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帝王掌中娇(十四)
来人戴着白色幕篱, 声音虽然带着笑,但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白悠悠轻嗅着空气里不详的血腥味,听声音是云琅, 他们得手了吗?现在是来杀她的?
她一瞬间心里有点空, 居然不觉得害怕, 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等到人走彻底走进来,她才看到来者身上的异样, 他的一只手臂空荡荡的,几日不见, 少了一只胳膊。
他透露出的一丝癫狂, “怎么,看到本侯这副狼狈的样子,您一定十分开心吧。”
白悠悠有点紧张的吞咽口水, “本侯?”
他嗤笑一声, 用剩下那只手取下了头上的幕篱扔在地上露出一张苍白俊美的脸庞, 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十分惨淡, 薄唇勾起, 脸上充满讽刺笑意,“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吗?”
“没错, 我就是你口中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云琅。”
白悠悠的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 能让女主后宫受伤的……
他看起来很是无所谓,晃晃悠悠的走近, 脸上的笑越来越深, 他身上的折扇不知道去了哪里, 可以贴近后说道:“看起来青濯把你照顾的很好啊, 就算是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也把你这里收拾的处处干净。您哪里是阶下囚,分明就是落山的凤凰啊。”他语气满是阴阳怪气,眯起了眼睛,一双桃花眼笑得像是锋利花片。
然后就一手用力捏住她的脸,她感觉到下巴一痛,阴暗而充满愤怒的心思顿时汹涌的挤进她的心扉。
【好痛啊,这一刀,连刀影都没看见,手就被砍下了。可恶啊,失去了一只手不就变成废物了吗,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汐月的身边,那些家伙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我挤开。】
【我要报复他,狠狠地报复他,绝对不能这样就算了。这个女人是他的母后吗?看起来真是个柔弱的女人,他这次简直像是疯狗一样追着不放是为了汐月?还是为了她?无论如何,她都十分重要,我所受到的难堪,就先从她身上讨点利息好了。】
白悠悠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捏出了两个洞似的,他没有留一点情面,把她脑袋往上掰近距离俯视着她,白悠悠能感觉到他细碎的发丝垂下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的目光很深,里面透着一种不怀好意,
“怎么不说话了,刚开始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太后娘娘?”
【这样仔细看,长得真是细皮嫩肉,脸…真滑啊,她真是太后吗?】
他眼中掠过疑惑,【汐月亲口承认的不会有错,看起来还真是年轻啊,那个时候在御书房就注意到了,唔,呵,她现在这样泪眼汪汪的盯着我看,是在勾引我吗?】
纯粹是痛的啊!白悠悠眼角晕湿,愤愤地含泪想。
【这嘴巴真是粉润诱人,撅起来待人采颉似的,……该死的,我在想什么,不是说好了来折磨她一番的吗?】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白悠悠眼神惶恐,紧紧把嘴唇抿起来,像个老太太似的。
他突然颇有些狼狈地甩开了手,似乎接触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脸上的笑意消浅下去,“摆出这副表情来是想要引诱下官吗?真没想到,太后金尊玉贵,还以为有多不可侵犯,现在看来似乎和勾栏里的那些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内心肮脏龌龊,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什么……嗯?”他闻言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地问道。
白悠悠知道在他这张笑面狐狸下,有着正因为失去了手臂变成残疾人和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扭曲的心灵,现在绝对不要轻易惹怒他。
他打量片刻后说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的手臂去了哪里呢?”
她又看了他空荡袖管一眼,然后转回他的脸上,“你杀过人吗?”
云琅挑眉,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口气说道,“杀过,怎么了?你想见识一下吗?”
白悠悠轻吸一口气,稳住表情后说,“那你的手臂去哪里都正常。”
他似乎是没想到她都沦落这般田地居然还敢这样跟他说话,表情有些凝固,然后慢慢地眯上了眼睛。
她现在除了嘴皮子,哪里都动不了,只能继续说道:“既然选择了为恶,那从一开始就应该做好随时了结生命的准备。”
“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云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弯下腰,一手捂着肚子,然后抬起来捂住眼睛,拇指和食指自己的眼角抹去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后扶住她身后的木桩。
突然之间收声贴在她耳边,用异常森冷的语气倾吐,“要这么说,那真是没有比你亲爱的好儿子更该死的人了!”
“他应该下地狱里,被千刀万剐。”他语气里终于没一点笑了。
“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
他一只手看似温柔的抚摸上她的脸庞。
“现在汝为鱼肉,吾为刀俎,不知道太后娘娘有没有做好随时结束生命的准备呢?”
白悠悠闻言不由哽咽,虽然你说得狠话很多,但是颅内的污言秽语可不可以停一下,全是马赛克啊喂!
结没结束生命不知道,她倒是觉得自己可能得做好结束贞操的准备了。
眼见着他要摸到嘴唇,白悠悠下意识躲避过去。
其实他的手比程朔看起来不知道好看多少倍,这是一双挥舞折扇,捏就酒杯,看起来就优雅白皙,属于贵公子的手。
但现在她却感觉像是简直像是一条吐信子的蛇爬在脸上。
白悠悠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她心里崩溃,拜托你守点男德啊!明明喜欢女主还起这些心思,只能说真不愧是你吗?
“躲我,本侯很可怕吗?”
“乱,乱臣贼子,别碰我,不是,别碰哀家!”白悠悠结结巴巴,色厉内茬。
他捏着她柔软的耳垂,闲闲说道,“碰了,如何?”
白悠悠: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啊!瀑布泪jpg.
云琅勾起嘴唇一笑,“你说,本侯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陛下他又少了点什么呢?”
闻言白悠悠不由抬起头看她,见她终于有点想要的反应,云琅松开了手,故意不再开口,吊足他认为的胃口以后,他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他呀……在那竹林里面对我们的伏击左支右拙,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
这家伙又不碰她了,不然就知道他那张虚伪面孔下真正的想法了。
不行,不要依赖这读心术了,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的。
白悠悠仔细盯着他的脸,他说着偶尔停顿下来看她的正在变难看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她为别人而担心的表情,他心里竟然并不感觉到高兴。
他说程朔怎么艰难突围,看到了伪装成她和皇后的时候,是如何惊慌失措的追上去,被围堵。
白悠悠注意到他每变化一个场景都会微不可见的停顿片刻,似乎在瞬间构建场景。
他在说谎。
“虽然他追了上来,但是我趁着他砍了我手臂的时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还感受到不久前的疼痛,脸上抽动了一下,他下意识攥紧了自己失去的左臂,那时刻又惊又怕的情绪似乎还在。
当时如果不是用手挡住,被砍掉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我也……”他声音越来越冷,“刺穿了他的肺腑,现在恐怕正被手下抬回去苟延残喘吧。”
“恭喜太后娘娘,你的依仗他就要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你感觉如何?”
白悠悠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摆出一张痛哭流涕,悲痛不已的表情来取悦他,以避免他偏激之下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可是当云琅编了个逼真故事后接触到她那悲悯的眼神后,整个人就像是受了什么羞辱一般,他心头火起,手又捏紧了她的脖子收紧,“真是讨厌的眼神,我现在相信你们是母子俩了,真是如出一辙的傲慢啊,就好像我们是什么可怜玩意儿似的。”
“怎么?身为皇族,就高人一等,就是不知道脖子断了,你还能不能再露这样的脸。”
【她看出我在说谎了?真是敏锐呢的人呢,不过却不聪明,这时候对我低头才对,现在,她成功的惹怒我了……】
“你一定很痛吧?”白悠悠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收紧,她艰难地说道。
“是啊,很痛啊。”云琅没有反驳,还侧过身给她看自己从此以后彻底变得残缺的一面,漂亮的眉眼整个都舒展开,情意款款的桃花眼弯起,“本侯也想请您一起痛呢。”
“你,杀了我,计划就不会成功了。”只要程朔没死,她就是安全的。
“他在这个世界里,在乎的人只有我了。”白悠悠非常肯定地说。
虽然愤怒,但云琅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他慢慢松开手,白悠悠抓紧时间呼吸,轻咳着,也不知道他还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只在乎你?”云琅嘴里念叨着这句话,觉得奇怪,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太后应该说出的话。
“你别忘了,你虽然是他的母后,可现在在我们手上的还有皇后,你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是吗?”她沙哑着嗓子说出这两个字,脸色很平静,丝毫没有被动摇。
云琅看着她这样,居然觉得此刻在她身上有种超脱凡尘的美,感觉到自己的心弦似乎被拨动着,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刻更是心猿意马地把手往下滑去。
原本眼里的冰冷化成暧昧的水色,他单手解开了她脖子上的斜扣,做出一副要□□她的模样。
“你以为本侯在与你说笑吗?您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儿了,应当懂得,我现在要做什么吧?”他吐着桃色的话语,气直往她耳朵里钻。
白悠悠抽了抽嘴角,不,就算是不经人事的女孩也知道你想干嘛!
他动作很熟练,不一会就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一片深藏的白皙皮肤。
云琅携带着凉意的手指按抚在她的锁骨上,要是一般女人遭遇这样的场景,已经开始疯狂辱骂大叫了。
但是他却没听到,明明想看到她被以为自己会被羞辱而露出的滑稽表情,这样一如死水真是令人意兴阑珊啊。
他的手指,停留在小小精致的锁骨上就并没有继续往下,而是轻声说道,“真想亲眼看看陛下见到您失去贞洁,衣衫凌乱躺在这里的场景,还是说,在此之前您就会羞愤的自尽而死?”
“不论是哪种场面,都令下官十分期待。”他语气很轻柔。
白悠悠闻言不由侧目,你小子玩得还挺变态,她呵呵一笑,“有本事你就继续。”
他见她一脸淡定,居然有点不太确定起来,一个女人听到这种事情怎么会不害怕,他低头沉思半晌,恍然大悟,抬起好看的桃花眼来盯着她狐疑地说,“你该不会……”
“其实就是为了故意激怒本侯对你动手吧?”
他松开后,捏住自己的下巴,十分自我认可地点点头,“也是,本侯怎么也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就算从此身有不良,但凭借本侯这貌若潘安,风流倜傥的外表,也是迷倒无数少女不成问题的。”
“若是真的对您这种老女人做什么,更吃亏的貌似是本侯啊!”
“失策,失策。”
白悠悠:?
她坚信女主后宫准则,本来好整以暇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缓缓抬眸,一字一句,眼里全是小火苗,“你说谁,是老女人?”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云琅说这话到底是重拾自信,真的自恋还是为了故意惹怒她,如果是后者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白悠悠与众不同的愤怒,眼眸里满是盎然。
只是说出的话不像个人,“本侯想,还是应该找别人来做这件事比较合适,本侯一定给您物色一个……”
“符合您身份地位皱巴巴的老男人来,怎么样?”
成功看到白悠悠愤怒的要喷出火的眼神,他勾出了笑,看来她果然是对我有意思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暗爽。
他似乎找到了诀窍,这下就到了他擅长的领域了,正要继续,他突然脸色一变的侧过头,一柄漆黑苦无从窗□□了进来,在他脸颊边上堪堪划过稳稳的钉在了他背后的门上。
云琅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脸,发现并没有受伤,表情才放松下来,看着破门而入出现在面前还穿着一身侍女服端着托盘的青濯,咬牙切齿说道,“青濯,如果我的脸受伤,你就准备受死吧。”
青濯没有搭理他,而是踏过门槛走进来放下了手里的早餐。
云琅冷哼一声,脸色很不好看,“如果识相点,放下东西就走,我还没有玩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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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濯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有人命令我照顾她,你的计划,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看来他应该是在外面听到不少。
“这么护着她,真的是因为有人,还是因为……”云琅勾起轻蔑的笑容,意有所指道。
“你自己动了心。”
青濯神情不改,放下盘托,落下袖手,袖中滑落掏出了三柄没有任何光泽的暗器。
云琅忌惮着,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还是决定放弃,他勾着嘴角,冲着白悠悠说道,“友情提示你一下,这个侍女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你最讨厌这种人吧,这段时间……”
“和他相处的还算愉快吗?”云琅似乎是想最后刺她一下。
一个在古代里生活的女人要是知道了自己身边的侍女是个男人,一定难以接受,但是白悠悠不仅早就知道了,一点都没受影响,青濯比他绅士有礼貌多了,白悠悠此刻只想对云琅说两个字:快滚!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云琅看到她的表情发现了异样,挑眉说道,“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该不会你们之前早就有了什么吧?”
这个家伙真是满脑子黄色废料,青濯也是一脸的不堪入耳,他将手上的三枚暗器打在了他的脚下,云琅后退三步,他今天就是满身不爽来恶心人的。
得到成果以后,大笑着出门而去。
青濯端起了一碗清粥,吹凉后递到她嘴边,喂完以后,眼眸认真的说道:“你别担心,他说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我知道。”毕竟女主离得并不远,他们就是套着项圈的一群大型犬而已。
吃完早饭后,青濯为她把领子扣上,他难得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悠悠挑眉,“你是说你是男人的事情吗?小青青?”
青濯停顿住,果然。
他恢复了原本清冷的嗓音,“我指的不止这一件事。”他终于扣上了所有的扣子,看着她纯洁无瑕的面孔,说出了猜想,“我指的是,从一开始。”
她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注意到了异样,才会突然把她身边的侍女都遣走,实际上是怕她们被他杀害,对吗,
他想这么问,可是当对上那双将一切都看透的黑亮眼眸后,似乎都不必在问了,答案早已在心中,面对如今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从来没有惊讶过,这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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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白悠悠在他白白嫩嫩不似作伪的脸上看了一眼,陷入了隐忧。
真是,长成这样的刺客,要是失手被抓真的不会变成某棠受吗?作为绿江作者的白悠悠陷入了沉思。
他们真应该磕头感谢自己不是个某棠作者才是,尤其是你!云,琅!你等着我开个小H文把你拖进去十八X吧!受死吧!白悠悠双手攥紧,心中怒火高涨,高压水枪都扑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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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某人来搅屎棍了一番后,大概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一天下午,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她被推搡着从外面塞进来。满脸涂着黑灰,衣服破了好几个长长的洞,看起来这段日子过得比她凄惨多了。
正是手被捆在身后的女主,真是有段日子没见了。
白悠悠沉默地看着女主发丝凌乱,她那张绝美脸上刻意涂上的黑灰,一进来就呜呜开始哭,“母后好吓人啊~儿臣一出去就被,就被……”她泣不成声。
“那个……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白悠悠走个过场充满了无语地问。
汐月先是一僵,脸上一红,扭扭捏捏,“没,没有啊……儿臣没有受苦。”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受苦,白悠悠心里想。
“总之,母后我们要自救!儿臣来帮您解开绳索。”她过来用牙齿咬开了她手上的绳结。
严谨的绑匪似乎忘记了她们还有牙齿这件事,而接触之下,女主的心声在白悠悠脑海响起,
【云琅那家伙,为了安抚他,刚刚又做了一次,身子还酸痛,也不知道母后会不会察觉出异样来。】
【明明,都到这种时候了,希望计划能够顺利吧,现在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知道女主看不到,白悠悠脸上裂开了,再也合不上的那种,这句话的精髓就在那个又字上……
她侧过脸想看女主,又一言难尽的转回来。她仰头远目,不由想到了绿帽高叠的程朔,居然有一米米的同情,难怪女主这么着急慌忙的要走,这要是被发现了,以程朔的个性她想着前两个世界全都挂了的女主,突然觉得在她文里当女主还真是个高危职业。
“儿臣听到他们说程朔已经杀到这里了,大部分人手似乎都被派去阻拦,现在防卫正空,是咱们逃出去的大好时机!”
刚开柴门,白悠悠就拉住她说,“就算出了这扇门,外面危机四伏,咱们出去又能跑多远呢!”
“那母后的意思是。”
白悠悠不想按照他们的步调走,岿然不动说道,“在这里等候吧,我们应该相信朔儿有能力救出我们才是。”
“可是,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汐月咬着下唇说道。
白悠悠拍了拍身上的灰,“要走你走,哀家不走。”
汐月似乎没想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她神情焦急起来,她一边说,一边频频朝着窗外看去,似乎在接受某种指令。
“那,好吧,如果母后不走,那儿臣也不走。”
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可也迅速调整过来,很快就有黑衣死士把她们拉出去,与反叛势力彻底汇合,他们似乎聚集在了山顶,脸色都不好看。
她看到了云琅和青濯,还有个面相十分清秀,身穿满身儒气的男子,在他们旁边一行还有一百多的死士,有些身上带着伤痕,看起来是经过一番厮杀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煞,似乎是逼上梁山的绝境。
只是,当白悠悠看到离他们不远的悬崖。
在小说世界里面看到悬崖这玩意儿怎么这么不妙呢。
第92章 帝王掌中娇(十五)
时隔多日, 再见程朔,他正披着玄色甲胄骑在枣红色的丸肆上面,和在任何地方见到的都不一样, 他的脸包在了盔甲里, 丸肆也是。
此时的丸肆, 也看不出了往日是如何撒娇卖萌的,它正焦躁的单脚踏着,似乎随时做到了冲锋陷阵的准备。
一人一马与身后的钢铁洪流, 猎猎飘扬的旗帜组成了杀气腾腾的场景。
他们把悬崖包围,被挟持的白悠悠和汐月脖子上架着刀, 军队分流让她们和云琅他们汇合, 在交错而过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云琅他们现在看起来并不好。
而白悠悠也是终于看到女主后宫团里素有智囊团之称的方艾。
他一身蓝色儒衫,此时正愁眉不展, 显然在白悠悠被绑期间他们已然有了一次针锋相对的较量, 而落到这步田地, 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按照他们的设想程朔至少应该身死在某次设计之中才是, 方艾面上十分不好看。
只能说, 无论多少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和实力的面前都是螳臂当车,尤其是当这股力量是如此的不屈不挠, 势不可挡的时候。
兵败如山倒, 也可能是失败和挫折,几乎要击垮了面前这个男人, 方艾脸色惨白, 本来想让白悠悠和汐月逃跑, 把他引走, 在苟延残喘些时日。如今只有走这最危险的道路了,他摆手让死士推出了白悠悠和汐月,让她们站在双方势力中间。
方艾强声,但书生的力道听起来就是软绵绵:“程朔,现在你最亲近的两个人。皇后和太后就在这里,这次距离的这么近你应当能够看清,是真的了吧?”
白悠悠看到遥远之处,背光高大仿若遮天蔽日的男人身影,距离虽远,可早已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他沉声开口,“把她放了。”
是程朔,这些天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她现在一定狼狈极了。
云琅上前,先是看了白悠悠一眼,嘴角上扬,故意在边上接口说道,“她?陛下是指谁呢?”
程朔从马背下来,他一只手放在刀柄上,脸上没有一点调笑的意思,力若千钧的往前走了几步。
女主后宫团立刻神经紧绷起来,尤其是云琅,他瞳孔几乎缩成针尖,“程朔,你若是再不打招呼往前走一步,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可就没活路了。”
程朔闻言停了下来。
他声音里带着一股彻彻底底的寒意,“如果你们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孤对你们紧追不舍的原因。”
“她是孤的逆鳞,你们若是敢碰她一丝一毫,今日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里没有焦急,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相反,只要把她放了,孤可以放你们平安离开这里。”
“哦?一个暴君的话足够相信吗?”云琅看他果然没有轻举妄动,笑着说道。
“君无戏言。”
云琅从嘴里发出一声类似不屑的笑声,随后高声喊道,“好啊!陛下想要人?可以,那就麻烦您令人退避三尺,自己亲自来吧,就是不知道您是否敢呢?”
程朔用实际形容来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握在刀柄上的手举起示意,那些肃穆无言的黑色军队,立刻就像潮水一般有序的退了下去。
然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孤身走来,没有丝毫胆怯。
“且慢!”云琅再次开口,轻挑的声音沉凝下来。
“先把你身上的甲胄,武器,全部扔了。”
程朔顿住,略带讽刺的说道:“云琅,看来你是被孤吓破狗胆了,孤一人,你也怕吗?”
他紧接着说,“不过你怕,孤可不会。”
云琅闻言脸上也很不好看,只是抚摸着空荡袖子,压着怒意没有说话。
白悠悠不得不庆幸现在拿着她的是青濯。
程朔解下腰上的佩刀扔在地上,在远处卸甲,落地后露出里面一身包裹着健硕修长身材的紧身黑衣,随后摘取头盔,露出硬朗坚毅,剑眉朗目的面孔。
可就算这样也远远不够,云琅还在试探他的底线,“臣还不甚放心呢,请陛下接着脱吧,我不说你不许停。”
白悠悠:……被电视剧荼毒的大脑一时之间觉得这句话有点诡异。
程朔顿了顿后,接着就开始宽衣解带,似乎是知道他的目的,脱去了上身衣物,黑衣褪去,动作不停,一层一层,干净利落的露出了小麦色的精壮上身。
“好了。”云琅出声。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衣物,小声嘀咕,“竟然没有吗?”
他想看到什么?一瞬间白悠悠想到了自己身上当做贴身小马甲穿的护心甲。
在天寒地冻中□□着上半身的程朔慢慢走近,一块块鼓起来的肌肉像雕刻的大理石那样绷紧着,倒三角的身材,骨架宽大,猿臂蜂腰,上面纵横交错着丑陋的伤疤,白悠悠的目光不由往下,看到那一个个小格子似的腹肌。
身材真好啊,明明穿着衣服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啊,这也太有料了,不是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白悠悠艰难转移视线。
“现在可以放人了吗?”程朔走近敌人包围圈,扫视一圈后复而盯着云琅朗声说道。
“放人?呵,当然可以,可是你不是还没说你要哪个吗?”
“现在在我们手上的可是有两个女人。”
云琅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选吧,皇后还是太后,现在只能给你一个。”
啊这。
他们还不知道程朔已经知道女主叛变,以为程朔还对汐月心有余情,营造这种两难的选择,如果真的是这样,一面是骨肉亲情,一面是心头挚爱确实令人难以抉择。
白悠悠转头看到女主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她也正看过来,抖了抖嘴唇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此时,多年的写作思维在这画风熟悉的狗血剧情面前,白悠悠忍不住在脑海里发散。
这要是个火葬场文那就是没选女主。
女主决绝的跳崖\跳轮回台\跳城墙,然后男主他目眦欲裂,追悔莫及,伸手大声SAYNO后白了头\红了眼\流了泪,从此开启渣男追妻火葬场剧情。你来我往,虐身虐心,从前你对我爱答不理,现在老娘让你高攀不起!
接着再回忆男主伤心往事等洗白剧情后甜蜜HE。
这要是个修罗场文那就是选了女主。从此开始和男配们争风吃醋,为每周到底谁一三五,谁二四六,周日是一起上还是让女主休息一天而强行降智小学鸡一般的大打出手。
最后女主看不下去,大喊一声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去练舞室打!最后看着都鼻青脸肿的男人们……女主不忍心说道你们每个人我都舍不得啊!
男一二三四五和平规划,甜蜜HE,当然现在这样的剧情已经被河蟹爬过了。
程朔没给白悠悠太多瞎想的空间,他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放了我母后,剩下那个……随你们处置。”
白悠悠还在构想的剧情里,好家伙!他选了渣男火葬场!
不过当白悠悠接触到他的沉静眼眸就知道他并没有说笑。
汐月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利落,似乎连思考都不需要,脸上一点多余的犹豫表情都没有,脸色变得十分惨淡难看,任谁就算拥有了一切,但是面对别人选择被放弃都会这样吧?
“程朔你……”
男主——
一个现在以一己之力让女主,男二,男三们彻底改变了脸上颜色的男人。
如果忽略自身的危险,站在上帝视角里,这一幕应该挺有意思的。
几个人暗地互相使了个眼色。
“好,那就如你所愿。”云琅挑动眉梢,看着真是缠绵春意,他是那种就算冷着脸也让人觉得似笑非笑的桃花相。
青濯把她往前推,走了出来。
终于到了这个环节了,她终于感觉到一丝丝紧张,能够成功逃脱吗?
押着她的这个人可是青濯啊!要说他们没点什么计划,打死她也不信,这是一个为了任务,不择手段的刺客啊。
她预感到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果然在她接近后青濯松开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刃,把她往前一推,像是人肉盾牌一样借用她身体作为阻挡,进行了计划中的暗杀!
虽然比拼正面武力他绝对不会是程朔的对手,可他现在是半身脱个精光毫不设防的状态,白悠悠眼角余光瞥到漆黑的暗芒,干脆主动毫不犹豫的朝着程朔扑了过去。
随后就感觉到背后一痛。
程朔表情变得很恐怖,是白悠悠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将她揽在怀中,只手擒青濯刺下来的手拧下暗色的匕首,手臂肌肉上的青筋虬结,血脉偾张,把人像风筝一样甩了出去。
云琅见状连忙飞身接住了青濯快速飞回的身体,但他没想到这冲击力会这么大,整个人也被撞得往后,踩在地上,拖行了一段时间,地上尘土飞扬,又腾腾腾的往后退后了好几步,捂着心口,面色一白。
青濯接力后翻身落地,一只手臂错节扭曲成麻花状,软哒哒的垂下,显然是被废了,他那张素白的面上泛起异样的潮红后,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站起来擦拭着嘴角。
失败了。他面色复杂的看着白悠悠,他出手很快,暗器涂有剧毒,见血封喉,可白悠悠就像是知道他会刺杀程朔一样,先发后置的正好接住了这一刺。
而云琅在旁边压下心胸中翻涌的气血。死死盯着程朔,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异样,他心中骇然,刚才感受到的,好恐怖的力量,那个时候要是他用出这样的力,区区一只胳膊怎么可能挡得住,竟然从来没有使用全力……
这家伙,真的不是怪物吗?
不过,就算是怪物又如何,程渃派来的那些裹着黑色面纱的死士把白悠悠和程朔团团围住。
就算外面有光靠马匹就能踏平他们的军队又如何,远水救不了近渴,等他们来救驾,人已经死了。
云琅冷冷一笑,就算力大无穷又如何,手无寸铁的人再强壮,也不过是一头困兽而已。
白悠悠感觉到紧得差点勒死自己的力量,她没被刺死,现在快窒息而死了,“放手啊!”
“抱歉,母后,你没事吧?”程朔松下来手,他一直沉冷淡定的神色,现在居然难得一见的慌乱起来,他一摸身上光溜溜的,“我有解毒的药丸,该死的,在衣服里面,我去拿!”
“不用,我没受伤。”白悠悠连忙说道,那一刺没有穿透护心甲的防护,后面青濯似乎收了力量。
程朔用手摸向她的后背,从刺了个通透的棉衣里伸指进去,触到温热热的心甲才松口气。
她感觉到环抱的力度顿时松弛下来。白悠悠心里叹口气,虽然知道危险,但她已经想过了,现在这种情况本来就艰难,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本来就是武力值巅峰的男主受伤。
如果他受伤,那本就群狼环伺,虎视眈眈的男配们一定会立刻上前分食他的血肉,而自己失去庇护,下场可好不到哪里去。
主动投奔和被人捕捉,那可是两种待遇。
现在面对被一众人等包围起来的架势,白悠悠终于忍不住看向了背后的悬崖,就像是存在无限的诱惑力,一开始就知道它的存在不会是毫无用处的。
她眉头一皱,还是要跳它吗!
要是按照小说剧情说的,那跳下去应该是不会死的,可事到临头谁知道啊,谁想把小命交给虚无缥缈的命运啊!退一万步来说,她恐高啊!!!
“真是令人感动!”云琅他踏步走出来,“羊羔跪乳,乌鸦反哺之情简直闻之落泪,既然如此,那就请陛下带着您心爱的太后娘娘,一起去死吧。”
他一挥手,并没有像和白悠悠单独相处时候那样嬉笑言谈,多说废话。
面对程朔这样的人,可不是猫拿老鼠,花了那么长时间,他摸着自己的还未适应失去手臂的身体,目光一暗,付出这么多代价。
就是要快刀斩落,早早按死,多活一秒都让人不安。
死士们得到指令唰唰唰的抽出了刀剑,组成一个新月的形状,逐渐收拢阵式包围上来。
白悠悠见状拉着他的手向往后退,看来是没办法了,对着他说,“要是不行,咱们就……”他一转头就看到某人大冬天的都被人逼着光膀子了,现在看起来居然还十分临危不乱,也没看出哪里冷的样子,见她须发无损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母后无碍便万事大吉。”
马上就有事了啊喂!
他从容自如的反拉住白悠悠的手,一点也没被上百人围起来的紧迫,“请放心。”
说完后就转过身,勾起唇角,淡然一笑,反而对冲着包围上来的死士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动手吧。”
他在搞笑吗?命令他们的人?
云琅一直在关注着一举一动,此时正疑惑,可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觉,他与方艾对视一眼,俱看出对方眼中的警惕,“难道说,回来的人你检查了吗?”
方艾脸色更加难看,“都对过暗号的,不可能!”
可是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死士当中出现了叛徒,好几个人原本处于包围阵列的人突然动手反水杀了身边的人,那些死士完全想不到,就被人用后面以刀抹喉。
而在那些即将发生之前,一只宽大粗糙的手掌将白悠悠的眼睛蒙上。
“血腥场面,母后还是不看为好。”
虽然身边危机四伏,但听着这不疾不徐的声音,她就觉得相当安心。
“母后相信儿臣吗?”
“你想要做什么?”
第93章 帝王掌中娇(十六)
“如果相信的话, 就请闭上眼睛在这里倒数三十个数,等再睁开眼睛,儿臣将会解决所有问题。”他这话何止自负, 简直狂妄, 可是声线却沉稳的可怕。
他说完后就松开了手, 她感觉到一直倘着的风又重新吹拂在身。
她犹豫着,也害怕,可还是闭上眼睛干巴巴开始倒数。
“二十九, 二十八……”
白悠悠听着耳边像是默剧一般,没有喊打喊杀, 两边都不是什么能在阳光下见人的正面力量, 就连战斗都只有兵器碰撞而发出的铮铮,铛铛,钉钉……听起来倒是有种说不出的音律节奏感。
在想什么, 那些人可是在彼此拼杀啊!
耳边又有破空之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耳边飞了过去, 但似乎没有人能够靠近她, 当然, 她也听到了有人强忍着疼痛, 闷哼着,似乎是, 倒在了地上?这一倒下去还能再爬起来?
她没有深想, 也没有停下倒数的声音。
“十七,十六, 十五……”
在一些人的耳中, 那不带起伏的女声就是他们生命的死亡倒计时。
她不知道的是, 在那每一个数里, 会有几人倒下,失去生命。
云琅惊怒地说道:“你什么时候……”
“你太啰嗦了,孤时间紧急。”程朔说道。
他话音还未落,就有一声清脆的刀剑相鸣。这次甚至能够震颤着在脑海回响,其中还混合着一个女人的哭喊,“不要!”
“你以为孤不知道你们之间那点苟且之事吗?只是懒得和你们计较而已。”
“六,五……”白悠悠听到对话,突然停下,“朔儿……”
“走!”
没过一会,有人带着满身血气的味道来到她身边,“儿臣在。”
“别杀女,汐月……”她想了半天,都觉得不能再让这个世界的女主轻易死去。
“嗯,他们走了。”
“那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稍等。”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还有其他在草木拖拽的声,起初白悠悠还不明白,后来醒悟心里有点发毛,他们不会是在打理战场吧?
“好了,母后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白悠悠小心翼翼眯着眼睛往旁边看去,只见程朔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整理衣袖领口,还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望来。白悠悠立刻转移目光,心里居然暗地冒出一点小小的遗憾。
而周边那些刚才还浑身杀意的包围着他们的死士不知道去了哪里,战场打扫的真是干净,他们到底把尸体弄到哪里去了只在地上还有一些残留暗沉刺鼻的液体和沾染在枯黄干草上悬挂低落的血珠,张示着刚才这里极有可能发生了非常残忍的一幕。
还有几人在捡着地上的武器。
“没让母后受到惊吓吧。”穿上衣服,他又恢复了那副优雅尊贵的样子。
他抬眸说道,“抱歉,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疏忽才让乱臣贼子有机可乘。”
他一撩衣袍,单膝跪下,垂下了那能让人无数人垂涎和惊恐的脑袋,态度恭谦的仿若负荆请罪。
白悠悠顿时脑壳冒汗,她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正要扶他起来,
那里有一个浑身漆黑,穿着死士服饰的人,非常引人注目的似乎脚崴了一下踉跄着,白悠悠偏头看过去。
程朔眼角都没施舍一下,顺势站起,低沉着嗓子喊道:“祝野,过来。”
祝野,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白悠悠眼见那崴脚的人抱着刀跑过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悠悠似乎看出了那么点屁颠屁颠的意思。
“陛下。”
他出声询问,“不知有何吩咐。”
“把脸摘了。”
祝野闻言也不问缘由,就摸着脸边上的贴膜撕了下来,露出一张五官很平凡,丢到人海里都找不到的脸。
这张脸似乎也在哪里见过,白悠悠怎么也想不起来。
程朔冲着她说,“母后,请记住他的脸,以后儿臣若有事寻你,只派他来,其他人一概无需回应。”
白悠悠哦了一声,非常努力的辨认他企图记住,但盯着看了半天后说,转过脸,诚恳的对着程朔说,“说实话,你这个要求挺难的……”
他的脸长得真的一点特色也没有哇!虽然五官均衡,可就是过眼即忘。
程朔,祝野:……
程朔摸了摸额,抚平刚刚皱起的眉头,“没事,那,这事儿就交给容夷来做吧。”
“你说他们走了,他们怎么走的?”白悠悠比较关心这个,要知道外面密密麻麻包可全都是程朔的军队啊,虽然他们危机很大,但他们也属于插翅难飞的程度。
就像是一个王中王的回字局。
“跳崖了。”程朔口吻平淡,似乎一点也没出他意料之外,“他们身上装了鸟翼。”
白悠悠:?
“而且悬崖下面他们安排了人接应,不会死的。”
所以一开始设计在悬崖就是有所图谋,原来如此,这就是女主他们的逃生方式吗?
白悠悠略一思索就了然了,不然这种三面全是敌军势力的状况,就算是杀了程朔,他们也难以逃出生天,但绝路亦是生路。
原来不是小说定理,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程朔随意说道,“孤知道他们的计划,本来就算是他们跳下悬崖,孤也有的是方法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母后要他们活,那儿臣,也只好网开一面了。”说完后嘴角泄露出一丝冷笑,摸着白悠悠的脖子目光深沉,在那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青色掐痕,“不过,有些苦头还是要让他们吃一吃的。”
他说着就要接过祝野递过来的刀,正要往身上挂,白悠悠出于心中的考量,还是上前拦住了他,“桥豆麻袋。”
桥豆麻袋?程朔顿住动作。
“不是,等一下。”
白悠悠轻咳一声,“那个,你当初不是说你的刀有我重吗?拿来让我,啊不是,让哀家来看看!”
看我不戳破你夸下的海口!
“这……”
程朔为难了一瞬,但还是停下动作,选择听她的话。
“那母后你把双手手面张开。”白悠悠乖乖举起双手。程朔估量着她的承受能力,还是把刀放在她手心里。
白悠悠也注意到程朔这把刀的刀身很长,配他的身高尺寸刚好,相当的宽厚,一看就沉。和动画里华丽纤细的日式太刀不甚像,玄色刀鞘上面的细密的银色纹路看起来像是梵文,其他就没有过多的装饰。
随着他一点一点松开,白悠悠感觉到手上越来越吃力,她的两只手被压的渐渐往下落,就这,程朔还是没有完全松手的程度。
当程朔完全松开手,白悠悠发现自己在举重!
“好了,快拿走。”白悠悠吃力地说。
程朔提起了刀。
“真的沉,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她笑着说,应该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了吧。
“儿臣从不开玩笑。”
“这么重的刀你以前天天挂身上?腰真好使啊!”白悠悠感叹。
“噗。”隐形人祝野发出这一声后,
他知道自己犯了君前无状的罪过,立刻非常光棍的噗通往地上一跪,“请陛下责罚。”
“一个时辰。”程朔继续挂刀,头也不抬。
“母后,我们走吧。”
早已有人为他牵马而来。
他翻身上马,再次朝着她伸出了手,白悠悠恍神,他似乎总是这么不经意间地亲昵,就算面对那些卑贱之人,一举一动似乎充满了无视,不在意,可她总觉得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擅于表达自己而已。
她能感受得到,在他们当中,一定有着她所不明白的,非常重要的羁绊。
毕竟,普通的属下在发出类似嘲笑的声音,还能这样不慌不忙的吗?
白悠悠坐在他身前,抚摸着丸肆,它侧过头,她不由会心一笑,连日来的疲惫奔波全部消散。
她往后轻轻一靠,感觉身后硬邦邦的,程朔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动也不动,眯上眼睛看天边雪白的景色,光很亮,黑压压的人影也不再剑拔弩张。
大概是知道自己脱离了危险而放松下来了,“回去以后要洗澡,好多天没洗澡了,好累,还要睡一觉。”
“嗯。”程朔答应后,复而开口,“冬狩已经中止,变成平叛,此事毕后,儿臣会遵守承诺陪您去天颐山庄。”
“啊!又要出门?”白悠悠不禁往他怀里缩了缩满脸不情愿,她可是个深宅啊!这段时间的经历她完全觉得自己可以先装死一段时间再说。
“要不再等等吧,现在只想在皇宫里舒舒服服的多过一段时间。”
程朔脸上微不可见的挂上一抹笑意,他两手握着缰绳,像是拥抱似的,他连日来的怒火和惶恐都被抹平。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那就……等下雪吧。”
“那可能很快就要下雪了。”
“那等第二场雪。”
“一旦下雪就不会停了。”
“朔儿,你是不是杠精?”
“什么是杠精?”
“%#*&$算了。”
他真的是个妥妥的钢铁直男啊!白悠悠超大声的想。
·
程朔说的没有错,确实没过多久就开始下雪了。
从来没见过雪的白悠悠着实新鲜热闹的好好玩雪了好几天,但很快就受不了这种零下的寒冷,瑟缩着回到屋子里。
而且这次冬狩除了危机,获救还有皇后跟着乱臣贼子逃跑从此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两口之外,似乎是为了弥补宫内少了一个人的空缺,某日她住所里多了一只笼子。
据说是程朔猎来的,驯化至今才拿来。当掀开了红布,白悠悠顿时吓得站起来,“我去,这不是牢底坐穿貂吗!”
“牢底坐穿?”
“谁敢让您坐牢?”容夷发出灵魂质问。
警察叔叔……虽然在这边是太后,但她在现实世界确实只是一个平凡小市民一只来着。
她不再纠结这个,看着笼子里的紫貂,再次确定了,肯定是自己想的那个。它正抱着坚果在啃,一点也不怕人,好漂亮好可爱的小家伙,这毛绒绒的小耳朵,这黑溜溜的大眼睛,这棕黄的毛发,呜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
白悠悠小心翼翼问,“真的可以养它吗?”
“当然,这可是最难猎取的猎物之一呢,陛下花了好大的功夫,娘娘若不想要,那就拿去扒了给您多制一件冬日防寒的貂绒围领……”
白悠悠一脸地惊恐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容夷!我不要牢底坐穿啊!
“我养!”她喜滋滋抱起了牢底坐穿貂,毛绒的手感,啊这是幸福的感觉!
之后白悠悠彻底沉迷在貂色之中,无法自拔,已经到了每日不吸浑身都不舒服。
哦,还有话本!随着她将繁体和竖行看得越来越顺溜麻利,这原本催人入眠的古代话本她是越看越有意思,古代人的奇思妙想真是一点也不比现代人差。奇奇怪怪的案件,零碎事情,也是应有尽有,有过之无不及的。
尤其是个话本,在第一卷 说的就讲得是有个已婚妇女被掳走给人当外室,姐姐失踪后家里弟弟外出寻找,结果和一个和他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搞在一起了……
等到女人被衙门找回,她居然也没受到什么惩罚,又顺利的和原来的丈夫在一起了,这么看,古代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封建到家……
可一些情节又真是让人三观稀碎,什么淫和尚带着徒弟大战外逃俏寡妇……
里面内容,绿江曰不可说不可说,淫和尚将那已婚妇女女干杀了,白悠悠看到这里本还以为到此就完结,谁想到后面还有一出更牛的,衙门接到报案居然派了个貌美兔儿郎前来走访查案和老和尚大徒弟便宜一番后……调查清了真相。
白悠悠看得手里瓜子掉一地,真牛啊,待她翻了书名看作者,顿时高山仰止,凌濛初大大,你是真牛啊!
当然除了这些隐秘花边□□外还有不少劝人向善,尽孝道的故事,都动人曲折,非常的精彩。
当看到话本里那些尽孝而发生的故事,白悠悠一下子就觉得程朔为她暖床什么的,似乎在古人眼里确实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白悠悠本来以为日子能够一直这样平淡寡味,可也无忧无虑的过下去,至少,在她没去想任务什么的事情之前。
可意外似乎总是在人最措手不防的时候发生。
这一天,一切都似乎都平日里完全一样,走近宫殿的她只是问道空气中似乎有一缕说不上来的甜香,她看向了那鼎内炉火,似乎是从这里传来,难道是换了香料?她不以为意,近日读的书已经看完,她找到书架,看到桌子上已经放上几本话本,于是拿了书,那些明黄色的奏章,其实心里很想好奇翻看,但想着怎么也是国家机密,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不过程朔每天晚上都会在这外头待到几点呢?
抱着这项的心思,白悠悠不由想着,由于上个世界的心里阴影,其实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是放置了个不起眼的机关的。只要晚上有人开门,第二天起来她就一定会察觉。
而宫女在没有她的命令下,绝对不敢擅自进来。
但到目前为止,这样的机关装置还没有触发。
她对这个世界的男主似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这么耽搁,她还是因为寒冷打了个颤,不得不说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即使有地暖她在外面稍微站站都冷得不行,原来北方冬天真的可以冷到这个程度吗?
南方人的白悠悠表示真是涨了见识。
她敲敲门后推开,立刻得到了一声进来的回答。
屋内的程朔已经把握好时间,不会再等她来才从床上起来而露出衣衫不整的模样了。
当进来的时候恰巧看到他正系好腰带,站直身体,她看到他胸膛的位置,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再次出现了那天悬崖边上,他精光着上身走来时的画面。
她心虚地下移视角,又看到他腰上的精致大方的环形玉佩,又想到那天脱口而出的你腰真好使……啊啊啊!住脑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别忘了,这是你笔下的人物,而且你可是在现实世界里男朋友的人了!而且面前这个,可是对你自称儿臣的人。
当想到这点她就彻底清醒了下来,只是她看到程朔今天气色似乎格外红润。
他微微皱眉,“母后,您有没有觉得,今天似乎有点热?”
“热?”白悠悠想说今天明明格外的冷,没把她冻死算是福大命大了。
她摇摇头,“没感觉到。”
程朔眼中一闪而过了迷惑,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颔首说道:“好吧,可能是您这棉被太过厚重了。”
这。白悠悠看向自己的床,是的,现在在她床上被褥足有两层……全是实打实的厚实保暖,虽然沉重,但是保暖,她现在只想每天躺在床上不起来,可是没办法,她身边围着大小几十个宫女,可不是能自己乱来的孤家寡人。
“其实你也不用管我这么多了,暖床的事情,我想了想,宫女行的。”白悠悠收回目光对着他说,总好过他来。
程朔似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轻轻挑眉,并没有正面回应,“儿臣先出去了。若是有事,您就唤我的名。”
“嗯。”白悠悠有点无奈。
这番对话后,程朔关门出去,她也和往常一样钻进了特别温暖的被窝,躺靠在枕头上,开始看起话本,只是前面几本翻了几页就觉得格外无聊。
她兴致不高的放下,又打开了一本,一开始还以为也和拍案一样是扑朔离奇的一个个小故事组成的。
但却觉得有些黄油油的,看了一会后就发觉不对,这一开始还是些文字描述,这后面救!居然还带上插图了!
试问谁能做个不动欲的圣人?
虽然只是些黑白色的简笔插画,但可能是白悠悠太久没看过这些东西了,又或者是在古代多少有点被礼义廉耻什么的熏陶到,一时之间竟然觉得面红耳赤,不忍直视。
而在文字和图像的双重冲击使她身体都微微发热软绵,鼓噪的胸腔里似乎感到有种莫名的渴求。
她往被窝里缩了进去,面上红润,眼睛黝黑发亮,就抱着床上的另外一只软枕往怀里一搂,本来想关上,可放下一会后又拿起来,小心的翻动着书页,一副想看又羞耻的模样,脸上倒是难掩的兴奋。
这,这写得也太详细了,这一定是妥妥的古代版小黄书吧!
还有这个人物姿势,怎可能,这也太夸张了,白悠悠内心直呼不可能!
而这小黄书里讲得故事是古代的一个大家小姐本来和竹马已经定亲了,但后来因为男方家道中落,小子又还没考取功名。小姐家的人嫌弃他家穷又无功名在身,就想要悔婚,可小姐已深深爱上了竹马,想着先把生米做成熟饭,等怀上了爱郎的孩子,木已成舟,家里人也就不得不从了。
就命贴身丫头天天搬来梯子把爱郎接进来做羞羞的事情。
这纸上画的写的就是那些事情了。
虽说故事俗套,随处可见。可作者却将那过程描述的活色生香,引诱人心,属于是放绿江里得全文红锁的那种……
怎么可以这么会写!白悠悠慕了慕了,但凡她能有这古代小黄文一半辞藻华丽水平,呸呸呸她在想什么。
如今这书将她心浮气躁,心里只剩下嗷嗷,不仅完全没有像往常一样催眠,反而看得忘乎所以。
等到门口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神,她才像个被家长查房的学生那样猛的合上了一手塞进了被窝里,这一套流程已经熟练到刻在DNA里了。
等她安稳下跳动的心脏,看到蜡烛已经燃烧三分之一,才知道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面对门外的询问,她心里想来都来了,她正好也懒得起来,她又不是被抓包的学生了,于是非常气定神闲地开口说道,“正好。朔儿,你进来灭一下蜡烛吧。”
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当程朔进来,踩在地毯上掩饰住了他变得沉重了许多的脚步声。
他本来只是按照嘱咐的那样要去熄灭蜡烛的,可当无意中走到床边看着被子里裹得只剩下一张红彤彤像颗美味小苹果似的白悠悠后,他身形顿了顿,就返身去蹲在她的床边。
白悠悠拿眼看他,面带不解,“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程朔用一只手捂着太阳穴,他脸上也红得很,甚至一直以来清明的眼眸里带着泛红血丝,声音和去时不同,带着嘶哑,“母后,儿臣好热。”
“我是不是生病了?”
作者有话说:
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94章 帝王掌中娇(十七)
他的眼尾愈发的红,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生过病。只耳闻过生病会发热,与他现在的症状相同。
只是, 他的眼眸不禁在她脸上打转, 黑色瞳孔颜色加深, 生病会让人……产生一些难以自持的想法吗?
白悠悠闻言掀开被子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来,“你把头伸过来。”
程朔真如一只收了利爪和尖齿的大型藏獒那样趴在床边的乖巧那样把头低了下来。只是垂下眼眸,密集的眼睫遮掩了晦暗心事。
她关切的将手心贴上去, 然后腾的一下拿起,“呀, 真这么烫?”
她陷入了震惊!这温度能摊饼了吧!她的手因为刚才翻书看, 只是放在外面并不十分的热,感触到他额上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这肯定发烧了嘛。”白悠悠想都不想地说,心里琢磨就体感温度而言, 这怎么着也得有个四十度往上。
烧成这样子还不当一回事可怎么得了, 这一国之君, 不会从此烧成个傻子吧?
她想着有些不放心, 起身披上手边的外衣, “你先到被窝里去躺着休息, 哀家去找侍女来,帮你传太医来。”
“不必了, 儿臣可以先回自己……”他滚烫如铁钳一边的手掌贴向她的手腕, 刚一触碰,话语就停顿了下来, 凉凉的, 好舒服, 真是令人无法忽视的感受, 想要得到更多。
“回什么回?”白悠悠没好气的回瞪他一眼,她感觉到手上的烫意,将他往床上一推,一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人就像是铁骨头化成了一摊服帖的铁水顺着力道而躺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似乎实在发呆,或者是因为生病而迟钝?
“就你现在这个热度,搞不好半路就得晕过去,外面还这么冷!”
刚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她就感觉到了股冷意,不过也知道现在事关紧急,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把人按在了被窝里,她找了鞋子套上之后,回过来头一看!
他竟然正靠在床柱上,似乎是从被子里摸出来一本话本在看,脸色相当的不对劲。
等等,被子里的话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白悠悠顿时脑子里一懵,飞一般的扑过去,急促地说道,“等一下!那个不能看!!”
这瞬间爆发的速度,就是青濯来了看到也得说一声,有天赋,不去当刺客是真可惜了。
她欲要夺回话本,以及是超越了极限,但程朔是谁,能让她得了手?
他几乎是靠直觉,下意识的就举起了手里的那内容打满马赛克的蓝色小本本。
“原来母后今夜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看这种东西。”他声音因为生病听起来异常低沉暗哑,虽然表情平静,但双眼赤红着,在这种境况下似乎有了点别的意味。
“不是……”丢球了。
白悠悠一脸惨不忍睹,她知道自己的形象现在一定是毁于一地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脸红到脖子,支支吾吾说:“我只是,只是,刚打开,随便看了两眼,嗯,就是这样!”
“随便看看到子时?”他挑眉,没给她逃避的空间。
白悠悠欲哭无泪了,藏得好好的,怎么就碰到他生病,然后这么糗的事情又恰巧被发现。
“这还,还不是你买来的,罪魁祸首是你才对。”总之先把锅丢出去,接着再赶紧消灭证据。
她一手按在他胸前的被褥上,要去把书够下来,只是她的手腕被攥住拉下来,程朔表情严肃的说道,“你说……这是我给你的?”
白悠悠低头看到他脸上凝重的表情,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起来。
只是,她的读心术也恰巧发动,听见他心声传来,
【握着母后的手好舒服,似乎没有那么热了,但又似乎,更热了。】
她听着暧昧含糊的心声,整个人都被震住了,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了什么。
“是,是啊,哀家这儿的话本不都是你送来的吗?”她超小声地解释。
男女主似乎都相当的擅长演技,此时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心里正在想的念头。
“那么这件事,恐怕是另有所图了。”
他闭目思索了一会,睁开眼镜后眼眸沉稳,口气确定的说道,“送给你的书籍,儿臣曾亲自检查过,里面绝对没有这种书。”
白悠悠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有人故意拿了这本给我,可是为什么……”
一个久居宫中,年龄很轻,又守活寡的新太后——她的表面身份。
受到了这种刺激,难免会起异样心思,可光是这样还不够,如果为达到目的,还会有别的手段。
“儿臣开始怀疑自己现在到底真的是生病,还是被人下药了……”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书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下药吗?膳食不可能。”白悠悠也从被人发现了在看小黄书的尴尬中脱离,开始回忆可能被下药的地方。
一时也忘了夺书了,也忘了她还在他身上。
场景回顾后,“啊!”白悠悠想到某处灵光一闪,“是香,那炉鼎里的气味和往日有些不一样的,还以为换了香呢!”
这么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她没有事了,程朔在外殿待了那么久,一直被熏着,肯定是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影响,而她因为不过稍微呆了一会就进来,所以才没有事,那这么说,这是冲着程朔来的了。
可能让身体发热的药,白悠悠无语凝噎,闪光发金,华丽丽的两个大字出现在她脑海里,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吧……
此时从程朔心底飘出来越来越歪的思想,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个十分靠谱的念头。
【母后的手腕好细,好软,能从脉搏中感觉到她的心跳,她的心跳在加快,表情也改变了,是想到什么了吗?让人五脏俱焚,是曼陀罗,钩吻还是乌头?都不像,应该是种急性毒药,但还不致死……】
【她的嘴唇看起来很软,不,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情上,刚才的书里都画了什么,那个姿势真的可以操作吗……】
这些理智和混乱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说明了他内心之中的矛盾。
好了,这家伙一定是中那个药了!
她一手扶额,感觉到了某种威胁而企图离开。
程朔表面上依旧神情淡定,看起来不慌不乱,他从袖中掏出了一颗白色小药丸服下,“母后放心,儿臣身上还有一颗能解毒的药丸。”
“若是不能好,就请替儿臣宣太医来。”
白悠悠抱着期望问,“有什么效果吗?”
过了一会,他脸上更红,头上都冒汗,“儿臣好像更热了,是不是要死了。”
白悠悠戴上了痛苦面具,她就知道!
“那个,你大概率不会死……”
白悠悠稍微的,含蓄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原来如此。”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一点就透,其实早就应该想到,只是他排除了有人会趁着难得的机会而只给他下这种不痛不痒的药物而已,所以都是往严重的方面去想的。
【难怪会觉得母后比平日更香甜。】
“总之……”她挣了挣被握着至今没有松开的手腕,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侧过了脸,在临睡前散落的黑色长发瀑布一般垂直到胸前,其中只露出了因为想到了什么而通红莹玉的耳朵。
“既然不是生病,也不是毒药,那你现在就赶紧离开去找个看得顺眼的女人,应该还有得救。”
据她了解,这小说里中的那什么药都是必须那什么才能解开的。
“不要。”得到的却是一句十分干脆的拒绝。
“你不要,你想死吗?”白悠悠转回头来,吃惊地看着他。
他神色紧迫,紧绷着。充斥着无言的抗拒,只是用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盯着她,“母后是要儿臣在被人控制的情况下去和其他什么人发生关系,你觉得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为何心里紧张有点想冒汗,“那要怎么办?皇,皇后又不在。朔儿,难道说你还对汐月她有感情吗?可你是皇帝,想要谁就要谁,天底下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倒也不必非皇后一人不可……”
她居然在这里劝人出去找女人,
虽然但是……现在不是已经到了不得不的程度了吗?
“皇后?”他声音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重,“母后不提,孤都要把她忘了,您不会以为儿臣心中有她吧?”
白悠悠似乎听到程朔声音里带着轻慢,态度和以往的恭顺完全不同,她感觉到手腕一紧,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本来她正在往床角一点点挪动,现在完全做无用功。
连中间的被子一起。
隔着厚厚的被子,此时正是最可怕的安全感,她手被扣在捏脑袋边上,整个人都像是被吓住进入假死状态的小动物。
他气息微微急促,脖子上的青筋几乎鼓胀出来,不知何时,细密的汗水已经在他的额头和鼻尖冒出。
“想要谁,就要谁,您此言当真吗?”他问。
不是,这句话的重点难道不是后半段吗?白悠悠感觉到大事不妙,平日里对她恭顺有加,不显山不漏水的程朔一旦不敬,稍微的释放那么一点气势来,那就不是环绕在脚边的贴心大狗狗,其身材高大,全身都是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像一只露出锋利獠牙,将人捕食的巨型凶猛野兽。
他只要稍微使点力量,力量弱小的人类就毫无反抗之力,被宠爱守候时多有安全感,失去控制时,就多有危机感。
白悠悠艰难地吞咽这口水想,终于知道女主后宫团为何如此忌惮于他了。
“当,当然。但是我,哀,哀家不行!”她连忙接住下面的话,说晚了要是被当成邀请什么的就糟糕了。
“不行……吗”他顿了顿,“儿臣当然知道。”
不是虽然这么说,但你脸上的失望表情是怎么回事!
“还是去找太医来看吧。”她转移目光想要起身。
“母后现下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他一语双关,黑色瞳仁氤氲,说不出的稠密。如夏天烧化的柏油,或是地底深处几乎静止的,涨开再破灭的岩浆泡沫,
“谁知道背后黑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不会暴毙那就不必急切了。”
其实这话是有道理的,要是程朔的敌对势力做的,那很显然,目的就是为了让宫中传出皇家丑事,好聚集人心?这样出去,一眼就能被人看出脸色不对岂不是正中下怀?
“既然不是毒药,那也好办。”程朔眉头都没动一下,被人谋算暗害,他似乎都很是习以为常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中计的愤怒,他松开了手,“那就麻烦母后帮儿臣拿个盆来。”
如果不是声腔和面色发红,白悠悠很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中了那什么药,他让开,白悠悠立马从尴尬处境里脱身。庆幸着还好他就算身中某药,也没有失去理智,所以其实并不是会完全失去理智的是吗?
听他这么说,按照往常的经验,还以为他有什么好的办法,白悠悠连忙去给他拿盆来给他放在床边,“现在呢,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好不容易脱离魔掌,这下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接近他了,急急忙忙,胡乱裹着一套衣服,在旁边杵着,干巴巴问。
“不用做什么,在那里站着就好。”
他抬起眼眸看她避如蛇蝎似的站得老远,他口吻不变的这么说道。
然后就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也不知道是藏在了哪里,谨慎如他,真的会随身携带兵器。
再慢条斯理的一层一层卷起了衣袖,直至露出了一只手臂捏紧,小臂上的肌肉立刻绷紧,硬如石块,他眼眨也不眨的在自己小臂上划出一道伤口,在身体里沸腾火热的鲜血顿时争前恐后的往外流淌,滴在空无一物的铜盆里发出了啪嗒啪嗒的清脆声响。
这就是他的办法?自残?白悠悠目瞪口呆。
他一使劲,那声音变得更快了,从白悠悠的视角里看,鲜血就像是一条红色断线,很快就在盆里覆底。
一边这么做,一边解释,“母后不必看着害怕。既是这种药,那不过是鼓人之气血,引人之心欲,再诱致失智,儿臣只要放掉足够的毒血,泄其无穷精力,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如果药力强盛的话,恐怕没那么好清除,需要母后待儿臣昏厥后,做包扎止血的善后工作。”
白悠悠惊得嘴巴大张,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还,还有这种操作,她眼看着那,心有余悸地问,“你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吧?”
程朔笑了一声,“人哪里就有那么容易死,尤其是……我。”
“放心,儿臣有分寸,这伤口并不致命。”
想起来了,他说过自己刀工很好,想必使在自己身上也一样。
白悠悠想到他曾经向自己展露出的手艺,心情复杂,眼看着那伤口在冷空气中慢慢凝结住不再流血,可程朔闭眼感受了一下,身上的热感并未消退,于是他就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在手上又划一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啪嗒啪嗒变成了滴答滴答……
白悠悠双脚在地上交替着,手指也冰冷,她冲着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只能带来极其轻微的热量。
如果是平日,见她如此,程朔一定会很关心,可现在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她心里开始焦躁起来,好像有个东西叫嚣着宛如蜂鸣,这真是说不上什么滋味,眼看着血液在盆里越积越多。他又要划上第三刀,白悠悠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走过去制止他,并努力掰开他使劲的拳头,
“够了,别这样了。”
程朔眼珠在眼皮下面滚动了一会,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神情比方才看起来倦惫了一些,只是从接触到的皮肤可以感觉到,温度降下了一些,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好的程度。
“母后,儿臣还没有……”
“我知道,可你这样是要放到天亮吗?然后我就这么当没事人的看着?”她没那么容易控制自己的脾气,嘴里带着怨气地问。
“母后是嫌弃儿臣动作太慢了吗?那儿臣快点好了……”他以为白悠悠的怨气是觉得等待太久,说完又握紧了刀。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悠悠感觉自己被打败了,她把自己里衣腰带缠在他的手臂上,雪白绸带上,点点梅花浸染晕开,她现在已经有了非常出色的包扎技术了,即使是滑溜溜的丝绸也游刃有余。
感谢每一任男主贡献身体给她练习急救,白悠悠都被自己的阿Q精神逗笑了,可是牵动嘴角,想轻松的笑,却笑不出来。
她吸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试探地说,“要不然,我帮你吧。”
程朔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出现了变化,似乎在错愕,“帮我?”
白悠悠看着他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总不能看着你受苦吧,我们慢慢尝试,也许并不一定要做到那种地步。”
“您在说什么胡话……”他看着她因为寒冷而不停交互着的手脚,他停下了原本的话,沉凝片刻后掀起眼皮,眼眸里看不出心思,只是张开被子,“那您做好准备了吗?进来吧。”
白悠悠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舒适柔软的被窝,现在因为多了某人,再去之时,莫名多了几分以身饲虎的悲怆。
不过等到钻进去的那瞬间,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喟叹,真暖和啊,在外头真的快要冻死了。
只是这样的温暖似乎还要付出代价。
她嘴上那么说了,人可没有动,而是还是在尽力远离中。
程朔看了眼,心里想着:说得倒是好听,不是根本就没准备这么做么…
他也没有像嘴里说的那样,真的莽撞的就来动手动脚,虽然他要是这么做,她是绝对无法拒绝的。
“请放心,儿臣不会对您乱来的。”
“这种药并不是必须要抱女人的,其实儿臣已经好受多了。”
“只是儿臣也不想在您面前自\渎,凭白难堪罢了。”他如此轻声解释。
“那你还……”叫我上来。白悠悠一下子就轻松了,顿时神色活泼起来。
“您在下面不冷吗?”他罩了过来用比她大了许多的手掌包裹着她凉透的手,还用腿夹住了她那双堪比冰棍的双脚,非常亲密但又不带冒犯的动作。
然后他就十分享受的眯上了眼睛,不比之前的精神十足,而是带有几分倦意,“而且正好您需要温暖,而儿臣需要,散热,可以互取所需。”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从反驳。
“既然母后不介意,那儿臣就冒犯了。”
白悠悠看到他从贴身衣物里抽出了一条浅蓝色丝绢,白悠悠看了一会问,“这不是那天……”
“对,是母后马厩所赠。”
白悠悠:什么所赠,她只是忘了拿回来而已。
他将手绢叠好,然后想到什么似的瞥她一眼说道,“没有其它东西可以用了,暂借一用。”挥手熄灭了灯火。
“你不是说……”白悠悠在黑暗里瞪大眼睛,有些惶恐地问。
“儿臣需要泄劲,只是有灯太过不雅了,并非要对您做什么。”
“您只要乖乖别动就好。”
他这么充满冷静的说着,掀开了一点被子,白悠悠感觉到中间空出的缝隙有冷风钻进来,她在黑暗中紧张地看着,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可还是感觉到细微的动作,他的手在下方解衣。
发出了点衣料摩擦的声音。
白悠悠双手老老实实交叠放在胸前,开始放空思绪,他拿着手绢不会是做那档子事吧,而且,根本就无法忽视旁边的动静啊!
他身上气味在变重,除了血气味,惯用的沉香,似乎还夹杂着点别的什么,就连呼吸也与平日里的绵长无声不同。
此刻变得清晰可闻,甚至因为距离过近短促的呼吸湿热地打在她的脖子上。
白悠悠脑子里一团浆糊,从刚才开始他就没再说一个字了,似乎正忙着,有时候他的手会碰到她的大腿上,还会停下礼貌道歉。
“很晚了,作息乱了,很难调整过来。如果您困,可以先睡。”
白悠悠表情微微裂开,这种情景你让我睡觉,我特喵的睡得着吗?
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哔——还能一边还能关心别人的睡眠问题的。
但大抵是他的自制力令人安心,她慢慢还真带上了睡意,毕竟现在这个点,她就算是在现现代社会也是已经睡着了的。
“你还没有好吗……”她小小打了个呵欠,声腔里带着困顿。
他舒口气,调整着气息说道,“马上。”
这个马上让白悠悠觉得看到了希望,就想着那我再坚持一下。
可都等到迷迷糊糊意识昏沉了,也没等来这个马上,半梦半醒中,她鼻尖萦绕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麝香,又有点腥。她脑子里混沌想他不会是口口了吧,他呼吸重新变得悠长,可是等到她腿都麻了,也没见他出声,白悠悠终于忍不住动了动腿,她一下子瞌睡虫就全吓跑了,知道这就是造成现在尴尬场面的正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帝王掌中娇(十八)
程朔闷哼一声, 擒住她的腿,在黑暗里压抑着低低地喘息,哑着嗓子说道, “不是让您别动吗?”
她也不想啊, 可是……她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腿麻了。”
他一只手刚好能圈住她的腿,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真细啊,一折就断了吧?
抛去这个念头后, 停顿了一会, 稳住心神,才往外推了推,疏离说道, “这样就不会碰到了。”
“刚才, 以为泄过就不会出问题了。”
“没, 没用吗?”
他沉默一会后说道, “那倒也是不是, 已经这种程度差不多可以控制了。”
啊?难道刚才不能控制吗?大概是他表现的太过克制, 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像是一个身中情药的人。
“那,那就好。”白悠悠声如蚊蝇, 这实在是太让人感到尴尬了。
他不在说话而是从身边起来。白悠悠感觉到有滚烫的水渍甩落到她的脸颊上, 起初还以为是他刚刚那什么过激动哭了,但想象了一下程朔那形象, 因为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 白悠悠很快就意识到刚才落下的温热的液体是……汗水。
白悠悠想象着, 他现在肯定是浑身湿透的,搞不好还紧贴着那曾经见过的,极其健美的身体,她觉得鼻头有点发热。
他几乎是完美避过了任何接触,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只是现在没有隐忍的沙哑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时间久了可能会引起怀疑。”
白悠悠躲在被子里,听着这话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啊,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可真的好想摸一摸啊……
就这么自我挣扎着,在黑暗中能模糊看到他跨坐到了床边,本来坚实的后背弯曲,原来是因为他手上的充当绷带的腰带似乎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有些松散,于是在低头又抽出一道,一圈一圈在手臂上缠紧。
然后一言不发的端起了盆站起来,在躺平的白悠悠眼里,他整个人高耸着,屹立在床前,淡淡说了句,“那儿臣就不在这里打搅母后休息了。”
说完后就没有任何留恋和犹豫的就走了出去。
白悠悠愣愣半天。其实,这和她想象中的场景似乎有点不同,但如果事情能够就这样解决那可以说简直是太好了,还以为至少要付出点什么代价呢。而一个人后,很容易就起了困意,她不知不觉睡着,当第二天醒来,她迷糊糊的捡回了脑子,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可是当往上抬眼看,就证明了她昨天晚上确实没有做梦,她的房间里确确实实少了一个盆,还有她良好作息也被打乱,今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
被穿衣的时候,不由想着好在皇后不在,否则可有的等了。
说起来一大早她翻遍整个被窝,也没找到那个要命的话本去哪里了?不会又给程朔顺走了吧?纠结一会后,她想开了。算了,顺走就顺走吧,现在她一看到那个蓝本本脑壳就痛,是不可能再起什么旖旎心思了。
虽然说是度过了算得上是惊心动魄的一晚,但值得庆幸的是似乎在宫内并没有什么奇怪流传,看来算是平安度过了?
就是当再见程朔之后,她心里难免有几分尴尬,只好告诉自己,就当是一场梦好了……
如此过了好几天,悠哉度日,被其他新鲜事物挤占后这件事才慢慢在她心中消退,淡出记忆。毕竟这事儿吧,它说严重,要是放在表面关系上来说,那是挺严重的。但要是放在普通男女关系上来说,那听起来也没多大事?毕竟两个人盖着被子,衣服完完整整,实际上连皮肤都没碰到呢!
这么一想,白悠悠也就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
只是之后今天都未再见过程朔,暖床也由容夷来做。
过了几日后,有宫人传唤说是程朔找她有要事相商,为首的太监一脸白净,她看向容夷,容夷朝着她点了点头。
白悠悠又看向了那太监,容夷到底是怎么认出来这个人祝野的?
当来到宫殿,他正身着相当繁琐华丽的朝服坐在主位上。
和晚上私人时间的不同,他似乎是刚结束下朝,身着黑金色的九龙长袍,还未来得及换衣,本来就不怎么外露情绪的人,在冠冕的遮挡下现在更是连脸都几乎都看不清,这种人,应该是朝臣最不喜欢的吧?连怎么揣摩天颜拍马屁都不知道。
白悠悠心里吐槽。
此时,被她认为很难讨好的人,挥退左右,对着白悠悠沉声说道:“那天晚上。”他顿挫片刻后开口说道,“那天原因查清楚了,是孤身边的人疏忽了,已经处理了,请母后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白悠悠听着轻飘飘的处理了三个字,佯装淡定地端起茶杯,吹抿一口,摆着架子说道,“哦,那就好,还有别的事情吗?”
“当然了,特邀母后来自然不会是这么点小事。”
他说完后,继续开口,“近日思来想去。却是孤疏忽了,母后一直以来久居深宫之中,不得滋味,儿臣以身暖之,竟不知是心空体虚,吾不可解。料只,早就应该为母分忧才是。”
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合起来却怎么也理解不了,她每天开开心心能有什么忧,而且他到底怎么分忧?
很快,他的哑谜就得到了解答。
程朔不带情绪平静的说完后,就抬起双手,掌击了两声。
随后殿门被推开,门口灌来一股冷风,也走进了一些高矮不一的人。
白悠悠看去,他们的队伍并不整齐,显然不是训练有素的伶人,手上也没抱着乐器,不是来唱歌跳舞的。可奇怪的是,一个个又都俊俏非凡,说是面如冠玉都不为过。
这些俊美的男人纷纷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又陆陆续续的跪下,有嘴里自称草民,下官的,有穿儒衣,武服和白衣的……显然什么人都有。
“这些是?”程朔弄来这群人干嘛?
她再仔细一眼扫过去,好家伙,这些纯天然帅哥要是到了现在上综艺都能爆火吧?
有唇红齿白比女人还漂亮的,也有五官俊朗飘逸的,有懵懵懂懂,一脸纯净,也不知有没有长大的,有身姿魁梧修眉如剑,满脸冷然的……
不过她依然满头问号,护卫?教书?她心里一一否定。
程朔来自上方的声音不悲不喜,“这些是儿臣为您精挑细选来的,身家清白,可充为面首,不知可有母后满意的?”
“若有满意的,教好后就送入您宫中。”
她猜了半天,万万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个。这刚喝的一口茶水直接呛进了气管里,一手以袖就面,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面色红润,眼角都泛起了泪光。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程朔,他脑子是不是那天晚上烧坏了?
可只看到他整个人都陷在阴影之中,从刚才到现在一点动作也没有改变,跟个活化石一样。
我绰?白悠悠脑袋里面全是弹幕体。
我还没提他选秀的事情,他倒是开始给我物色面首了?这是可以摆到台面说的吗?
她被这一步棋下的人思维混乱,语气也充满了震惊,“朔儿,你在搞什么?是在开玩笑吗?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说到后面她没发觉隐隐带了一点怒气。
“儿臣说过,从不开玩笑的。”身边无人的他语气听起来轻松写意,身姿挺拔,垂直不动,像停止摆动的陈钟,像夏日午时的日晷。
可实际上在宽大袖袍的遮挡下,手指在不知不觉的攥紧,手背青筋浮现,流出了鲜血也不自知。
没开玩笑?没开玩笑?白悠悠深深呼吸,怒气阈值成功突破100,点亮了勇气。
她猛的站起来,一甩袖子,朝着那些个个长得都是人中龙凤,各有特色的帅哥看去。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她可能还会非常感兴趣的欣赏,作为一个普通人往日哪能看到这么多帅气的男人围着巴巴转的场面,现在难得有机会,她却怎么都没有这个好心情。
只能说,气都要气饱了!
白悠悠语气都凉了起来,“哀家看都挺好的,那就全都收了吧。”
底下的人见到这皇室辛秘,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大气都不敢吐。
这话一出,程朔终于有了动作,他微微侧过脸似在看她,带动着冠冕前的小珠轻轻晃动,声音也空,仿佛带着回响,“这…儿臣怕母后您的身子吃不消。”
“不过若是您喜欢……”
白悠悠打断他的话,这在以前是怎么也不敢的,怎么说面前都是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自己的人,但她生气上头了,立刻高声反驳,
“不不不,哀家不喜欢。但既然是你选的,说明你是喜欢的吧?这样,朔儿你自己收着吧,好好享用去吧!”
她扭头就往外面冲,想起什么似的,又返身丢下一句话,“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别来我这儿了,什么晨昏定省的,也不必了,哀家见到你就心情极差!对身体不好!”
她说完出了门想喊上容夷,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有其他宫女在,她懒得管顾,拂袖离去,多待一刻都要原地爆炸。
白悠悠离开以后,剩下的那十二人,面对着只身高位的皇帝陛下,瑟瑟发抖。
不知道自己会是何等命运,是立刻被拖下去砍头,还是被皇帝充入后宫之中,无论哪个都不要啊!如果有的选的话,后者似乎也行?
没人敢看那个铁马金戈,用无数血腥手段夺下皇位,逼得其皇兄狼狈远走的皇帝陛下。
实际上满身黑衣的他现在整个人已经不是陷入阴影了,而是成为了阴影的一部分,并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愈发深沉。
终于。
在冷汗淋漓的十二人耳中,飘飘渺渺传来一声,“太后她,并不中意你们啊……”
其声腔寡淡无味,有精明的想通过这句话听出圣意,只是这句话里听出的情绪像是嗔怒,又像是窃喜。
有人架不住无形的威压,抖着声说道:“请,请陛下宽恕我等。”
后面的人也七嘴八舌跟着说,只是半天没有得来回音。
最先开口的人提心吊胆,他心里想着,疯了!疯了!死了!死了!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皇帝向着太后敬献男人的,这不上赶着给自己找爹吗?偏偏这种违背伦常,匪夷所思的事情给他碰上了,都怪自己长得好,被选上了这场死亡之行!
那些憨人还不懂,要是能被太后看中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现在得知了这种苟且之事,安能得到好下场?
那最通事理的人,此时早就汗如雨下,脸色一片惨然了。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
高高在上的皇帝似乎并没有对他们在意,竟然选择了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们,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轻快,“既然如此,你们各自领下一笔赏银就散了吧,今日之事不要对外提起,此乃株连九族之罪。”
听到株连九族四字,剩下的人也都跟着抖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
有人又是惊奇又是庆幸,陛下居然没有杀了他们?不过能保住命就好,不要想太多,回去就给自己的脸上来两刀!祸害人啊!
等到所有人退下后,程朔深黑的目光往下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很空寥,很寂远,像一片焦黑的土地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燎原火光。
他看着早已离去的位置,对着那里问,“他们不行,那儿臣……我,可以吗?”
他闭上眼睛,叹息出声。
“还不出来吗?”他一手托着下颌,神情还有些倦怠,手指轻扣后,启唇说道。
从屏风后悄然走出一个身穿宫服的女子施施然跪在地上。
他目光落下,“怎么,来亲眼看看你做的好事?”
底下的人虽然跪着,语气却不卑不亢,“奴婢只是想帮陛下,她,心里对您是有意的。”
他听到对他有意两个字,眉角情不自禁的跳动了一下。
不过……
“帮孤?”
他呵笑出声,看着底下的女子眼神里带有一丝玩味,“也是,你还不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原本黑沉的眼眸里带上了奇异的色彩,显得颇为热烈起来,就像是即将熄灭的野火又重新点燃。
台下的女子抬起脸,面上带上了疑惑。
程朔看着她那张脸,心里其实是很不悦的。他早就知道,在每个世界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她就藏身在被虚构的万人之中。
是创造他们的那个人,最好的朋友。
作为一个运筹帷幄,聪明的上位者,他知道,阻碍也可以成为助力。
于是他花了相当长的功夫,将这个难缠女人挖出来培养,再送到她身边,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在选择中,她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就是做的事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嘴角勾起一丝谁也无法察觉的,嘲讽的笑。
他压制着看到这张脸的烦躁说道,“昨日之事孤可以不再追究,若是下次再做多余的事情,孤会亲手要了你的命。”
她缓缓眨眼后垂首贴着地面说道,“是。”
她起身后,慢慢隐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程朔摘下了头冠,紧密的珠帘放在手上把玩转着晃动,“真没想到捕捉一只身在蛛网中的小飞虫会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它左右腾挪,比想象中的还要灵活,机敏。”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腾出一只被指甲掐出月牙伤口的手掌,缓缓摸上自己的心口,他更在意的是这里。
“但是,刚才那种感觉,你明白吗?心脏不听使唤的跳动了起来,本以为毫无希望的事情却被一句话点燃。”
“你经历过?原来如此啊……”
放下手里被当做玩具的冠冕,程朔望着手里的命运线,眼神深沉如墨,“也许,我们还可以有另外一条路……”
·
正如程朔所言,这里的天气一旦冷到下雪的程度,就几乎再也停不下来。
空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冷下去,她现在只要呵出一口气就能被冻结成冰,听说煮热的面条放在外面一瞬间就可以变成冻面。
必须戴手套,否则万一接触到什么冰块,铁块可就得撕掉一层皮才能拿下来了。
本来在这样的天气,她实在是不想出门的。
可自从女主叛走离开,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进度如何。
其实她已经有些眉目了,上个世界里年尧已经给过她很多提示了,只是因为被自己写的男主追杀这种事太过惊悚,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罢了,而在现代待的时间里。
她想走捷径,却步入弯路,加上时间又太短。
但在古代日子里呆这么久因为太过无聊,所以她终于沉下心去思索所有事情,各个世界男主的态度,仔细想来,从来都没有刻意隐瞒过,这场穿越攻略之旅的真相,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并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她需要找机会去对应心里的答案。
不能再这样懈怠下去。
就当是旅行好了,最先提出的天颐山庄之行终于要开始了,只是当听说是个比这里更北的地方,她顿时笑不出来了。
早知道就去烧香拜佛了!
这次备行的马车,少了一个人并没有上次那么浩浩荡荡的隆重,只是她出行的马车比上次看到的更加结实厚重,听说是加装了现在这个时代最顶级的保暖装饰。
铺天盖地下的大雪在停下的每辆车子上面都倾盖着一层厚厚的雪盖,作为南方人的白悠悠几乎很少见到这样的雪。
她抬头看到阴灰云朵仿佛与生俱来就存在的那样,浓稠如实体一般的挡住了天空。
从上面飘下一片一片雪花,以肉眼可见的形状落在睫眉,她轻轻颤抖着眼睫,朝着身边的容夷看去,在她脑袋上戴着一层耳捂帽子,据此推测,自己和她现在估计都是差不多形象,过得极为厚实。
上了四马拉的马车上。
这次出发以后并不没有人再唐突进来找她,怎么说呢,现在算是在冷战吧?白悠悠心里想,他还真的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视线里,不过还是默默的跟着来了。
不跟是不可能的吧,白悠悠心里想。
一路安安稳稳扎营,护行的军队保护的很好,当三五日过去北重城以及其周边散布的小镇被大片茂密原始的松针叶林所替代。
这里的树木不知道长了多久,自古至今没被人开采过,每一颗都跟天珺塔那样高似的,完全看不到顶。
出行后的雪越下越厚,尤其是这里人迹罕至,前行中的车轴陷在了雪里几乎难以寸进,雪,是有重量的,力可万斤。
“咱们只要坚持到阗渝关休整。再直接调遣军队过来清理路上的积雪,那天颐山庄两日便能到。”
这就是特权阶级的力量吗,真的在这个层次就发现世界上真的是没什么不可能,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权力和金钱了。
难怪钱权如此诱人,她感叹着。
现在马车前行的已经非常缓慢了,白悠悠有些无聊地掀开了门帘打开了小窗朝着外面看。
护行的队伍正艰难的把腿从雪里□□往前走,而她只露出这么一点小缝,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在脸上刮动。
她看了一会,外面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侧过头来看向她,那是一张相当年轻的面孔,但其实小窗外面还有一层门帘,他是不会发现里面的人的窥视。
于是他就用好奇而无畏的目光朝着这边望了一眼。
她正感叹这小伙子多大的时候,突然身体一晃,本来就缓慢的马车,这下更是彻底不动了。
“太后莫慌,是马车坏了,没有危险。”
容夷问道,“我们要下来吗?”
“请等等,我去找工匠来看看。”
外面似乎在彼此通知这突发情况,过了一会,大概是勘察完毕,有人说,“车轴断裂,无法使用。”
商协下来的结果是,她们可能得暂用一下程朔的马车。
对此白悠悠表示,“不是还有别的吗?”
不用外面的人回答,容夷就已经开口说道:“其他车上放着物资,拥挤杂乱,不适合乘坐。”
外面听到了,又补充,“而且虽然太后娘娘您的马车用不了了,可是这取暖的伏龙还没有坏,现在规格能够装载伏龙的只有陛下那个了。”
白悠悠一点也不想主动过去,可也知道她多耽搁外面的人就要多冻一会。
于是叹口气心想罢了罢了,“那咱们,就过去吧。”
第96章 帝王掌中娇(十九)
煮了热汤, 用过午膳,车辆停下,正在把原来车上的保暖装置加上来。
在车上昏昏沉沉, 手上抱着紫貂, 脚下踩着的暖炉已经凉了, 坐在对面的程朔抬起她的腿,帮她把鞋子脱了。
“你做什么?”她想要挣脱,车上容夷还在。
程朔轻松松的用手捂住她的脚, 神奇的发现她的脚似乎只和他的手差不多大,能完全拢住。
“您体质畏寒, 寒从脚生, 怎么可能不冷,儿臣替您捂着。”
白悠悠要往外抽,“这成何体统, 快松开。”容夷还在旁边呢, 两个人的时候还好, 三个人她就觉得尴尬别扭起来。
只是程朔握着没有松手的打算, 白悠悠没有办法, 连哄带骗:“你松开, 别用手了,多脏。我去交容夷再添上一个汤婆子。”
白程朔低头看到被雪白袜子包着几乎连走路都很少的一双莲足, 脏吗?他不觉得。穷极落魄之时, 他连雨后泥潭里的水都喝过,也吃过腐烂生蛆的马肉。此时望着, 突然喉结上下滚动。
他想这也不知道剥开后会是怎样娇嫩柔软, 应当会像……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曾在江南食用过的乌菱。
他脑子里乌七八糟, 可面上不显, 只是并不为所动。
白悠悠闭眼,头上冒小小青筋,来的时候就知道会这样,为了一些目的,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讨好自己。她颇为心虚的看向旁边,容夷正低着头,一副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再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功。可突然开始宽衣解带,白悠悠侧过脸,脸通红一片,“你这又是做什么?”随后就感觉到自己冰凉的双脚落在了一片极其温暖的地方,那种温暖甚至让灵魂也战栗着。
她回过头,看到程朔她的脚塞在了双腿中间夹了起来。
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她要抽出来却被使了劲夹着,“别夹了,疼,疼!”
结结实实邦邦硬的大腿肌夹住她脆弱的脚踝感觉骨头都要碎了,她被夹得生痛眼泪汪汪说着。
程朔挑眉,“那母后别乱动。”
他说完松了力气,男人的力气怎么可以这么大!白悠悠含泪想当1似乎也挺不容易的……
要是程朔能扒开她脑袋知道里面在想什么,可能会徒手直接捏碎她的脑壳?
但是寒气从脚生,脚上一热果然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舒服~
她享受地眯上了眼睛,这时候程朔在旁边说,“上次的事情,母后可以不要再生儿臣的气了吗?”
白悠悠斜着瞄他,现在用体温为她暖足,摆低了姿态。
她哼哼两声,“再说吧~”
她手上抱着绒绒的紫貂,放弃挣扎,感觉到暖和,现在就是让她拿出来也不想了。她眯瞪着,想要睡个午觉。睡得正香甜,朦朦胧胧的似乎感觉踩着了个什么滚烫坚硬的东西。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他偷偷别在腰中的刀柄,上次见他拿出来过。
直到不在意的蹭了蹭,听到程朔口中的一声轻微闷哼,才感觉不对劲。
白悠悠瞬间惊醒,可并没有睁开眼睛,也不敢有所动作。暂且装作不知道,容夷还在边上,什么也不知道,要是她反应激烈,那就是傻子也知道他……起反应了。
于是装睡中,控制呼吸匀称,心里想着只要她不动,一会应该就会自己消下去了吧?她这么天真地想着,只是,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脚腕磨蹭起来,她立刻绷紧了神经。
这是什么糟糕的遭遇。这下真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是应该立刻呵停他,还是任由施为,她正在心里艰难抉择着。却感觉到他轻蹭几下后居然硬生生忍耐住了。
她听着那耐人寻味的叹息声,呼吸也从急促压抑着慢慢平缓。
声色涤荡变成了一室寂静。
感觉到那炙热滚烫之物重新变得柔软,她松开了握紧的拳头,装作睡得很不舒服,转了个姿势,悄悄挪开了位置。
·
又行小半日,在城门前停顿片刻后,在森林边上有石墙和木板铁皮做成的城门,从上面被放下,一行百余人进了阗渝关内。风雪声渐疏远,此次出行并未声张,并无人知晓这看起来就与众不同的车队是圣上尊驾。街上吆喝,打铁声不绝,马车行驶在石砖上,马蹄哒哒,车轮滚滚,悠悠悬停在将军府邸。
进了府邸,休整换衣后。她来到正厅内,程朔正在与一个身穿玄甲的男子沟通交流,见她后停下来,程朔神色淡淡的主动介绍:“这位是坐镇阗渝关的威虎将军,朱尚。”
她打眼看去,朱尚长得浓眉大眼,髭髯茂盛,遮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铜铃大眼,看起来不怒自威。
“陛下与太后娘娘难得来此,不如到城楼上来,一睹我阗渝关边境风光。”朱尚积极邀请,只看了她一眼,就对着程朔说道,一张糙汉直肠子脸硬是看出了讨好的意思。
“至于扫清路障的事情。”他拍了拍胸脯,哐哐响着,“本将已经传令下去,只需一天,今晚皇上和太后大可安心在此安歇。”
程朔不置可否,面对一脸激动的朱尚并不假颜色,只侧过脸来询问她,“可要去看?”
白悠悠颔首道,“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
等回到现实世界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看到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北国雪景了,既来之则安之,冷点就冷点吧。
一行人走到了城墙边上,宛如一条黑色龙脊向着远处蔓延而去。
深灰色楼梯一路往上,中间露出了石板,两边堆着扫出来的雪,显得陡峭,而且石壁上结着冰凌,看起来就十分湿滑,最重要的是一定粘手。白悠悠望着数不尽的楼梯,她眼前一黑,来时怎么没想到这个。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天珺塔那楼梯,又要爬楼梯吗,不要啊!那天下来,她可是腰酸背痛了好几天。
朱尚倒是很上道,挥手招来属下,“去命人找抬轿子来。”
“不必麻烦了。”程朔开口制止。他迈步走到白悠悠身边,她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感觉到他一定是又有什么骚操作,也不知道要做啥奇怪的事情来。
果然他低头后黑沉沉的说了句母后莫慌。然后就一只手勾过腿弯,将她单手就抱起来,正好坐在他的肩臂上,提了提,就往上走。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另外一边肩膀,一只手被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上。
白悠悠咬紧下唇,克制差点破口而出的惊叫声,要是吓得叫出声那就太丢人了。
他身高腿长,一步两个台阶,白悠悠坐在他的肩臂上,非常的高,那些呆木头的士兵也不知道避让,都傻愣愣抬头跟向日葵似的行注目礼。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白悠悠脸色惨淡的想。
不过过程也不长,他身有武功,她坐在肩上没感觉到多少颠簸,转眼就到了城墙上。当来到宽敞平坦的城墙上,他就把她放了下来。
而急匆匆小跑着跟在后面的朱尚追上来后,一米八的壮汉仰着头,用十分违和的少女式满眼小星星夸赞,“陛下真是天生神力,孔武不凡,佩服佩服。”
白悠悠压下怦怦跳的心脏,分明是莽夫!
程朔挑眉,没有回应这句夸赞,他的手还没有松开。白悠悠清楚听到他刚才在想什么,
【是她太轻了而已。与其等抬轿子,孤都可以托着她跑两个来回了。】
【根据上次的经验,要是放她一个人爬楼,孤应该可以跑三个来回,恐怕不止……这样就方便多了。】
这种想要打人的感觉,啊,好久没有了呢!白悠悠脸上扬起微笑。
可是她估量了一下自己只到他胸口的个头,默默扭头收回了这个想法,就是把一百个自己捆在一起上了也只是送菜啊!
·
扭过头来就可高高俯视着城外一切。
景倒也是美的。从未见过的场景,只见天上雪花飘扬纷飞。
已不再感觉到冷了,或者说身体的感受比不上心灵的震撼。
一眼望去,千里冰封地,苍茫雪白。
北风呼啸,寒气凛洌,松软而空旷的雪野分外美丽。
身披绒雪的大片原始针叶松森已不再高大到必须仰望了,看起来像上帝随手搭建的柴火。
洁白晶莹的空中尘雪与深色大地上耸立的幽绿静林呈现非常明显的对比,画家,或者诗人来到此处必然是要留下著作才会离去的。
远处的深色树林想无边无垠的海浪,她想到了那个被淹没的梦。她往前走了两步,吹出一口白色雾气,眼见景物变得模糊起来,一片雪花穿过白雾落在她的眼睫上。
白悠悠觉得那梦境就像是神秘的预示,而她现在又真切的看到了它。她心中恍惚着,缓慢的带着那漂泊而来的雪花眨动着眼睛,也许最终是无法逃避的。
与宛如海水一同袭来的最深冷的拥抱,那不可捉摸的天音似乎又在她耳畔响起,
与我一同坠入永恒吧。
冻得嗖嗖冷的从城楼下去,在将军周到的安排下,进行了一场宾主尽欢的晚宴,一夜无话。
第二天车队再往前走果然顺当许多。士兵一夜之间就清理出了一条足够通行的道路。
天颐山庄总算是到了,它居然边界旁边,距离北重城有一段相当的距离。
这里在层层雪山覆盖下,却是庞大的休眠火山,有着最好的优质温泉水。所以才建立了山庄在这里。
里头有人出来接应太后和陛下圣驾,一个个表情是谨小慎微,惶恐欣喜着的。
山庄处在极寒之带内部但就像是暴风眼,沙漠绿洲,因为巧妙的地理位置,夺天地造化将风雪阻挡在外。比之外头可以说是温暖很多,里面有一片林子和外面高大耐寒的针叶林不同,是一些灌木丛。
有最为有名的温泉就是林中一处眼泉,名为五龙看珠。白悠悠到了一看,原来是有五颗交错盘结的大树包围,生长的伴生藤蔓,互相缠绕包围着温泉眼,就像是在守护一捧明珠。
最重要的这不是人为制造而是天然形成,大自然的奇妙远远超乎人类想象,传闻此乃天女度化之地,周围五个藤蔓交织的是守护的侍女,天女飞升后,抛下了度化泉,五人只要谁可能浸泡其中就可追随天女飞升,只因谁也不肯先让,时积月累,就化作了五颗抱泉树。
后人在温泉边缘围砌着一些玉石防止泥土滑落。白悠悠褪去满身衣物,此时天空飘着小雪,要知道外面现在已经被风雪封路寸步难行的程度了。
这点小雪只能说是怡情,落在她的肩发上,不一会就被热气蒸化了。
她拘起一捧水来,闻着不是硫磺味,而是有一股清香。白悠悠泡了一会觉得一个人实在是没意思,就冲着外头喊,“容夷!”
“奴婢在。”
“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泡?”
她停顿,似乎是卡壳、
“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关系嘛~哀家一个人也很无聊的。”她撒娇说道。
“谢太后厚爱,可是奴婢来了月历。”
“啊这,好吧。”白悠悠撇嘴,看来她是真的不能来陪她了。
她呆在里面,那些守护的乔木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藤蔓上开着无名小花,倒是颇有野趣。在里面浸泡,吃着周边的说不出名字的香甜野果,她挨在里面完全不想出来。
慢慢的居然觉得浑身无力,头脑昏沉,她想喊人却发现没力气说话,“容……”她身体慢慢朝着里面滑去,浸没口鼻,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好像是听说温泉不能泡太久……
最后她闭上眼睛,似乎有焦急地呼喊她的名字,然后一只有力的手把她水下捞上来,身体发凉,她睁开眼睛后满眼都是墨色,裹在身上才知道是衣服。
似乎是得救了。
等到苏醒过来,白悠悠先是闻到一股浓浓的沉香味,室内很暖和。她感觉到头很痛,侧头看到程朔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加急送过来的公务。
察觉到她醒了,抬眸对视一眼。他低下头,先是蘸墨写下一段字,再手托方印,红泥盖章,将手上奏章处理完毕以后才说道,“母后醒了?”
她莫名听出了几分不悦。
“唔……”她捂着脑袋起来还感觉有一点晕。
“你知道孤再去晚一点会发生什么吗?史上第一个溺死在温泉水里的太后,可以名流千古了。”他明显心里有气,尊敬的称呼都没有了,语气里也带刺。
她知道错了,乖巧不说话,还往下缩了缩脑袋,连抱歉都不敢说。
“熬好的参汤在旁边。”
她立刻自觉捧起温热的参汤,只是左右转头有些奇怪原本侍奉在身边的容夷怎么不见了。
“咳咳,容夷呢?”就她一个人挨骂可不行!
程朔走过来负手说道,“身为太后身边的近身侍女,,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孤罚她去雪地里跪着了。”
“什么?”白悠悠闻言大惊失色,放下碗掀开被子起来,却忘了自己也是刚醒乏力的歪倒下去,程朔将将扶住。
只听她语气焦急,“什么时候的事情?这,这本来就是我的问题,你怎么这样胡乱罚人?”
程朔眯着眼睛问,“母后为了区区一个侍女是否过于失态了?您就打算这样出去。”
“你懂什么!”白悠悠急了。容夷身上还来姨妈呢,女孩子最懂女孩子,这时候是受不得冻的。
她想着自己去也喊不动人,干脆回过身来揪住他,“快命人让她回来。”
程朔面上更不高兴了,他把白悠悠打横抱起,“喂,你做什么放我,不是,放哀家下来,你这是大逆不道。”
他懒得搭理,又将她塞回了床上。
“再要不听话,孤罚她跪一天。”他话说的掷地有声,完全不容商量。
白悠悠躺回了床上,敢怒不敢言,他端起参汤说道,“只要你现在乖乖把这碗参汤喝了,我就赦免……”他话音还没落,手里的碗就被夺了过去。
白悠悠仰头喝完,擦了擦嘴因为喝得太急而流出的液体,“你去吧,宜早不宜迟。”
程朔:……
这事儿说起来,估计容夷真没想到她会弱到晕倒,只有程朔对她有多弱鸡十分的了解,才在长时间不见她出来的情况下觉得不对去查看。
她是个稍微用力捏一下就没了的人。
程朔压下这些心思,开口说道,“祝野。”
一个人悄无声息出现,白悠悠这才发现房间里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人,白悠悠侧目,这家伙,难不成是史莱姆做的?
“你去吧。”
程朔从怀中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本来白悠悠还不以为意,可是突然叮的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夺回了手帕,定睛一看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上次他用过的那条。
他挑了挑眉角,“母后难不成以为……”
“闭嘴。”她出声打断,把帕子丢还给他。
只是在程朔看来未免娇嗔了些,邦邦硬的心都酥软了半截,只是心念一转又硬了回来。
等过了一会祝野从外面快步走进来,难得的脸色为难,“容夷姐,咳,容夷姑娘晕倒了。属下已经命人抬回屋子了,似乎在发热,要请人来看吗?”
白悠悠心里的火压正在不停上涨,程朔似乎感觉到了,不用提醒就说道,“去请随行太医来看。”
等到祝野一走,她恼怒的一拳锤在他的心口,“都怪你!”
程朔只感觉什么软绵绵的力道敲在刚刚企图硬起来的心口上,他不由想:母后是在向我撒娇吗?
她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程朔拿起她的手,故作困惑地问,“儿臣做错了什么?”
白悠悠揉了揉自己敲痛的手,内心流泪,他是钢板做的吗?到底要怎么才能治这没有心的家伙。
“谁让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处罚我身边的人的?”
“母后是为此而不悦吗?”程朔表情不变,“可她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否则以后不是谁都可以怠慢母后了吗?”
白悠悠一时语塞,她知道这是歪理。
可是当一个人摆出把你视若珍宝的态度,心心念念全是为你着想的时候,真的很难
……真正冲着他发火,白悠悠宁愿他撕开伪装。
她猛的拉下他的身体,怒气冲冲说道“低下头。”
她的话。他从来听从。
白悠悠不满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天底下大概只有她敢什么做了。程朔摸了摸大概是挨揍了的脑袋,眨眼看着她,“这样母后就能消气了吗?”
“还远着呢,下次不许你这么做了。”
“请恕儿臣难以从命。”
这不就是认错态度极好问下次还敢不敢,他会说:下次还敢。
白悠悠眼不见为净,闭上眼睛挥手,“算了,随你好了。”
她的手被擒住,“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在儿臣心中,您是最重要的,不容任何闪失。”她闻言,动了动嘴皮,当睁开眼睛就陷入他一片柔软的黑色汪洋的眼眸中。
明明知道是刻意的,是虚假的,是不可相信的。可白悠悠还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大狗狗那样,她感觉到累了,难得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程朔,”她单手下滑抚摸着他坚毅英挺的脸庞,“朔儿……”
轻声柔软的呼唤,像一阵吹皱心池的微风。
程朔垂下了暗色眼眸。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
容夷生病,白悠悠满心愧疚,想去看望,却被容夷以病容不堪入眼的理由拒绝。
这倒像是她能说话来的话,白悠悠想着。
只是被容夷无微不至的伺候照顾,她变得挑剔起来,总感觉新来的人都不甚合意。
经过几天休养,她泡在室内四角框天的汤池里,
只是这次在温暖温泉的边上多了一只金色的铃铛,应该是为了方便她而添加的。
这还真是……白悠悠趴在水边,露出一片滑腻如玉膏药的背,抬手连带水涟一起,一节白藕似的手臂有如出水芙蓉一般柔美。
白悠悠看了眼,在这里养了很久,皮肤倒是重新白了回来,而且因为天然的精油和膏药养了这么久,比之前更加娇嫩和柔软,几乎达到了吹弹可破的程度,她歪头靠在水边,眼睫湿润,眸底潋滟。
用手指若有若无的轻轻拨抚着小铃铛,它还没动,也就没有发出声音来。
白悠悠眨着剪水双眸抬头汪洋天空,今日无雪,月亮好大,简直像是要扣在她的脸上似的。
而风一吹,她直接往下沉,只露出半张脸,眼睛眨呀眨,嘴里咕咕冒泡。寒冬盛开的傲雪梅花随着风飒飒而响起,变成一场花雨落下,其中一些被吹落在里汤池上。
可惜的是这番美景却无人能来欣赏。
白犹豫摸着自己的手臂心里啧啧称奇,这也太柔滑了吧,人只要底子不要太差,富足生活很容易就能把一个人养得漂亮白嫩。
不过,她现在这样真的很像一只金丝雀吧?这种生活多少人都艳羡不来吧,白悠悠自嘲着想。
就在想这时,在她心底传来一声轻响。
系统:宿主,能见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第97章 帝王掌中娇(二十)
“嗯?”白悠悠惊奇, “我能和你沟通了?怎么,程朔他走了吗?”
系统:是的,他离开了天颐山庄。
居然会走吗?她还以为会一直赖在这里呢, 她闻言打开了面板, 查看角色属性值。
里面显示的女主汐月数值很低, 男主程朔几乎都是满分,白悠悠更加诧异,“这是……双百啊!真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好学生?”
系统:是的, 这个世界攻略值必须达到90以上。现在你只需要选择杀死女主或者攻略女主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白悠悠再次略一思索就明白,她现在视同乱党, 和原主最后的结局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这人设已经崩的不能看了啊!”
系统:这主要是因为她由皇后之位叛逃出去,变成了万人唾弃的妖后,名声尽失, 人设崩成这样不足为奇。
这倒是和她想的原因不谋而合, 经历了几个世界的攻略她已经有点了解所谓的人设和情感值到底是怎么估算的了。
“那我要怎么攻略她, 再把她扶到后位吗?”至于杀死女主这个选项她自动忽略了, 如果打算这么做, 她在悬崖边上的时候不开口和拖延时间就好了。
系统:方法一, 你可以让程朔再娶她。方法二,改变阵营杀了程朔, 扶持程渃为帝, 然后女主为后,这样他们就从反派实力变成了正派势力, 狼藉的名声自然不攻自破了。
白悠悠:……
她垂下眼眸似乎对系统口中的任务并不感兴趣。
反倒是从汤池中出浴, 裹上衣服回到了房间后在脑海中和它对话,
“先不说这个, 结合你在前几个世界给我的提示,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我知道你也许不能回答,如果无法回答,你就保持沉默。”
她挥退侍女,回到床上抱起枕头开口问道,“程朔体内是不是有一个和你类似或者相同的系统存在。”
系统在她的脑海里消音。
倾吐这心中的疑惑,她缓缓抱紧抱枕。
“果然是这样吗?我就说很奇怪啊,为什么男主的领域会扩张……为什么你总是在一些地方支支吾吾的。我就想着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传递着,就像你一直跟着我一样。”
“上个世界年尧跟我说的话也很奇怪。而且最后的状态,绝对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但其实除了这种猜测以外,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每一个世界的男主都是一个人,那领域扩张这件事也说得通……但就是打死我都不相信年尧会变成程朔这种性格”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像你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系统了。”
白悠悠掰起手指头,“你说过没有外来入侵者,异常是发生在内部的,那也就是男女主之一。”
“第一个世界的一开始林默隐藏的很好,伪装成未觉醒者,我当然会更倾向于女主是异常的源头。”
“可是年尧没有他那么沉得住气,露出了很多的破绽。”
白悠悠抱着膝盖,眨着眼睛想,“所以男主体内的系统比你强大,它对你有某种限制不能对我吐出实情,能够屏蔽你,而不是你屏蔽它。”
“搞不好一开始就是系统之间的较量!而且它的任务是和你冲突的。”
白悠悠听到自始至终沉默的系统,她的分析是有道理的,至少不是无的放矢,从一开始不久说过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攻略任务吗。
她越想思路越清晰,“你的任务是让我把男女主的数据还原,那它呢。我想想,男主一直以来对我的诉求,希望我不要离开。”
她把下巴搁在被子上,“唔。是想要把我留在他们的世界里吗?但似乎又并不希望我死。”她说完后推翻了这个结论,“不,年尧是要杀我的。所以我的生死是无所谓的?
“这就奇怪了,那他们直接把我杀掉不就好了吗?”
“啊~”她感觉到头痛了,下意识咬起了食指皱着眉头,“不对,不对。上个世界的系统控制住他的身体阻止了他的行为。
“杀死我不是系统想看到的结果,而是年尧的意志。”
“系统不希望我死并且要把我留在小说世界里,为什么?任务吗?年尧又为什么要违背呢?
“不过要是反过来想,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的存在又有什么作用呢?”
这些问题一直充斥在她的脑海里,解开了一些谜题,但是更多的困惑又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白悠悠问一直没说话的系统,“哦对了,你也能控制我的身体吗?”
系统:……不能。
终于有它能够回答的问题了。
现在它整个统生都震惊住了。宿主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虽然有些地方还没想到,有些地方进去了误区,可是有些地方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不能?”白悠悠呢喃,“你不能控制我的身体是因为你的力量不足,还是因为我没怎么使用你的力量?”
白悠悠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的,动漫里不是常常这么演吗?
当一个平凡人类使用了来自恶魔的非凡力量就会被慢慢吞噬心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是一种献祭。
系统发现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小瞧她了,它回答道:你说的两者都有,如果经常借用身体使用力量,是会被同质化的,就像叠片一样。现实和虚幻的部分会有所重合。
“你要恢复力量。你们的力量来源于我和角色的行动和人本液。”白悠悠继续想着,尽管长期废柴的大脑已经陷入一种运转的疼痛中,但她不得不想。
系统:是的,我的任务是为了维护世界秩序的稳定。宿主和角色在整个世界里精神力量最强大,我们以精神为食。
白悠悠挑眉,“那么你现在能够这么流畅的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因为你的力量恢复了不少。”
系统:嗯……
“那现在的你和男主那里的系统相比,相差多少。”白悠悠问出了关键问题,系统似乎可以看做战力的一种,如果相差不大,积极恢复系统的能力,她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系统的机械童音里有一丝不存在的尴尬:……这么说吧。
我是一根头发丝。
而它是全世界人类加起来的所有头发。
白悠悠虽然知道它肯定弱,但没想到弱爆到这种程度,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你都会打比方了?等下,你这么菜的!?”
系统OS:……你知道什么!
说起来这变态家伙还是你创造出来的啊!
想到这个系统就满心怨气,它才是无辜被牵连的,本来在其他世界安安稳稳的抓取宿主美滋滋的做任务,怎么摊上这种令系统都感到魔幻的非主流事件啊!
它并不能主动吐槽这些屏蔽词,可是宿主似乎已经找到了窍门。
一点点试探它能回答的底线,“那我现在这样问你,它能够察觉到吗?”
系统:不可以的。有我在呢,它没有办法定位你的位置和行为。
白悠悠皮笑肉不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那我现在读心术的能力,是你给我的吗?”
系统沉默。
白悠悠思索,这说明是不能回答的问题,那就是侧面印证了不是它给的。虽然并没有出乎意料,但这也太可怕了,是系统的多智近妖还是程朔的指使?
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绑定自己身上这个傻白甜和对方身上的真的是一个品种吗?现在抱怨这个是毫无意义的。
而这仅仅是她窥探到的深渊一角。
她接着想,之所以给读心术这个能力,恐怕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对程朔完全放下心来吧,尤其是在经历了上个世界的疯批男主以后。
现在的我一定对程朔满怀戒心,白悠悠自我剖析,可要是有读心术那就不一样了。
还有什么比能够了解别人内心更值得信赖的能力?
系统还在纠结:直到如今,使用B计划,是最好的选择。
白悠悠明白它的意思,无论是杀掉哪个,她现在的困境都能够得以缓解,可她还是抿唇说道,“想用杀人来解决问题,从来都是下下策。”
系统解释:他们是故事角色,死了还可以继续轮回下去。
“就像是电影里的NG,可以N次GG直到打出完美结局嘛?”白悠悠表情凝重,“那你就纯属是把人的生命看得也太过微不足道了。”
系统:……
白悠悠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在和你联系之前,其实我还在抱着一丝幻想。”
“我想,万一我是错的呢,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他们接近我也许真的只是单纯对我有所好感。”
她顿了顿后才说道:“也许,也是真的,喜欢我。”
“不过这样一来啊,倒是感觉轻松许多了呢。”白悠悠脸上并没有失落,反而是如释重负的,她笑着说道,“只有尔虞我诈的话,虽然被欺骗玩弄会很令人生气,但是……”她小声嘟囔着说,“也比另外一种可能性要强得多。”
“那么接下来就想办法和女主联系上吧。”白悠悠舍弃了一直惴惴不安可能存在的情感往后一靠,“她那边人多势众,有我在他一定不敢下死手。”
虽然听起来就很不靠谱,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她只能寻找最能成为同盟的人了。而把男主划到敌对势力里去,将攻略游戏变成了对抗游戏,固然会艰难许多。可心中居然比想象中的要轻松,至少不用磨磨唧唧,磨磨蹭蹭,虚伪的在什么爱和关怀里,就像是淹没在涨潮的海水一样慢慢窒息。
系统:你这么说来,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白悠悠,“嗯?真难得还能主动告诉我什么?你说吧。”
系统:男主现在离开就是去剿灭女主她们的势力了……
白悠悠掉下下巴:你是报丧鸟吗?
她哭丧着脸,心怀侥幸,“那个,女主和她的后宫们应该能够撑住吧?毕竟那么多人呢!”
不过一想到程朔那可怕的战斗能力,怎么想都觉得眼前一黑,这样的人成为敌人,真的很令人绝望啊!
她问系统:“就没有什么可以不攻略女主就离开的方式?”
系统:很遗憾这个世界不行,但宿主你坚持一下。实际上,这是最后的攻略了。
白悠悠:?
系统:在我的任务栏里当角色情感和人设值高于百分之九十,任务的最高难度就完成了,如果是其他宿主这个世界过完就已经可以安排养老了。
“那我呢?”白悠悠不抱希望地问。
系统:书是你写的,世界你还是要穿的。只是在下一个世界里,你只要能够逃出男主领域范围,我就可以把你送回现实世界。
“这样啊,难怪你让我不要给对方过多的,咳,”她恍然大悟,想着上个世界被掠夺的吻,有点尴尬的干咳一声后说,“液体交换。”
何止如此,现实世界你也不要啊!系统继续OS。
好在这个世界的男主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然他来强的,她拿头反抗,这可是一个光用大腿肌就能夹断她小腿的狠人啊!
“你说我让程朔爱上我,放我离开的可能性有多大?”白悠悠开始想鬼点子了。
系统:无法计算。你打算这么做吗?
白悠悠:“额,我倒是想,你看我长了一张能魅惑众生,祸国殃民的脸蛋了吗???”
系统:话虽如此,可他会受到造物主吸引力原则的影响。
“靠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她心里怀疑。
系统累觉不爱:逃不了,等死吧。
·
而等她度假完了回到皇宫之中,看着每个人喜气洋洋的脸就知道不好。
果然宫中都传疯了,陛下启程御驾亲征。所过之处,每战每胜,敌人落荒而逃,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能班师回朝了。
这也太快了吧!他不是刚走才一个月吗?打仗之前总要调动粮草,进行庙算吧?等下,该不会之前就一直在谋划这件事了吧?
白悠悠顿悟,那肯定是啊!打仗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事情吗,可是他隐瞒的很好,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这好家伙,更没希望了,论实力,论计谋,男主真不愧是她创造出来的完美产物,完全把她这个普通作者OVER了呢。
“那个……系统再问你个事。”
“在我被关小黑屋之前,能帮我送封信回现实里吗?”白悠悠真的认真在问。
系统:……宿主,你挣扎一下。
“我怎么挣扎?”
“我躺平了已经。”
系统:万一兵荒马乱的女主死了,他又没回来,你不就能跑了吗?
白悠悠:“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万分之一的几率居然都被你给想到了。”
“不过这么一来你倒是提醒我了。”白悠悠摸着下巴,“上个世界年尧恐怕是知道我的任务而故意降低人设数据来困住我的吧?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走回正道,这个世界里的男主也是一直保持着完美无缺的数值,林默也相同。
“既然他们了解我的任务,如果他们只是单纯想要留我下来,只要把自己搞崩掉不就好了嘛?”
白悠悠对这件事也很困惑,“他们的一些行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系统:是的,在我看来,你的一些行为也很难理解啊,你们人类的想法太复杂矛盾了,明明有最优解的。
白悠悠并不在意这种类似责怪的话语,她知道这只是一种疑问,而是笑眯眯说道,“你不明白也很正常啊,人是有情感的。”
“而且人类这种生物,就比如我,又不是为了能够被理解才出生的。”
系统无从反驳,顺着她的话问:那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喜欢你,才不忍心拒绝你呢?
说完以后,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很积极和他说话的宿主突然没了声音。
它奇怪的扫描了宿主的状态,却发现她此时表情完全僵住,呆若木鸡,就好像它说了什么禁忌的话一样。系统察觉不对,立刻反驳自己:我开玩笑的,这个可能性不太大,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而宿主这才像是被解除了封印一样动作起来,她慢吞吞说,“对啊,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想到而已,你说的那种情况,最好……不要再提。”
这种奇奇怪怪的反应引起了系统的好奇,它发现,自己这个宿主真的很奇怪,看起来总大大咧咧,似乎并不喜欢去思考。可是却突然一下子领悟了那么多的事情。
明明是个看起来碰到事情就会一击即溃的人,可是遇到危险和困难却又表现的非常镇定和大无畏。
而且她似乎特别害怕,爱和喜欢之类的字眼。这个看起来浑身破绽实际上油盐不进的人,在碰到它们后变得像只小仓鼠一样唯唯诺诺,就好像那是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
系统想:爱,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时间流逝,三月已过,寒冬已逝,春天来临。程渃大概没想到程朔会在春节前夕,北方最寒冷的季节,发动这场战争,被打的措手不及,一路节节败退。
谁也没想到程渃的实力在这场闪电突击战中被彻底剿灭,这个女主后宫团里唯一一个没见过面的人,据说被程朔一箭钉挂在城墙之上,守城的士兵见北方皇帝如此勇猛,可以说是溃不成军的主动投降。
云琅被程朔捉住,在狱中自杀而亡,方艾下落不明,青濯生死不知。
结果值得高兴的是,女主没死,令人难过的是,女主没死。女主被捉住后关押,不日回京。
白悠悠心里想着,那等她在写一本以云琅为主角的小H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个了,
女主方的势力彻彻底底的战败了,也许那个时候就不应该替他挡那一剑,程朔一死,女主复位,女主的域根本就不可能限制住她,她可能早就回去了,现在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想到这个,白悠悠叹了口气,可要是再回去经历相同的场景她依然会这么做啊。
人类总会被情感支配着,明知道是错误的不好的结果,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而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说什么人不是为了被理解才出生的,可当真的无人理解的时候又有几个能够一路坚持走下去呢。
“太后娘娘,这是您今天叹的第三十一口气了。”
“在这个陛下回朝,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为何您却愁眉不展呢?”
早已病好的容夷娉娉婷婷的站立在她的身边,恭敬问道。
白悠悠当然不能把一肚子心事说给她听,只能找了个理由敷衍,“皇后她,毕竟也叫过哀家母后的啊……”
“可请恕奴婢直言,与陛下为敌之人,您不应该心存怜悯。”
“我也知道。”白悠悠说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
容夷看着最近一直郁郁寡欢的她,逾越了身份地抬眸说道,“您上次的绑架,可就是皇后一手策划的。”
“哀家当然知道这回事。”从一开始。
“既然您知道还……”这样心思忤逆的人,其罪当诛啊。
白悠悠伸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眼神里的光很复杂,“容夷,哀家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看着容夷,认真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和程朔站在对立面,你帮谁?”
容夷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一下,她沉默了,然后直直地跪下后说道,“奴婢,自然是站在太后这边的。”
白悠悠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并没有十分高兴,她这次没拦着了,而是俯视着说道,“这样啊……”
“那你帮哀家逃出这宫去如何?”
“逃……”
“如果您要出宫,陛下不会……”不同意的。
容夷一贯精明的脸色有点突变,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想让陛下知道,才这么问的,她看着一直待她如姐妹一般的太后娘娘,不问缘由的咬牙跪下说道,“既然是您的命令,奴婢誓死也会办到!”
白悠悠这才一手将她扶起。
如果猜不出她现在的心思,从脸上看着还真有那么点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的颜色,“那哀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再向外望去,她脸上有几分怅然,荣华富贵她享受了,位高权重的日子,也尝试了,确实是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快活日子啊。众人皆卑贱如蝼蚁,唯我金尊玉贵,可以对其他生灵掌管生杀大权,予取予求。
她心里想着,但如果只是这样,似乎也并没什么了不起的。
·
再把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也差不多到了画上句号的时间了。
“三天后的下午,目标拿令牌出宫采办,只是委屈您需要穿宫女服饰了。”
“无妨。”她已经顺利的脱口而出一些文绉绉的话术了。
三日后到约定的日子,容夷果然带了一套服装来,换上以后,一路跟着容夷,越走越是荒凉,当来到监狱门口后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给哀家带的,出宫的路吗?”
容夷那平日恬静从容的神色改变了,此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很干地说道:“抱歉,太后娘娘。”
这时候也不用端着了,没有任何被背叛的怒意,白悠悠无所谓的耸肩说道:“我知道,你是程朔的人嘛。”
第98章 帝王掌中娇(二十一)
她越过了容夷主动朝着里头看去, “你带我来这里,是因为他在这里等我吗?”
“您果然什么都清楚。”容夷低眉顺眼地开口说道。
白悠悠朝着监牢走去,门口看守的狱卒并没有阻拦她,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其中一人, 握着长矛, 转身过去给她引路。容夷并没有跟随进去,她在门口站定,望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想要启唇但又抿止。
一路带领往下, 空气逐渐变冷,阳光无法照射进来啊, 墙壁上点着火把, 人的影子随之摇曳。
一共有地下三层,一开始还能听到一些囚犯的哀嚎,当到达第三层, 阴气森森的狭长通道里就寂然无声了。白悠悠心里有点发毛, 表面看上去还算镇定, 狱卒为她开启了一道沉重的锁链, 当厚重的铁门被推开, 狱卒把守在门口, 显然是让她进去的意思。
接下来的路就要自己一个人走了,她慢慢往前, 就像步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当最终在走到中央位置, 白悠悠一眼就看到了身材独一份的程朔。他一袭黑衣宛如地狱的勾魂使者,他似乎很喜欢黑衣, 神色总是内敛, 并不张扬, 或者说他的张扬, 非常的隐晦。
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一个皇帝,而更像个幕后黑手,在暗处默默操控着一切,缜密地计划着,等待着猎物上当。
其实,他一直以来扮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角色。
白悠悠停顿下脚步,程朔背身着,口吻淡淡地问道:“母后是想要离开皇宫吗?”
“您想要去哪里?又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要去哪里……”白悠悠攥紧了袖口,心脏因为某种恐惧而不自觉的加快,“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程朔转过来身,他英气蓬勃的脸庞上嵌着一双深黑的眼眸,里面跳动着一簇簇墙壁上的火焰。
“是江南河柳还是西漠风沙,是黄帝之山还是东岳岱宗?若是母后不着急,待儿臣将这权位移交出去,您想去哪里,随处可去,陪您游山玩水,浏览大好河山,还是做那闲云野鹤?”
“权势富贵的生活,如果这些您不喜欢,那就抛到一边去。”
“这样还不够吗?”
他等待了一会,眼眸越是沉沉,幽火越是高亮,“不回答。是因为这些都不是您心中的答案,您想去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程朔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
白悠悠后退了一步,这类似暴露了心中胆怯的动作立刻被她制止,有踩回来原来的位置。
真正站到对立面,才能感觉到面对程朔威慑的气势有多么吓人。
她深深吸气,“终于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你做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不再小心讨好了,什么母慈子孝,所有的卑微和恭顺不过都是伪装而已。
“目的?”程朔露出了他的另外一面,目光低垂,睥睨地望着她,“目的不是很明显吗?”
“就像你是为了攻略我们而来,我们也是。”
我们?白悠悠心中一动,他们似乎是有同一个目的,“所以,之前的爱和依恋,你让我感受的太后体验券,所行种种都只是目的和手段而已,你如此,年尧如此,林默亦是如此。”
程朔挑动眉角,神情疏狂,“非要这么说,也不无不可,如果你高兴的话。”
“你知道我身上的任务。”
“所谓的修复剧情,任务完成后你就会离开我们这个世界。”
白悠悠心里一凉,他们果然知道自己是书中角色,亏林默一开始装得有模有样的。
知道自己是书中角色的人,被称为觉醒者,不受她的域控制,而且他的领域还在扩张,在男女主的领域内是无法召唤系统的。
这么一来就捉襟见肘,相形见绌了。
她完全没有手段制约住他,而他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权利的掌控者,武力值巅峰,没有弱点,没有破绽。
“那你呢?”
程朔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就像你想的那样,留下你。”
“然后呢?”白悠悠紧接着问,“留下我,你可以得到什么?”
程朔嘴唇一勾,“不妨自己猜猜看?”
“我很好奇你能想得到的东西。”
白悠悠一边感受着被逼近的压力,一边专注的盯着他的面孔,背后早已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为了……去往现实世界?”
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是这个。
“毁,毁灭地球?”也不是这个。
她还剩下最后的机会。
留下她,不杀她……难道是为了!
白悠悠灵光一闪,马上就肯定了这个答案,“是为了从我身上获取能量!”系统说过,作者的身上有着最高级的能量,可以让系统升级,变强……这么说来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他们的作者了。
当她说出这个最有可能的原因后,程朔已经来到了离她不足三步远的距离,她可以清晰闻到他身上的悠久松木混合着的乌沉香,而高大身材投射下来的阴影也掠过了她的头顶,完全覆盖住了她的影子,白悠悠心里顿时感觉到压力山大。
男主等于BOSS,白悠悠一下子就给他找到了正确定位。
从他喉咙里憋出一声嗤笑,“很遗憾,回答错误。”
他说话的气息完全的喷吐在她的脑壳上,嗓音磁性冰冷,“你知道当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角色,供人玩赏的戏子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吗?”
当白悠悠看到他还往前走,终于忍不住腾腾腾的往后退,想拉远距离,也十分想跑。
腰肢却被强有力地揽住拉回去,撞上他的胸膛上,“这个时候想跑是不是晚了。”
白悠悠感觉自己是进了一道炽热的肉墙上,又硬又烫的。
他几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嗯?我的所有努力所有付出,只是寥寥几笔带过的悲惨人生,而真正被欣赏热爱的是一个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的女人,你知道我明白这一切的瞬间有多想吐吗……”
白悠悠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握着捏紧,她忍不住痛苦的拧起了眉头。
“那种痛苦煎熬,你有怎么会明白?”他捏着柔弱无骨的手,脸上并没有什么怜惜之情。
脸上充满了一种摄人心魄的空洞寒意,对着完全被摆布地她说道,“你看,人类的力量多么有限,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像我死也逃不出轮回二字。”
他停息下来,脸上充满了复杂,闭目掩去挣扎的神色,当再次睁开双目,他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他垂下眼眸,“我好恨你。”
嘴里说着恨,可却蓦然低头吻了下来。
白悠悠眼里闪过错愕,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不对吧!他,他不应该这么做啊……可牙关被撬开了。
紧随而来的是强烈侵袭,被占有和肆掠。
话语被剥夺,就连呼吸也变得艰难。
他这么做了,还是很彻底的那种。他的眼眸半阖着,甚至有一些满足,可白悠悠再清楚不过这是一个带有报复的吻,白悠悠被亲得浑身发麻,不能自己,说不清楚什么感受。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根本就动不了啊。
口腔中的柔软被卷着与之共舞,大概是她的毫无反应令他恼怒,于是发泄似的含着她的舌尖,反复吸吮着,她觉得自己口腔里的津液都被对方给搜刮干净。
还说……不是为了能量。
缓缓退去时,白悠悠大口喘气,她脸上热烫,身体也被动升温,她早已被抵在了墙边,围困在方寸之地。
“为什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诱人,胸脯上下起伏着,嘴唇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湿润透红,眼里有氤氲的水雾,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甜美的水蜜桃一样。
“要这么做?”语气里有委屈和羞愤,还有一点点的不可思议。
直到她无处可逃,程朔放下了对她手腕的控制,一只手抚摸上娇嫩的脸庞,“曾经,我也不明白。”程朔笑着回答,“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是傻子,居然想用爱来挽留一个人,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的眸光肃穆,一字一句的说道,“爱,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是世人口中最虚伪的谎言,是涂着蜜糖的毒药,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刃。我不会信,你也不会信。”
他说着这些不但毫无感情还充满了讽刺和嗤之以鼻。
“这怎么可能会成功呢?还不如一点更为实际的东西。”
“一开始,我这样想。但就算是创世者那有如何,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难道以荣华富贵的生活,高高在上的权势还不足以诱之吗?”
“所以给你衣食无忧,给你锦衣玉食。”
他的手掌下滑,粗糙的刺痛了她,白悠悠瞥紧了眉。程朔捏高了她的下颌,白悠悠只得被迫对视着他那双充满漠然孤寂的眼神,“甚至最后,给你百里挑一的男人。”眼眸深沉,“实在可惜,似乎全都失败了。”
“明明,你们有更加简单的方式。”虽然姿态难看了些,但问题一定要问,否则死而有憾!
白悠悠偷暗自咽了口口水,和她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了,程朔果然是想要侵蚀她的意志,用软刀子是她懈怠沉迷于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里,
她不觉得这可笑,恰恰相反,多的是人毕生最大的追求就是穿最华贵的衣服,戴最名贵的首饰,驾驭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这些加在一起还不足以吸引一个拥有欲望的人类吗?
欲望,谁都会有。
还好她控制住着自己并没有动心,可是真的每次都差一点点,她想,要是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他们的计划早就得逞了。
她正暗自心惊,就感觉到腿间挤进来的膝盖把她顶起来,只好扶着他的肩膀保证身体的稳定性,腿也被迫夹住他的腰间,否则就会变成相当尴尬的金鸡独立的姿势。
程朔勾起嘴角,一只手扶在她的后背,一只手提起她的腿根,距离屁股也就一掌之遥。
这个身高差足以让他们额头相抵,气息纠缠。
他的话几乎是贴在她的嘴唇边上说出来的,他知道她想问什么,“造物主的吸引力不可控制,并且在接触中我们注定会相当的在意你。”
“就算如此,我们明明只要把女主囚禁起来,令你的任务无法完成不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你是想这么问的对吧?”
“那么我来回答你。”
“他们厌恶她,妒忌和骄傲也不允许你留下的原因是为了别人。”
“不要太过自以为是,这些都只是因为你是特殊的人而已。”程朔语气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他
眼皮转动,他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着白悠悠看,“相反的是,我对你倒是起了那么一点敬佩。”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难攻克的多,也……有趣的多,希望接下来你也能这样保持着。”
白悠悠终于明白了一些,她只能扶在他的胸膛上,手下的触感很坚硬,他浑身肌肉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就像是一只拉满力量呈现满月优美弧度的弓箭。
“谢谢你向我坦白一切,这样就算是在接下来的世界里,我也能立刻认清你们的真正面目了。”
不过她紧接着就自嘲一笑,“可再也没有下个世界了吧。现在只要你把女主一直关着,我就不可能越过你去成功救出攻略她,或者……”她顿了顿,“杀了她,然后再逃出你的领域范围里。”
至于她杀死程朔这种选项,她提都没有提,激怒BOSS不是好的选项,何况根本没有可能。
现在怎么想都是一个死局了,所以她之前才跟系统说,她已经躺平了啊!这怎么整啊!
现在的她就像是已经被彻底黏住了翅膀的小飞虫,只能等着被吞食,甚至前两个世界怎么莫名其妙通关的都值得人怀疑,她是不是开了什么幸运挂?在实力天差地别的情况下,她是一粟渺小,而他那里是整个世界的汪洋。
但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比如这些系统是从哪里来的?以及他并没有回答的目的,可是现在似乎都没有解开的必要了,毕竟她的路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的确。”程朔赞同地点头,“看到走道尽头的这扇门了吗?在这牢狱之中就关着你还没有彻底攻略的女主,你们之间只相差这几步,可我却不会再让你们见上一面。”
他的眼里有一种莫名闪动的光泽,淡薄的嘴唇在她脸上轻啄着,白悠悠抓紧他的衣襟,闭上眼侧过脸来躲避,不过他并不介意这拒绝亲热的动作。
继续吻着她的耳垂,牙齿也在碾磨着,再往下轻嗅着对他露出的充满馨香的侧颈,声音轻哑像磨纸,“想想看。”
“接下来,我对外宣称太后已薨。”
“没人知道你的存在,棺椁里会埋下你的衣服,而本人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而勾勒出酣畅淋漓的笑,“却在我寝宫的密室之中。套着黄金打造的漂亮锁链,唔,就用护心甲那个材质的如何,等我下朝了就将你放出来透透风,而锁链的长度正好可以让你伏在我的脚边,是生是死,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和狗有什么区别?恐怕连狗都不如吧?
“这还真是……”虽然早有预料,可他说的实在是绘声绘色,而且她知道这几乎是即将面对的事实,白悠悠牵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是悲惨的结局。”
“悲惨吗?”程朔挺直的鼻峰擦过她的脸颊,叼住了在他刻意调戏,和那类似前戏的亲吻中早就像果实一般红透的耳珠,用旖旎而含糊的口气说道,“也许,我会让你很享受,享受到离不开呢……”
“别这样。”她声音颤抖着,整个人就像是手肘撞到了酸筋那样麻到了天灵盖,在他的持续刺激下久久不能平复。
浑身鸡皮疙瘩都粗来了,心里很想躲避,可又怕惹出严重的后果。
他只用一只腿就能把自己顶离地面,而且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阅尽无数小黄文的白悠悠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她肯定会比狗惨,狗至少不会被人上,人就不一定了。
“你你你……你明明并不并不喜欢我的。”白悠悠内心感到绝望,整个人都凉飕飕的,不是吧,这特么不是某棠剧情吗!某棠女主竟是我自己?
她笑不出来了。
他不是恨着她吗?这就是恨一个人的表现?还有原来的冷静克制呢?就连中了情药也自己打手冲解决的理智呢?拜托你清醒一点啊!那个什么小黑屋,不适合你的!
白悠悠看见他的眼中暗沉,染上了说不出的性感和难填的欲壑。
“害怕我,畏惧我了?”他一直揽在腰间的手骤然收紧,白悠悠从膝盖滑坐到撞到他的腰腹上,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戳在了她的大腿内侧,白悠悠脸色一变。
他哼笑一声,“理应如此。现在感受得足够清楚了吗?这是恨也无法掩盖的东西,记住,永远也不要对我心存怜悯。”
她一整个要哭不哭的脸,清楚了,十分清楚了,这玩意儿都快把她腿捅个窟窿出来了。
他说完这些,白悠悠本来以为自己可能得被就地正法什么的,但他却脸上表情收敛起来,放她下来后说道,“那么,以上只是儿臣和母后开的一个小小玩笑。”
他,他管这个叫做玩笑?白悠悠低下头看到他那明显鼓胀起来的东西,这玩意儿难道是伸缩自如的?
“那么除了以上的可能性外。现在你还有第二条路走,放一碗血,我让你离开这个世界。”
“放我离开?”白悠悠没想到他能说出这句话,惊愕地看着他。
程朔敛目,“比起让你留在这个世界,我还有更想要看到的事情。”
“留在我的身边或者继续走下去,抽出我腰中的匕首,割开自己的皮肤。”
白悠悠只不过犹豫了0.1秒,手就颤颤巍巍的从他衣领中塞了进去,开始摸索。
这个选择不出所料,程朔并没有阻止她,反而提醒道,“别摸错了,否则,后果自负。”
白悠悠本来还没想这个,他这么一说顿时更加紧张了,一点点往里面试探,她终于摸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腹肌了,虽然是隔着衣物的,可比想象中手感更好,更加柔韧有力。
他原本整洁的衣服因为她的胡乱摸索而凌乱起来,配合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狂放不羁。
她顶住男□□惑压力,没有可以手滑,找到了金属质感的匕首,她抽了出来,它被体温熨的滚烫。
白悠悠将它拔了出来。
程朔说道,“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攻略游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他翘起嘴角,“成年人的游戏了。”
就算这么说,不走难道留下来被拴吗?
她义无反顾地卷起了袖子,把匕首放在手上比划了两下,她不敢下手自残,又不好明说,就抬起头来冲着他眨了两下眼睛,干巴巴地问,
“那个,碗,碗在哪里?”
程朔眼眸中飘着一层看不清情绪的黑雾,面无表情地夺过了她手上的刀刃,
曾经舍不得受到一点伤痕的人,现在他亲自动手,白悠悠连反应都来不及,快的甚至都没感觉到痛。
鲜红诱人的血液立刻从白薄的皮肤破口中涌出,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到手腕内侧传来痛感。
他丢下了匕首后,口吻冷淡地说道,“把手抬高。”
她闻言把手举起,然后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淌到了衣衫里。
她的鲜血并不是深红粘稠的感觉,而是更接近一种石榴汁的颜色,水润灵动。
程朔并没有食人的癖好,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喝血,可为了体内某一个人的能量,为了他的目的,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可是当看到从白悠悠身体里流淌出那鲜红的血色,这一幕看起来竟然有些诱人,他情不自禁地滚动着喉结,喉咙深处升起了干渴,
他觉得自己没救了,可并不耽搁他做出舔舐的动作,没有多腥,就像是清水一样。
他在喝她的血。
白悠悠看着面前外形俊美,五官轮廓深邃的男人就像西方神话里的吸血鬼那样贪婪的舔走她身上的血液,湿润的舌头在她手臂上下□□,就差露出一双狰狞的獠牙了。
而当温热而柔软的唇瓣贴在皮肤上时,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轻颤,从心底里升起了酥爽麻痒的感觉,他的眼睫轻轻扫在了她的手臂上,手上一点细微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这会儿她已经不感觉到痛了,只有满脸的茫然。
被,被蛊惑了,她下意识地夹紧双腿想要止住心里腾升出来的渴望,可是这个动作被轻易察觉,因为她忘了自己坐着的是什么,夹住的是他的大腿……
程朔本来正专心致志埋头,此时也是若有所觉地抬起了眼眸。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帝王掌中娇(完)
他抬头浅淡的嘴唇上多了一层艳丽的色彩, 整个魁梧挺拔,俊美非凡的他脸上添上了一丝让人看了就口生津液的诱惑。
白悠悠心跳紊乱。
看到破绽了,一个优秀的人瞬间就能洞悉人心, 当然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攻势立刻迅猛起来。
白悠悠感觉到自己后背被挤压在冰凉的墙体上, 他手托住大腿, 又往上提了一个高度。
宫女裙裳衣摆散乱,发饰也经历不住折腾的掉落下来,一头乌黑云鬓垂下。
动情, 是一种不可控制的行为。
现在看来即使是他也一样。脸上明显的带上了那种毛头小子才有的焦躁,急不可耐的扯动她那些繁琐腰缠, 腰间朴素雪白的宫绦被扯掉, 落在地上,无人关注。
他的亲吻逐渐到了离谱的地方,白悠悠一时之间是无法拒绝的, 被人喜爱的感觉是那样令人欢欣鼓舞, 只想要全部给予。
可就在陷落的同时, 内心仅存的一丝理智, 就像是一根绷紧的线告诉她。
这不对, 这不行, 一旦被得逞,他刚才说过的话统统作废, 她毫不怀疑这一点。
没人会甘心放掉已经到手的猎物。
白悠悠记住了他的话, 永远也不要对他心生怜悯,那也包括……心动吧?
她用沾满鲜血的手臂堵住了他亲吻向身体的嘴唇, 气喘吁吁地说道, “约定里, 没说过, 还有这个步骤……”
还真是能坚持,都已经箭在弦上,只差一步了。
他顿住后,从表情上看不出有失落的样子,只是眯着眼睛将欲落未落的血珠舔进口腔之中。
她举着手,任由他用亲吻的动作,暧昧的吸食身体里的血液,另一只手则拉上了肩头滑落的衣裳,拢紧了胸襟,只能说还好有肚兜,而不至于完全被看完……
再也没有发生任何逾越的行为。
“好了。”他用虎口和手背擦掉嘴角,和嘴唇上的鲜血后说道,“等我一会吧。”
终于是把她放了下来。
双脚沾落在地上,她腿弯字直打软,几乎站立不住,也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能扶着墙勉强站立。
而程朔已经收回了手,将之扶在腰间刀柄上,似乎那才是他的珍爱之物。
她还不琢磨明白,他说的等他一会是什么意思,只见他转身走开,也没问牢狱要什么钥匙。
白悠悠看着他手上拔出的寒光乍现的刀刃,这种刀居然是单手握的吗,她一直以为是那种双手握的重刀呢,就像是双手剑一样。
正想这有的没的,只见他已经劈断了锁头,朝着里面走进去。
她眨着眼,听到牢房密室里头似乎传来一些让人心头不安的声响,他在里面做什么?他说过女主关押在里面,他又带着刀进去,结合起来,白悠悠逐渐清醒过来,
不会吧,他居然这么做?她刚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就见他已经从阴影中走出,刀未合鞘,而是握在手中。
因为在牢房之中,到处都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再加上她刚刚也是被取了血,她竟然没有察觉到。
程朔一身黑衣进去,出来时也没有变化,只是刀身染红,正在往下滴落红色液体……
这是血,而这是谁的,毫无疑问了。
“吃惊的表情也很令人赏心悦目。”他站在彼端,停下了脚步忍不住这样说道,可很快意识这说得像个变态,算了,似乎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她确实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再引诱他。
“你,你杀了她……”白悠悠牙齿上下碰撞的咯咯响,他居然这么直接,这么快。
她回忆起云琅跟她说过,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该死,更该下地狱的人了。
“放你离开的方法有很多种。”看得出他确实杀人如麻,此刻脸上表情淡然的不像是刚才走进去杀了个人,而是杀了只鸡或者家禽。
看到白悠悠脸上表情,他轻轻挑眉,“别以为是为了你,孤早就想这么做了。”
“一个背叛孤,投身乱臣贼子的女人,与人苟合的女子,你觉得孤会姑息她吗?”
“那种事情只会发生在话本里。”他意有所指。
语气里满是傲慢和不屑。
他恢复了唯我独尊的称呼,这表明他现在在以帝王的身份在跟她说话,是不可忤逆的。
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白悠悠心中恍惚的想。
“继续停留吧。”
程朔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当我刀口鲜血落尽之时,若是还没有离开我的范围。”他从远处投射过来的目光直直望向她,慢慢在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地笑,“那就别走了。”
……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监牢,刀血落尽,那可没多少时间。
白悠悠压着内心焦急,看到了接她过来的容夷还站在原地,似乎一直没动过,正在等待着她。
“您出来了。”她这么说。
“看来你知道我还能出来。”她停下来说道。
她看着白悠悠身上乱糟糟的衣物,慢慢走上前来,“请容许奴婢为您整理衣物。”
就像是往常一样,容夷慢条斯理的为她打理着身上的着装,束好腰后,她垂眸看着白悠悠说道,“如果您还愿意信我,我会带您离开。”
她不再自称奴婢。
白悠悠深吸一口气,祛除了心头的急躁慌乱,也不急不忙的微笑起来,“为什么不呢,走吧。”
是否相信一个背叛过一次的人,很多人心中会有不同的选择,白悠悠选择了相信,因为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两人攒肩而走,一路上如果不说点什么就太过沉默了,白悠悠主动开口,“程朔派你到我身边来的?”
“是的。”两人不再是身份悬殊的两个人而是像没有任何隔阂的密友那样交谈。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不是什么太后?”
“我不确定,毕竟记忆告诉我你是。”容夷脸上也带着疑惑。
记忆。
白悠悠听到这句话,难道说他还有什么能够操控改变别人记忆的方式吗?是只有这一次,还是早就已经有无数次了?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也会被操控记忆吗?
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应该不行,否则他只需要改变记忆,让自己以为是真的太后那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这让她略略放下心来,被人篡改记忆什么的,这也太恐怖了。
“对您来说,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吗?”容夷也向她询问,“陛下,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其实他是真心待你的。”
他是真心想关我还差不多,白悠悠吐槽,而且这么强势,侵略感溢于言表的人,其实她心里并不喜欢自己看似受尽宠爱,但实际被完全掌控,就跟笼中鸟雀一般。
她是麻雀,不是金丝雀,不喜欢笼子。
“虽然现在说出来可能不合时宜,但若再不坦白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容夷说道,“向您请罪,实际上在之前我就背叛过您一次了。”
白悠悠大概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你是说那天晚上……”
容夷微怔,随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感叹道,“您真是,世界上没有比您更加宽容聪慧的人了。”
“是的,那药是我下的,引诱你的书籍也是我放的。”
“我的本意,只是想要帮陛下得到你。”她脸上一点龌龊也没有,就好像没做这么卑鄙的事情一样。
“不过仔细想来,也许反过来才能事成,陛下是无法抗拒您的诱惑的。只是您对气味敏感,无色无味的药物并不好找。”
白悠悠表情裂开:她还事后总结,思考了失败的原因!应该夸她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吗?……只是,作为被害者的人应该露出什么表情比较合适?
白悠悠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能做到这些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不过我以为这是你们合谋。”
容夷摇了摇头,“此乃我一人作为,陛下并不知情,只是事后替我遮掩了而已。”
白悠悠回忆起那天,她以为那些只是刻意做出的计策,原来是这样。似乎是她误会了。
“既然您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留我在身边呢?”
“是你,或者不是你,既然身在局中,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很喜欢你,你像我的一个朋友,如果是别人,我想那还不如你。”
容夷闻言不由侧目,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这个娇小的女人说出的话竟然有如此气量,她的心胸如此豁达。
气量狭隘,锱铢必较的人世上很多,仿佛凡是都要一争高下,一较长短,她就不那样儿,世界上好像就没有什么能够特别让她烦心的事情,总笑着,眼眸光亮。
一想到即将要与她告别,容夷心里竟然有些不舍,呆在这样的人身边很舒服,所以她才想为陛下留下她,这样……自己也能够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了。
“其实,有一个疑问困惑在我心头许久。”容夷说道。
“你问好了。”
“您到底是什么人呢?我本来不相信民间迷信的巫神,天命之说。”
“可见到您的第一面,就有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头。”
“我曾经仔细回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我应该并没有被人洗去记忆,只是记忆中只多了一个你。”
“这很神奇。”她双眸沉静带着丝丝缕缕的疑惑,有种大家闺秀的端正优雅之风,“不知道您是否明白……”
白悠悠望着她噗的笑出来,“不那么低眉顺眼的话,这么一看,你和,”她嘴里嘟囔比划着“我姐妹简直一模一样嘛。”
“优雅,清贵,处变不惊,还是个大美女!搞不好我姐妹就是你投胎来的呢,这一定是前世的缘分。”她含笑说道,
前世,听起来多么浪漫的字眼,总比说出真相要好的多。
“是吗?”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容夷看着她,“那你们一定很要好了。”
“是的,这也是我非走不可的理由之一,在来到这里之前,听闻她生病了。”
白悠悠算了下时间,应该来得及,“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我要回去见她了。”
“陛下,和我都没有她重要吗?”
白悠悠屏息,“不止于此,我还有关心的家人,咳咳,差点戴绿帽的男朋友……以及工作等等,很多东西,很多牵挂在那里。”
“我很抱歉。”她语无伦次,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本来以为轻松的话题变得沉重起来。
“我明白了。”容夷仪态端庄的说道。
“那么,再见?”
她指引的道路达到了尽头,终于如约送她出宫了。
白悠悠往前走着,突然返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重重的熊抱,“差点忘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她没记得,她是怎么害她的,是怎么背叛她的,只记得自己对她的好。容夷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她连忙快速的眨动着眼眸,僵硬地环抱住她。
这是在她的人生中记事起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既然走了,就别回头。”
“嗯。”白悠悠显然没有那么感性,她回头真的只是为了感谢而已,大大咧咧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你说得对,那我走啦~”
·
她确实是个没心没肺,不懂感情的女人。
眼见着她的身影从宫门消失,容夷沉默不语地想。
她折返回去,走进了地牢,见到程朔,并没有面前表现的那么谦卑,她望着程朔刀上早已停止流动的鲜血,大概能够了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于是轻声叹息,
“您这又是何必,这样去吓唬她,明明就要触手可及了。”
程朔这才仿佛活了过来,只是眼神却空洞着,容夷望见这样的眼神,只在死人身上见过。
“她走了。”肯定的语气。
“陛下……”
“你不明白,孤改变了主意,也明白了他们的选择,用尽手段留下一具空壳,没有任何意义。”
他擦拭刀刃,收刀入鞘。
慢慢往前走去,有些孤注一掷的意味,“孤也要走了。祝野会代替孤,而你就留在他身边吧。”
容夷脸色一变,“他虽擅长模仿,可却缺少脑子,如何能够治理国家……您要去哪?去她那里吗?”说到后面的话里不由露出了些许期待。
程朔看她,“我去得,你去不得。”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所以才说你陪在他身边。他当傀儡,你来辅佐他,做真正的掌控者。”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说天气真好一样,完全不把这皇位当做一回事。
容夷微微睁眼,净美的脸上出现了惊愕,“我?”
“是的。”程朔斜看她,“这是孤,最后的命令,她一定不想看到这个世界生灵涂炭。”
程朔说完以后并没有立刻脱离这个躯壳,而是牵上丸肆去最后的旅行之地,天颐山庄,这里很美,也很可惜,他那时候并没有陪着她走完全程。
是彻底占有还是放手,曾经前者一度占有上风,甚至案上迁都的拟旨都已经在写了,他会带她去一个更加温暖的地方,北重城不要也罢。
可痛苦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做出了后者的选择。
她比想象中的更加擅长隐藏,搜刮记忆竟然不着半点痕迹,只在那天晚上才露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她眸底的惶惶不安和试探都太过明显。
“我应该,竭尽所能了吧?”他这么问自己。
“是的,你竭尽所能的放水了。”脑海里的声音回答,顿了顿后又强调了重点,“是放海。”
“我以为她对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程朔回答,“曾经是这样……”
“现在不是了。”
“他们都沦陷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剩下的事情,交给剩下来的人做。”
“按照她的世界里的词汇,你这种行为叫做摆烂。”
程朔眉角都没动一下,“我更希望看到她盛放的样子,而不是枯萎在我的怀中。”
他看着还在山庄里的那只小貂,仿佛又见到了她,神情不由恍惚了片刻,“她走了,把你丢在这里,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他提开笼子,小貂动作迅速的从手肘一路攀爬到他的肩头,它被山庄里的人照顾的很好,养得白白胖胖。
程朔随意的拿手指逗弄着,却在它的下巴那里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竹节,他神情一动取了下来。打开来看,有一张卷起的小纸条,
【如果可以,请放它自由】后面还有一个流泪猫猫头。
她留下了一条后路,只是并没有用到。
程朔看到这个字条有些忍俊不禁,不过还是按照上面说的,把它带到山林之中,它从手掌心里跑掉,只是还一步三回头。
可很快,它迷惑地昂起小脑袋嗅了嗅森林里熟悉而自由的气味后,两颗小黑豆豆里顿时点亮起光芒,动作迅速如闪电的窜了进去,清楚的知道那里才是它的家。
·
宠物和主人果然是一个德行。
程朔心里嗤笑,“好了,应该吸收的差不多了吧,尼西亚。”
先是出现了类似散光患者的重影效果,在他身体里分离出了另外虚幻的人影,随后慢慢凝实。
程朔一身华贵低调的黑色锦袍,而另外一个浑身散发着白色微光,连发丝都轻轻漂浮着,宛如真正的神祇。
两个人面对面,是身高和外貌差异非常大。
一个俊美,一个清绝。
一个是人,一个非人。
“嗯,吸收了,域在膨胀……”尼西亚说道。
“现在你要拿走我的灵魂了吗?”程朔张开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是夺走,是融合,你会以另外一种,‘我’的方式而存在。”尼西亚并不喜欢这个听起来像是个坏人的字眼。
“差别不大。”程朔看着面前的‘人’,他开始的用挑剔的眼光这自己即将进入的身体,“居然要变成这样,真是令人感到不悦……就像是从食肉动物变成了一只白羚羊。”
尼西亚:……
它脱离了其他男主意识后保留的纯性,使它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类似歧视的观点。
“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如果你也算作人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你们的灵魂频率是几乎同步的。”
“你的意思是,”程朔脸上的表情很危险,“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别开玩笑了,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他表情相当排斥和抗拒,“就算是神,也不能够代替我。”
程朔突然停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衣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轻笑起来,“那你呢。”
“我……没有灵魂。”
“我的意识,情感,爱恨皆来自于你们。”
“原来你才是最悲哀的那个。”程朔有些可怜面前双眼遮挡,看不清表情少年模样的非人,他意识到了,这强大到像是神明的存在,是被人蒙蔽的笨蛋。
那就让他受骗吧,毕竟人类是相当险恶的。
——
黑暗中的女人突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从床上弹坐而起“不!”
她泪流满面地从床铺上滚下去,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像个小动物。
终,终于喊出来了。
她惊慌失措地摸着自己的胸口,还好,心脏还在跳动,她还活着。
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回忆起自己被绑在架上,嘴巴被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那个为她带来无边恐怖的男人,提着手上的刀,挥斩下来!
她闭上眼睛,几乎是涕泗横流。
死了。又死了。
这次她几乎都快看清梦里那些人的长相了,她抱着手臂,浑身发冷,脚趾蜷缩在一起, “梦,越来越真实了,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真的死掉。”
“逃避是没有用的,还是告诉她吧,那个人,绝对有哪里不对劲。”她想拨通电话,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白悠悠的联系方式,她扶着额头,都怪她原来太傲慢,太偏见。
可是,要回国吗?她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不回不行了吧,如果不当面说清楚,谁会相信一个漂洋过海而来的奇怪电话,说你的身边的是个……怪物?
面对危险落荒而逃,并不是可耻的事情,可当意识到逃不掉以后,她只好选择返回深渊。
她浑身颤抖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打开了床头灯,露出一张姣好美貌的容颜,只是此刻变得苍白憔悴,如果白悠悠在这里就能认出来,是正在国外度假的沈如瑶。
这次梦中世界在古代,那下次呢?她不知道,但她的结局似乎是已知的,无一例外都是死亡。
第一次,是和心爱的男人在飞机上失事。
第二次,是莫名其妙去阻拦一个男人发疯,可是却被自杀。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她被一个黑衣,气势如渊的男人给毫不留情的杀害了。
那种疼痛,梦醒了也依然存在。
而这一切起始,都来自于那个叫做宁溪的男人,他一定是鬼怪或者邪灵!凭空在别人背后下黑手,不是的话又是什么?
那消失又出现的白悠悠还是正常人吗?她明明都已经提醒过她了,他明明要害的是白悠悠,她都已经佯装不知情了,为什么还会做这种可怕的噩梦。
作者有话说:
这一篇也结束啦。其实还有一个结局,对,就是你们抓耳挠腮想看的那种,望天。
可是为了整体的故事完整,犹豫很久后还是决定按照这个结局写,不过我也很难割舍黑化情节啊,我自己也想看啊!写完以后后面应该会补个程朔黑化的番外……
第100章 现实世界(十九)
当天色亮起。
白悠悠从床上醒来, 她感觉到手臂上一阵疼痛,挽起了宫女装束伤痕已经结痂了。
她看着熟悉的现代家具,心神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打开手机看, 上午九点, 还好是周末。
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她把衣服换下来,拉开了衣柜, 看到了前几个世界里面带回来。
珍珠纺纱白裙,日式华丽和服, 还有现在她手上的古代秀美宫服, 简直就像是在玩什么收集游戏一样。
她把衣服先挂在上面,等晚上回来再洗。这时候插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打开来看是宁溪的短讯, 说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还真是准时, 她连忙洗漱,
第三个世界也算是平安度过了吧?可是按照程朔所说, 从下一个世界开始似乎就不一样了, 难道要变成逃杀游戏了吗?逃杀, 白悠悠刷牙漱口想,那从今天开始锻炼身体还来得及吗?
她纠结地想着这件事, 算了, 还是穿上衣服先去看望楚云乔,然后再说吧。
虽然时间并不长, 可是两人已经有了情侣之间的默契, 他知道她一定没吃早饭, 连问都不需要就给她带了锅贴和豆浆。
美滋滋的在路上吃完, 白悠悠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现的不错哦小伙纸~”
一路说了点小情侣之间的情话,和宁溪一起来到医院,等到了特殊的加护病房里,她看到着脸色发白,精神状况还算好的楚云乔,心理总算没有那么担心了。
“你来了。”在这个现代人都拿着手机刷屏的时代,她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先是微笑着看向了白悠悠,转移目光看到身边最近似乎一直黏在好友身边的男人,轻微地皱了一下秀眉。
“是啊,生病了当然要来看一看你,还有心情看报纸,似乎还不错?”
“告诉你只是小病。”
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不太礼貌,楚云乔撇过眼,盯着白悠悠哼着歌把背后的鲜花拿出来,“百合花,大方纯洁好看!”她说完找了一圈,给她插进了放报纸的架子里,“你说是胃病,我就没买吃的了,不知道你能吃什么。”
从她来后,楚云乔一扫原本的冷淡,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嗯,花很好看。”
“怎么会胃病?”白悠悠招呼宁溪在后面坐着,就拉了椅子坐在她旁边关切地问,“你有好好吃饭吗?”
她摸着下巴,“不应该啊,虽然你是个工作狂人,可是一直生活都挺规律的,不会是什么遗传病或者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那就更不可能了……”
病得真是突如其来,仔细想的话,竟然有点诡异。
以前是懒得想,现在遇到事情总是会下意识想一想了。
楚云乔微笑,她怎么突然开始揣摩这些了,“悠悠。”不想让她继续想下去担心,楚云乔岔开话题,“最近在做什么呢,工作还好吗?”
“老样子嘛,你知道的我们那个工作就是一滩死水,安心等退休就好了。不过因为有个大佬请假,现在有大单子在我手上,说不定能够小赚一笔呢,等你好了请你吃饭喝奶茶哦~”
“好啊。”
……
聊了一段时间以后,主要是白悠悠喋喋不休的说着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还有在网络上看到的搞笑视频,至于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说出来能够惊掉人下巴的事情,她连提都没有提。
楚云乔听着这些琐碎的小事,脸上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只是抬眼看着时钟,“好像到了应该吃药的时间了,嗯,悠悠,能麻烦你去帮我喊下医生吗?”
“好啊,不过我这边路不是很熟哎。”
楚云乔告诉了她路径,白悠悠记下后出门前回头指着宁溪跟她说,“哦,对了,你们上次见过。宁溪,我男朋友,很老实的。”
她转过头对着宁溪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进来以后就孤零零坐在旁边完全默不作声当隐形人的宁溪点了点头。
白悠悠嘱咐完了以后放心的合门走出去。
一点也没发现不对劲。
按理说如果是平日,宁溪应该会跟着她一起出去才是,而且比起之前撒娇粘人的模样,他今天实在是安静的过了头,只是白悠悠以为他为上次的事情而内疚。
当病房里只剩下楚云乔和宁溪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十分诡秘。
两个人都是呼吸十分浅淡的人,又不说话,此刻静得就连时钟走动的声音都变得十分明显。
这时候有不明真相的人走进来,一定会感觉到莫名的压抑。
楚云乔慢慢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声音变得有些冷冰冰,“宁……溪?”
她侧过脸,脸上没有刚才表现的那么从容平淡,她的嘴唇和脸上涂抹了唇膏和粉底,看起来只是发白,实际上已经白到发紫了。
这种遮掩悠悠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可不是非要研究别人脸上到底用了什么粉底遮瑕眼影的人。
实际上她现在的病况不容乐观,已经到了必须要化妆隐藏的程度,楚云乔继续问道,“这是你的真名吗?”
虽然对方并没有回答,但是她已经眼神锐利的直视过去,“我调查了你。宁溪,21岁,大学毕业,孤儿院出生,未被人领养,靠着勤工俭学长大。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毛病,甚至派人去那个孤儿院调查,得出的结论也相同,一切似乎只是我的疑心。”
“可今天见面后,我就知道不是,你和上次的表现完全不同。”
她一只手搭在被褥上,手指因为忍痛用力而绷直。
宁溪推了推眼镜后折射出亮光,“为什么要调查我呢,难道是因为……”他抬起眼眸如果没有这碍事的眼镜,一定非常漂亮。
他启唇从容说道,“你快要死了吗?”
楚云乔脸上变得惊异,他身上的变化很明显,白悠悠没察觉,只是因为她是重点隐瞒对象,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段时间没有接触,楚云乔看出了他身上的不同。
上一次还显得毛躁,急切,情绪外显的人,不过短短几天就变得气势沉着起来,尤其是白悠悠走了以后,他没了顾忌表现的更为明显。
上次她觉得自己能占上风,这次却并没有这种把握了,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成长这么多吗?
·
“不是精神疾病,这种状态也不会持续太久。”宁溪站立起来,他原本个子虽然高,可却也瘦,有点病态的样子。
可现在却一扫而空,整个人就像一杆挺立起来的标枪,锋锐逼人。
被带离出来以后,记忆还没有被完全消化,个我还很明显,如果灵魂也分强弱的话,到目前为止来说实际上看起来张扬偏激的年尧才是最弱的,也是被压制的最狠的那一个,甚至连出现都要靠刺激老实人。
越是凶恶,管控不住自己行为的人,实际上就越是脆弱和不堪一击。
而与之相反的是程朔拥有一个强大的,自我的灵魂,所以他能够轻易的掌控这具身体,就像是一个威临的帝王那样,压制的其他灵魂几乎没有表现的空间。
“如果这么说方便理解的话,当成精神分裂似乎也不无不可。”他开口说道。
楚云乔看着她,危机感从原来的临界线提升,这个男人比想象中的可怕,未知。
实际上,当那份来历不明的快递出现以后,她并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而是在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后,他成了唯一的可能。
她记得上次见面后,他留给她的印象,是一个独占欲表现的非常强烈,甚至透着点邪气的人。
“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是之前的你,我能相信是因为病态的爱。不过如果是现在的你,那么我觉得,你今天来找我是别有所求。”
宁溪笑了笑,“是的,‘我’本来的目的是为了过来欣赏你被病痛折磨的凄惨模样。”
还真是不出所料。
“不过现在既然是我,就不是那样了,为了今后着想,可能还得提那个胡作非为的家伙说一声抱歉。”
“那真庆幸我还没死,能亲耳听到犯罪者的道歉。”楚云乔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这种情况,虽然不会坐牢,但至少也应该被关到精神病院去。”
“要是法律能够约束你的话。”她紧接着说。
操控人的行为,至少也是顶级的催眠师……之类,或者还可以再往玄学一点的方面想。
宁溪看了眼时钟,轻轻扬眉,“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帮我做一件事。”
“为了悠悠?”楚云乔说道,“你跟在她身边绝对不是为了当她男朋友这么简单的目的吧?你想做什么?”她脸上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
宁溪说,“别总想得那么复杂,为什么不能是呢,我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才千辛万苦而来的。”
楚云乔露出了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你,或者你们这种家伙,我不会同意的。”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很像,气质也在某种程度上重合。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那你就当是为了保命。”
“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个而出卖朋友?”
命当然重要,但是这种危险家伙留在白悠悠身边,她一万个不放心,死也要把他拖下地狱去。
她心里打定主意,可是他却直接抛来了一个瓶子,里面装着蓝色胶囊。
“不是打算用生命来威胁我吗?”楚云乔拿起瓶子,满脸的狐疑。
“如果那有用的话,我当然会尝试。你们成为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友谊确实是我不理解的东西。”
“所以我才会讨厌你,想杀了你,在之前。”
“你的意见在她心中很重要,这也是我找上你的原因。”
宁溪垂下眼眸,在她的床头柜上放下了另外一个东西,“最终时刻,也许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他面带微笑,“来打个赌吧。”
“我赌你有一天,会为了她而按下这个按钮。”
“为了她?”
宁溪坐在原本白悠悠的座位是,手指拂过她倚靠过的位置,“是你告诉我的,她中意我。”
楚云乔:不,我没说过这种话。
“在我眼里的她,胆子小,身体弱,还特别喜欢偷懒,有时候还有点蛮不讲理……”他列举了一大堆自己看见的缺点。
“她是我人生苦难的制造者,是赋予我生命的创造者,我既爱她,但也更恨她。”
可是最后,他停顿了下来,眼神深处出现另一种复杂难懂的情绪,
“而我,是在了解这些情况以后,依然义无反顾的爱上她的。”
楚云乔闻言眼神微晃,她抿唇克制着冷淡说道,“听着我以为我的好友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去给富老头当了三儿上位了。”
她轻轻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到底有怎样的纠缠,我只能忠告你。”
看着面前的宁溪,她如此说道,“你只有拿出真心,才能换取真心。”
“那么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说出来,我听听看。”
……
等到他说完以后,楚云乔眉梢轻动,“有意思,我接受这个赌约。”
她握着手中的药瓶,看着那个东西最终拿了起来,“现在你应该会清除我这段时间的记忆了吧?”
“是的,否则接下来你会碍事。”对视中他那看起湿润柔软的瞳孔深处张开了银色间隙。
楚云乔重新回忆起被支配的恐惧,充满了意识体在洗衣机里旋转,晕眩感和呕吐感。
真是糟糕透了。
他抬头看向了那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天空,淡薄的云层在飘动,他也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就看有没有用到的那一天了。
白悠悠回到房间就看到了两个走的时候还彼此不搭理的人,现在居然在相谈甚欢。她有点意外,又觉得高兴,毕竟要是好闺蜜和自己男人相处的不好,她也会很为难的嘛!这样简直皆大欢喜,浑然不觉这都是第二次交锋了。
等到愉快的走出医院以后,宁溪主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抬眸望去,看到他那过分沉静的面孔,心里升起了分奇怪的感觉。
他好像有哪里变了。
不过很快就被接下来的话分散了注意力。
“你不是说想要了解我吗?”
“现在看过你好友了,闲来无事,要不要来我家?”
他发出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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