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楼空的深坑坑底却有一样一个大型的坟场。坟场的土色与极致艳丽的高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更有样式古怪的傀儡土人的不知道矗立了多少年。
坟地中那具裸|露在外的白骨,不知道有何执念,竟在生命的最后还要看向那高台。
所有人都被震撼失语。
星际时代流行太空葬礼,将骨灰撒入宇宙是最常见的葬礼方式。这种莽荒的丧葬模式,他们都不曾真正见过。
贝笛搓了搓手臂,轻声说道:“我之前碰巧进来过一次,被吓到之后赶紧走了。这里说不定和那面具墙有什么关联。”他指向高台,高台刷成了红色,配以黑色、绿色等彩色的纹饰。
“这个村子里,这样艳丽的颜色不多见。”泽维尔刚刚说完,便惊讶地看向裴月宴。
裴月宴走到高台上方,然后手撑地面一跃而下。丁锦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鹿海棠也不甘示弱,立马跟上。佩吉只好跟着跳下,他的两个跟班又跟上。
眨眼间,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像下饺子般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
不至于吧!我们不是这样莽撞的人吧?
泽维尔一边心里吐槽大家脑子也不动就跟着裴月宴跳,一边身体很诚实地立马行动起来,一会儿便跟到了高台前面。
裴月宴在他吃惊的目光中,直接跳上了高台。
高台上摆着一面桌子,桌子的一边放着两把椅子。
裴月宴站在高台上,越过中间的无脸傀儡,看向坟场。坟场上一把把空置的椅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正对着这高台,视野清晰。
这像是一个戏台!这些空椅子,分明就是观众席!
裴月宴看向前方,隐约能看见傩神庙的庙顶。
他突然将所有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王望等人闯入岩傩村之后,在村中一番错寻并未发现什么,于是进入了傩神寺,并且闯入了内室。在内室中,几人可能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村中供奉的神像,于是惊惶之下慌不择路地撞碎了傩戏面具墙前的秘银玻璃,傩戏面具曝光后,几人命中了内室中的某种规则。
而既然是规则,那必然不可能是无解的。
傩神庙后的这个坟场,说是人的墓地,不如说是一个鬼剧场!前人心愿未了,甚至不愿入土,他们还想要再看一场大戏!这戏台已经搭好,人员都已到位,正要上演一场傩戏!傩戏也是鬼戏,而作为出演人员的他们,此时想要离开,观众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他们若是想要在两天内离开这里,必须得在两天内将一场完整的傩戏呈现出来!
裴月宴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引得贝笛一阵嗤笑:“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鬼神之说吗?”
没人应和他。就连和他关系最好的王望也忍不住走远了一些:“鬼神之说存不存在另说,这就是一个关卡,关注通关的要求就行了。”他走近裴月宴,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裴月宴看向贝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贝笛见无人附和他,只能压下不服,憋屈地站到一边,闭上了嘴巴。
裴月宴这才从容开口:“我们这没人懂傩戏怎么跳,我建议还是回到傩神庙寻找一下线索。”
众人只得再次回到傩神庙。之前的五人再怎么说都不愿进内室,于是他们在外室寻找线索,其他人则进入内室。
内室太黑了,于是五人一人打一个手电,分头寻找着。
五个手电筒的光将内室照亮了一部分,裴月宴将手电往堂中一照,终于明白为什么王望之前不让他们随便乱动了。只见内室的最中间,设有一个高堂,高堂旁边有两根木柱,从下至下,刻着持有不同武器的天兵天将,面容不威而怒。
而高堂的正中间,却有一尊姿势有些古怪的黑木神像。裴月宴凝神一看,却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黑木神像,那分明是一座肉身坐像!它肉身不腐,筋骨不烂,全身呈现一种油润的黑色,不知采用了什么技术,竟然到现在面容还栩栩如生。
灯光打上去,那神像仿佛有神一般,似乎随时都能活过来。
站在一旁的丁锦原本想要帮忙,但见裴月宴走了上去,终是移开了灯光,去寻找其他地方。裴月宴的胆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这种一看就不正常的现象居然也能面不改色地检查!
裴月宴正准备上前看看神像附近有什么线索时,神像背后却传来了鹿海棠的声音:“你们快过来!”他赶紧改变方向,绕过了神像,走过一整面的面具墙后,来到了神像背后。
那是一面有些灰白的墙,墙上密密麻麻刻着很多画像,从高达5米的墙顶到墙角,全刻着巴掌大的小人。
“这些应该是一个完整的仪式。”鹿海棠抬着下巴,从上看到下,不禁为前人抽象的画风折服。
“星际及时成像技术都多久了,为什么还有人要用自己画的啊?还不走写实风,要走抽象风。”鹿海棠看了半天,也看不懂这些东西要从哪里开始看起。
顶部的画像有赤翼带着丁锦上去看了,裴月宴便看起了眼前的画像。
五人挤在这面墙面前,围着看了好一会儿。裴月宴最后甚至蹲下身,去看脚边刻画的图像。看完之后,他站了起来:“你们好了吗?我大致清楚流程了。我们抓紧时间。”
“我也看好了。”鹿海棠看这些东西就头疼,连忙站起身,“走,我们先出去。”
其他人也赶紧站起跟上,他们有没有看懂不重要,重要的是裴月宴看懂了。
五人踏出内室的时候,外室的五人还在一边研究。见有人出来,才展颜迎了上来。
裴月宴并没有停下,一路走到了武器架旁边,说道:“我们直接开始吧。”
鹿海棠记得刚刚图上的小人表演的时候都要用到武器,于是随手抄起了一把大刀,还啧啧称奇道:“这刀还不错,看上去锋利得都不像这个地方的产物。”
他挥了两下,大刀拉起了一阵风声。他满意地回头,就见到裴月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在干嘛?”他指了指鹿海棠面前的刀架,凉凉开口道:“刀,放回去吧。这是刀山。”他又指了指一边的园林,林子里有些树木:“这些用作火海。”
“上刀山,下火海。展示了傩技,我们才有表演傩戏的资格。”裴月宴解释道,“古时候,傩师需要展示自己的本事,以示意自己有资格带领家族、村寨更好地发展。”
鹿海棠似乎想起了在强角的某个画面。他动作僵硬地将刀放回去。眼前这刀架足有两层楼高,共交叉摆放着12把大刀。每把大刀都开过刃,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峰芒。
不过,很快,他便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害,也就吓唬吓唬古人了。这种程度的刀锋,我们的鞋子完全能够承受。轻轻松松走上去就好了。”他动作极快,没等裴月宴说话,便学着画里的样子,踩着刀刃走到了刀山顶部,然后翻了过去,一跃而下。
“这不就行了?”他得意地摆了摆手,“这下不就过关了吗?快得很。”
裴月宴摇摇头:“这肯定是不行的。这里显然要求赤脚上刀山下火海。你这样不算过关。不信,你再踏过这火海,然后去取一副傩戏面具来。看看能不能取得下来。”
鹿海棠不信邪。当即拾了些枯树枝,点燃后踏了过去,随后走进了内室,准备取最大的那顶面具来。
没一会儿,他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尴尬承认:“确实不行。”这判定机制也太牛了,他甚至不知道机关在哪里!居然就被直接判定为未通关。
“没捷径的。都得光脚上。”
“上刀山、下火海”对于远古时候的傩师来说,更像是杂技的一种。只要刀锋钝一点jio皮厚一点,稍微练练就能走去。但是这里的刀山做的非常实诚!一根头发掉在刀锋上都被劈成了两半。
这样的刀山,要光脚上,那只有一种办法——将精神力全部凝聚到脚上。这种锋利度,甚至需要精神力恰好且稳定地包裹住刀锋,形成一个一指宽的平坦着力面。一旦精神力不稳定或不足,万一直接溃散开,脚带着全身的重量踩在这样锋利的刀锋上,轻则被割得皮肉分离,血溅当场,重则脚骨直接被对半破开,原地淘汰送入医疗舱。
也就是说:这里所有人,都必须会附态。之前不会的,也得尽快学会。
想到这里,精神力原本就有些控制得不太好的几个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感凄然。
丁锦摸了摸赤翼,祈祷道:“乖一点乖一点。”
等他祈祷结束,转头就看见了裴月宴脚边的小狗。它有些惫懒地趴着,仿佛看戏一般紧紧盯着几人。
丁锦顿时担心不已:这裴月宴的精神体拟态别说帮他过关了,这怕不是一放上去就会当场溃散吧!裴月宴真的能过关吗?
小狗察觉到丁锦的目光,转过头看向他,原本呆滞的目光中精光一闪。那瞬间,丁锦甚至有一种错觉:这小狗像是活的精怪一般,正在无情嘲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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