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纳闷了一路,直到回到祁公馆了,应璃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
祁北丞以为漂亮老婆又闹脾气了,急忙召来云姨,让云姨把小娇妻领回卧室照顾去。自己则带着特助,进了卧室隔壁的书房。
“祁总,您不陪着少夫人吗?”陈嘉锁上门,好心建议道,“少夫人现正情绪低落,您多陪陪他,说不定能套出更多遗产相关的信息。”
祁北丞莫名其妙:“我要那消息干嘛?”
“可以弄到更多资产啊。”陈嘉理所当然道。
说完,特级助理又一愣,反问。
“怎么,祁总您原来不是让我去套遗产信息的?”
祁北丞:……
“你有病啊?”反应过来后,祁北丞张口就是骂,“我话说的不够明白吗?我让你去‘照顾少夫人’——没他妈让你去打听什么遗产信息!”
陈嘉诧异,高冷特助的架子彻底崩塌:“这么说来,祁总您是真心喜欢少夫人,真情实感想对少夫人好的?”
祁北丞不爽:“不可以吗?我都为他操心过这么多事了,我还不像个真爱啊?”
陈嘉小小声:“我以为您比起爱少夫人,会更爱少夫人爸妈的钱。”
祁北丞啪地捂脸,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妈的,你可真是我的嫡系亲下属啊。心眼七百九十九个,也就比我少一个。”
陈嘉倒也没说错,三年前的祁北丞确实是个不爱美人爱江山,为了江山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他和应璃联姻这一出了。
如今他依旧会为江山不择手段,但美人的优先级,却远远地高于了江山。
“我最后强调一次,我对应璃是真心的。你有多的心眼就拿去干别的事,别搁这儿瞎揣摩我。”
“噢……”陈嘉弱弱地答,“那祁总,您就更该去陪着少夫人了啊?少夫人回娘家受了打击,现在一定特别需要有人陪伴。”
“云姨陪着就行。”祁北丞叹气,在皮椅上坐下,向后一靠,“我怕我一不留神说错话了,惹得他更不开心。”
祁北丞不是绅士温柔的人。不仅不是,他大男子主义的性格、对外冷峻狠戾的行事作风下,还藏着一个流氓般随性张扬的自我。
他可欠了,手欠嘴也欠。前世时不仅经常对前妻见色起意、提刀就上,还爱对前妻施以各种言语羞辱和口头调戏……
小狐狸精、小狐媚子这种都算轻的了,前世的他总是肆无忌惮,认为老婆永远归属于自己,因而说什么都不怕生气、做什么都不考虑后果。
想来,这也是他大男子主义观念深入骨髓的表现吧。
“我不是个善于安慰的人。相比于无时不刻的陪伴,现阶段的我,还是避免说多错多吧。”祁北丞轻叹,“说点正经的。今天一趟有什么收获没?你刚才提到的遗产信息,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嘉回过神来,语气严谨认真了不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除了以嫁妆之名、经夏家之手转移给我们的资产之外,应氏夫妇似乎还有不少价值珍贵的遗物流落在外。”
“流落在外?”祁北丞皱眉,“被夏家人偷摸变卖的?”
陈嘉拉开西装外套,从内口袋中摸出一叠皱巴的传票,“这是夏家佣人转交给我的法院传票。夏家长子嗜赌成性,为此欠下了巨额卡债,银行也因而寄过不少次传票。
“有佣人目睹过,夏家长子为归还欠款,半夜三更潜入放有保险柜的书房中,盗取柜子里的宝石到外变卖。”
陈嘉还提到,做这种事情的不止夏家长子一个。那爱美又虚荣的夏家次女,也同样会做盗窃变卖的事情——夏家佣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我猜夏氏夫妇多半是知晓此事的。可奇怪的是,佣人说夏家二子从未因此被教训过。那这是不是能说明——”
“默许了。”
祁北丞冷哼,火大地将那几分传票丢掉。
“不是自己的东西,被偷去变卖了也不心疼。”
陈嘉不语,只是挑眉,等待祁北丞发号施令。
“顺着夏家长子这条线,往下细查。”祁北丞下了判断,“定位夏家长子爱去的几个赌场,重点搜查附近的典当铺,应该能有所收获。”
陈嘉点头:“是,祁总。”
“还有,”祁北丞没说完,“转告一下周嘉野那边,让他除了盯紧大爷派的人之外,也要盯一下天应集团。”
这道命令让陈嘉很是不解:“怎么又和天应扯上关系了?天应同样受了政策改革的影响,和国外金融危机的波及,现在也在内部整顿、修生养息中,应该不会出险招。”
“可能是装的。”
祁北丞左手托腮,无名指上的婚戒闪闪发亮。
“虽是受了政策改革和金融危机的双重影响,但我总觉得,这次的危机过于严重了。看起来不像是突发而成,更像是——人为所做。”
“您……”陈嘉立即猜到了祁北丞的想法,“您猜,祁云这次的内部危机是大爷派的手笔,只是将锅丢给了外界?”
祁北丞点头。
陈嘉还想再问点什么,口都张开了却没问出声,最终只是欠身说好:“明白了祁总,我这就着手去查。”
祁北丞应了声嗯,拍着桌子起身。
“好了,先下去吧,今天就先到这里。
“缓了这么久,也该回房看看那只笨狐狸了。”
-
主卧室里昏黑又安静,像遗世独立的小世界,特别适合应璃藏身其中,小心梳理他那乱成麻线的情绪。
他现在想法很混乱,脑海中被两道声音覆盖。一道是坚定决绝的,喊着“勾引他勾引他勾引他”;另一道则是疑惑着急的,问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脑内的二重奏唱得他心烦意乱,他不得已地捂住了耳朵,将自己在被窝中埋得更深,卷着被子崩溃大喊。
“好烦!”
二重奏戛然而止。
下一秒,应璃听见主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动。有人打破了小世界的禁锢,从裂开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来人没有说话,熟悉的气息和脚步声却已出卖了身份。
应璃闭着眼睛,用声音估测着祁北丞离他的距离。祁北丞越是靠近,他就越紧张,心里又开始响起那段二重奏:勾引他、勾引他……怎么办、怎么办……
“睡了?”祁北丞来到床边,俯身撑床,低头打量“熟睡”的美人,“睡得真乖。”
祁北丞轻笑,吹出的热气打到了应璃脸上,好似无形的煽动和催促。
应璃忽然生出一股不知名的力气,在祁北丞要抽手的瞬间睁开了眼,撑起身子在那人脸上亲了一口。
“先生……”
祁北丞诧异:“你怎么没——”
“先生、先生,”不给祁北丞说话的机会,应璃的双手攀上了那人的肩,纤细的腿灵活地去勾祁北丞的腰,“祁先生,你能不能……”
能不能要我?
没将剩余的字说完,应璃鼻子一酸,是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的气力太少了,冲动也太少了。几乎在做完整套动作的同一时刻,他就感到了浓浓的羞耻和后悔,以及更深重、更刻骨的自厌。
“应璃,冷静一点。”
祁北丞无奈,顺势在床上坐下,将哭泣的小美人圈到怀里柔声安慰。
“你现在的情绪很混乱,该要冷静下来好好整理。”
“我、我冷静不下来。”应璃浑身颤抖,已然陷入了情绪漩涡中不可自拔,思想变得不能自控,“我冷静不下来、我冷静不下来、我冷静不下来!
“好痛苦,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为什么活着会这么累、这么痛苦?”
应璃觉得自己有点歇斯底里了,样子肯定很难看。他想要冷静、想要体面,想要好声好气地与祁北丞商议,但做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你要了我吧?”他从祁北丞的怀里抬头,迫切地揪住祁北丞的衣领,“你要了我吧先生?你不是一直都想睡我吗?我不会再反抗和阻止了,你来吧?
“我、我……”
应璃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纯白缎面睡裙,猛然记起。
“我穿了你最喜欢的大露背,你为什么还——”
这回是祁北丞没给机会,低头用唇封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果冻一般的触感从唇缝之间溜了进来,灵活地席卷过他的上下颌骨后,又逮住他那无处可躲的小舌,技巧十足地开始了纠缠和拉扯。
应璃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惊异于那似甜似苦的口感。味觉失灵的他习惯了清汤寡水、习惯了淡薄无味,而这个吻却让他尝到了新奇的的味道。
他的注意力都被甜苦的味道吸引了,一时间忘了伤心难过、忘了消极自厌。明明只是交换亲吻,他却如被打了镇静药一般,慢慢地变得安分冷静起来。
“……唔。”
缺氧眩晕的感觉缓缓上涌,应璃晕乎乎地被抱着,靠在祁北丞的胸膛上。双唇分开后过了好久,他才记起来要怎么呼吸、怎么说话。
“你……”粗喘着气,混乱的思绪还不能很好地思考事情,“你亲了我?”
“嗯。”祁北丞开了灯,当着应璃的面舔了舔唇,点评道,“挺甜的。
“怎么样,吃过‘甜点’之后,心情好点了吗?”
“这、这算什么甜点?”应璃荒唐道,又十分不理解,“你都亲我了,为什么还是……不抱我呢?”
“因为你不愿意。”
替怀里的小美人理了理卷边的单薄睡裙,祁北丞动作小心,将人放回到卧床上坐好。
“应璃,你想听实话吗?”
应璃:“什么?”
“实话就是我确实很想睡你。和你结婚这一个多月来,我没有一天不血气上涌、不对你存在妄想。”祁北丞说着还多看了几眼小娇妻的睡裙。
小狐媚子就是会挑啊,居然挑了条缎面质感的吊带睡裙。
轻薄的面料,露肩露背的设计,以及不长不短刚刚好的长度——这哪是睡裙?这分明就是他蠢蠢欲动的心!
“我还……确实很喜欢吊带大露背。”
应璃吸了吸鼻子,拉过被子盖住穿得轻薄的身子,小声吐槽:“先生的实话,怎么一句比一句流氓。”
“我本性如此,本就不是什么温柔有礼的好人。
“但宝贝,为了你,为了……你的心理健康,我愿意改变,我愿意忍。”祁北丞认真道。
他是很期待旧事重演、爬床情节发生,他好压着漂亮诱惑的美人,再好好地爽上一顿。
但那样的话,和前世的经历、原作的剧情有什么出入吗?
最初重生时,他心怀不甘想要报复,想要把“没睡够的那份”,在现世的应璃身上通通讨回来。
可随着一层又一层,前世时不曾察觉到的真相浮出水面,祁北丞的目的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不只想要睡应璃。
他想要更改操蛋的原作剧情、摘掉头上没道理的渣男帽子,然后——
让应璃爱上他。
他们再做一次先婚后爱的模范,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
“宝贝,你生病了。”
时隔多日,祁北丞终于决定将应璃的病情,告知于应璃本人。
“你得了程度不轻的抑郁症,以及由抑郁症引发的暴食症。
“你所有的崩溃、不自控,都来源于这两个‘怪物’在你身体中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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