感觉太惬意了。
“我有事跟你说。”
她右脚有些不敢使力的走向永宁,“什么事,整的这么神秘。”
“还能什么事,你的事。”
“嗯?”
“你李家二小姐的名声如今在皇城可是比乞丐还臭。”
她怔了征,自己在殿内待的这些日子还能将自己的名声整臭,还在整个皇城?
“人人都在说你堂堂东宫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犯了七出之罪,也就是善妒。”
“就连你受伤,身子不适,都不许太子殿下宠幸别人,而且还说你仗着李家的权势在东宫胡作非为,太子殿下呢,因畏惧李家,也只好宠幸你一人。”
“最重要的是,这话还是璟云哥哥跟徐公公说的,也不知怎得被人传了出去……”
永宁这一顿说,听得她有些懵懵的,她之前还一直纳闷呢,裴婷衣年少时可总是护着谢璟云的,谢璟云为何从不去夕月殿,就连大婚第二日他也没去,他……他一直是畏惧李家,才会来她殿中,不去夕月殿的?
是怕他去了夕月殿,她会害裴婷衣?
可她从未说过不许他去夕月殿,何时善妒了,她这几日受了伤,何时管过他去哪里了?所以,他一直待她好,全是因为李家,亏她还越看他越顺眼,还觉得他待她不错呢。
还将这些事给传了出去,她没有做过的事,凭什么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她虽有时爱玩了些,规矩礼仪可都是懂得,还是阿姐亲自教的呢。
她站起身,向殿外走去,因走的急了些,脚趾有些痛,永宁在身后喊着,“你干嘛去?”
兰嬷嬷正在院中,看到她一副委屈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您别急,咱没做过的事……”
兰嬷嬷话没说完,便被永宁打断,“你就别劝了,走,去朝政殿给她助阵,凭什么受人诬陷啊。”
兰嬷嬷被永宁一句话说的差点窒息,哪有这样劝人的,还助阵——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懂得‘规矩礼仪’的人要发脾气了……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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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到朝政殿时, 徐公公上前刚喊出太子妃,话还没说完,荷良就已从他身前走过, 径直走进了内殿,谢璟云刚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 看到她步伐极快的走来, 目光落在她的右脚上,昨日还只能走一会, 这么快就脚底生风了?
不等谢璟云说什么, 她一双眸子含着怒, 气鼓鼓的看着他, 带有一丝委屈的质问着,“谢璟云,你为何诋毁我,现在整个皇城的人都在诋毁我,说我善妒……”
“我何时不让你去夕月殿了?我何时让你只宠幸我一人了?我小时候是欺负过你, 可我也没这么坏, 你去了夕月殿, 我还能杀了裴婷衣不成。”
“谁让你因为畏惧李家而去宠幸了, 我用得着靠李家的权势博得夫君的宠爱吗?”
“还七出之罪,有能耐你废了我啊?”
满腔话语如滚滚江水一泻而下, 全都涌了出来,在来朝政殿的路上心中已是将自嫁入东宫来的所有事都脑补了一遍, 并且自认为合理的串通了起来。
只觉心中气焰向喉头顶着, 随着那些话都散了出来。
可她说完, 只觉更气恼了,“亏我还……亏我还觉得……”
她不想再说下去, 冲着谢璟云冷哼了声,转身就走出了朝政殿,永宁与兰嬷嬷站在殿外怔了征,又跟着她的脚步往辰阳殿走,兰嬷嬷急忙跟上,“小祖宗啊,你的脚,脚上的伤刚好,别回头又复发了……”
听到兰嬷嬷的话她才记起自己的脚,待回过神来,憋屈的说着,“我脚疼……”说完却还是疾步的往辰阳殿走去,永宁都快跟不上了。
朝政殿中,目睹了这一切的徐公公,直接跪了下来,双手抖着,“殿……殿下,不是老奴说出去的,老奴只是跟夕月殿的阿香姑娘说过太子妃是李家的人,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谢璟云跟他说过,太子妃是李家的人,她骄纵跋扈,徐公公只敢承认前面这么一句,‘善妒’那是七出之罪,他不敢胡诌往外说。
谢璟云怔在那里,就这么被她连名带姓的臭骂了一顿,然后一句话也不听他说,转头就走?
他瞥了眼徐清,这件事终究是他与徐清说了不该说的话,又被人曲解传了出去。
他本想借着她是李家人的身份去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本来也只是在东宫里的事,她与永宁向来不在意这些,皇城里她们两个的名声一直也就是跋扈无礼,他倒是想让她‘善妒’……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将此事传出去的人是在自找苦吃。
“去传萧锐来……”
“是,殿下。”
……
她回到辰阳殿,钻进被褥里蒙上了脑袋,不用想兰嬷嬷也知道她家小姐这是躲进被子里抹眼泪呢,从前在国公府,惯是如此,每次都要大小姐来宽慰才会好。
她与永宁在一旁不住的劝说着,兰嬷嬷倒是真的在劝,只是永宁在为她打抱不平,“没做过的事被人四处说,是委屈,咱要不也去外面传传璟云哥哥的坏事,让他也体会体会这种感受。”
兰嬷嬷看着永宁,深叹了口气,只想让永宁快别说了,可她又不敢,不过兰嬷嬷说了一通都没让她家小姐有一丝反应,反倒是永宁公主一句话让她从被褥里透出小脑袋,“这主意不错。”
兰嬷嬷急忙道,“小姐,可不能啊,你刚才将太子殿下给骂了一通,连句话都不给他说,这万一传言有假,不是太子殿下说的话呢,太子殿下一生气,可是要怪罪的。”
她与永宁都反应了过来,这……这只是传言,没有问清楚就去臭骂一顿,还不给人家说一句话,毕竟还是太子呢。
她急忙坐起身,神色由委屈变得有些内疚,“永宁,你听谁说的,这是谢璟云说出去的?”
“这都在皇城传了好几日了,宫中今早也传开了。”
她垂着脑袋,自己适才还直呼了他的名字,万一……万一错怪了他,他待她还是挺好的。
永宁看她蔫了的样子,鄙视的瞧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怂了吧,适才你那股劲可厉害着呢,你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忒快了。”
她冲永宁冷哼了声,“若是你这般臭骂顾秉一通,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你不怂?”
永宁欲言又止,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过了片刻,她道,“我那是爱慕顾秉,跟你们可不一样,你们两个,他不想娶你,你不想嫁他的,能有多少感情。”
永宁随口的一句话倒是戳在了她心上,她冲着永宁喊道,“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本来她心中就因谢璟云是因为李家才待她好而心烦,永宁又来了这么一句,让她更加郁闷。
永宁站起身,也生气了,“你……我是为你好才跟你说的,省得你被人蒙在鼓里,你还让我出去,我就不走。”
她冲永宁冷哼了声。
许久,殿内安静了下来,她轻声道,“我要不要再去朝政殿一趟,听听他怎么说?”
永宁跟兰嬷嬷都点了点头。
朝政殿里,萧锐来了已有一会,谢璟云让他多留意些关山候府,永郡王的左膀右臂是时候清理了,随后他欲言又止了许久,淡淡瞧了萧锐一眼,随口问道,“若是你做了一件事,本以为别人会不在意,可却伤到人家了……如何解释?”
萧锐乐了,太子殿下这是问的那出子问题?他还能碰到要跟别人解释这种事……
他清了清嗓子,“殿下,你说的是朝堂之事……还是男女之事?”
谢璟云眼眸半垂,随手拿了本书,不去看他,“无论朝堂、男女你都说说?”
这般一说,萧锐就明白了,准是男女之事了……在这东宫里,怕是只有李家二小姐能让他去解释了吧。
萧锐头一次见谢璟云如此之态,逮着机会总想多说几句,“殿下,据我所闻,这李家二小姐脾气向来跋扈,娇惯了些,不用解释,就晾着她……如今她嫁到东宫里来,还能由着她的性子不成?”
谢璟云抬眸,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如冰凌般刺人,让萧锐不禁一颤,“看我这嘴,跟李家二小姐有什么关系,说……说朝堂……”
不等萧锐再说什么,朝政殿就又来了人……
她突然又来到朝政殿,徐公公看到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这太子妃又要来干嘛呀,殿下本是要出门的,因着她来骂一通正事都没去办,黑着个脸坐在桌案旁,她怎又来了?
荷良这次温和了许多,还冲徐公公轻笑了下,徐公公哪敢进去通传,这太子妃她要去,就自己去吧,看这架势,太子殿下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走进殿内,并未注意到右侧的萧锐,谢璟云抬眸看她,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她为何又来了?
“我……我是听了传言,才会来与你理论的,你……你可有要说的?”
谢璟云站起身,向她走近,他本想跟去辰阳殿的,可……她所生气之事皆因他而起,他不知道如何与她解释才会让她消气,所以喊来了萧锐,他平日里认识的女子多,对风花雪月格外谙熟。
可萧锐也说不出个办法来,既然她来问,如实说便好了,“此事不是我传出去的,却是因我而起,我是与人说过,你是李家的人,我不能轻待了你,也说过你骄纵跋扈,不过……”
那句‘善妒’他从未说过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打断了。
她听了这些,本是抱着错怪了他来道歉的态度来的这里,可他说这些话都是他说的,瞬时之间,她觉得脑中一阵混乱,第一次来时只是觉得憋屈,如今却是委屈加伤心,她眼眸含怒,“谢璟云,我讨厌你,谁要你因为李家对我好,我才不稀罕你的好呢,谁善妒啊,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有什么可妒忌的?”
“我本来就知道你心中有裴婷衣,我才不会阻止你们郎情妾意呢,是你,非要去的辰阳殿,我绑着你不让你去夕月殿了吗?”
“我打小就讨厌你,是你非要文帝赐婚,我不得已才要嫁给你的,要不是你,我早就嫁到江南,过自己舒坦的日子了。”
“嫁给你,还要有什么侧妃,皇姑奶赏给我的东西我还分她一半呢。”
“你放心,就算你休了我,我不会让皇姑奶、皇姑母、我爹爹他们为难你的。”
一如第一次,她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朝政殿就不争气的哭了出来,直到辰阳殿,永宁与兰嬷嬷等在院里,老远看她哭着走过来,吓得不行,本以为这次去不会这么快回来,她与太子殿下前几日还好着呢,有误会说开了,太子殿下也绝不会为难她的,可这……怎么又哭着回来了?
永宁问道,“怎么回事?他……璟云哥哥他骂你了?”
“没有,我又将他骂了一顿……”
兰嬷嬷听得心脏猛地一跳,刚才骂了一顿还不算,这又骂了一顿,不是去给太子殿下道歉的吗,这道个什么谦啊,还又骂一顿,完了,完了,在东宫里的日子当真是完了,哪个夫人敢骂夫君的,更何况这还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帝王。
……
萧锐站在殿中,不敢言语,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种事是他能看能听的吗?怕不是日后太子殿下对他不会有好脸色。
刚才还不承认,这……
萧锐心中嘀咕,这李家二小姐也太猛了……看殿下的脸色,怕是心中的气一点不比她少。
……
她回到内殿,钻进被褥里,就连永宁的话也不好使了,永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回了自己的秋唐殿。
兰嬷嬷守在床榻前,着急的来回转圈,询问着,“小姐,我着人去请大小姐来?”
“不要。”
那……那就在这守着她吧。
过了许久,被褥里没了声音,兰嬷嬷轻轻的掀开被褥,她竟是哭的睡着了,给她放下床帐,便出去了。
……
已有好几日了,她情绪一直不高,事后仔细想想,那日过于冲动了,说的那些话也是口无遮拦,想起什么就说了出来,她其实小时候也不讨厌谢璟云,只是那时候拿他当乐子,文帝赐婚时,她虽不想嫁,那是因为害怕谢璟云报复她,不嫁给他就要嫁给青生,不然就是柳钰,孤零零一个人嫁去江南,想想也挺可怜的。
可……就算那日口不择言了又怎样,还不是他有错在先,说她善妒,哼,你才善妒呢。
可她已有好几日没见过谢璟云了,难道他也生气了?
想到这里,她就轻轻叹气,谢璟云与李家敌对,之前还担心他会因为李家待她不好,没想到却是因为李家才待她好。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可怕的是这份好让她觉得谢璟云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生气的本质是发现自己对他有了意,可他的感情却是掺假的……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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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嬷嬷见她这几日明显轻瘦了许多, 整日里也郁郁寡欢的,便常去请永宁来辰阳殿,这两个人虽是小冤家, 整日斗嘴,可永宁公主在, 她家小姐还能笑一笑。
这要是成日再愁出个毛病来, 可如何是好。
永宁一大早的又过来了,手中还拿了鸡毛毽子, 一蹦一跳的, 并不走进殿中, 在院中喊着“荷良, 快出来,看这是什么。”
荷良闻声而出,她的脚已全好了,看着永宁手里的毽子,她倒是笑了, “你玩这个不行, 每次都能摔倒。”
“哪有, 那是小时候, 现在可不了。”
“你若在辰阳殿摔出个毛病,我怎么向皇姑母交代?”
“放心吧, 扯不上你,来, 我们来比赛……”
二人玩了有半个时辰, 临近仲夏, 天气前两日还有些阴凉,这就又热起来了, 兰嬷嬷给她们端来了绿豆沙去暑,顺便说着,“太子妃,适才昭元殿的秋嬷嬷来了,见你和永宁公主玩的起兴,就没打扰,她说明日午后云怡园的冰窖就要开启,邀您去乘凉呢。”
她吃了口绿豆沙,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永宁笑道,“哪是云怡园冰窖的事,是明月郡主从蜀地回来了,皇奶奶特意为了她邀大家前去呢。”
永宁有些不服气,继续道“谁让她才是皇奶奶的亲孙女呢。”
荷良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别乱说话。”
“这本就是事实,永郡王是皇奶奶的亲儿子,我父皇只是被她养大,并无血缘。”
“若是只这样说,确是事实,可你母后是皇姑奶的亲外甥女,皇姑奶待你也是一样的。”
“那是自然,若是没有母后在,估计皇奶奶待我就跟待璟云哥哥一样了。”
永宁提起谢璟云,荷良心中闪过一丝不悦,永宁继续说着,“皇奶奶看你自是也看的重,谁让你也姓李,流着李家的血呢。”
她只轻笑不语。
兰嬷嬷给永宁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劝劝她家小姐,别再跟太子殿下置气了。
永宁会意,拉起她的手,一副严肃的模样问她,“荷良,我问你,若是璟云哥哥真去了夕月殿,你生气吗?”
兰嬷嬷又是一惊,赶紧向殿外望了眼,好在没有人,这永宁公主还真是什么都敢问。
见荷良不语,她又道,“你嘴上说着你没不让他去,又没绑着他,可他若真是去了,我还不了解你,定是辰阳殿的门都不会再让他进。”
她看向永宁,欲言又止了好一会,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永宁看她认可自己说的话,又道,“所以,你就别再气了,咱本来也不是会和别人‘共侍一夫’的人,你再这么怄气下去,他真去了夕月殿,我看你怎么办?”
她轻哼了声,“就算我心里不愿,可只要我没说,我就不是善妒,是他自己不去的,如今他若是想去,便去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究根结底,更让她闷闷不乐的是,谢璟云是因为李家才待她好的,而她却当了真,如今就像是被人玩弄的马猴一样。
她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去夕月殿,原来是怕她会害裴婷衣,原来在他心里她就这么坏。
兰嬷嬷多少能猜透点她的心思,在一旁也跟着劝,“小姐,你还记得你嫁进东宫第二日,太子殿下将老奴唤去朝政殿的事?”
她随意应了声。
“根本不是因老奴责骂了裴良娣的侍女,是太子殿下那日早膳时听到阿香的话,告诉老奴,日后在这东宫里谁若是敢欺负辰阳殿里的人,让老奴不必顾忌,尽管处置,不然您以为后来那次老奴敢带着裴良娣一同数落?”
她双手托腮,抿着朱唇,本是脸色舒展了些,可没一会又冷哼了声,“你们谁都不要再说这事,我不想听。”
兰嬷嬷一怔,合着她们说这么多,都白说了?
说完,她又想起内殿古檀木柜旁挂着的她与谢璟云的画像,冷哼了声,“如蝶,把画取下来扔了。”
正在打理花草的如蝶怔了下,见兰嬷嬷给她点了点头,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小姐,奴婢这就去取下来。”
“只扔他的,别把我的也扔了。”
“知道了,小姐。”
……
说完,她又觉得提起谢璟云就让她心烦,将话题扯开,问永宁,“明月郡主不是要在蜀地外祖家待上一年才要回来的?如今不过半年时间,为何突然回来了?”
永宁想了想,“应是为了婚事,她前几日过得生辰,及笄了。”
“可有给她看好的公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
……
第二日,她在殿中午憩了会,就去了云怡园,正巧还遇上了裴婷衣,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的,身边的侍女也换了个人,不是阿香了,不过她虽是脸色难看却笑着给她行礼,“见过太子妃。”
荷良不太想理会她,可也要顾及礼仪,轻应了声,便继续向云怡园走去,裴婷衣跟在她身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聊着,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些劝慰她的话,听到荷良耳中,就是在看她笑话。
她想,应是谢璟云与裴婷衣说的悄悄话,被阿香传了出去,又传的人尽皆知,谢璟云又被她骂了一通,去指责他的裴良娣了,她才会红肿着眼睛,在她面前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可这件事究根结底是由谢璟云引起的,他自己敢说,还不让人家说出去啊。
可这事传出去了,被人诋毁,憋屈的哭的却是她这个太子妃。
想到这里就不由得生气,步伐加快了些,裴婷衣感觉到她的反感,便也不再说了。
来到云怡园,皇后已经在那了,正坐在凉亭里用茶,她与谢璟云的事,皇后早就听永宁提起过了,这么多年文帝的后宫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如今东宫不过就有一个良娣,就把她整的郁郁寡欢的,这哪是她李家的女儿该受的气,她三个哥哥,只有李国公与她一母同出,国公府的三个姑娘,宜良向来稳重,心思细腻,荷良虽是贪玩娇惯了些,却聪慧善良,心中分寸不多却也有,不似永宁,既贪玩又丝毫不顾忌,李姝又是庶出,指望不上。
“皇姑母。”荷良给她行礼。
她伸出手来让她坐在身旁,瞧着她有些轻瘦的小脸,“脚可全好了,可别落下毛病了?”
“全好了,皇姑母不用担心。”
裴婷衣也来给皇后请安,皇后抬眸瞧了眼她,往日并未仔细瞧过,如今倒是打量了番,有些姿色,是个勾人的狐媚子,她淡声道,“云怡园里种了几棵李子树,裴良娣去给本宫摘些来。”
裴婷衣怔了下,随即应道,“妾身这就去。”
裴婷衣离开,皇后看着荷良,“你自小是有求必有所应,可其他人不一定也是这样,总喜欢用些手段来争夺,莫要大意了。”
皇后认为,裴良娣将太子妃‘善妒’之名传出去了,有文帝在,她父亲又是西南总兵,太子就会有所顾忌,不能放任礼法不顾,太子妃也会劝着太子去她殿中,只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你是李家的女儿,太子不一定会真心待你,在东宫还得用些雷霆手段,让人信服才是。”
“你呀,也别和太子怄气,你和他怄气,他便会去别的女人那里,到时候不止你们二人生分了,还给了别的女人机会。”
“哪有什么非你不可的真情在,不过都是话本子里写的,尤其是帝王之家,看得开些,早些诞下子嗣,才能让你地位安稳。”
皇后苦口婆心的说着,她也认真的听着,虽不认可却也知道皇姑母都是为她好,都是她所经历过的才会这般说给她听。
没一会,裴婷衣就摘了李子回来,恭敬的递给皇后身边的嬷嬷,皇后瞧了眼,清了清嗓子,“裴良娣可是对本宫有意见?这李子还有些发青就摘来,难道不知本宫不喜酸吗?”
裴婷衣急忙却身,慌乱的说着,“妾身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瞧着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知道是在为难她,什么都不解释,直接请求责罚,她淡声道,“太子妃也不喜酸,若是你再摘些酸李子来,本宫绝不轻饶。”
“是,妾身知错,这就再去摘些熟透的李子来。”
荷良看着皇姑母盛气凌人的神色,与往日里待她完全不同,就算她犯了错,皇姑母也不会有这么狠厉的目光。
这……这李子哪有不酸的?
裴婷衣又去摘李子,荷良扯着皇后的衣袖,靠在她肩头,难不成真是自己太没出息了,皇姑奶与皇姑母在这皇宫中,走了那么多年,都是极其有手段的,虽然觉得她们很厉害,可自己却不想成为她们这般,她们把控着后宫,与那些试图争宠的女人斗争,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可自己如今也够悲哀的……
她目光无意中看到谢璟云与永宁正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谢璟云的目光也正在瞧着她,她心中一惊,那……那适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看到她欺负裴婷衣了?
她心中忧闷,随即又暗哼了声,看到就看到,就是欺负她了,你来打我啊,有能耐就废了我,让她做太子妃。
云怡园渐渐热闹起来,皇太后与明月郡主向这边走来,满眼笑意,而一旁的永郡王王妃章氏虽极力露出笑意,眉眼中却透出忧愁。
众人给皇太后请安,将明月郡主夸了一通后,就都落座了。
云怡园是皇宫中一处林木旺盛的园林,这里的榕树都有上百年的树龄,夏日里遮天蔽日,阳光根本打不进来,是皇宫里的避暑胜地。
去年,皇太后又着人将这里修缮了一番,建了好些凉亭,也引来了皇家园林处的泉水,耗费了不少精力,园中的花都是昨日才从司花局搬来的,也是为了今日的地窖凿冰准备的。
众人陆续落座,荷良的位置自是在谢璟云旁边,她瞅了眼,不想跟他挨着,就跑去了皇太后身旁坐下,根本没注意到谢璟云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
地窖里的冰都是开春前储存的,是今年的新冰,御膳房取了些冰块,做了冰沙,分为绿豆沙、红豆沙、桂花饮、春茶饮、珠玉饮……
每个口味各自用精致的雕花玉碗盛放,每人面前都有五种不同的冰沙,荷良每个味道都尝了些,当属桂花饮最合心意,淡淡的香气,有一丝微甜,细品之后,口中涌出甘甜之味,她便又要了份桂花饮。
永宁又要了份珠玉饮。
荷良坐在一旁用着冰沙,皇太后一直在与明月说着,“你这才离开半年,身子骨倒是硬朗了,却是少了些郡主的气势。”
“在你外祖家定是整日没人管的住你,随性惯了。”
明月倚在她身上,“皇奶奶,要郡主的气势作何?开心不就是了。”
荷良边吃边点头,明月说的甚是有理。
明月许是注意到她在一旁有意无意的赞同,看着她,笑道,“荷良姐姐,你与太子哥哥大婚,我本是要回来的,却因骑马伤了腿没能赶回,不过我从蜀地给你带了礼物,已着人送去东宫了。”
荷良轻笑,“多谢,若你愿意,可去东宫找我玩。”
“嗯,好。”明月开心的说着。
永郡王妃是蜀地安山候的女儿,安山候年轻时镇守一方,颇得蜀地百姓爱戴,后蜀地边疆荷安族被制服,安山候也留在了那里,这么多年,荷安族倒是很安生,每隔三年都会来皇城朝贡。
听得皇太后又言,“日后你就要在那边长待了,那里环境终是恶劣了些。”
荷良身侧的永郡王妃脸色黑沉,时不时的瞥向她们。
……
用完了冰沙,明月起身要为大家舞一曲蜀地特有的清舞,并邀荷良,“荷良姐姐,你最擅画,明月来舞,姐姐帮我作副画可好?”
荷良自是应允了。
永宁在心中嘀咕,才跟马连恒学习了画技,还没给我作过画呢。
……
在云怡园待了几个时辰,这里的古榕树茂盛,太阳虽还未落山,树荫下已是昏暗,极其凉爽,她和永宁、明月在一起闲聊了许久,才知永郡王妃一直闷闷不乐的缘由。
虽也已猜到,不过还是心中慨叹,明月是个极其秀雅的女子,极其爱笑,还有两颗小虎牙,在蜀地这半年时间里虽身子骨壮实了些,依旧婉静秀气,她此次回来,是因蜀地边疆的荷安族首领向文帝求娶她。
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荷安族,这些年虽是休养生息壮大了许多,迎娶皇城的郡主却也是高攀了,文帝自是可以一口回绝,可明月同意了,永郡王也同意了,皇太后也同意了。
这件事开始变得复杂,永郡王妃自是想让女儿守在身边,在皇城寻一知礼上进的公子不比嫁去那满目黄沙之地强,奈何她一人拧不过众人,虽是应允了却也是郁郁寡欢。
文帝本欲回绝了荷安族首领,只是问题出在了明月身上,此事若只是永郡王与太后动了什么心思他还能一口回绝,可明月一口答应了,并表示很喜欢那里的生活,在那里很自由,太后又不停给文帝施压,文帝只好应下了。
……
待天色暗了,荷良本是要回东宫去,永宁却要她去秋唐殿同她用晚膳,正好也与明月多待会,听她讲讲蜀地的趣事。
正走着,明月瞧见了谢璟云,冲他喊道,“太子哥哥。”
谢璟云转身看去,眸色暗沉,还是走了过去。
“太子哥哥,明月还没同你说上话,我们正要去永宁姐姐殿中用晚膳,你同我们一起去吧。”
永宁望了眼荷良,又看向谢璟云,一副看热闹的心态,看她这几日都清瘦了不少,心里定是不好受,怕是早就对璟云哥哥动了情,她也附和着说道,“是啊,璟云哥哥,正好与你的太子妃一起。”
荷良:“……!!!”
永宁,你个不仗义的。
谢璟云瞧了她一眼,“嗯,走吧。”
他还答应了。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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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怡园落座时她可以离得谢璟云远些, 在秋唐殿离得再远也不过就他们四人,明月是个不知情的,打趣些话语倒没什么, 可永宁明明都知道,还故意说着, 明显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璟云哥哥,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
“我这几日去辰阳殿,怎么从来没遇到过你?”
永宁问着, 还冲荷良眨了眨眼。
荷良轻叹了口气, 垂下眼眸, 只吃着面前的冰沙, 她心里躁的很,只想骂永宁一顿,可又没办法骂,只好用脚踢了。
谢璟云垂眸,喝了口茶, 看了荷良一眼, 又看向永宁, “我见到过你, 不是在踢毽子吗,吵吵闹闹的。”
永宁怔了下, 踢毽子?他怎么知道的。
“璟云哥哥,你看到我们踢毽子了?”
“嗯。”
永宁想了想, 踢毽子那日好似她们两个确实挺开心的, 所以有些吵吵闹闹的。
明月听到踢毽子来了兴致, 讲起了在外祖家跟人玩踢毽子比赛的游戏,每次都是她胜出呢。
说完, 她笑道,“不如改日我们也来场比赛,不过……需要四个人才行。”
她想了想,“可以喊上裴良娣,今日她与我说话来着,她在西南边疆待了好些年,我喜欢边疆女子的随性自由。”
永宁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明月一眼,难道她就没发现,今日在云怡园荷良都不愿跟璟云哥哥坐在一块吗,还夸起来了裴婷衣,并不是每个在边疆生活的女子都是随性洒脱的,至少裴婷衣不是,就算她随性洒脱,却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荷良:“……”
谢璟云:“……”
见谢璟云不语,气氛有些沉重,明月便以为是荷良吃了醋,笑道,“荷良姐姐,虽是裴良娣与我投缘,可太子哥哥还是与你最为般配。”
永宁实在看不下去明月继续说下去了,将话题给扯开了。
永宁只觉得这顿饭吃的当真无趣,有璟云哥哥在,荷良话都变少了,不是变少,是压根就不开口,只顾着在那贪凉吃冰沙了。
走出秋唐殿,明月朝承天门的方向出宫去,谢璟云同她朝东宫走去。
徐公公与如蝶离得远远的跟在后面。
走了没几步,落了雨,虽是雨滴极疏,却也能感觉到滴落,明亮的烛火透过灯罩发出昏黄的光,她有心事,情绪低沉,垂着脑袋心不在焉的走着,一不小心,差点撞在路边的柱子上,谢璟云下意识的要去扶她,她急忙撤开,带着愠恼的语气说着,“别……太子殿下若是因为我是李家的人来关心我,大可不必。”
谢璟云骨节分明的手掌怔在那里,看着她疾步而去的背影,眸色暗沉,他愿意待她好,只対她一人好还不够?朝堂之事又如何能讲个明白,他待她如何难道她心里不清楚?
倒是她,那日竟说些戳他心的话。
或许当初就不该动了娶她的心思,他去找文帝说要娶李家二小姐为太子妃,说了太多要娶她的缘由,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他対她,早就有了自己的私心,只是那时她离他很远,让他以为就算対她有意却也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有些人远观便好,一旦靠近,就想占有,一发不可收拾……
……
回到辰阳殿,雨点变大了,啪嗒啪嗒的落下,只一会,地面就被打湿,院中的花儿都喝饱了雨水,她沐浴后,却毫无困意,屋外的雨声逐渐又小了,殿内有些闷热,兰嬷嬷给她搬个软椅,放在外殿的窗边,她双膝盘起,窝成一小团,青丝如瀑垂落在肩,透过窗瞧着院中的雨,烛火下的雨都被染成了明黄色,院中的花被敲打着,似是很欢快。
她在那里怔了许久,窗边终是有些寒意,兰嬷嬷怕她着凉,就拿个件薄毯给她披上,她抬眸望了眼兰嬷嬷,“我胃里有些不舒服。”
“小姐可是今日冰沙吃多了?”
“应是吧,适才在永宁那里,又用了许多。”
“老奴去太医院喊李太医来瞧瞧。”
兰嬷嬷说着,叮嘱了如蝶几句,撑着伞就向太医院走去。
她依旧目光沉沉的望着窗外,不明白自己何时这般在意谢璟云了?明明不是这样的,成婚前也从未想过要与他怎样。
既然李家是绕不过去的鸿沟,那便算了,反正这宫中也无人敢欺负她,人人都将她当做李家二小姐看待,那她本来也就是。
如蝶在她一旁,给她递来热水,“小姐,胃不舒服,喝些暖胃的红茶。”
待她饮了茶,如蝶又道,“小姐,每年仲夏你都喜欢躺在揽月院中瞧星空,明日咱们也在辰阳殿给小姐做个摇摇床。”
“今日听三小姐身边的侍女说余香坊又出了新的话本子,明日也托人给小姐带些来。”
她这些日子,心情不悦,如蝶她们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如何宽慰,毕竟她家小姐也从来没有这么不悦过,就算有不开心的事过一夜就好了,哪像这次,都十来日了还是闷闷不乐的,小姐直接在朝政殿骂了太子殿下两回,估摸着太子殿下再也不会来辰阳殿了。
兰嬷嬷撑着伞回来,身后跟着的是李太医,给她瞧了瞧,皱眉说着,“太子妃,莫要再食寒凉之物了,虽已入夏,但太子妃属于外热内寒,老臣给您开服养胃的药,定要切忌寒凉……”李太医迟疑了下,又道,“太子妃心火旺盛,应舒缓身心才是。”
她轻应了声,兰嬷嬷将李太医送到院外,回来后劝了她好些时候,才肯回榻上去,用了药就歇下了。
夜间空气寒凉了些,不再闷热,淅淅沥沥的雨竟是下了一整夜,院中繁花凋零,落了一地,清早起来,好生一阵收拾。
兰嬷嬷见她醒来,瞧了瞧气色,倒是不错,便放下心来,她轻声道,“雨还下吗?”
“下呢,不过雾唧唧的,下的极小,小姐想要哪?”
“我想回趟国公府,许久没见爹爹了,我都想他了。”
“小姐,您先用早膳,瞧着这雨也快停了。”
“嗯。”
用过早膳,本是已备好了车轿,她只觉得心中烦闷,不想动弹,浑身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来是哪不舒服,如蝶给她端来汤药,刚凑近嘴边,只觉胃中一阵上涌,整个脑袋翁的一声,直接将用的早膳都吐了出来……
正在外殿的兰嬷嬷听到声音急忙赶来,“哎呀,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好了吗?”
如蝶急忙端来清水给她漱口,莲草取来了木桶,她终于知道自己这心中烦闷来源何处了,原来还是胃里不舒服。
吐出来后,整个人轻松多了,可没过一会,便又觉得不适,这时,李太医已赶来,给她把了脉,一副神色沉重的模样,看的荷良以为自己要死了,李太医沉声道,“太子妃,您这胃疾来的迅猛,老臣得给您扎针。”
荷良:……?那还是疼着吧。
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问道,“能……能不能不扎针……”
“只是汤药怕是见效慢,万一再严重了……”
她摇头,“我不扎针……就喝汤药。”
李太医愁容满面的看着她,这若是不扎针,太子妃有个好歹,他如何交代啊。
罢了,不愿扎针就喝药吧。
……
兰嬷嬷将李太医送到院中,李太医忍不住的说着,“饮食定要清淡,不可贪凉,按时喝药……”说完他又忍不住说了句,“还是得扎针才能快些好,嬷嬷还是劝劝太子妃吧。”
李太医离去,兰嬷嬷叹了口气,终归还是和太子殿下置气闹得,太子殿下这么多日都没来辰阳殿,定是还在生气,可……可刚来到东宫时,太子殿下身边的徐公公来辰阳殿唤她,不止対她说日后但凡谁多言,说些不得体的话,让她直接教训,不必有顾虑,还说让她好生照顾太子妃。
想来太子殿下心中是清明的,他虽是说了那些让小姐伤心的话,可他做的却都是为小姐好的事。
这般想着,兰嬷嬷还是向朝政殿走去,徐公公守在殿前,看到是兰嬷嬷,很客气的问着,“嬷嬷可是有事?”
“徐公公,太子殿下可在殿中?”
“在呢,刚从文帝那回来,不过……殿下似乎心情不大好。”
见兰嬷嬷犹疑,他又笑着道,“你尽管说。”
“太子妃她生病了,李太医说是要扎针,太子妃不愿,我是怕会越来越严重……”
徐公公权衡了下,向内殿望了眼,“嬷嬷你先回辰阳殿去,我等下找机会与殿下说。”
“有劳徐公公了。”
徐公公看着兰嬷嬷离开的背影,深叹了口气,这不是给他找事吗?那太子妃跑到殿中骂了殿下两回,两回啊,上次从秋唐殿回来的路上她还给殿下说些不得体的话,这些日子殿下都不曾去辰阳殿,定是还在生气,这若是去说了,还不得被骂出来。
上次裴良娣生病,他以为殿下会去瞧瞧,没想到殿下一句他又不是太医就再没话了,可李家二小姐的事他又不能应了不去做,只好悄无声息的走进内殿。
见谢璟云面色黑沉,神色凛然,周边跟有雷电似的,威严又可怕,徐公公站在那里,许久不语。
过了有半个时辰,谢璟云淡声道,“去请顾将军来。”
“是,殿下。”
徐公公说完,欲言又止了会,谢璟云抬眸,不解的看着他,他急忙说道,“殿下,是……是辰阳殿的嬷嬷来……来……来说太子妃病了,不愿扎针……”——
作者有话要说:
谢璟云:不止看到你们踢毽子,还偷偷去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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