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夫君是千古第一美强惨 > 25、重逢
    河清二年,腊月。


    晋阳城外,大雪纷飞,冰冻千里。


    城楼之上的楼房中,火炉里烈焰赤红,火舌跳跃不止,时不时受从窗缝袭来的狂风挟卷,忽而扑灭忽而重生。


    河间王高孝琬身穿厚氅,在火炉旁来回踱步,着急道:“北周与突厥三路会合,二十万大军进兵晋阳!可晋阳守备军乃至援军,加起来不过堪堪十万,如今周人又已从西山冲下,离城仅有二里地,这该如何是好!”


    满屋将士提议迎战,唯有一身披重甲的老将道:“周军惯用步兵作为前锋,突厥又久居草原,习惯马背作战,如今大雪下了几十日,雪深数尺,北周步兵势弱,突厥骑马不便,与其正面出击,不如严阵待守,静观其变。”


    高孝琬听完细品了品,觉得甚有道理,又一抬头,对老将身旁的青年将领道:“四弟,你怎么看?”


    青年微微抬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中宛若兽瞳,纤长的睫毛纹丝未动,给人的感觉静寂而充满压迫。


    过了片刻,薄唇轻启说:“段太尉言之有理,但北周此战派来的将领乃为老将杨忠,此人多智近妖,又征战无数,若长久静观其变,恐会落入下乘,错失良机。”


    段韶点头,似在思忖这番话,随即看向青年道:“依四郎之见,该当如何?”


    “与北周汇合的突厥人由三位可汗带领。”青年道,“那三位中,阿史那夺是出了名的见风使舵,曾被显祖皇帝领兵大破王庭归顺北齐,现在,只需要让他害怕足矣,他一乱,其余二位亦会大乱阵脚。”


    高孝琬:“这个法子听着倒妙,可要如何让他们害怕呢?突厥人是骨子里的狼子野心,血流得越多越勇猛,以我们的十万兵力,即便全部上阵,恐怕也起不到威慑的作用。”


    青年起身,身姿高大挺拔,口吻果决:“不需要流血,只需要重甲铁盔,现在命城中军民加急连夜赶造,尚且不晚。”


    段韶望着兰陵王的神情,突然恍然大悟道:“妙哉!真乃绝计!我现在就吩咐下去,让城中所有军民联手打造重甲!必定与当年所用一模一样!”


    唯高孝琬还有些在鼓里,看了看二人道:“晋阳所备重甲铁盔尚为充裕,为何又要突然打造?”


    这个疑问,在三日后的开战中赫然揭晓。


    当城门大开时,十万将士呼啸而出,身上重甲漆黑,头顶盔缨热烈似火,面部大半面目被铁皮遮去,整体气势恢宏,宛若神兵降世。


    对面阿史那夺见状,登时毛骨悚然,大声喝道:“百保鲜卑!是百保鲜卑!”


    高洋在世时一手打造的常胜劲旅,百人相残,只活一人,千中选百,万中选千,是谓百保鲜卑。


    本以为这支亲兵已随高洋的离世而绝迹了,未想竟还能存活世,甚至数量如此之庞大。


    阿史那夺彻底慌了,昔日里被区区百人大破王庭的记忆滚滚而来,竟使他调马而逃,慌不择路跑向西山。


    另外两位可汗本就以他为首,结果最前面的都跑路了,自然没了底气再去面对那漫山遍野灼灼红羽,几乎连声招呼没打,带着手下部队同样落荒而逃。


    二十万大军顷刻去掉多半,杨忠虽是神勇,到底因天气作怪,未能将晋阳城拿下,只好在人数死伤过半时愤而退兵。


    漫天飞雪中,晋阳城下血流入渠,满地大雪皆被鲜血融化,尸体绵延五里。


    领头将士上前,穿着粗气询问青年将领:“将军,可要去追?”


    青年将头盔摘下,被遮挡的容颜美皙如玉,眉飞入鬓,凤眸狭长。


    “追,但不是追杨忠他们,立刻调取三万人马前往西山,务必将突厥大军赶出北齐边境。”


    高孝琬匆忙跑来,询问道:“四弟这是为何?突厥固然可恨,但北周大军已经死伤无数,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高肃擦了把溅脸上的血,望着大雪茫茫中的西边道:“北周意在攻城,不在屠杀百姓,但若让突厥平安撤离,所经之地将会血流成河。”


    高孝琬低头一思忖,心一横道:“好!那就依你的。”


    另一边,西山山路,茫茫雪中。


    穆瑶慢慢苏醒,撕开眼皮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便是刺骨的寒冷。


    她坐起来,看到漫天飞雪,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她没记错,她设置的穿越日期应该是公元551年,月份也是当时差不多离开时的月份,按照回忆里,那时候的天气十分暖和,怎么着都不该是这个场面。


    她甚至为了回来能够尽快融入社会,特地在某宝上买了一身北齐制式的汉服,上身就几层纱,薄得要死,一摸能碰到肉的那种。


    穆瑶后悔了,穆瑶真的后悔了,她觉得她就不该臭美,她就应该保险起见穿一身羽绒服过来。毕竟衣服热了可以脱,但冷了,是真的没有东西可以裹。


    而且更悲催的,是她发现自己好像落在了一个荒山野岭中,一眼望去全是雪花,四周没有半点人烟。


    穆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更让她想死的还在后面。


    正当穆瑶缩着身体四处张望想要找个容身之处时,一群黑压压的大军途经山路,一眼便望到了身为雪中唯一亮色的她。


    突厥人虽然忙着逃命,但并不打算放过雪中出现的绝色佳人,一挥鞭子策马向前,看样是想要将人活捉。


    穆瑶再傻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当下也顾不得冷是不冷,拔腿便往树林中跑。


    但人腿到底敌不过马腿,没跑出两步,她就听到身后马蹄震耳,粗糙的邪笑声也随即响在耳畔。


    穆瑶摸向腰间老韩冒着被所里除名的风险给她塞的便携高压电棍,准备后面那只手一碰上她,她就捅到对方皮肤上。


    但她并没有等到那恶心的触感,反倒是箭矢刺穿皮肉的闷响近在咫尺。


    可穆瑶不敢停,踩着厚厚的积雪一直跑到了约摸百米开外,才喘着粗气回头看一眼。


    大雪中,黑甲盔上红羽灼灼似火,在为首将领的带领下,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突厥人的头颅一刀砍下。


    血漫山野,惨叫彻天。


    穆瑶虽然心里清楚刚才是有人救了自己,但这种情况,哪里分得清对方是敌是友,她只想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保住小命。


    可不知是站在原地这一会儿把腿冻僵了,还是因为实在太害怕,等穆瑶再想跑,一只脚刚迈出去人便跌倒在雪中。


    极寒之下,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好似一只可怜的鹌鹑,眼睛冻得通红,不停分泌泪水保护眼睛。


    绝望中,她听到有脚步声在自己背后响起,并且越来越近,缓慢沉闷,像猎人去捡拾逃脱不掉的猎物。


    穆瑶含泪一回头,与隐在铁盔后的琥珀双瞳,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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