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宋西辞快乐的给霍丞风挥了挥手, “拜拜。”
他笑的太真诚太快乐,霍丞风亲不自禁的也冲他挥了挥手,童笑珊眉头一皱,自己先转身走了。
霍丞风跟着童笑珊坐进了车辆的后排, 车子往回走的时候童笑珊一直看着窗外, 见霍丞风一点儿也没有要主动认错的意思, 于是怒气匆匆的道:“你是不是忘了以前宋西辞做了些什么, 你现在又一直来找他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不知道他给我说什么?”
“他说你就像粘人的狗一样粘着他, 他很烦你,让我来把你牵回去啊!”童笑珊拿出自己的手机砸到霍丞风的怀里。
手机屏幕停留在短信页面,宋西辞的言辞之间对自己没有丝毫在意,甚至是恶意的在嘲讽, 并且还配了一张他脸色憔悴的图,但他却没有觉得生气。
在霍丞风的眼里,这是支付, 他乐意看宋西辞报复自己,希望在宋西辞报复完之后,他们之间能够平等。
“你不解释吗?”童笑珊皱着眉头, “小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的时候什么事都会给妈妈说, 有空也是第一时间回家看妈妈,怎么你现在成了这样,你刚才就像是被人围观的猴子一样, 你知不知道这些?”
“我知道啊。”霍丞风低着头看着自己有些汗湿的手指, 他处心积虑得来的母爱现在显得廉价又苍白, 如果让童笑珊讨厌自己能让宋西辞喜欢自己,那他宁愿让童笑珊讨厌自己。
“你知道你还这样做?”童笑珊又惊又怒,“你以前从来不会让妈妈觉得丢脸,现在是翅膀硬了吗,你看看你大哥,他能做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不是大哥。”霍丞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我都已经和您走了,您能安静一下,让我休息一会儿么?”
“不行,你给我的说清楚,你现在是什么态度?”童笑珊拉了一把霍丞风的胳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霍丞风嘴角拉出一丝苦笑,不明白自己以前把这个东西争过来的意义在哪里,他说:“妈妈,以前是我刻意在讨好你,其实我根本就不是那个能让你炫耀,让你风光的儿子,如果你想要这种儿子,那么你就只能有大哥一个儿子。”
“你在说什么疯话!”童笑珊一下怒了,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霍丞风的脸上,“你这是在指责我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童笑珊被霍丞风这个不温不火的态度弄得非常生气,甚至语气都变得尖利起来,“把你养成现在这样的是我,我对你不好吗,我不够关心你吗?”
“谢谢妈妈。”霍丞风挨了一巴掌,但任然不为所动,抬手蹭了一下发红脸颊,不咸不淡的回答:“我会永远记得妈妈的好的。”
“你……你翅膀硬了,行,没有宋家,我看你还有什么!”童笑珊拍拍驾驶座的椅背,“东子,停车,让他下去。”
霍丞风揉了揉眉心,很顺从的下了车。
此时是凌晨,高速路上几乎没什么车,霍丞风坐在马路边上的护栏上,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天空发呆,直到盛夏的炎热深入肺腑,燥热熏的人头脑昏沉,他才给宋延庭打了电话。
他将在这里独自坐到天明。
宋西辞感觉自己已经解决了烦人的霍丞风,在宿舍里吹着空调舒服的睡到了天亮,起床哨让他从睡眠中逐渐清醒,其他三个室友已经在匆匆忙忙的洗漱了。
今天轮到于勇去买早饭了,他一边拿纸擦着脸上的水一边问还坐在床上的宋西辞,“宋宝,你吃什么?”
宋西辞点了烧麦和豆浆,这才懒洋洋地拿起手机看贴吧,一夜过去了,贴吧里又多了几个帖子,全是喷白熙柔是个做事不动脑子的傻逼的。
新帖子也包括了那个被白熙柔污蔑的学姐,里面有知情人士透露,白熙柔之所以会污蔑这个学姐,是因为白熙柔的好朋友。
这位学姐是那位好朋友后妈带回家的女儿,经常在家里欺负那位朋友,还偷偷摸摸的剪了那位好朋友的几条裙子,那位朋友性子懦弱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就一直在白熙柔面前哭诉,白熙柔气不过,才会报复。
这样的事情显然不能让别人觉得白熙柔无辜,整个帖子里还是骂白熙柔的居多,但骂的方向却变了,事情的本质从白熙柔的错变成了白熙柔朋友的教唆。
宋西辞撇了撇嘴,在段文星和钱子晋的催促声中给自己远在国外的「IT」伙伴发了条信息。
洗完脸吃完饭,他们踩着最后的哨声进了训练场,而在白家,白正初接待了一位白姓的远亲,这位白明志先生带着自己的二女儿战战兢兢的坐在白家老宅的小厅里,等了接近三个小时,才看见白正初。
白正初笑容和气,刚到小厅门前就伸出了手,大步走过来和白明志握了手,“明志哥,好久不见了,今天叫你们过来,没有添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白明志额头有一层细汗,他们这些旁支的事业大多是依靠着白正初,所以平时根本不敢得罪这一家子人,就连骂他们,也只能偷偷摸摸。
这一次白正初叫他带着自己的二女儿过来,白明志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问了白熙柔,她也只说不知道,所以知道现在,白明志都还是懵的。
来之前白熙柔还抱着侥幸心理,但现在她几乎确定了白正初叫他们过来是因为宋西辞的事情了,宋西辞那个贱人,竟然告状。
她有些慌了,不断地舔着自己干燥的嘴唇,但白正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松了口气,白正初说:“我们家老二说老三和小柔在学校里吵了几句,是小柔吧?”
白正初笑意盈盈的看向白熙柔,脸上没有丝毫怒气的样子。
“是,我叫白熙柔,叔叔。”白熙柔僵硬的笑了一下,“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气昏头了,我口不择言,我也想道歉的,但最近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在学校,我回去之后一定会给小辞道歉的,对不起叔叔。”
“小孩子吵闹拌嘴是小事,没必要这么客客气气的,回学校之后这些事儿不要忘了就是了,老二有说要怎么做吧?”白正初笑吟吟的叫了一声外面的帮佣,给白志明和白熙柔上了茶,“你们再坐会儿,我这书房里还有一堆事,就不陪着了。”
“哎,哎,您忙。”白志明擦了一下额头,毕恭毕敬的送走了白正初。
白正初走后,白志明啪的一巴掌甩在了白熙柔的脸上,恶狠狠的道:“妈的,败家娘们儿,白正初的儿子你也敢惹!”
白熙柔捂着脸,语气里没有丝毫怒气或是埋怨,她很顺从,语气笃定的说:“爸爸,我会解决的,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影响到家里。”
“你能做到最好,你以为我为什么带着你,别让我重新再选人,你姐姐也很聪明。”白明志瞥了她一眼,走出小厅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笑脸。
他婉拒了佣人的茶,带着白熙柔回了家,到家不到三十分钟,白熙柔就被迫回了学校,因为白明志担心事情耽搁太久了白正初会怀疑他们的诚意。
白熙柔到学校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所有人都好像在看她,都好像在讨论她,在窃窃私语,但她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等她安排的那个人把所有的贴文都发出去,现在整个学校里对她怀有恶意的人就会开始后悔。
他们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到时候愧疚会让他们迁就自己,这个时候的恶意会反哺成她的便利。
她拉了拉帽檐,低着头回了寝室,在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她打开了电脑点进了贴吧,但鼠标在发帖标志上停留了很久,她却一直没有点下去。
白箫鸣要求她公开给宋西辞道歉,她突然有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既可以显示她道歉的诚意,又可以在所有贴文都发出来之后,更好的改变她的形象。
白熙柔给自己化了一个妆,不是让自己变得更精致,而是让自己看起来更憔悴。
准备好一切之后,白熙柔去了播音社借了他们的广播室,几分钟后,全校广播了白熙柔的道歉,她语气真诚还带着哭腔,说到最后一度让人觉得她非常后悔,后悔那天在饭店里面和宋西辞吵架,后悔自己的恶语相向,她希望宋西辞能原谅她。
广播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宋西辞的回应,麦克风尽职的把白熙柔抽泣的声音传到了音响,然后广播给全校听。
广播社的人看她哭的伤心,实在看不下去了,音响里还传出了有人递纸给她的声音。
贴吧里有人发了贴,疑惑为什么白熙柔这个又蠢又毒的女人会这样真诚的给宋西辞道歉,原因还仅仅就是因为和宋西辞在饭店里面吵了架,她是这么会直爽的道歉并祈求原谅的人?
因为两人姓氏不同,所以根本没人猜测是因为白家这边的压力,反而是震惊于白熙柔的诚意。
白熙柔回到宿舍之后立刻热敷了自己的眼睛,看见贴吧里的疑问之后,得意的哼了一声。
她的舍友回来看见她都有些尴尬,她们三个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不理她,但现在进了房间,虽然语气和动作都有些僵硬,但却给她打了招呼。
白熙柔吸了吸鼻子,好像很高兴似的,应了声之后又拿了零食出来,分给她们吃。
女生们非常的不好意思,拿了零食之后也只顾低着头吃,但几分钟过后,一个女生突然把她给的零食扔进了垃圾桶,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
作者有话说:
开了个新的预收,古代架空背景的,《上供美人》,感兴趣的小伙伴收藏哦,感谢!
【文案】
上古第一世家商家有个让人不寒而栗的习俗,每三百年就要往蓬莱仙山上那座阴气虬曲盘桓的坟冢里送上一位新娘。
据说是为了镇压坟冢里,那位吞佛堕天的邪魔。
商玦就是那倒霉催的新娘,自出生之日起就被严格的控制起来娇养。
他出生十五年,连书页都没自己翻过,皮肤娇嫩的吹弹可破,稍微重一点的东西都能在他掌心里压出红痕。
明明是要送去死的,却可笑的把他打造成了举世无双的供品。
养成了连逃跑能力都没有的废物。
在坟冢里,可能半天都活不过。
可没想到的是坟冢连接的是一片深谷,而深谷里,有唯一能让他活下去的邪魔。
第62章
白熙柔立刻觉察到了不对, 登上贴吧一看,最新的热帖上赫然写着:顶级绿茶的自导自演,影后的演技都没这么炉火纯青,一人血书求白熙柔进入娱乐圈。
帖子里没有文字内容, 只有一段录屏, 发帖人查了那些爆出白熙柔往事的帖子, 发帖的全是不同的账号, 但却来自同一个IP, 明显都是一个人发的。
宿舍三个人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吃进嘴里的零食好像带了毒似的,沉默了一会儿,三个人都回了自己的床上,拉上了床帘, 显然是准备孤立白熙柔了。
白熙柔的拳头捏的死紧,牙齿咬着嘴唇,片刻后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来, 她给自己雇的人发了信息说明了情况,又恼火的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用同一个IP。
那边回应说没想到一个没多少人气的学校贴吧会人专门去查IP,所以根本没有打算隐藏。
白熙柔烦躁的啧了一声, 现在她在学校的名声算是全毁了,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总要的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家里知道, 否则白志明肯定不会再带她出席工作相关的那些活动,她必须把宋家抓紧,不然就会失去以前建立起来的优势。
妈的, 当初就不该选霍丞风, 那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要不是他,现在自己也不至于这样。
她合上自己的电脑,戴上帽子和口罩,换了一套平常不穿的衣服,这才出了宿舍门。
白熙柔去操场的伤病连找了宋西辞,宋西辞坐在阴凉的操场边上,和一群打着伞的女孩子在一起,他们好像在偷偷的看什么东西,围在一把伞前面,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难道是在议论自己?宋西辞是想让这些女生帮他散播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吗?
白熙柔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悄悄的,偷偷摸摸的把宋西辞叫过来,但她却控制不止自己的行为,她脑海里全是别人的对自己的嘲笑和议论,控制不止的抓住了宋西辞的肩膀,怒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宋西辞被她抓的侧过了身,露出了伞下的东西,他们只是围在一起在看电视。
她这么大的动作,整个伤病连的人都看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小声的讨论,“这不是那个白熙柔吗,她怎么又来找小辞啊,之前不是还在给小辞道歉吗,现在又这个态度,之前的道歉根本不是真心的嘛!”
“小声点啦,她要是听见了多尴尬,万一因此牵连小辞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帮小辞啊?她欺负小辞怎么办?”
伤病连的女生们个子都不高,力气也不怎么样,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白熙柔在她们眼里就像是洪水猛兽,随时会把一米八几的脆弱宋西辞吃掉。
“我们聊聊。”白熙柔忍者心理上陡然生出的恶心和眩晕,强忍着辱骂宋西辞的心,小声的说。
她说的太小声了,宋西辞听不清,旁边知道他听力不好的女生大声的给他转述,“她说要和你谈一谈,别去吧,万一她算计你怎么办?”
宋西辞给了她们一个安慰的笑,“没关系,我们不走远,就在这附近,你们看得见的地方。”
她们还是觉得不放心,虽然宋西辞年纪比较大,但性格关系,就像是她们的弟弟一样,她们决定只要白熙柔有什么轻举妄动,她们就要叫教官。
还是在军训时间,宋西辞也不能走太远,他们走到操场的角落之后,宋西辞打了个哈欠,“找我干什么?”
“宋西辞,你能不能放过我?”白熙柔道:“只要你这次停手,以后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你以为贴吧里的事情是我做的?”宋西辞好笑的看着白熙柔,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和慌乱的说:“是霍丞风啊,是你自己叫过来的霍丞风做的,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为了讨好我。”
白熙柔愣了一下,继而表情变得凶狠起来,她狠狠的捏住了手机,走出操场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背影杀气腾腾。
宋西辞撇了撇嘴,回到了自己的伤病连,女生们看他安全回来,全都松了口气,继续打开iPad看电视了。
他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接到霍丞风的电话的,他本来以为对方会气急败坏,但意外的是霍丞风很平静,甚至像是比之前心情更好了。
他打电话来也不是为了说白熙柔的事情,只是说了一些最近他没有时间过来看他之类的废话,要是早知道霍丞风是这个情况,宋西辞根本就不会接电话。
说是没有时间,霍丞风还真的就没有再来过宋西辞学校这边,只不过他会给自己发很多的信息,说自己最近在干什么,问宋西辞过得好不好吃了什么之类的,宋西辞几乎不会回复,但他的信息还是像是雪花一样飞进了信箱。
好几天之后宋西辞重新听见了白熙柔的消息,由于事情闹得太大,舆论甚至有往校外延伸的可能,所以校方介入了这件事,公开通报批评了白熙柔,并给予她记大过的处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平息下去,有人扒出了白熙柔的身份,怒骂校方因为白熙柔的身份所以有所包庇,校方不得以下了第二次通报,直接开除了白熙柔。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白明志的公司甚至因此受到了很大的舆论冲击,为了公司的利益,他在网络上公开发表了致歉,并表示会对白熙柔严加管教,不会姑息她的坏毛病,致歉的第二天,白熙柔就被送出了国,至此再无音讯。
军训完正式开始上课,白箫麟推荐的那位老师成了宋西辞专业课的教授,教授他们《艺术设计美学》这门课,宋西辞学的很起劲,渐渐的连霍丞风发来的信息也懒得看了。
虽然霍丞风没有来过学校了,但是宋西辞还是常常有访客,邓涵惢和沈俊智常常一起过来看宋西辞,邓涵惢像是沈俊智的保镖似的,她现在不怎么喜欢说话了,总是看着沈俊智发呆,甚至也不跟他们一起闲逛,会让他推着沈俊智自己去转悠。
宋西辞觉得邓涵惢有些反常,一时间有些走神的想着,沈俊智给他说话他也没听见,沈俊智转身捏了捏他的手臂,有些无奈,“宋宋,你理一理我。”
“啊?”宋西辞笑嘻嘻的,“俊智哥你说什么?”
“你想什么呢,都走神了。”沈俊智没有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而是问他。
“我在想邓涵惢最近有些奇怪啊,都不怎么说话了,也不太笑,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宋西辞把沈俊智的轮椅停到长椅旁边,自己坐到长椅上,靠着扶手凑到沈俊智面前,“她最喜欢什么事都给你说,俊智哥,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我知道。”沈俊智看着校园绿化带里冒了头的小野花,“但是现在困扰小惢的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我有点儿太自私了。”
“什么啊。”宋西辞噗嗤一声乐了,“要是俊智哥你都自私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吗?”
沈俊智被他毫不怀疑的话语说的愣了一下,继而抿着唇笑起来,“也只有你这么天真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宋西辞双手枕在脑后靠在长椅的椅背上,叹气道:“要是每个接近自己的人,自己都要先去想一下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打什么坏主意,人活着不是会很累吗。”
沈俊智没回答,他说:“要不然在推我去其他地方转转吧?”
对于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宋西辞没有任何怀疑,因为太信任了,他甚至都没有觉得沈俊智是在转移话题,反而兴高采烈的的推着沈俊智去看了学校里的雕塑。
因为是艺术类的学校,学校把绿化、雕塑、池塘这一类的场景布置的格外的精巧漂亮,宋西辞对这些感兴趣,他推着沈俊智挨个去看,并且给他讲了这些雕塑的美学意义。
他说的正起劲,沈俊智也频频点头表示自己喜欢听,但有个穿着西装的保镖找到了他们,很恭敬的上前把手里白色的药片和水递给了沈俊智,“少爷,到吃药的时间了。”
沈俊智对保镖说了谢谢,接过水之后先递给了宋西辞,“宋宋,你渴不渴,要不要先喝水?”
“我不渴,我帮你拧开。”宋西辞去拿水瓶的时候碰到了沈俊智的指尖,冷的就像冰。
九月盛夏,天气炙热潮湿,宋西辞的指尖像是明亮的炭火,把沈俊智冰凉的指尖烫伤了,他猛地缩回了手,假装若无其事的等着他把水拧开递给自己。
但是很久宋西辞都没有反应,沈俊智再去看他时,他的眼眶都是红的,蹲下来把下巴搭在他那双根本没有任何知觉的腿上,双手握住了他的双手,“俊智哥,你当年明明是好好的离开的,现在怎么会成这样。”
沈俊智的神经几乎在头颅里面尖叫,手指痉挛似的在宋西辞的掌心里面跳动,他要失去理智了,他最喜欢的人,靠在他干枯瘦弱又丑陋的双腿上。
这双腿是不配被宋宋抚摸的,不是完美的东西,碰到自己最最喜欢的,永远都是一种玷污。
第63章
“俊智哥, 你怎么了,很冷吗,你在发抖。”宋西辞被沈俊智奇怪的反应吓到了,但是大夏天的, 他根本就没有外套, 只能单膝跪在地上, 把沈俊智整个抱住了。
他目光惊慌的看向一边的保镖, 保镖却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俊智, 根本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松开他, 宋西辞,你松开他。”邓涵惢从道路的尽头跑过来,几乎是滑到了沈俊智的面前,她抱着他的头, 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俊智哥,没事了, 宋宋松开了,它没碰到宋宋……”
宋西辞几乎是懵的,邓涵惢很少叫宋西辞的全名, 更别说用那种尖利的语气,他下意识的以为自己是碰到了沈俊智的什么地方, 让他不舒服了, 他几乎是从沈俊智身上弹开的。
沈俊智渐渐的被安抚住了,他一直低着头,不肯看宋西辞, 语气虽然还是温柔的, 但却是僵硬的, “宋宋,今天我先回去了,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吗?”
“嗯。”宋西辞不知道该说什么,焦心的用脚蹭着地,“俊智哥,你记得去医院看看啊。”
“我会去的,宋宋,再见。”
直到最后,沈俊智也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有邓涵惢,她推着沈俊智,突然回头,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宋西辞在她眼睛里像是扎在荆棘鸟身上的尖刺。
鸟儿终其一身都在寻找他,但他却耗尽了他的生命。
在这之后好几个星期沈俊智都没有来找他,后来接到了沈俊智的电话,说是下午的时候要过来,明天刚好是周末,沈俊智想要周末的时候过来和他玩。
宋西辞想了一下他的身体,考虑到A市过来的时间又很长,他决定去A市找沈俊智玩儿。
到了A市之后他才发现沈俊智竟然住在自己以前的房子里,他以为房子是沈俊智买的,但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宋延庭买下来的,怪不得当初这么小的房子,却能够买五百万。
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照顾的很好,房子里面的装修几乎没有变,包括宋西辞喜欢的人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案都还在,沈俊智完全没有改装过这个地方。
在A市逗留的这两天宋西辞都要住在这里,沈俊智预定了宋西辞喜欢吃的私房菜馆,周五的傍晚七点,宋西辞直接在私房菜馆门前下了车。
沈俊智穿着针织的薄外套在私房菜小馆门口等着,双手放在搭在腿上的薄毛毯里面,保镖弯下腰在给他说什么,他侧脸温和,时不时的点头说他知道了。
“俊智哥。”宋西辞在长街对面叫他,笑着给他挥手。
宋西辞过了街之后就去推沈俊智,沈俊智也轻轻的叫保镖自己去吃饭了,现在宋西辞有了经验,除了沈俊智的手,很注意的没有碰到其他任何地方。
沈俊智大概也觉察到了他的小心翼翼,但却好像默认了他的做法,看向他的目光里是带着感激的。
只不过两个人显然都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见西装革履的霍丞风,他穿的非常的正式,把刘海往后梳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举手投足之间非常有风度。
但在看见宋西辞推着沈俊智进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一瞬间非常的阴沉,但那一瞬间像是错觉似的,他很快调整了表情,给同桌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后走了过来,“小辞。”
宋西辞不想理会霍丞风的,但是当着沈俊智的面儿,他不想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就很勉强的嗯了一声,霍丞风轻轻叹了口气,让到了一边。
宋西辞推着沈俊智去了预定的座位,一顿晚饭吃的食不知味,他能感受到霍丞风的目光,有意无意的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沈俊智瞥了一眼霍丞风那边,“你之前和他关系不错?”
宋西辞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嗯,之前关系不错,但现在已经闹翻了,所以不太想见面。”
“那我们先走吧,反正你在这里,也吃不好饭了,我们去江边那家甜品店好吗,里面出了新口味的芒果蛋糕,我试过了,非常好吃。”沈俊智捏着轮椅的轮子把自己往外面推了一点,宋西辞很快起身去把他推着。
保镖不知道他们临时要换地方,因此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沈俊智是绝对不想宋西辞把自己从轮椅上弄起来,不过江边也不远,于是他建议宋西辞推着他散步过去。
越靠近河边风越大,宋西辞倒是觉得凉快,不过沈俊智很快就觉得冷了,他把手凑到嘴边呵了口气,很抱歉的对着宋西辞笑了一下。
宋西辞想帮他暖暖手,但想到之前沈俊智那个异常的状态,他又不敢这么做了。
加快脚步到了江边额甜品店,宋西辞先问;老板要了一杯热水给沈俊智拿在手里暖着,沈俊智两只手轮流换着暖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给保镖发了消息。
手机上已经有好几条未读消息了,出了邓涵惢的99+,还有很多条是沈俊智的妈妈周玉梦发的,沈俊智不点进去也知道他们发的什么,所以他没有看也没有回。
蛋糕吃的差不多了,来接沈俊智的保镖也到了,但是却不是刚才跟着沈俊智的那一个,新过来的这一位是跟着周玉梦一起来的。
周玉梦本来是愁眉苦脸的,但看见宋西辞,就换上了笑脸,“原来是宋宋来了啊。”
“周阿姨。”宋西辞给周玉梦打了招呼,“周末的时间,我过来找俊智哥玩,总不能总让他去学校找我。”
“挺好的,挺好的。”周玉梦脸色很苍白,眼下的沉重的黑眼圈表示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不过她的语气还是温和,叮嘱宋西辞道:“以后有时间额话就多来看看俊智吧,他现在也没有什么爱好了……”
“妈妈。”沈俊智不赞同的打断了她,转头又对宋西辞道:“宋宋,你先回家好吗,我和你周阿姨还有点儿事儿要做。”
沈俊智这明显是不想要让他知道接下来这件事的意思,于是宋西辞也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自己先回去。
河边风声呼啸,宋西辞手臂搭在栏杆上,目光落在倒映着灯光的河面,他其实很想知道沈俊智到底是什么病、需要注意些什么,但沈俊智一直很回避这些,他根本就问不出口。
在河边郁闷了一会儿,宋西辞去路边打车回了住处,出租车只到巷子口,宋西辞付了车费走路到门口,门边靠着个人,不用看宋西辞都知道是谁,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想直接无视掉霍丞风回去,但霍丞风却抓住了宋西辞的手腕,宋西辞已经太久没有锻炼了,近几年甚至连重活儿都没有做过。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被霍丞风拉住的时候根本挣扎不脱,他怒瞪霍丞风,“你放开我。”
“我很久没有见过你了。”霍丞风松开了手,但他抵着门不让宋西辞过,“小辞,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宋西辞:“傻逼,不能,滚。”
霍丞风早就知道他会拒绝,只不过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还抱有侥幸心理,万一宋西辞不那么讨厌自己了呢,万一他又一时冲动想捉弄一下自己呢,他期待宋西辞所有除了不耐烦以外的情绪。
霍丞风:“白熙柔最近没有在出现过了吧?”
他的手蠢蠢欲动的想要揉宋西辞的头发,宋西辞察觉到之后直接退开了几步,不过他没说话,就等着霍丞风接着说。
他说:“你上次做的很漂亮,她回来之后找过我,后来她爸爸把她送出国了,现在是她姐姐跟着他爸爸了。”
“你做了什么?”宋西辞皱着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霍丞风低下头笑了,但他没回答宋西辞的问话,只是说:“小辞,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发现以前的我就算是求得了你的原谅也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也可能护不住你,所以我才没有时间去看你,小辞,我会进步的。”
宋西辞很无语,要不是沈俊智待会儿要回到这里,他都想直接转身走了,他甚至已经转身了,只是控制着自己的脚步,没有往外走。
背后有人快步迎了上来,宋西辞心里一惊,连忙转身却刚好和霍丞风撞了个满怀,霍丞风把他抱住了,紧的像是铁箍一般,但不等他发出火来,他就已经松开了,“就抱一秒钟,不要生气。”
宋西辞简直想直接闭上眼睛不看他,“烦死了,你赶紧走。”
“那以后我给你发信息,十天半个月的,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的不得了的时候,能不能回复我一下?”霍丞风的手上挂着自己的西服外套,他捏着外套内的口袋一角,像是想那东西出来,但又忍住了。
宋西辞觉得很别扭,霍丞风的态度弄得他很烦,他之前明明报复了这个家伙,但是拳头就像打在棉花上,挨打的人不觉得疼,他这个报复又有什么意思呢。
看出了他的不快,霍丞风补充说:“我现在已经不在宋家了,小辞,我现在是独立的霍丞风了,我知道以前的那些事情都是我的错,我想弥补,你可以给我机会吗?”
弥补?怎么弥补?
宋西辞想象不到自己要怎么样才会被弥补,霍丞风能给他的东西,他现在都不想要了。
第64章
一直到深夜, 沈俊智才回到家里,宋西辞迷迷糊糊的从霍丞莹之前的卧室里出来,打着哈欠问,“俊智哥, 你回来了吗?”
“吵醒你了?”沈俊智在楼下抬头看着宋西辞揉眼睛, “进去睡觉吧, 我也马上就睡觉了。”
宋西辞确定是他回来了, 于是自己又转身回了房间, 直到宋西辞的房间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沈俊智身后的两个保镖才动手,连着轮椅一起把他抬到了二楼。
其中一个很快离开了,另一个则要在他床边的小床上睡下,负责在今晚和明天照顾他。
宋西辞睡饱之后出来, 发现沈俊智已经在一楼的小窗边上喝咖啡了,他的腿上放着一本满是插图的书,像是小孩儿们喜欢的绘本。
他到楼下把自己扔进了沙发, 厨房里的人很快也给他泡了咖啡出来,但还没有递到他的手里,沈俊智就摇了摇头, “周姨,他不喜欢苦的, 给他热杯牛奶吧, 麻烦您了。”
“您客气什么,少爷。”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把咖啡端进了厨房,又重新端了一杯温度适宜的热牛奶出来。
“谢谢周姨。”宋西辞半路上吧牛奶接过来, 有凑到沈俊智的身边, “俊智哥, 你在看什么?”
沈俊智把书递给宋西辞,他翻到封面,却发现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还画着三个火柴人,书是从宋西辞的书架上取下来的,是他很小的时候,童笑珊给他买的。
那个时候他是童笑珊手中值得炫耀的珍宝,是聚会的太太们手里最可爱的孩子。
宋西辞把书递还到沈俊智的手里,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手里的牛奶,“你现在还喜欢看这种书啊。”
“随手抽出来就看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消遣方式了。”沈俊智笑了一下,他驱动轮椅把书放在回了书架。
因为宋西辞身高的原因,他之前用的东西高度都非常的高,为了方便自己取书,他的书架上,上层是他高中时候的书,而下层是他小时候的书。
坐在轮椅上的沈俊智就只能取到下层的,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在看宋西辞小时候的儿童读物。
“早餐好了,少爷。”
周姨在厨房叫了一声,宋西辞把沈俊智推到餐桌边上,进去厨房帮周姨端东西,周姨擅长做糕点,早餐是香甜的芒果蒸糕。
“是少爷让我做的,他其实不太喜欢吃甜的。”周姨笑了笑,“这一碟少糖的,请您端给少爷一下。”
在饭桌上,宋西辞意识偷偷摸摸的打量着沈俊智,那一碟子芒果蒸糕分量不多,一顿早饭,沈俊智也不过才吃了二分之一下去。
他的目光太直白了,沈俊智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你今天怎么老是看着我?”
“俊智哥,你怎么总是这么迁就我们啊,你也要多考虑一下你自己啊。”宋西辞碟子里面的蒸糕已经吃完了,蒸糕里面的芒果酱是蒸糕熟透之后才灌进去的,味道非常的好,但是他却吃的不怎么高兴,因为沈俊智。
沈俊智被他说的愣了一下,他自己本来就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的做事方式,没想到宋西辞会为他觉得委屈,他静下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感觉。
他掩嘴笑了一下,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在他的心脏里面,助长他的贪恋,让他想要获得更多,可是自己这个样子,要怎么获得更多呢。
沈俊智冷静了片刻,把心里那些翻涌的情绪全都摁了下去,才道:“我没有很迁就你,只是因为我不挑食,所以才做你喜欢的,我吃的少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胃口小。”
宋西辞想要说的并不是这些,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情绪,抓耳挠腮的想了一阵,长长的叹着气道:“反正,反正你要多为自己思考一下,别管我啦。”
“怎么能不管你啊。”沈俊智放轻了声音,“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想把你让给别人,也不敢……”
“沈俊智,你说什么呀,大点儿声音,我听不见啊。”宋西辞把手掌抬到耳朵边上,做成喇叭的形状之后凑近了沈俊智。
但沈俊智突然就不说了,把他的脑袋推得远远的,顾左右而言他的道:“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儿?”
说实话,A市的这些地方,宋西辞都玩腻了,要不是为了来看沈俊智,他就算是神志不清的时候都不会选择来A市玩儿。
他窝在家里根本不想出门,但是吃完早饭没多久,手机就一直在叮铃铃的响,宋西辞以为是霍丞风,便没有去管他,直到被吵的烦了,想关掉手机铃声,才发现来短信的人根本就不是霍丞风,而是从未联系过的邵戚。
邵戚说昨晚在演讲路上看见了他,因为高中时候的误会,所以想和他见一面。
他怎么知道高中的时候有误会?
宋西辞要推沈俊智出门散步,顺便答应了要和邵戚说几句,他们散步的地址选的是城中心的花园广场,邵戚率先到了广场,在花坛边上的椅子上等着。
宋西辞慢悠悠的推着沈俊智到哪里的时候,邵戚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但看见宋西辞推着个人过来的时候,虽然眉头皱的死紧但却意外的没发火。
“你要说什么?”宋西辞站的远远的问,“你怎么知道高中时候的事情是误会?”
“这事儿你应该去问霍丞风那个神经病啊。”邵戚和高中的时候相比没多大变化,还是穿着一声休闲的运动服,头发剪的很短,骂骂咧咧的道:“他妈的,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那么多年的事情,现在非要翻出来,让老子给你道歉,不然就为难我们家。”
“他能为难你们家?”宋西辞觉得这和自己记忆里的霍丞风有很大的偏差。
霍丞风不是因为过于神经质荒废了学业吗?童笑珊不是不喜欢他了吗?大哥才不会任由他这样胡闹呢。
“你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在干什么?”邵戚哈了一声,很烦躁的道:“那个傻逼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接着宋家的势发展的飞快,早就超过我们家了。”
“但是,那些事不都是他的错吗,他倒是很会做事,什么都他妈的怪我,白熙柔都被他弄出国了,我可不想出国,咱们两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呗。”
“我能帮你说什么,我们大学的时候就已经闹翻了。”宋西辞叹了口气,推着沈俊智往外走,“你就说已经道过歉了,我还要去散步,先走了。”
“草。”邵戚挠着头发骂了一声,“老子怎么这么倒霉。”
“霍丞风这人倒是确实挺能干的。”沈俊智敲打着轮椅的扶手,语气不明所以。
宋西辞不太想提起他,撇了撇嘴没说话,无论霍丞风现在在干什么,他只想好好的读完大学,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仍旧每天给宋西辞发很多的消息,但宋西辞已经换上了新的手机和号码,没有扔掉旧号码的原因是怕有人办理了这张电话卡之后,会收到霍丞风那些莫名其妙的问候。
时间一晃几年,沈俊智还是坚持每周来看宋西辞,而宋西辞也已经从学校出来,开始实习了。
宋西辞在设计上很有天赋,早在大二、大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作品,他当时对自己的设计没什么自信,白箫麟建议他匿名把作品摆放到白家的专柜里面去卖,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人买走了。
他的第一位买家成了他的忠实粉丝,只要有新作,一定会第一时间高价购买,其他买家只能看不能拥有,反而对这位匿名设计师的作品越加的推崇。
宋西辞从学校出来之后在一条小巷子里面租了个宽敞的院子住,同时也能做工作室,在这里做事方便,也能随时回学校,住的倒是很舒服。
只不过宋西辞从来没想到,在几年之后,还能在自己家门前,看见一个醉醺醺的霍丞风。
租的新家是四合院的样式,大门是木质的,两边是青色墙砖垒起来的石墙,霍丞风抱着自己的外套靠在是墙上,微微抬着头,好像在看着天空发呆。
他现在好像还没有看见自己,宋西辞在想自己是应该转身走掉还是无视他回家的时候,霍丞风转过头来看见了他。
“小辞。”他几步走过来拉住宋西辞的手,很高兴的道:“现在你能不能原谅我了,我不是宋家的人了。”
宋西辞有些头疼,他早就不在乎之前的那些事情重新开始生活了,但霍丞风好像还一直被困在原地,已经多少年了?他怎么还记得自己。
而且他说自己不是宋家的人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有点好奇,但是不想再因为好奇这种事情而和霍丞风扯上关系,于是没回答,直接抽回自己的衣袖,回了家,他把大门锁了起来,他知道霍丞风还在外面,但却不打算劝他。
时隔很久再见到霍丞风,倒是让宋西辞想起了那个被丢在角落里面的手机,太久没有给手机充电,已经自动关了机,在冲上电开机的时候,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分钟。
手机信箱被挤满了,全是霍丞风发过来的消息,这几年他做了什么,他每天都会给自己报备。
叹着气,宋西辞心情复杂的查看了这些信息。
第65章
霍丞风的信息自军训开始就没有断过, 有时候一天会给宋西辞发好几条信息,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一旦有事,他总是喜欢给宋西辞发。
好像是把他当成了树洞。
“白熙柔来找我了, 妈妈非常生气, 但是我很高兴。”
“如果我把你受过的苦都受一遍, 小辞你能原谅我吗?”
“我看见你又和沈俊智在一起。”
“我最近工作很累, 可以安慰我一下吗?”
“我很想你, 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 我很想来看你。”
“今天和妈妈吵架了,小辞,我也不是那个她喜欢的孩子了。”
“我的工作现在做的很好了,可惜你不在, 我很想和你一起去吃饭庆祝一下。”
“我现在不是宋家的孩子了。”
信息太多了,宋西辞看了一部分就看不下去了,他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事情过过去这么多年, 他当初再怎么恨现在也已经走出来的,他只是无法原谅霍丞风的背叛和欺骗,不想再和他有交集。
他的日子已经在往前了, 但是霍丞风却好像还被困在原地,作茧自缚。
自己的工作室院外静悄悄的, 宋西辞不知道霍丞风走了没有, 他想去看看又怕自己会给霍丞风错误的信号。
睡到半夜被雷雨声惊醒,宋西辞不放心的出门去看,霍丞风果然没。
他脚下的矿泉水瓶子里面全都是烟头, 整个好无形象的靠在墙壁上, 多亏了四合院的大门头上有房檐, 他不至于被雨淋透。
宋西辞披着衣服站在他身后,“你是打算死在我家门前吗?”
霍丞风有些窘迫的站了起来,伸手扒拉了两下有些潮湿的头发,“我不是,我没想到你会出来。”
“不是你大半夜的,又是雷雨天,站在屋檐下面干什么?”宋西辞没好气的道:“你不会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吧,赶紧滚。”
“这会没车了。”霍丞风抵着头,手指摆弄着手上的矿泉水瓶,“我没开车,也没拿伞。”
宋西辞皱了皱眉头,关上门进了屋,拿了一把伞之后又出来递给霍丞风,“你走吧。”
霍丞风没说话,盯着宋西辞递过来的伞看了很久才接了过来,他苦笑了一下,“谢谢。”
“以后自己好好生活吧。”宋西辞叹了口气,重新合上了自己的家门。
这一醒宋西辞就再也没有睡着,他的房间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因为宋西辞不太喜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睡觉,所以白家在修整这个四合院的时候特意在窗外安装了一盏暖光的路灯。
他坐在床上,就着路灯看窗外的雨滴,没一会儿就拿来素描本画了好几页的草稿。
草稿上的线条杂乱浅淡,大概只有宋西辞自己能看懂画的是什么,这是他第一次画玉雕的设计稿,是一个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人像。
他想要自己制作成品的设计稿一向都画的随意,因为成品的模样已经在自己的心里了。
这玩意对宋西辞来说就像是停不下来的消遣,从选料到雕刻整整花了八个小时,才大概做了个雏形,要不是沈俊智的来电,宋西辞还没发现自己从凌晨做到了中午。
手上的工作一停下来,脑子就是尖锐的疼痛,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接起了电话,“俊智哥。”
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沈俊智很担忧的问,“怎么精神不太好,熬夜了?”
“没事,待会儿睡一觉就好了。”宋西辞打着哈欠,“你在干什么?”
“我下午的时候想过来看你。”沈俊智的语气带着笑意和轻松,“你吃点儿东西小睡一会儿,但不要睡得太久,当心晚上又睡不着,我到了之后来接你吃饭。”
“好。”宋西辞应了一声,把自己雕刻的半成品随手放在工作台上就出了门。
他没有定闹钟,想着一直睡到沈俊智来叫他为止,但是说要来见他的沈俊智没有来,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沈俊智从来不会说话不算话,宋西辞心里觉得奇怪,打了电话过去,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不止是沈俊智,就连周玉梦和邓涵惢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最后宋西辞打通了程修和的电话。
那边火急火燎的在出门,语无伦次的对他道:“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赶紧回A市吧,俊智哥下午的时候进医院了。”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宋西辞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随即心跳又加速起来。
那边的程修和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是俊智哥不让说。”
他着急的穿好衣服出门,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联系出门的车,他这些年来鲜少出门,又总是窝在家里,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考驾照买车。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长途车,白家派车过来又很耽误时间,宋西辞走上街之后遇车就拦,但一听是去A市那么远,都不愿意送他。
最后是一辆高大的白色SUV停在了他的面前,霍丞风摇下车窗,“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宋西辞没有丝毫犹豫的上了车,“A市,快点。”
霍丞风也不问他是去A市做什么,便一言不发的加快了车速。
到达A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医院八楼的手术室外面坐了很多人,沈建波满脸憔悴的揽着周玉梦的肩膀,邓涵惢和程修和靠在墙上低着头。
宋西辞和霍丞风进来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却没有人有力气说话,等在手术室外面的人脸色都不好。
直到日出时分,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几个疲惫的护士先出来开了门,周玉梦一下就站了起来,扑过去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小护士们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最后只能安慰,“病人会直接进重症监护室,24小时不间断的都有医护人员看着,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的。”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周玉梦捂着嘴无力的蹲下去,压着声音哭了。
宋西辞并不清楚沈俊智之前是怎么了,他只知道护士的话其实表明着沈俊智的情况是不容乐观的,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他不应该总是让沈俊智长途跋涉的去看自己,他应该多来看看沈俊智的,他明知道,明知道……
他好像被梦魇了似的,四周的一切都在从自己的脑子里面淡化消失,他现在心里就只有后悔,他不应该什么都不说,他不应该等着沈俊智自己走出来。
“小辞。”霍丞风看他状态不对,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但宋西辞反应过激的甩开了他,眼神凶恶、眼眶泛红的瞪过去,“烦死了,烦死了,我说过让你不要来烦我,我想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霍丞风的手还停在半空,片刻后无力的垂了下来,“对不起,小辞,对不起。”
宋西辞现在无法回应他,他无法回应任何人。
“别在医院里吵。”邓涵惢脸色苍白的就像鬼一样,她眼睛里全是血丝,目光落在宋西辞身上,“你会陪着俊智哥吗?宋西辞,你陪陪他吧。”
“我知道,我知道。”宋西辞擦着眼睛,但越擦眼泪越多。
沈俊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呆了大半个月,宋西辞关了自己的工作室和沈家的人每天都来看他,但实际上这半个月他们都没有见到沈俊智,只能在病房门前的小圆窗上看看。
半个月后沈俊智终于转醒,转入到了单人病房里,但醒过来的他脸色仍旧苍白如纸,嘴唇上也毫无血色。
就算是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面出来了,大部分时间,也还是在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昏迷。
医生也摸不准他现在的情况了,之前的沈俊智为了回国,在国外几乎一直在透支式的治疗,现在就算再怎么救治,也没有意义了。
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宋西辞呆在沈俊智的病房里不愿意离开,中午的时候有外卖小哥给他松了外卖过来,宋西辞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点的,但他现在魂不守舍,也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沈俊智早上的时候醒过来了一会儿,但没过几个小时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说他是睡着了。
沈俊智的主治医生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医生,查房的时候小护士给沈俊智抽血,他便弯腰给沈俊智把脉。
“不容易啊。”老医生感叹的道:“年轻人求生欲很强,可惜身体亏空的太厉害了,这么强的意志力,也恐怕只能是拖延时间了。”
宋西辞盯着沈俊智的苍白消瘦的脸,舔了几遍干燥的嘴唇也没能说出话来,他一开口就想哭,但他不想在沈俊智还没有离开之前就流出眼泪来。
老医生也看出了他心里难受,没多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就带着小护士出去了。
橘黄色的落日余晖从窗口铺到病床上,沈俊智的脸色在阳光下终于有了一些颜色,他的睫毛扑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宋西辞不清楚他是不是听见了老医生的话,他趴到床边帮沈俊智整理氧气输送管,控住好情绪之后才问,“俊智哥,要不要喝点水?”
“宋宋。”沈俊智的声音沙哑,声音也没有办法像往常那样提高,宋西辞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
但他才沈俊智是在叫自己,所以很快答应了一声,“俊智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陪着你……”
他用棉签给沈俊智干裂的嘴唇上浸了些水,沈俊智说话的时候便比刚才要清楚一些。
周玉梦和沈建波从医生那里回到了病房,看见沈俊智醒过来之后都特别的高兴。
“俊智,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周玉梦擦着自己的鼻子,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在沈俊智面前哭出来。
“爸,妈。”沈俊智很轻的笑了一下,“别这么难过,这不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情吗,我走之后,你们就当是我解脱了,好好把小弟带大吧。”
“俊智。”沈建波好似想开导他,但刚叫了一声,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沈俊智很艰难的转头看向窗外,落日已经贴着山边,再过十几分钟就要落下去了,他的手指捏着床单。
“我想单独和宋宋说几句话,我现在说不了那么大声,他听不见,你们可以出去一下,十分钟之后再进来吗?我就录在我的手机里,之后把我的手机给他。”
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里静悄悄的。
第66章
十分钟之后再进病房, 沈俊智双手握着手机搭在胸口,眼睛合着,周玉梦叫了好几声,但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沈建波按了护士铃, 医生和护士成堆的进来, 但没过几分钟就又都撤走了, 沈俊智走了, 病房里全是周玉梦崩溃的哭声。
宋西辞感觉自己脑子里在嗡嗡的炸响, 他无法接受, 四下扫视了一圈之后慌张的想要去床边,他甚至想摇晃沈俊智,让他醒过来。
沈家的人,包括邓涵惢和程修和都很快干了过来, 他们去扶已经进入了崩溃状态的周玉梦。
混乱中有人拉住了宋西辞的手,把他牢牢钉死在病床上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肩膀,他把宋西辞的额头死死的摁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许他抬头。
宋西辞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挣脱, 终于崩溃的哭了出来,他死死的咬住了霍丞风的肩膀,眼泪扑簌簌的打到肩膀上, 整个肩膀都被染红了。
被咬的人一声都没吭,把前面的人递过来的手机塞进了宋西辞的手心, 连同他的手一起握紧了。
嘈杂的声音渐渐从耳边退去, 宋西辞捏紧了手机,整个丧失了力气软在了霍丞风的怀里。
霍丞风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什么都没说, 任由宋西辞的眼泪打湿了他整个肩膀, 最后失魂落魄的像是人偶一般的呆愣着。
沈俊智盖着白布从病房出来的样子宋西辞没看见, 后续的程序宋西辞也都没有参加,他窝在沈俊智住过的房间里,好像在等他回来。
他无法入睡,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凌晨的时候小院儿附近的路灯渐渐熄灭,房间里一片漆黑。
宋西辞像是被黑暗驱动了,整个屋子里到处摸索,终于在自己以前放小东西的抽屉里找到了耳机。
沈俊智的手机没有上锁,划开屏幕就停留在录音界面,宋西辞带好耳机之后手指颤抖的按下了播放键。
声音调到最大,沈俊智的声音才模模糊糊的传进了宋西辞的耳朵里。
录音前面有一大段空白的电流音,沈俊智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良久之后里面才录进去了一句话。
他说:“我以为自己不会这样的,可是我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之后,却比之前还要放不下。”
“宋宋,我本来一点也不想告诉你,也不想让你说给我听的,但是现在我却很贪心,我怕你忘记我。”
“我之前要是不回避你就好了,我要是什么都说出来就好了,我要是说出来,哪怕只有短短的时间,你肯定也会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属于我。”
“我喜欢你,宋宋,很早之前就喜欢。”
“我怎么会这么自私啊,都知道自己要死了还要告诉你,我本来决定一定不要说出来的,我害怕成为你的枷锁。”
“但这个时候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我很贪心,我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我以为我只要在最后的时光回来看看你就好了,但是我怎么会这么贪心。”
“这和我在国外的时候做的打算根本就不一样,我只是想看看你,然后在你不知道的时间地点死去,我想做你记忆力的俊智哥。”
“我想让你以为,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录音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宋西辞已经听不见沈俊智在说些什么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灵魂仿佛剥离了**,麻木的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
最后是装着整套黑西装的霍丞风找到了宋西辞,他给他换了衣服、洗了脸,收拾好之后开车送他去了陵园。
今天是沈俊智入殓上山的日子,可人死后不过不过是窑烧瓷器里的一捧灰,连原貌都留不住。
宋西辞脑子里空空荡荡的看着周玉梦怀里的那个青绿色的瓷坛,他眼睛红肿的厉害,现在就连睁开眼睛都要耗费力气。
迷迷蒙蒙之间,他感觉自己身边站的人成了沈俊智,一个健全健康的沈俊智,是突然出国之前的沈俊智,是那个总是温柔的看着他们,叮嘱他们当心的沈俊智。
这些人在哭什么啊,宋西辞突然觉得很奇怪,邓涵惢又在哭什么?俊智哥不是就站在这里吗,站在自己的旁边,他明明还在啊。
宋西辞突然拉住了霍丞风的手,转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陵园,霍丞风直觉他现在情绪很不对,但却没有阻止。
他拉着霍丞风一直走到了车前,然后疑惑的看着霍丞风,“你怎么不开车门,我们回家呀,俊智哥。”
霍丞风拿车钥匙的手一顿,目光死死的盯着宋西辞,“你叫我什么?”
“俊智哥啊,你不就是俊智哥吗?”宋西辞用疑惑到天真的目光看着他,“怎么了?”
霍丞风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什么,走吧,我们回家。”
霍丞风没能成功的带着宋西辞回家,他马上就要走的时候,白家的人赶到了这里。
白箫鸣见到霍丞风就想动手打人,但这次白箫麟阻止了他,因为不想耽搁时间。
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来宋西辞的状态非常的异常,白箫麟要送宋西辞去医院,没空理会霍丞风的一厢情愿。
宋西辞想带着被自己认成了沈俊智的霍丞风一起走,以至于白箫麟把他往车里推的时候挣扎的特别厉害。
没有霍丞风他不肯走,双手扒着车门,眼巴巴的望着他,“俊智哥不一起走吗?”
霍丞风知道自己应该说出来的,他不应该默认自己是沈俊智来加重宋西辞的错误认知,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他贪恋宋西辞的依赖。
“草。”白箫麟突然骂了一句脏话,压着宋西辞的脖子强行把他塞进了车里。
他脸色不善的盯着霍丞风,但也懒得对他说话,飞快的进入驾驶座,白箫鸣骂骂咧咧的冲霍丞风竖起了中指,“妈的,不要脸。”
宋西辞在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因为这几年的将养,他现在的身体不像之前那样虚弱了,检查的结果显示很健康,宋西辞之所以会把霍丞风认成是沈俊智,是心理上的原因。
离开了霍丞风之后,他甚至还把白箫麟和白箫鸣看成过沈俊智,甚至于心理医生和他对话的时候,他也好像是在和沈俊智讲话。
心理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要用药物治疗,宋西辞现在的问题并不单单是因为沈俊智的离世。
他之前本就有过心理上的创伤,在坚持要抚养霍丞莹这个重担被放下后,是沈俊智的的出现重新给他搭建了桥梁,但现在桥梁重新损毁,他也就重新进入了没有支撑的状态。
心理医生说了很多,最后总结出来的意思是,宋西辞已经脱离了之前给他造成心理伤害的环境,辅以药物治疗,很快就会恢复。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天之后,宋西辞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清楚的记得之前的事情,以至于醒来的时候仿佛大梦一场,只觉得梦里面的自己把霍丞风当成沈俊智很荒诞。
霍丞风那种小人,自己竟然把他看成沈俊智,他也配?
白箫麟和白箫鸣一直在A市陪着宋西辞,没过几天,柏兰和白正初也处理好了工作过来了,他们一家五口人挤挤攘攘的住在小院儿里。
白箫麟已经在宋延庭的手上重新把这座小院儿买了回来,它现在又是宋西辞的小院儿了。
宋西辞窝在小院儿里面几乎不出门,他尽心的照顾着沈俊智在院子里新种的花,收集它们的种子,在新的地方也种上。
他一次也没去看过沈俊智,他牢牢的记着沈俊智的话,他在某一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柏兰极力想把他从这种伤感的情绪里面带出来,于是受邀参加了在A市举办的慈善晚会,她带上了宋西辞。
这种慈善类的晚会,参加的多是有钱有闲的人,但也不乏一些想要打出名气的新生代企业家,比如霍丞风。
霍丞风经常去小院儿,想要看看宋西辞,但是白家的人不同意,他几个星期都没有见到宋西辞,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
但宋西辞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就好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很平淡的划过。
柏兰挽着宋西辞的手,问他想不想以后就住在A市,要不要把工作室搬过来,如果他想的话,就把周围的房子也买下来,可以给他扩建花园。
白箫麟在A市经营白家的分公司,把宋西辞留在A市,有哥哥的照顾,柏兰要放心很多。
她是完全不知道宋西辞在A市的这些事情的,只觉得他要是想念朋友,那就留在有朋友的地方,她和白正初可以有空的时候过来看他。
宋西辞答应了下来,脸上挂着笑和柏兰进了举办慈善晚会的酒店大堂。
柏兰是慈善晚会的常客,在这种场合的知名度非常的高,一进门就有很多同样热衷于慈善的太太们过来打照顾,有的是为了寒暄,有的则是想要和柏兰谈项目。
她怕宋西辞觉得无聊,就让他自己去大堂里面逛一逛,慈善晚会来的虽然大多数都是像柏兰这个年纪的人,但有的为了继续慈善事业,也会带上家里的年轻人。
宋西辞拿了几块杯子蛋糕后坐到了窗边歇脚的木质单人椅子上,但一个蛋糕没吃完,就觉察到了好些人的目光。
他回望过去,却看见童笑珊和那些她相熟的太太们在一起,掩着嘴不屑的看着这边。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如实质,童笑珊在和别人讨论他。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几个月都会比较忙,维持不了双更了,不好意思呀
第67章
自己是被沈俊智精心爱护着的人啊, 凭什么要受这些人的委屈,俊智哥精心爱护着的东西,自己当然也要爱护了。
宋西辞站起来微微一笑,“宋太太在说什么, 那么小声的议论干什么, 要说什么就该当着面儿大声说出来啊, 不然会显得您和您的同伴鬼鬼祟祟的。”
童笑珊目光里满是不屑, 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 嘲笑道:“现在倒是打扮的人模狗样的, 你高中时候那些事儿,有没有告诉你妈?”
“当然没有。”宋西辞微微一笑,他得体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仍旧让童笑珊觉得是在嘲笑, 他语气温和:“我要是说了,您还能在这里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乱说话吗?”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是参加这种慈善宴会的人都自诩高贵,不会轻易的围观,就算是注意到了, 也只会暗中瞧几眼。
童笑珊觉得自己占理,此时闹起来也丝毫不露怯, 高傲的仰着脖子, “果然不是我们宋家的种,养你十六年,背地里做些下作的事情不说, 还丝毫不知道感恩。”
“你说什么呢, 就算我要感恩, 您也不给我机会啊,我做什么了,您倒是说说。”宋西辞不急不慢的,比起语气起伏很大的童笑珊,他要冷静平和的多。
两相对比之下,童笑珊觉得自己被反衬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恶人,她的性格本就是那种喜欢受人追捧的,此时被四周贬低的目光打量着,怎么受得了。
“你高中的时候嫉妒我们找回来的真正的宋家少爷,在学校里带队排挤他,还找人把他堵在巷子里面打,诬陷同学,这些你自己都忘了吗?”
童笑珊几乎指着宋西辞的鼻子骂了,看宋西辞没有反驳,自觉站了上风,冷笑一声继续道:“你成绩也不好,还在学校里惹是生非,多次被叫家长,根本就是个坏孩子!”
“我可没有找人堵你儿子,也没有诬陷同学,这些事儿你该问问你儿子,是怎么发生的才对呀。”宋西辞还是笑意盈盈的,他根本就不把童笑珊放在眼里,转头看向人群,“是吧,霍丞风?”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就算再怎么矜持,事情闹的这么大,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了。
“这宋家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听过,他们家还闹了这么一出?”
“家丑不可外扬啊,童笑珊那么爱面子,这些事情怎么会拿出来说。”
“现在说出来,不过是因为面子挂不住了罢了。”
“她说的哪些,不就是两个小娃娃打打闹闹吗,也值得她歇斯底里的。”
人群的议论宋西辞根本听不清,刚才柏兰就想上来护着他了,但是他冲柏兰摇了摇头,于是柏兰也就在人群里没有动。
白家找回小儿子是公开了的,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宋西辞的真实身份,有人问柏兰,“你就这么看着?”
柏兰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小孩子的事,就让小孩子自己处理。”
这个时候人群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霍丞风的身上,宋家没有公开承认过霍丞风,但这里的人对他的身份也很清楚。
宋西辞也看着他,脸上挂着笑,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更甚至,他的目光是带着攻击性的。
因为霍丞风现在是前途无限的新锐企业家,就算是他之前已经和童笑珊闹翻了,童笑珊也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表面上,她还是风光无限的,有能力的儿子的妈妈。
“是我做的。”霍丞风承认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相当于狠狠的打了童笑珊一耳光,当然,也相当于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
他说:“当初妈妈喜欢小辞,嫌弃我被养父母养的不好,又黑又丑,不愿意理会我,我想要妈妈的爱啊,所以我自导自演,在学校弄坏了小辞的名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因为小辞不在是让妈妈可以炫耀的儿子了,所以她抛弃了小辞,转向了成绩拔尖,能让她脸上有光的我,高中的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我计划的很拙劣,可妈妈连查都不查一下,直接就把小辞抛弃了,因为她爱的是光鲜亮丽,而不是儿子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童笑珊脸上的表情完全维持不住了,脚下踉跄的过去,狠狠一巴掌甩在了霍丞风脸上。
“都是你欺骗我!”她声音尖利,“你这个时候说出来是什么意思,你以为能害我,你在害你自己。”
“我能直面自己的错误了,但是你不能。”霍丞风垂下眼睑,笑道:“我只是想赎罪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希望小辞能原谅我。”
“这宋家到底是什么家风啊,童笑珊也真是搞笑,现在被儿子反咬了一口。”
“这姓霍的够狠的呀,连亲妈也这样对付。”
“毕竟高中的时候就懂陷害别人了呀。”
宋西辞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没有感情的看着童笑珊,“听见了吗,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错,错的是你,我本来可以一直是那个让你脸上有光的儿子……”
他顿了顿,接着笑了一下,“是你亲手让自己陷入现在这个境地的,没有人害你,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延庭,我还有延庭!”童笑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到处找自己的电话,“延庭自小就是完美的孩子,他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可她摸不到自己的手机,礼服没有衣兜,她的手机跟随小包,放在了置物柜里。
童笑珊像是会场里表演的小丑,摸了一圈没有找到手机,便恼恨的看向了宋西辞和霍丞风。
“都是你们两个的错,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我怎么会成现在这样,没有人能看不起我,我还有延庭!”
她大声的叫喊着,仿佛这样能够给自己带来底气,但周围全都是带着轻蔑的目光,四周的人脸仿佛一张张漆黑的面具。
面具发出尖锐的嘲笑,全都在嘲笑她,就像她死了老公那天一样。
“都是你们的错!”
童笑珊怒骂着冲上来,她想撕扯宋西辞和霍丞风,想让这两个让自己颜面尽失的兔崽子付出代价。
但她冲过去连宋西辞的衣角都没碰到,她被霍丞风拦住了,无论她怎么打骂霍丞风都受着,但就是不愿意她去碰宋西辞。
“你这么有良心,当初做哪些事情做什么。”童笑珊疯狂的抽打着霍丞风的脸颊,尖锐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都是你害得我,全是你害的,我本来可以和宋宋好好的,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宋宋也还是我的乖儿子,不会有人嘲笑我!”
现在霍丞风更让她丢脸了,所以宋西辞成了更好的那一个,她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就要宋西辞,起码他乖巧听话。
不该把霍丞风找回来的,延庭不该把他找回来!
“宋太太!”柏兰终于忍不住一声厉呵,“孩子不是你用来挣面子的工具,你还是醒醒吧,自己都没有慈母心,还想获得孩子的尊重么。”
“你凭什么骂我……”童笑珊目光僵直的看向柏兰,看见她走到宋西辞身边,挽住宋西辞的胳膊。
“我是小辞的妈妈。”柏兰道:“现在他已经避风的港湾了,你别想再欺负他。”
“不,不对,我才是他的妈妈。”童笑珊想要挣脱霍丞风,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宋西辞轻声的在柏兰耳边安慰,然后又抬头对自己说:“不,你不是我妈妈,十六岁之前你是我的妈妈,我感激你,但是是你抛弃了我。”
“从那个时候起,你就不是我的妈妈了。”
宋西辞说完,和柏兰一起离开了宴会的会场,霍丞风挂着一脸的彩追了出来,他拉住了宋西辞。
宋西辞停下脚步,让柏兰先上了车,这才慢慢的把自己的衣袖从霍丞风手里抽出来,没什么情绪的问,“你还想干什么?”
“小辞,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知道过去我造成的伤害都弥补不了,但是我想今后对你好,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不是么?”霍丞风声音哀戚。
感觉,什么感觉呢?
他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平线上,他现在只觉得恨,恨这些卑劣肮脏的下三滥都还好好的活着,可那么好的俊智哥却离开了。
他是被俊智哥爱着的,他不能背叛他,不能辜负他。
“你要是现在不想理会我也没有关系,小辞,可以给我你的新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就时不时的去出顿饭,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给你发信息了。”
霍丞风说的小心翼翼,但他知道,宋西辞一定会拒绝。
但是宋西辞没有,他看了霍丞风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向他伸出了手,“好啊,你把手机拿给我吧。”
手指在屏幕上敲出清脆的键盘声,宋西辞手上用的力气非常的大,他一下一下的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入到了霍丞风的手机里。
在交还手机的时候,甚至真心实意的对着霍丞风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这个世界仿佛被重新着了色,瑰丽的画卷铺展开来,让霍丞风觉得特别的不真实。
第68章
宋西辞在A市定居了下来, 白家高价购买了旁边的几座房子,多增加了几间客房,其余的地方全都给他建成了花园,方便他种下那些花种。
刚建好花园的时候白家的人都种了点东西进来, 但因为是土壤不够肥沃, 白箫麟和白箫鸣种的的两棵樱花树都病病歪歪的。
宋西辞忙于照顾自己的花园, 他给大片的土地施肥浇水, 时间上安排的满满当当, 因此着几个星期以来都没有工作。
白家人看他完全恢复了活力, 打理花园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于是放下心来都投入了自己的工作。
白家售卖珠宝的门店打来电话,说是之前沉迷于他的设计的那位买家联系了他们,想问宋西辞最近为什么没有再出新的作品了。
门店联系了宋西辞, 那就表示是白箫麟同意的,挂了电话之后白箫麟也来了电话,建议宋西辞和这位买家聊聊, 毕竟他非常的欣赏宋西辞。
实际上白箫麟是希望这件事能稍微转移一下宋西辞的注意力,让他重新回到正轨,现在的宋西辞太沉迷于沈俊智留下来的那些花了。
他的社交账号上很快收到了新的好友请求, 这位买家的名字叫做memoirs——回忆录,头像是一只湿淋淋的小狗。
宋西辞同意了好友请求之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在花园忙了一天之后才发现这位买家给自己发了信息, 问他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不出新的作品了。
他没有回复,手指轻点打开了买家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就像是一个珠宝代购, 全都是展示的自己设计的珠宝, 几乎没有其他内容。
手指轻轻敲打着屏幕,他身边空无一人,但却侧头笑着说了句什么,好像有人站在他身边似的。
他好像在商量,把手机举起来给别人看,片刻后杵着眉头回了信息,手指慢悠悠的按着键盘,嘴角挂着笑,好像在恶作剧一样。
他回:“最近很忙,之后会出的,你想买吗?”
那边好像一直守着手机似的,很快就回复了信息,“是的,你设计的东西我很喜欢,每一件都想要收藏。”
收到回信的宋西辞立马去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了之前做了一半的玉坠,也没有再继续加工,他把玉坠拍照发给了memoirs。
那边很快发来了赞叹之词,对他这个不完美的半成品赞不绝口,宋西辞看着那边发过来的吹捧,脸色平淡的把手机息屏了。
这个家伙根本不懂设计和审美。
宋西辞把半成品雕刻完了,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低眉敛目的男子,灵动轻盈的就像一缕风一样。
他答应了要把这个东西卖给这位叫memoirs的买家,但转头却把这东西卖给了另外一个人,新的买家是一位明星。
宋西辞的设计之前在网络上被谈论过一段时间,有一定的话题度,这位明星在买到东西之后立刻就戴上出了街拍照。
为了配合炒作,明星的公司给他买了热搜,只要上网的人就会看见,这位memoirs很快也发现了,给宋西辞发信息问,这是不是他的设计。
宋西辞回答:“是啊。”
对方好似有些无奈,过了几分钟才又问:“不是说了卖给我吗,怎么又卖给别人了。”
因为宋西辞说了买给他,他就没有关注上货的信息,等他发现的时候,想买都已经晚了。
宋西辞咬着手指,双眼里亮晶晶的,他侧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问,“这个要怎么回复啊,要怎么回复才能最大程度的让他感受到我的恶意啊。”
说完之后,他频频的点头,好像是听到了回答。
他最后根本也没有回复信息,就算memoirs追问,他也没有理会。
第二天的时候,霍丞风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空,下午的时候,想带他一起去吃饭,宋西辞想了想,同意了。
霍丞风带他去的是一家烤肉店,这家店虽然以烤肉为主,但最出名的却是他们家的甜品,霍丞风提前预定了芒果海盐大福,更像是带宋西辞来吃甜品的。
宋西辞告诉霍丞风他们要来两个人,但进门却只有他一个人,桌上摆放着三副碗筷,客人却只有两个。
霍丞风婉拒了服务员的服务,自己坐到了烤肉的位置上,他把芒果海盐大福递给宋西辞。
宋西辞随手就往旁边一递,大福咕噜噜滚了几个到地上,他却好像无事发生,自然的把盘子放到一边,自己拿了一个吃。
霍丞风烤好了牛肉,把牛肉夹给了宋西辞旁边位置的空盘子里,宋西辞哎呀了一声责怪道:“不要给他夹牛肉,他不喜欢吃。”
他把盘子里的牛肉夹到自己的碗里,沾上蛋液之后美滋滋的送进了嘴里,然后对旁边的位置道:“这次我帮你吃了,你怎么这么挑食。”
霍丞风烤肉的手顿了一下,他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唇,很艰难的问,“小辞,你在和谁说话?”
宋西辞很不耐烦的看向他,“俊智哥啊,要不是想和俊智哥出来吃饭,我才不理你呢。”
霍丞风的目光落在空空荡荡的座位上,随后敛起眉头,手上的动作都停住了。
宋西辞碗里的东西都吃光了,他像个故意惹是生非的熊孩子一样,用筷子戳挑碗里的蛋液,溅在霍丞风纯黑色的高定西装上。
“你干嘛,我们还没吃饱呢。”他语气挑衅,好像故意想激怒霍丞风一样。
但霍丞风只是随意的拿纸擦了两下就继续烤肉了,他以前那样偏激的性格,现在对宋西辞的忍耐却像是修炼了多年的和尚。
他觉得很没意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东西,对旁边的空座位说的话,比对霍丞风说的话还要多。
一顿饭吃完,霍丞风去结账,回来的时候听见宋西辞站在门边抱怨,“我觉得这个没什么用,俊智哥,这个报仇好麻烦啊,感觉一点儿都不得劲。”
“我知道,我知道你珍惜我,你珍惜的人我当然也要珍惜了,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珍惜的人,以前的账会算的。”
“你这个办法也行,那做完这件事,我和他就算两清了。”
“好,我们一起种,以后再也不理他们了。”
直到宋西辞不再说话,霍丞风才推开门出去了,司机很快把车开了过来,下车后把车钥匙交给他,“霍总,钥匙。”
霍丞风冲司机点点头,“谢了,你去吃饭吧,报我账上就行。”
司机也不扭捏,知道他现在不想让自己送,就点点头,“谢谢霍总。”
宋西辞用眼角的余光扫着霍丞风,发现他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和在自己面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和司机对话的他面无表情,语气严肃沉稳,可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更多的是温和和小心。
他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家了。”
霍丞风转过头来的时候,表情已经变了,他脸上挂着微笑,“我送你们回去吧。”
宋西辞没有拒绝,他把门打开,好像让谁先上了车,然后自己再跟了进去,坐好之后吩咐,“走吧,对了,你明天要不要过来玩儿?”
“到你家玩儿?”霍丞风有些意外,宋西辞明明就不想理会他。
但不等宋西辞说些什么,他就立马又答应了,“好,我九点左右过来可以吗?”
“你当来上班呢?”宋西辞懒洋洋的,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空位,“你中午的时候过来吧。”
把人送到家之后,霍丞风片刻都没有耽搁,直接给自己的秘书去了电话,问了吩咐他预订的心理诊所的地址。
他驾车到达的时候秘书已经等在心理诊所的门前了,一下车就有助手去停车,然后秘书拿着一份报告走了上来,“霍总,这是这家诊所的简报,您需要看看吗?”
“不看了,直接进去吧。”霍丞风面沉如水,皱着的眉头预示着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的不好,秘书和助手都十分的小心。
秘书帮他推开了心理咨询室的门,他解开两颗西装纽扣,沉默的坐下了。
他心里很焦虑,心理咨询师便也不问,让他沉默的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把宋西辞的症状告诉了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沉吟了片刻,“没有见到他本人,我没有办法确定,但是这种情况一般是基于一个有重要意义的创伤**件造成的。”
“患者应该是在回避现实,自己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造成了错误的认知。”
“想要治疗这种患者,就要重新构建他的认知体系,纠正他负面的或者是错误的认知,我这边的建议是您把患者带过来,我们在制定详细的治疗方案。”
霍丞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颓唐的叹了口气,就算他想要带宋西辞来,宋西辞会答应吗,他会听自己的劝说看病吗?
比起自己,他可能会更相信在自己的幻觉。
出来之后外面下起了雨,湿润的地面上倒映着浮华的霓虹,霍丞风让秘书和助手离开,自己靠在车上,淋着小雨抽了一支烟。
他其实想过放弃宋西辞,就让他去过自己想过的安静的日子,他尝试着长时间不去回想,不去接触。
可越压抑,宋西辞在他脑海里就越清晰,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理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让他一遍一遍的纠缠上去。
小辞肯定很烦自己。
第69章
宋西辞的确是很不待见霍丞风, 但霍丞风来找他,他又总是拘着自己的性子答应他,甚至提出要和他一起去公司,因为自己在太无聊了。
霍丞风自幼就会察言观色, 哪里看不出来宋西辞根本就没有真心原谅他, 只是无论宋西辞是什么打算, 他都无法拒绝他。
之前霍丞风开创自己的公司本来就是因为想要成为宋西辞的后盾, 所以公司的业务也是根据宋西辞的专业来的, 他们是做珠宝设计的, 只是规模和名气不如白家的大。
霍丞风的公司和白氏不同,白氏的产品主要采用钻石、金银等昂贵的材料,霍丞风的公司则主要针对年轻的消费群体,采用的多是网红材料, 诸如各种水晶和石头。
宋西辞在他们公司的墙壁上看见了许多展品,都是本公司的设计品,没什么特色但胜在中庸, 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公司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跟着自己家总裁来公司玩儿的闲人。
他在公司玩儿也只呆在霍丞风的办公室,霍丞风怕他无聊, 就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借给他玩儿。
他开着电脑,在电脑上打了很久的小游戏, 临到霍丞风下班的时候, 才问他要了一张A4纸,趴在上面画了一个纹饰出来。
因为宋西辞画的慢,霍丞风就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看着, 等到他画完, 才出声问, “小辞,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宋西辞不答反问,“你看我画的这个图案怎么样?”
霍丞风仔细的看过,很赞赏的点点头,“很好看,你刚刚设计出来的?”
“刚才的小游戏给我的灵感。”宋西辞用两只手捏着A4纸,举到霍丞风的面前,“你要不要拍下来,可以雕刻在你们做的手串上面啊,就那个玫瑰水晶。”
“你想把这个设计交给我来做?”霍丞风有些受宠若惊,他从来没有想过宋西辞会把自己的设计给自己,此时很快就想联系秘书过来履行手续。
“不用签合同,你拍下来就好了,反正也是我随手画的。”宋西辞挑着一边眉毛看着霍丞风,脸色有些怪异,好像在等霍丞风拒绝他似的。
但霍丞风永远不会拒绝他,他把图案拍下来之后宋西辞突然觉得厌恶似的,他把手上的设计稿投进了碎纸机。
“怎么不留着?”霍丞风奇怪的问。
宋西辞不答话,神色厌烦的率先出了霍丞风的办公室,霍丞风想要带他去心理咨询室,于是紧跟着追了出去。
他们这一前一后的追逐,惹得外面集体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八卦起来了。
霍丞风在公司的形象一贯是冷硬的,但现在竟然追着别人跑,即使根本不知道真相,也足够员工们脑补出一场大戏了。
“霍总怎么回事啊?追着一个男生出去,那是他对象?”
“怪不得不喜欢那个白家的小姐,原来是喜欢男的。”
办公室里一阵嬉笑,秘书小姐出来之后叹息了一声才呵止了大家的讨论,霍丞风和宋西辞之间的事情秘书小姐知道个大概,除了叹息,她也说不出什么。
霍丞风在楼下追到了宋西辞,宋西辞一直皱着眉,半推半就的上了霍丞风的车,霍丞风字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打量着他,今天的宋西辞没有任何异常,一次都没有对身边的空位置说过话。
他频繁的打量引起了宋西辞的注意,宋西辞在车内后视镜里面和霍丞风对视了,不耐烦的问,“你总看我干什么?”
霍丞风咻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过了一会儿才问,“今天就你一个人么?”
“怎么,你还想有几个?”宋西辞看向车内后视镜的目光是挑衅的,让霍丞风难以判断他到底懂了自己的意思没有。
难道之前是自己的错觉么?
为了不无缘无故的带宋西辞去心理咨询室,他只能直白的问,“今天不和你俊智哥一起么?”
“这种时候带上俊智哥干什么。”宋西辞转过头看向了窗外,他现在的态度很不寻常,语气总是不自觉的拔高,故意在刺激着霍丞风。
霍丞风把车停在了心理咨询室外面,宋西辞不自然的皱了皱眉,“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是觉得我有病?”
“不是,是我要看心理医生。”霍丞风替他打开车门,“小辞,陪陪我行吗?”
宋西辞明显是不想陪霍丞风来看心理医生的,他脸上带着明显排斥的表情,可想到碎纸机里面的那张A4纸,他又按奈住自己的反感下了车。
进了咨询室,霍丞风又哄他跟自己去见心理咨询师,这个时候宋西辞却不肯退步了,他只愿意在外面等着。
霍丞风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进去见心理咨询师,跟心理咨询师交流了现在的情况之后,心理咨询师从后门出去,然后绕到大门进来了。
他坐到了宋西辞的旁边,像个过分热情的陌生人那样和宋西辞打了招呼,宋西辞很礼貌的冲他笑了,“你好。”
“你也是陪自己的家人来的吗?”心理咨询师问他,然后率先吐露了一些自己的情况,“我是陪我哥哥来的,他最近压力太大了,总是睡不好,还说看见了我们已经死去的妈妈,真的吓到我了。”
“或许是妈妈放不下他吧。”宋西辞不太想说话,但是心理咨询师主动和他搭了话,他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无视他。
“哎,本来想让我女朋友陪我来的,但是她今天太忙了,我一个人陪哥哥过来真的很不安,你一个人过来不会这么觉得么?”
“不,不会。”宋西辞挠了挠头,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我今天要做一些事情,不好带着别人。”
“是这样啊。”心理咨询师点点头,这时候其他咨询室里面刚好有人出来了,心理咨询师起身向着那个男人走过去,对宋西辞告别道:“我哥出来了,我先走了。”
宋西辞立马站起来,给他告了别。
他绕后又回到了咨询室里面,霍丞风还在里面等着,看见心理咨询师进来,语速很快的问,“怎么样?”
心理咨询师摇了摇头,“他的问题不是随便能够解决的,他本身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但好像出于某种原因违背了自己的本性,他的理性告诉他这么做是对的,但是他自己又愧疚于做出这种事。”
“你说他出现幻觉看见的是一位自己青梅竹马的哥哥,这个哥哥在他心里地位很高,并且同样是一位道德感很高的人,他今天没有和这位在一起,但应该并不是幻觉消失了。”
“可能是因为他这位哥哥不喜欢我,所以来见我的时候才没有带上他。”霍丞风苦笑。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自己出门他在家里活着,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有见面有分别,这只会加重他的错误认知。”心理咨询师叹息,“还是要说服他主动接受治疗。”
心理咨询师送霍丞风从咨询室里面出来了,他还特地过来和宋西辞打了招呼,但是宋西辞就好像没有见过他似的,还很礼貌的和他告了别。
他接受了刚才心理咨询师给他的设定,并不认为刚才和自己聊哥哥的和心理咨询师是同一个人。
眼见着这种离奇的情况发生,霍丞风忧心的蹙起了眉头,可无论怎么提醒他沈俊智已经死了,都是残忍的。
这种事情,没有哪种手法是温和的。
宋西辞坐进汽车的后座,却发现驾驶座上的霍丞风在走神,他在椅子上踹了一脚,“快点儿送我回去。”
霍丞风回过神来,驾车把他送到家附近,宋西辞不想让他到自己的家门口。
白箫麟在家里给他开了门,宋西辞看见白箫麟的时候有点儿惊讶,又有些慌张。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他好像做贼心虚似的,低眉敛目的,不敢看白箫麟的眼睛。
白箫麟比宋西辞还要高一些,他弯腰从下自上的盯着宋西辞的脸,很有闲心的问,“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没做。”宋西辞抿紧了嘴巴,仰起头,可惜白箫麟站直了还是能和他对视。
宋西辞大多数时候都是人群中最高的那一个,从来没想过身高比别人矮的时候是这么惨的。
他侧脸,绕过白箫麟往里走,非常自然的叫了一声,“俊智哥。”
白箫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而皱起了眉头,“你在叫什么?”
“俊智哥啊,你在家里没看见他么?”他脸上挂着笑,冲空空荡荡的门口挥了挥手,还问,“晚饭想吃什么?”
白箫麟靠在门框上沉默了很久,久到宋西辞都出来叫他,“大哥,你在哪里干什么,进来呀?”
他走进去,环视四周,问宋西辞,“沈俊智在哪里?”
“那里啊,你找他有事?”宋西辞疑惑的问他,指了指空空荡荡的窗边沙发。
“你……”白箫麟琢磨了一会儿,才蹙眉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倒霉的孩子啊,他妈的。”
这是宋西辞第一次听见白箫麟说脏话,震惊的顿在了原地,但震惊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很疑惑。
“我怎么倒霉了?”宋西辞问。
白箫麟没说话,死死的把他抱住了,宋西辞在他怀里几乎喘不过气。
耳边全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像是白箫麟自责的声音的伴奏,他说:“都怪我们忽略了,对不起小辞。”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宋宋去见霍丞风的时候没有携带幻觉呢?
答:因为宋宋本身是个道德感很高,并且天真善良的人,他对自己做出报复的行为怀有羞耻感,觉得自己在做错事,他做这种事,是不会想让沈俊智知道的。
但为什么要做了,因为他觉得沈俊智很爱护自己,自己也要爱护自己,所以强迫自己做一些爱护自己的事
第70章
“怎么了, 大哥?”宋西辞向后弯着腰,把自己的上半身从白箫鸣的怀中拉出来,想看见白箫麟的表情。
但白箫麟一把摁住了他的背,他动弹不得, 直到白箫麟放开他, 他才看见白箫麟的表情。
他脸上还是挂着一贯的表情, 但是宋西辞总觉得他的表情臭臭的。
白箫麟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电视, 他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电视上, 他在看花园里的忙碌的宋西辞。
虽然扩大了自己的花园, 但受到宋西辞精心伺候的,还是只有原本小院儿里墙下的那一小片,他一边给花施肥松土,一边和旁边并不存在的人商量着。
“这样吗?”他拿着小铲子轻轻的铲了一下花茎傍边的泥土, 洒下一丁点肥料之后又把土覆盖回去,把肥料埋在了土里。
他好像受到了夸奖似的,冲旁边笑的露出了八颗牙。
晚饭是白箫麟订的外卖, 由餐厅的厨师带着四个助手亲自上门,在宋西辞的厨房里处理了带来得新鲜食材,走的时候连厨房也收拾的干净整洁。
饭桌上的白箫麟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机, 他一边摆弄一边观察着宋西辞,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给白箫鸣发了一条信息。
白忙碌巨星箫鸣一边骂白箫麟叫自己的语气就像叫狗, 对自己没有丝毫尊重,一边推了好几个公告,连夜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白箫鸣一到, 白箫麟就直接离开了A市, 临走之前叮嘱白箫鸣要寸步不离的盯着宋西辞。
宋西辞在厨房里面做他这几年唯一拿得出手的煎鸡蛋, 白箫鸣没发现宋西辞有什么不对,于是觉得自家大哥说不定是个控制狂变态。
但宋西辞从厨房出来,端了三个盘子,每个盘子里有两个煎蛋,还有两片夹了芝士的烤面包。
两个人,他却做了三分早饭。
“大哥今天不过来。”白箫鸣在桌边坐好,等着宋西辞给他倒牛奶。
宋西辞拿着三个杯子和一大瓶牛奶过来,他觉得白箫鸣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我知道大哥不过来,所以就我们三个人吃早饭啊。”
“三个人?”白箫鸣扫视了一圈,没发现那第三个人在哪里。
但是宋西辞把第一杯牛奶放在了那个空无一人的位置前,甚至对着那个位置说了话,“要不要给你热一下,你喝冷牛奶可以吗?”
白箫鸣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小辞,你在和谁说话?”
“我好像是没有正式介绍你们认识过。”宋西辞指指旁边的空气,“这是沈俊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他又指指白箫鸣,“这是我二哥,是个大明星。”
白箫鸣眼睛瞪的很大,拿出手机疯狂的给白箫麟发信息,质问他是不是知道宋西辞这里闹鬼所以才叫他回来的。
信息发了十几条,白箫麟一条也没回他。
早饭过后宋西辞就一直在电脑上操作,白箫鸣百无聊奈的在他身后玩手机,觉得没意思又趴到他身后去看他在干什么。
宋西辞在网上看霍丞风公司的新产品,浅粉色的圆润玫瑰水晶上雕刻着线条缠绕的花纹,几百块的价格,竟然还挺好看的。
“你喜欢这个?”白箫鸣拿出手机搜索店铺,从店铺里找到宋西辞在看的这一条手链,“我帮你买一条。”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看看。”宋西辞合上了电脑,“二哥,我想要认证我工作室的官方账号要怎么做啊?”
“这事儿很简单,你交给我就行了。”白箫鸣联系了自己的经纪人,下午的时候就给了宋西辞一个工作室的认证账号。
他这其实不是什么正经的工作室,就连员工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更像是白氏的设计师,但是他想要认证工作室,白箫鸣就帮他认证工作室,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帮弟弟做的。
宋西辞拿到账号之后把自己以前的作品都发到了账号上,为了增加热度,他还蹭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热门话题。
关注珠宝设计这种话题的人很少,但是关注这个话题的几乎都是有些影响力的人,或者是业内人士。
宋西辞把自己学生时期的作品也发表上去,其中就有已经授权给白氏做木质首饰托盘的花纹设计稿。
这个木质首饰托盘只在白氏的门店里用,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
但这个白氏专用的木质首饰托盘上的花纹,此时出现在了霍丞风公司的新品上。
白氏作为业界翘楚,无论是门店布置还是新品发布都受到业内的广泛关注,霍丞风的公司作为珠宝设计新锐公司,自然是免不了宣传。
特别是新品,公司的外宣部门会大力推广。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个新品玫瑰水晶上的花纹和白氏木质首饰托盘的纹饰是一样的。
注意这种细节上的东西的,都不是消费者而是业内人士,很快就有人在网络上提出了质疑,怀疑霍丞风公司的新品抄袭。
抄袭这种东西一旦被人提出来,就会有无数人跟着去深究,不到一天的时间,霍丞风公司新品图案抄袭就登顶了热搜。
霍丞风那边一直都没有出来处理这件事,外宣部门也没有发声,只是网上的店铺和门店都在处理退款。
他们退货款的速度非常的快,但挑剔的网友觉得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应该的,这并不能抵消他们抄袭这个错误。
网络上骂声一片,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指责抄袭,霍丞风的公司不仅名声大跌,还面临着市场缩水的风险。
而由于宋西辞之前认证了官方账号发布了原创的设计稿,现在无数人在他的账号下面留言支持他打击抄袭、维护权益。
宋西辞面无表情的看着网络上的留言,手指错落的敲击着身前的小圆桌。
白箫鸣非常谨慎的看着他,时不时还瞧几眼他的四周,生怕宋西辞又被鬼缠身,但宋西辞没有再和空气说话,只是沉默的有些异常。
手边冒着热气的玫瑰茶逐渐转冷,宋西辞单手握着,一口也没有喝,沉默的翻看了几个小时的微博评论,他突然问白箫鸣,“二哥,如果以前有人用很卑鄙的手段欺负过你,但是时间已经很久了,你还会选择报复么?”
白箫鸣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那当然了,别说时间过了很久,就算是下辈子碰见了,我要是还有记忆,那也要反反复复的报复的,对卑鄙小人,不需要讲究那么多。”
他说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嘶了一声,“小辞,难道有人欺负你了?是谁?二哥帮你揍人。”
“不用了二哥,我自己来揍。”宋西辞笑了一下,白箫鸣的话好像给了他某种力量,让他下定了决心,他走出门去,给律师打了电话。
雕刻在玫瑰水晶上面的花纹是霍丞风提供的,被曝出抄袭的时候外宣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想要澄清,但是霍丞风什么也没说。
在外宣部长汇报完情况之后,他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只给出了一个退货退款的方案。
他们现在损失最大的根本不是这批货的投入成本,而是无法挽回的名声,不解释抄袭,仅仅是退货退款,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霍总,抄袭这个事情我们应该还是要解释一下吧,你不能说明一下情况吗,现在我们公司在舆论上很不占好,这件事要是不能妥善的解决的话,其股东恐怕会有意见。”外宣部长小心的提着建议。
但霍丞风还是没有说,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仅凭一张照片,他能说明什么,况且,这是宋西辞的报复,是他本来就应该承受的报应。
他的沉默无疑是加剧怀疑的催化剂,公司里这几天的氛围都不好,特别是法务部还收到了通告,公司因为这件事被起诉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霍丞风公司的名声基本上已经触底了,但是霍丞风还没有解释,员工这几天也无心工作,全都担心公司因为这件事会走下坡路。
原本不管事的股东们也坐不住了,召集人要求要在公司召开股东大会。
霍丞风坐在办公室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自己的打火机,办公室里面很安静,只有打火机开合的金属声。
他在等宋西辞的电话,但是却一直没有等到,反而是等来了秘书小姐,通知他该去参加股东大会了。
他们这家企业的股东并不多,加上霍丞风也不过才六个,其余五个人基本上都是别的公司的老板,是他当年一个一个的去说服投资的。
这些人都是做惯了决策者的,一看见霍丞风现在这个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大股东率先说:“这次是你领导下的重大失误,而且还是你一个人的失误,霍总,你自己怎么说?”
霍丞风没回话,慢条斯理的坐到座位上,心情不太好的点了一支烟,“触底反弹,肖总紧张什么,公司亏损,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你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竟然抄袭别人已经用过的花纹,还是白家的,你怎么想的?”被称作肖总的男人恼怒的道:“你现在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当初你来拉投资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嘛。”霍丞风把烟头按在桌上,“会就开到这儿吧,我还有事。”
霍丞风不等他们同意就走了,秘书小姐满脸担忧,“霍总,您这样只会激怒他们的,对公司可没有好处。”
“我知道。”霍丞风应声。
他回到办公室,放松下来之后再也不像在股东大会上时那样嚣张了,他疲惫的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宋西辞这次给他的,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不仅仅是公司,还让霍丞风看清楚了,宋西辞对他,几乎没有了任何留恋。
第71章
宋西辞自始至终都没有联系霍丞风的打算, 他不是那种报复成功了还非要听听受害者发言的人,更甚至,他根本就不想见到霍丞风。
凶手和受害者,没有什么好见面的, 就像以前, 霍丞风做的最错的就是一边害自己, 一边挂着温柔的面具安慰自己。
那个时候霍丞风在想什么, 是很得意吗?
他是不是就像看自己揉捏的泥塑作品一样看着自己, 看自己慢慢的失望透顶, 看自己越来越依赖他。
像摆弄那些无法挣扎的玩具。
宋西辞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许多人都在盯着他,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脸孔上都挂着统一的表情,探究的、打量的、思索的。
他们在查看宋西辞有没有从报复之中获得快乐。
宋西辞想解释, 他想说自己一点也不高兴,他没有从报复行为中活策任何的快乐,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的去嘶吼, 那些人都好像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们断定他从这里面获得了快乐和解脱。
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醒过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连枕头上都有个湿漉漉的痕迹。
愣了片刻之后他才接了电话, 声音干哑,“喂?”
“宋先生, 您不舒服吗?”律师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 模模糊糊的扎进宋西辞的耳朵,他觉得头痛。
“我没事,您有什么事情吗?”宋西辞捏着自己的眉心。
“是这样的, 开庭时间已经确定了, 我来通知您一下, 您到时候记得按时参加。”
宋西辞把很多事情全部都委托给了律师,律师这么一提的时候,他顿时俊德那种噩梦缠身的感觉又回来了,但是他不能放弃。
他最不能辜负的,就是别人不求回报的好意。
和律师确定好了开庭的事情,宋西辞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笑了一下。
他随意的哼唱着曲子,进卫生间去洗漱了,之前的噩梦仿佛完全从他的脑海里面剔除了,他现在心情很好。
他收拾好自己下楼,白箫鸣和白箫麟都坐在楼下的客厅里,他们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和白箫麟差不多的年纪,但却像是小姑娘一样捧着一杯奶茶,奶茶店的招牌宋西辞都认识,是学校前面的那家。
那男人热情的给宋西辞挥着手,“嗨,小辞,你大哥带我来你家做客,没有事先跟你说,不好意思啊。”
宋西辞穿的很随意,T恤套短裤,还是拖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挠着后脑勺,“没关系,你们随便玩。”
白箫麟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去厨房里把给宋西辞带的早餐拿了出来,“下来吃饭吧。”
有外人在,宋西辞不太好意思,他哦了一声,在餐桌前也是老实规矩。
白箫鸣也没有吃早餐,他和宋西辞排排坐,等着白箫麟把灌汤包和煎饺分装到两个盘子里,给他和宋西辞摆到身前。
他们两个开始吃早饭的时候,白箫麟又看了一眼时间,他用抱歉的语气对宋西辞道:“小辞,我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可以麻烦你照顾一下我朋友嘛,你就带着他就行了,还是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用顾及他。”
“可是我最近有一点不是也别好的事情要办啊。”宋西辞有些苦恼,他可不想打官司的时候把人带上。
他和霍丞风那件事涉及到白氏,其实白家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在乔元洲的建议下白氏没有作出任何举动,想让宋西辞自己去解决。
“你要解决什么事?”乔元洲主动问宋西辞,“我就安静待在你旁边就行了,无论你做什么都没关系的。”
“你二哥太显眼了,不然我会拜托他,小辞,A市只有你能帮我了。”白箫麟垂下眼睑,努力的想要做出一个自己很可怜的表情。
但是因为他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于是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可怜,不如说是怪异。
宋西辞被他露出了表情这一事实震惊了一下,于是不得已答应了下来,开庭的时候,就让乔元洲和俊智哥呆在家里好了。
白箫麟带着白箫鸣一起走了,刚出了门白箫鸣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像刚才一直憋着似的。
“你找的这个心理医生靠谱吗?”他不禁有些怀疑,“喝这个奶茶就来了,感觉有点像谐星。”
白箫麟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懒得回答,白箫鸣的思想很容易让人弄懂,不过是哥害怕弟弟被抢走的傻逼罢了。
他们走到转角,却在转角处发现了靠在车上抽烟的霍丞风。
白箫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他,骂骂咧咧的道:“你在这里干什么,监视我们家小辞吗?”
其实霍丞风在这里,是想带宋西辞去看心理医生,但是白箫鸣对宋西辞寸步不离,又性格随性冲动,他可不想在宋西辞面前和白箫鸣打架。
他在这里蹲了好几天,看见白箫麟带来的那个男人,突然带陌生人去宋西辞的家里,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心理医生。
“你们也发现了小辞的不对吗?”霍丞风问。
“你他妈的才不对呢。”白箫鸣不高兴的道:“小辞很快就会好的,你怎么总是缠着小辞,你没发现他不待见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
他说到这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霍丞风,“你,你不会是个gay吧?你离我弟弟远一点哈,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霍丞风愣了一下,他一直觉得白家是知道他和宋西辞的事情的,否则为什么之前白箫鸣会打自己。
但现在想来,如果白家真的知道,那么对他就不会仅仅是白箫鸣的一拳,而且白箫鸣揍他的那一拳,还是白箫麟吩咐的。
宋西辞什么也没说,白家也没调查过,知道他肮脏下作的就只有白箫麟。
霍丞风突然笑了,不是开心,更像是疯了或者说是后悔和懊恼。
他错的太离谱了,就算宋西辞真的是霍家的孩子,他也是错了,宋西辞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他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自以为自己是正义的。
更何况宋西辞根本不是霍家的孩子,他就像是个荒谬的小丑,他就是自己最讨厌的霍家人的样子,他是个傻逼。
他根本不配出现在宋西辞面前。
“干什么,你疯了?”白箫鸣一脸嫌弃的看着霍丞风,拉着白箫麟想要绕过他走掉。
但霍丞风突然直起身体挡住了他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吗?我不会再做错事了,我想弥补他。”
“你能有什么可以弥补的。”白箫麟问他,“他现在在对你出手,你是怎么打算的?”
“你带了心理医生来不是吗,我想听听建议。”霍丞风低着头,“我不想再轻举妄动了,我害怕我以为的好只会给他带来伤害。”
“那你直接滚蛋,消失在小辞面前不就好了。”白箫鸣不满,“你一边说不想怎么怎么,但又不肯用最有用的方法,你这不是扯淡么。”
“行,但今天不能去见他。”白箫麟碾了碾自己的手指,“需要你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白箫鸣和白箫麟走的远了,白箫鸣才无法理解的拉住了自家大哥的衣袖,他是更想拎住白箫麟的衣领的,只是没那个胆子。
“你干什么答应他啊,他喜欢小辞,小辞又不喜欢他,小辞肯定不喜欢男生吧!”他有些抓狂。
“你见过他喜欢人吗?”白箫麟对自己的白痴弟弟无奈极了,他不想解释,但又怕白箫鸣会坏事。
“小辞以前喜欢过霍丞风。”他说:“但是后来他没有再喜欢过任何人,喜欢一个人这种能力是不需要培养的,他必须从霍丞风身上,把这个东西拿回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料定宋西辞从霍丞风身上丢失的东西,只能从他身上拿回来,作为哥哥,他无法容忍宋西辞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过只有表面上平静的日子。
家里的宋西辞正在洗碗,乔元洲很自来熟的跟在他旁边,他的奶茶已经见底了,他好像还想喝,晃了两下,又问宋西辞,“小辞,今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今天没有,怎么了?”宋西辞把洗好的碗筷放入沥水架,“你想出门逛逛吗?”
“你可以带我去吗?我不太认路。”乔元洲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怕自己出去了,就找不到回来的路。”
“那你等等,家里还有人没有起床。”宋西辞说的非常的自然,再说到那个不存在的人的时候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或者别扭。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
乔元洲跟着他一起上了楼,看他转进那个充满少女心的粉色房间里,然后伸手掀开被子,对着床单无奈的叫,“起床了。”
乔元洲看了一会儿,又好奇的问,“他多大了啊?”
“十岁,啊,不对,十一岁了吧。”宋西辞好像有些记不太清了,迷茫的道:“是十一岁吗?”
片刻后宋西辞自己做了调整,他松了口气,“我不记得了,俊智哥,洗漱完了赶紧下来,我们出门。”
根据白箫麟提供的情况,已故的沈俊智应该是二十多岁,并且双腿不利于行,可宋西辞现在的幻觉,或者说他眼里的沈俊智不是这样的。
他把沈俊智定格在了出国前。
第72章
几天后的一个清早, 宋西辞一早就起床了,他以为乔元洲这个时候肯定还在睡觉,但穿戴整齐下楼的时候,乔元洲已经在院子里面运动了。
大概是看见他穿着西服, 乔元洲很惊讶, 问他, “怎么今天穿的这么正是, 要去哪里吗?可不可以带上我啊?”
“我今天要去做点儿正事, 你和俊智哥在家玩儿可以吗, 我回来之后再带你出门。”宋西辞有些窘迫,说起他告霍丞风公司抄袭的这件事情,他总是无法直视别人的眼睛。
他甚至没有给身边的人说过自己在打官司。
乔元洲这人这些天来给宋西辞的感觉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任性, 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完全不管别人方不方便,他之前计划的很好, 但现在面对乔元洲,他甚至没有把握能让乔元洲留在家里。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会拒绝别人了,以前和霍丞风读同一所大学的时候也是, 在新的大学也是,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只要不是给自己带来巨大的伤害, 就得过且过的什么都可以答应。
“什么正事?或许我可以帮忙啊。”乔元洲果然就像宋西辞预想的那样,非要跟着他,不肯乖乖的留在家里, 他说:“你别看我这样, 其实专业能力方面还是不错的。”
宋西辞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 他想回避这个话题,但乔元洲却不依不饶的追问,“是不是要去法院?你穿的这么正式。”
实际上就算去法院,宋西辞也不一定要穿的这么正式,但是他对这件事的仪式感太强了,所以才会下意识的穿上自己最正式的一套衣服。
已经被乔元洲猜中了,宋西辞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在他面前隐瞒,于是支支吾吾的道:“我去法院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就留在家里嘛,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要,我陪你去,要是都没有家里人陪你去,对方会很嚣张的。”乔元洲抓住宋西辞的手,“你等等我,我去换衣服,不许偷偷的走哦。”
乔元洲知道宋西辞绝对不会悄悄的走掉,于是去客房换衣服的时候非常的安心。
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乔元洲已经完全摸透了宋西辞的性格,他善良又天真,有非常高的道德感,并且是回避型的人,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如果不是逼问,他觉得不会说出来。
宋西辞会伤害的人,一定是把他逼到了边缘的人,他必须要去摸摸对方的底。
果然,乔元洲回来的时候宋西辞正焦躁不安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他回来了之后还想要再劝说他留下,但乔元洲实在是太胡搅蛮缠,宋西辞对他根本说不通理,只能带着他出门了。
“你不开车?”乔元洲很惊讶,之前他们出门玩不开车他以为是宋西辞嫌找停车位麻烦,但没想到现在他也不开。
“我没有考驾照。”宋西辞不好意思的说:“我们打车过去也很方便的。”
“为什么不考驾照,你又不缺买车的钱,回家什么的,自己开车不是跟方便吗?”乔元洲挥手招来出租。
宋西辞给司机报了地址之后才回答乔元洲,他露出回忆的神情,好像记忆力开车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回答:“开车这件事情受情绪影响太大了,很不安全,打车的话,司机师傅的情绪都很稳定。”
“是吗?”乔元洲反问了一下,把他的这个观点默默的记在了脑海里。
他们到达法院的时候律师已经在法院门口了,所有的东西律师都已经携带完全,进去的路上一直在给宋西辞说开庭时的注意事项,宋西辞听明白了,所有的要求就是法官不问就不要说话。
法院里面的审判庭门口,霍丞风和他的律师也已经等在门口了,霍丞风脸色非常的憔悴,他靠在墙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看见宋西辞过来,他还是打起精神,过来问宋西辞可不可以聊聊。
宋西辞看了一眼乔元洲,乔元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们一起走到了不远处的窗口前,霍丞风像是烟瘾犯了,手指一直在互相摩擦,他很焦躁,问:“小辞,我们可以和解吗,最近因为这件官司,董事会的人跟我闹得很厉害,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我不要。”宋西辞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勉强自己还是说是高兴的,他脸上的笑容很僵硬,但态度却很坚决,“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你坚持这么做的话,我以后在公司就再也无法站稳脚跟了,小辞,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会创建这家公司吗,我是为了你啊,我怕以后我们和好了,我还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你,所以我才这么拼命的。”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再说了,你只不过是个害人精,谈什么保护,我不想和你说了,再见。”宋西辞说完,根本不给霍丞风留说话的时间,直接回到了律师的身边。
时间到了,审判庭的大门打开,所有人就坐之**审开始了。
宋西辞的律师罗列了所有的证据,表明该花纹是宋西辞在学生时期的设计,在当时就已经授权给白氏,白氏从那个时候起,门店的首饰托盘就全部换成了这个花纹的木质首饰托盘。
律师在说这些的时候宋西辞一直在观察着霍丞风,他非常的有信心霍丞风绝对不可能有证据,因为他的办公室里面没有监控,他无法证明手机里面那张照片是宋西辞让他拍的。
果然,霍丞风的律师所有的反驳证据,就只有那张照片,对方律师目光如鹰,非常尖锐的盯着宋西辞,但宋西辞没有抬头,他的律师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对方律师。
“请问你有证据证明这是我的当事人提供出来让被告人拍照的吗?”
没有,他们没有证据。
这场官司除非宋西辞当场翻供,否则霍丞风绝无胜利的可能性,法院讲究的事证据,而不是双方的诡辩。
霍丞风的律师传唤了几个证人,证明宋西辞之前在霍丞风的办公室和他单独相处过,律师想要证明宋西辞有提供图案给霍丞风拍照的可能性。
法官的目光转向了宋西辞,宋西辞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低头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他手心里全是冷汗,但说话的时候声音确实不疾不徐的。
他说:“我和霍丞风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多年之前,霍丞风曾经试图用车祸的方式害死我,那个时候我年纪小,没有拿起法律的武器,并且那个时候他也受了重伤,这件事在交警那里应该有案件记录,当时是我打的救援电话。”
“后来他多方寻找,找到我后道了歉,态度很真挚,我就原谅他了,是他邀请我去他公司玩儿的,我们确实单独相处了,但是我没有给他提供图案,霍先生,你有办法证明我提供了吗?”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宋西辞垂下目光,好似自责似的,“被抱错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你因为我在宋家过了十六年的好日子,曾经疯狂报复过我,这件事,是不是也是你的报复?”
“这件事与本案无关……”
对方的律师在说些什么,但宋西辞听不见了,他只听得见自己动如擂鼓的心跳。
人类想来不是逻辑动物而是激素动物,陪审团众人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现在霍丞风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卑鄙小人了。
他竟然曾经试图带着别人一起去死,威胁到别人生命的人是罪不可恕的。
宋西辞的双手一直在持续不断的颤抖,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兴奋还是在紧张,他只是看着霍丞风那张憔悴的脸,就有一种自己成功了的感觉。
这场官司宋西辞赢得毫无悬念,霍丞风被打上了抄袭的标签,即使这事不是他做的,这个标签也烙印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曾经被冤枉的宋西辞。
他成功了,他报复了霍丞风,护住了俊智哥珍惜的人。
这场官司的连锁反应非常的大,因为败诉,霍丞风公司的名声没能触底反弹,甚至比起之前更加的一落千丈,公司的董事会为了挽回公司的损失,逼得霍丞风引咎辞职了。
霍丞风辞职之后,公司上任的新总裁立刻发表了声明,说霍丞风是因为之前的私人恩怨做的这件事,与公司无关,声明中严厉的批评了霍丞风的行为,并表示从此以后霍丞风和公司无关。
他在公司的股份会被变卖之后用来弥补公司的亏损和员工的损失,还有一部分用来弥补玫瑰水晶手串的消费者,公司踩着霍丞风重新获得了名声,但霍丞风的名声算是完全臭了。
网上全都在骂他,但却没有任何人替他说话。
宋西辞在家里浏览者网上的言论,好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这是他活该,他做了那些事,这些本就应该是他承受的。”
他脸上挂着很不自然的笑容,明明官司赢了,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但是他却没有真正的开心起来,甚至是焦躁的。
乔元洲知道,现在是时候了,他完成了在沈俊智的哪里留下的,一定要守护沈俊智珍惜的人的诺言,现在是时候让他知道,他不会因此而受到身边人的责怪了。
作者有话说:
那什么,我是完全不懂心理学这些东西的,都是在网上查一些,自己编一些这样写出来的,大家不要对里面的心理学认真哦。
第73章
和霍丞风之间的官司尘埃落定之后, 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宋西辞都没有们出国,就连程修和从外地会A市想要和他聚一聚,他都拒绝见面,他每天就在家里侍花弄草, 就连住在他家里的乔元洲想要见到他, 都要到处去找。
宋西辞这是有意在躲避, 再这么下去, 他只怕会更加的封闭自己。
之前的温和疗法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乔元洲只能给白箫麟打电话, 和他商量其他的办法。
两个人约在白氏A市的分公司见面,乔元洲进了白箫麟的办公室,第一件事就像向他说明宋西辞的心理情况。
宋西辞现在的心理情况非常的不稳定,显然沈俊智的告白对他的冲击力很大, 同时也给他种下了愧疚的种子,他和沈俊智的感情不是对等的,沈俊智为了见他才从国外回来, 他觉得自己沈俊智的死自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所以才会一定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对沈俊智的重视。
同时霍丞风的纠缠让他感觉到了压迫感,之前霍丞风对宋西辞的所作所为, 宋西辞虽然放下了,但是并没有原谅, 所以才会选择报复霍丞风。
但在他自己的心里, 始终是觉得这是错误的,他觉得做了这种事之后他在别人的眼里就不会再是「好孩子」了,所以才所以才会一味的躲避, 这大概是童笑珊给他留下的阴影, 让他觉得做了这些事情, 就一定会被爸爸妈妈讨厌。
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要让宋西辞意识到自己病了,让他从现在的状况里面脱离出来,减轻他的心理负担和精神压力,增强他对自己的认识。
乔元洲针对宋西辞的情况一些抗抑郁药剂以及抗精神病药物,并让白箫麟多去强行干预他现在的生活,把他从里面带离出来,看见新的东西,当然也同时要向他表明,他的报复是对的,那是霍丞风为了以前的所作所为而应当付出的代价。
这件事情必须要让柏兰和白正初知道,为此白箫麟在交接好分公司的事情之后,抽空回了一趟老宅,这期间,宋西辞那边由乔元洲全程看护着。
霍丞风等了很久,但是宋西辞却一次也没有联系过他,想来也是,宋西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绝对不会在报完仇之后还要来对他落井下石一番,当然,也不会来安慰他,所以只有他自己主动的去接触才行。
失去了童笑珊,失去了公司之后霍丞风豁然明白了,他什么都可以失去,但是唯独不能失去宋西辞,他最先温暖他的阳光,是他期盼已久的春天。
他把自己收拾干净,动身想要去找宋西辞,但是在停车场的时候却突然遇上了怒气冲冲赶过来的童晓珊。
他是童笑珊的亲生儿子,想要脱离童笑珊了并不是人离开了就行,否则他离家这么久了,童笑珊也不会来找他。
童笑珊嘭的一声摔上车门,在东叔小声的劝说下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怒不可遏,匆匆上前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摔在了霍丞风的脸上。
“你这个畜生,自己做的事情不会澄清一下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连累到了宋氏,你是宋家的亲生儿子,做事情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吗!”童笑珊怒骂。
实际上宋家根本就没有公开过和霍丞风的关系,这件事之所以会被曝光是因为以前的高中时候的同学做了娱记,霍丞风这件事情在网络上热度挺高,他想要趁热度,杜撰乱写倒是误打误撞的写了事实。
高中的那些事情,的确是霍丞风陷害宋西辞的。
这件事被曝光之后童笑珊也被拉下了水,网上怒骂他不配做妈妈,误会了真正善良的那一个,又包庇亲生的恶毒儿子,天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包庇。
这件事让她在所有的聚会上都抬不起头来,那些阔太太们闲得无聊就会用这件事刺她几下,如果单单是影响到了公司,童笑珊压根儿不会怒气冲冲来。
霍丞风挨了一巴掌也没有什么反应,这是他抢来的母爱,就是现在是这种情况,也活该自己受着。
“您出气了吗?”霍丞风用拇指蹭了一下被打红的地方,没什么情绪的道:“我还有事,您要是已经出了气了,就回去吧。”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妈!”童笑珊气得发抖,双手捏成拳,但霍丞风就像是拳头揍在棉花上,一点儿也不解气。
霍丞风很重的吐了一口气出来,目光微垂落在童笑珊表情狰狞的脸上,“我早就说过,我既然没有入宋家的谱,那就不是宋家的人,谢谢您养我那么多年,说实话,曾经你也让我觉得温暖过。”
“你们都是这样,一个个都是这样!”童笑珊忍不住在霍丞风身上捶打起来,“你也好,宋西辞也罢,明明是你们先变成了不听话的孩子,反过来却全部都怪我,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谁养孩子不是希望孩子能为自己争光,既然让我丢脸了,我不喜欢又有什么不对!”
“您没错,错的是想从你身上获得母爱的我。”霍丞风苦笑了一下,“对不起妈妈,说到底我才是你变成这样的导火索,以后你和大哥一起好好生活好吗,我以后会从你的世界里面消失的,我再也不会是那个让你丢脸的儿子了。”
“你已经让我很丢脸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童笑珊呸了一声,转身回了车,“东叔,我们走,把你找回宋家来,真是晦气。”
霍丞风没动,他目送了童笑珊离开,才苦笑了一下,当初他为什么会报复宋西辞呢,当初他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呢,明明宋西辞才是他应该争取的那个。
他揉了揉肉脸颊,驾车到了宋西辞家。
宋西辞的家里大门紧闭,家里好像没有人似的安静,霍丞风敲了很久的门,乔元洲才睡眼惺忪的过来开了门,他是认识霍丞风的,白箫麟提供给他的资料里面就有这个人。
霍丞风直到这是白箫麟请来的心理医生,于是说话非常的客气,“请问小辞在家吗?”
“在家,在那边的花园里。”乔元洲道:“但是你现在来看他,未必是个好时机。”
“我这个身份,什么时候都不会是好时机的。”霍丞风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小辞最近这么样?”
“逃避现实,活在自己的愧疚里面。”乔元洲叹气道:“或许你来也是个契机,与其循序渐进,不如下一剂猛药,把脓包一起挤干净。”
霍丞风去花园里面找宋西辞,他拿着喷枪在给花园浇水,他的感官似乎变得迟钝了很多,一直到霍丞风在他身后站定,他都没什么反应。
“小辞。”霍丞风叫了他一声。
宋西辞手上的动作僵硬了片刻,然后猛地后退了几步,他慌不择路,把花苗都踩扁了。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宋西辞对霍丞风的到来非常的排出,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但是霍丞风并没有把他呵退,霍丞风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我来看看你,我好久没有见面了。”
“我们见面做什么,我们是仇敌,你忘了吗?”宋西辞手上的喷枪戒备的对着霍丞风,好像他只要敢过来,他就会用水浇他似的。
“什么啊,我们不是仇敌啊,咱们现在已经扯平了,我报复了你,你也报复了我,我们扯平了,现在不是仇敌了,我现在觉得心里非常的轻松,小辞,咱们之间已经没有仇恨了,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相处了。”
这是乔元洲交给他的话术,要让宋西辞意识到,他之前的报复是合理并且正当的,是消除了他们之间仇恨的好事。
“你不恨我?”宋西辞有些怔愣,他认识的霍丞风不是这样的,他认识的霍丞风阴险狡诈、睚眦必报,撕破脸之后就不会再伪装,甚至要带着他一起去死。
“我让你被迫从公司除名,让你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你竟然不恨我?”他不可置信。
但霍丞风脸上的表情是释然和解脱的,他说:“不是的,小辞,我非常的高兴你能做这些事情,否则不仅你不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最不希望的就是我们之间永远存在着这种嫌隙,你现在可以原谅我吗?”
可以吗?
宋西辞没有立刻回答,霍丞风让自己失去了母亲和朋友,让自己受到了无缘无故的非议,让自己被排挤,但他现在有家人和朋友了,并且他也让霍丞风失去了妈妈,遭到了强加上上去非议,甚至让他破产了。
他们之间好像的确扯平了。
他感觉自己有些想不通,侧头去和旁边的人说话,但乔元洲这个时候过来了,笑容满面的问他是在和谁说话。
宋西辞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身边,又看向乔元洲,“你们不是已经相处很久了吗?”
“没有啊,小辞,一直以来,不是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吗?”乔元洲说:“你在和谁说话?”
宋西辞回答不上来,他现在有好多理解不了的东西了,为什么俊智哥只和自己说话啊,为什么每次碗里面的东西,俊智哥一点儿都不吃啊?
“小辞。”
他正疑惑的愣神之间,突然一个饱含着爱意的声音叫了他,他好像从梦中惊醒了一般,一下子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就好像从一个噩梦里面挣脱出来了。
“妈妈、爸爸。”他叫了一声。
对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宋西辞了,他的妈妈不是童笑珊,是柏兰,他的爸爸也还活着,叫白正初,他是成年的宋西辞,是已经大学毕业,是有父母疼爱,兄长呵护的宋西辞了。
但是俊智哥呢,俊智哥已经去世了,充满不甘和遗憾的去世了,他对不起俊智哥,他无法为他付出等价的爱意。
第74章
迟来的悲伤让宋西辞当即抱着柏兰哭了出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即使努力的控制,也哭了将近一个小时。
期间柏兰和白正初一直都陪着他,只安慰的拍着他的背, 并不多说什么。
直到宋西辞哭完, 才安慰道:“儿子, 别难过了, 这对于你朋友来说, 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在着世界上受苦已经够多了。”
宋西辞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稳了稳情绪之后,才勉强的回了一个嗯。
柏兰去厨房给他做吃的了,白正初去拧了热毛巾给他擦了一把脸, 挂完冒进之后回到他身边坐着,“小辞,你大哥把公司的急事处理完之后, 你们一起出门去散散心吧?”
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让父母这么操心,宋西辞怪不好意思的, 他蹭着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看白正初的脸, “好的。”
但最后宋西辞没能和白箫麟出门散心, 开着白箫麟的车来接他的是霍丞风。
宋西辞拧着自己的包,一言难尽的看着驾驶座上的霍丞风,脸上的表情不知喜怒, 但绝对不是高兴。
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霍丞风, “你干什么?”
“来接你啊, 我现在再就业了,是你哥的司机。”霍丞风龇牙一笑,毫无芥蒂的模样。
“你耍什么花招啊?”宋西辞相信自己的大哥不会害自己,但是霍丞风这个样子,总是让他觉得不靠谱,“咱们现在虽然扯平了,但是最好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吧。”
“为什么不要见面,不是已经扯平了,以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现在就算是我们重新认识了吧?”霍丞风的靠在方向盘上,歪着头看他。
装什么天真啊,宋西辞替他觉得尴尬,觉得没眼看,转头背着霍丞风给白箫麟打了个电话,问白箫麟是怎么回事。
白箫麟那边语气非常的平板,说出来的话内容是正常的,语气却让宋西辞觉得他们在谋划什么。
白箫麟说:“这小子之前不是欺负过你吗,现在我把他安排在你身边,你也可劲儿的欺负他,虽然你已经拿抄袭那件事报复过了,但是总不能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了。”
“你知道了?”宋西辞的语气一下就变了,他有些慌张,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指甲,他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报复别人是什么正当行为吗,霍丞风一点儿也不计较,不过是因为他性格扭曲罢了。
“那件事做的很好。”白箫麟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由于声音里情绪稀薄,这句夸奖显得尤其的真诚。
宋西辞慌乱的心一下就镇定下来了。
白箫麟又接着说:“毕竟和白氏是有关系的,爸爸妈妈还有你二哥都是知道的,大家都觉得你做的对。”
“是吗?”宋西辞说话的时候嘴唇都不敢张得太开,嗫嚅的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为了安慰我,在骗我?”
“我是这种人?”白箫麟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问问爸妈,他们现在不是还在你那里陪你么。”
宋西辞本来就觉得这事儿不对,怎么可能敢去问柏兰和白正初,哼哼唧唧好一阵,白箫麟也没有改口,坚持说全家都认为他的这个行为是对的。
他太坚持了,以至于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来佐证他的话,宋西辞还是相信了,相信到再看见霍丞风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应该趾高气昂的对他。
他提着包进了后座,皱着眉头一脸高傲,“走吧,大哥让你送我去哪里?”
“你到了就知道了,白总说是惊喜,不能提前告知。”霍丞风抿嘴笑了一下,宋西辞现在这个得意洋洋的劲儿,很可爱。
因为不想和霍丞风说话,宋西辞上车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了,一个多小时后,霍丞风把车辆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告诉宋西辞他们到地方了。
行程是白箫麟早就规划好了的,这里是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上去之后宋西辞出示身份证就可以入住了。
白箫麟订的是一个家庭套房,套房内有三个卧室,两张大床和一张小床,宋西辞不高兴和霍丞风住在一个屋里,想让他自己去开一间房。
霍丞风很无奈的摊开双手,“小辞,我破产了,现在上班不到一个月,没钱。”
宋西辞非常的怀疑霍丞风说的话的真实性,但是他要是和他讨论这些,又好像显得两个人很亲近似的。
他哼了一声,选了一间卧室之后闭门不出了,他悄悄的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霍丞风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小床房。
这张床是为小孩准备的,长度不超过一米九,让霍丞风这个大高个来睡非常的伸展不开。
宋西辞偷偷在心里骂他活该,自己美滋滋的躺到床上玩起了手机。
下午的时候白箫麟自己开车过来了,霍丞风敲响宋西辞的房门,让他出来吃饭。
他本来臭着一张脸,但一看见外面坐着白箫麟,立刻就笑起来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白箫麟瞥了一眼霍丞风,明显也是不待见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给了他工作。
到餐厅之后,宋西辞好像有点儿明白了,白箫麟对待霍丞风比自己对他还要不客气,端茶倒水拿菜他都叫霍丞风,完全把他当成古代的奴仆在使。
他们今天吃的是火锅,点菜只需要按桌上的呼叫铃就好了,但是白箫麟放着呼叫铃不用,非要让霍丞风出去叫,霍丞风甚至也没和他们一起吃饭。
他出去拿菜的时候白箫麟凑近了宋西辞,说:“看见没,这才是真正的欺负,你那个哼哼唧唧的模样,像撒娇似的。”
宋西辞脸色一下就红了,捂着自己的嘴,他自己感觉自己说话很小声,但由于听力给了他错误的感知,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我才没有撒娇,你瞎说什么呢!”
他的本意确实是在欺负霍丞风,只不过做的不太熟练和彻底罢了。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霍丞风去开车过来接他们,把他们送到了一个人山人海的庞大体育馆。
这里很对人在排队检票,好像是有什么活动,或者演出。
宋西辞非常的迷茫,实在是想不到白箫麟会带他来看的到底是个什么节目,但是快要轮到他们进场的时候他知道了。
这里有粉丝在送灯牌,一块小板子上缠满了彩灯,还有会闪烁的字:鸣鸣子、妈妈粉和心肝小宝贝鸣鸣子。
这是白箫鸣的演唱会。
做这些灯牌的都是白箫鸣的大粉,灯牌是为其他粉丝免费做的,宋西辞领到了「心肝小宝贝鸣鸣子」的灯片,儿白箫麟指明要了妈妈粉。
那位粉丝实际上不准备给白箫麟发灯牌的,因为他看起来不太会举的样子,但白箫麟不仅要了,还给大粉留了联系方式,说下次要做灯牌,他可以赞助。
白箫麟买票是直接找的白箫鸣本人,作为在演唱会的最前排,以至于在演唱会的最前排出现了一个奇景。
身材高大、穿着三件套西装,纽扣扣得严严实实的冷峻男人举着一个灯牌——妈妈粉。
台上的白箫鸣脸都差点儿裂开了。
根据宋西辞多年的经验,白箫麟绝对以及肯定是故意的,他拿灯牌遮住了自己的脸。
白箫鸣的粉丝这么多,白箫麟这个行为,肯定是要上热搜的。
场馆内氛围火热,几个音质极好矮脚音响矗立在舞台的边缘,白箫鸣一手拿着话筒,一脚踩着音响,对着宋西辞快乐的唱了一分钟。
明星在那里,粉丝的目光就在那里,宋西辞的脸躲在灯牌后面,都不敢抬了。
一首歌唱完,白箫鸣非常帅气的来了个wink,还给宋西辞甩了飞吻。
帅确实是非常帅,但是宋西辞已经要尴尬死了,他之前参加过动漫社,对二次元的事情也有些了解,白箫鸣那破亿的粉丝里不可能没几个画手、写手,他们又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演唱会过后,肯定会有他们三个之间的小短文的。
一开始宋西辞在场馆内非常的放不开,扭扭捏捏的躲着,但白箫鸣的哥节奏越来越快,粉丝们时而振臂高呼、时而鸦雀无声,他们团结的好像一个人。
场馆里的氛围感染了宋西辞,他情不自禁的跟着大家一起嗨起来了,灯光潮水一般的晃悠着,粉丝们异体同心,演唱会非常的完美。
场馆内只有一个另类,白箫麟冷静的就像是在办公室里坐着,他举着灯牌,全程没有任何互动,拿着手机卡嚓卡嚓的拍白箫鸣角度刁钻的丑照。
听完一场演唱会,宋西辞感觉自己连夜爬了三座山一样累,他拎着领口一边散热一边往停车位上走。
霍丞风在车里等他们,车里的顶灯昏黄,给霍丞风的脸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光。
他脸上的表情落寞,刚才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搞服务,他们去看演唱会之后才有空,但一个人也吃不下什么大餐,所以一边啃着手里的包子,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机。
对比起他和白箫麟的快乐,霍丞风显得非常的落魄。
宋西辞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白箫麟在他身后,停车场入口是一个向下的陡坡,地势原因,他可以看见宋西辞的发旋。
但仅仅是一个头顶,他也感受到了宋西辞的情绪,白箫麟有些不理解,他问,“你心软了?”
宋西辞嘴硬不肯承认,但上车之后和霍丞风说话的语气都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的确心软了。
白箫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有点儿后悔了,他让霍丞风接近宋西辞的目的是脱敏,是让宋西辞放下他和霍丞风之间的过去。
可这该死的男同性恋,他好像勾引到自己的弟弟了!
第75章
实际上宋西辞的心情远没有白箫麟想的那样具有深刻的意义, 刚才那种情况,就算是不是霍丞风,随意任何一个人,在这种场景下, 宋西辞都是会心软的。
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霍丞风, 所以宋西辞恰好对霍丞风心软了。
演唱会看完已经是十点了, 在演唱会上能量消耗过大, 宋西辞额的肚子咕咕叫。
白箫麟定了一家汤非常好喝的私房菜小包间, 坐下十几分钟之后, 白箫鸣也过来了。
因为吃火锅时候的事情,宋西辞对霍丞风有些心软,所以这顿饭的时候他没让白箫麟再像之前那样指使他,让他自己去吃饭。
但霍丞风的脸皮比宋西辞想象的要厚得多, 他让服务员给自己在旁边加了一张小桌子,然后紧挨着宋西辞坐着,有时候宋西辞动作太大了, 还会碰到他。
宋西辞:“……”
白箫麟一贯面无表情,吃饭的时候动作也是不紧不慢,看不出来对霍丞风这个做法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但是白箫鸣就不同了, 他简直想恶狗盯着骨头那样恶狠狠的盯着霍丞风,霍丞风每碰到宋西辞一下, 他的眉头就皱的更紧几分。
霍丞风在他眼里简直就是霉菌, 他碰到宋西辞就是一种污染。
但是宋西辞没说话,他又被白箫麟特意的敲打过,于是忍住了没做什么。
一顿饭吃完, 在座的各位都不轻松, 特别是霍丞风, 他连小床房都没得睡了,这顿饭吃完,他就是去了自己刚获得的工作。
白箫麟嘴上不说,脸上也没有表现,但是心里记恨的十分厉害,把他这位刚上任一天的司机给炒鱿鱼了。
回A市的路上是白箫麟自己开的车,霍丞风自那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再见过,再见面的时候,霍丞风像个逃离战乱的难民。
他灰头土脸的出现在宋西辞家门口的时候,宋西辞差点儿就报警了,要不是对霍丞风足够的熟悉,他都认不出来这人就是霍丞风。
他可怜巴巴的扒着宋西辞家的门框,吸着鼻子问,“小辞,你能不能收留一下我?”
宋西辞想要把自己的鼻子捏着,但良好的教育让他做不出这种明显是嫌弃的动作,只能皱着眉反问,“你怎么成这样了?”
“你大哥把我开除了。”他委屈巴巴的说:“我身上没钱啊,只能从哪里走路回来,走了好多天呢,晚上困了都是睡的桥洞。”
宋西辞的理智告诉自己,霍丞风绝对是个骗子,但是他这狼狈的模样又好像在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白箫麟开除他,肯定是有白箫麟的理由的,这不是大哥的错,只能是霍丞风蹬鼻子上脸、自作孽的结果。
他眉头皱的很紧,“我不想收留你,你还是回自己家吧。”
“我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没有家了,我和妈妈也闹翻了,大哥他也不待见我。”霍丞风眼睛里面含着水光,扑闪扑闪的。
宋西辞看着他笑了一下,“滚,我也不待见你。”
木质小门嘭的一声在霍丞风的面前合上了,霍丞风有些不敢相信,眼睛不自觉的放大了,他都这么惨了,宋西辞竟然都还不心软。
他叹着气走到小巷门口,那里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等着,他上了车之后,坐在驾驶座上的助力不仅捏紧了鼻子,“霍总,您这是去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霍丞风一身脏乱差,但态度却非常的闲适,像是穿着高定西装一样自在,他的目光落在巷子口,手指错落的敲击着车内的真皮座椅,“找我干什么?”
“是这样的,齐总他联系不到您,所以才让我来这里蹲着,问问您,这次公司的例会您是否要参加,他的全年工作总结已经写好了,您什么时候有空去看?”助力小心翼翼的措了一下辞,实际上齐总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助力递来一支录音笔,“齐总说,您要是还是不打算参加例会,就听听录音,他在录音里做了工作汇报。”
霍丞风神情恹恹的接过录音笔,他现在其实非常的不舒服,他对宋西辞说的那些不完全是假话。
为了让宋西辞对自己心软,他确实睡了几天的桥洞,但没想到根本没用。
点开录音笔的播放开关,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操/你/妈的霍丞风,甩手掌柜都他妈不是你这样做的……”
一连串的辱骂过后,录音笔里面传来了沙沙的电流声,齐镇说这是工作汇报,但里面半句汇报都没有。
小助理在驾驶座上一动也不敢动,早知道就先检查一下了,谁知道齐总竟然会骗人。
霍丞风面无表情的听完,对齐镇的辱骂不为所动,低眉敛目的沉默了片刻,他把录音笔丢给了小助理,“告诉他,下次再这样就扣他的工资。”
说完,他下车走进了小巷子里。
巷子老旧,便民设施也不怎么齐全,有的路灯忽闪忽闪,有的干脆不亮,巷子里光线昏暗。
宋西辞家里没有丝毫动静,晚上的时候他说不定都不会出来,霍丞风琢磨了一会儿,翻墙爬进了宋西辞的小院儿,非常不要脸的往树下一躺。
宋西辞的草地被照顾的很好,躺在上面是个十分柔软的草垫,比在桥洞下面舒服多了。
但再怎么柔软,终究是不保暖的,宋西辞早起发现霍丞风的时候,他已经烧到三十八度以上了。
以前霍丞风也在自己房间门口睡过觉,这难道是他的特色技能么!
他真想就让他躺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算了,但看见霍丞风病的满脸通红的脸,又只能自认倒霉了。
他叫了司机过来送霍丞风去了医院,由于温度太高,医生直接给他输了退烧药,躺了几个小时候之后,霍丞风醒了。
宋西辞坐在他的病床边上玩儿手机上的小游戏,他玩的非常的投入,就连霍丞风醒过来之后盯着他也好像没有发现似的。
实际上不是没有发现,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霍丞风,他对他的行为该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心软,但感性上他却已经有了触动,他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不想再看见霍丞风做这种事,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和他来往。
霍丞风像是受到了蛊惑,神情愣愣的摸了摸他额头前的碎发,宋西辞猛地往后仰了一下,尴尬道:“你醒了,我给你叫医生。”
他说完不等霍丞风又反应就赶紧出去了,像是在逃避。
霍丞风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合起的眼睛里藏了很多情绪,但宋西辞带着医生回来的时候,他眼睛里那些情绪都不见了。
医生说他已经退烧了,现在手上挂着的这点液体输完就可以出院了,宋西辞松了一口气,但霍丞风却恨不得自己再病的严重一点。
出了医院的大门他又要怎么做才能和宋西辞联系上呢?
宋西辞深深的叹了口气,霍丞风想的那些他何尝没有想过呢,只不过两个人得出的结论不一样罢了。
他去热水房给霍丞风接了一杯热水回来,玻璃杯接触铁皮柜的时候咚的一声,这声音拉回了霍丞风飘散的思绪,他的目光落在了宋西辞的脸上。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要是在翻我家的墙,在我家院子里面冻到生病,我就真的要生气了。”宋西辞很认真的道:“你以后自己好好生活吧。”
“我不要。”霍丞风拒绝的干脆利落,“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我要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吗?”宋西辞无奈到觉得好笑,“我们已经不是能一起生活的关系了,你怎么就这样死皮赖脸的呢。”
“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办法啊。”霍丞风像是魔怔似的哼笑,“你不在意我了,我知道,所以我只能让你可怜我,小辞,你可怜一下我吧。”
“那谁来可怜我呀。”宋西辞的拇指揉捏着自己的衣袖,他至今都不敢回忆从前,甚至不敢去沈俊智的坟前看看。
在邓涵惢和周阿姨看来,自己是一定是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人。
“我不会再是那个只能带来伤害的霍丞风了。”霍丞风太激动了,猛地咳嗽了两声,保证到,“小辞,就这一次好吗,我要是再敢做伤害你、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永远不要再见我。”
宋西辞没回答,他有些走神。
说起来很离谱,但他其实是相信霍丞风是真心爱他的,虽然他的爱情曾经一度非常的可怕。
“小辞。”霍丞风又叫他,“你要是不想收留我也没有关系,我们一周见三次面可以吗,你不要不见我,也不要让我一个人去好好的生活。”
宋西辞的按在手心里面的手指松了劲,非常无奈的道:“你这就是没有放下,要不然你也去看看心理医生如何。”
霍丞风被他这句话堵的哑口无言,愣了好一会儿之后猛地把被子罩过了头顶。
他在生闷气,但宋西辞却没有安慰他,等到液体输完,宋西辞叫来了护士给他拔了针,让他掀开被子环视四周的时候,宋西辞已经不在了。
霍丞风好像一个失去了灯塔的渔船,茫然异常的在没有方向的海上漂泊。
但其实宋西辞就在门外面,从门口的缝隙里看霍丞风的眼泪滑落,看他后悔又迷失的痛哭。
这个年纪的男人,原来也是可以哭成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要完结啦!
第76章
宋西辞没有重新进入病房, 他听着霍丞风压抑的哭声离开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料想霍丞风应该不会在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心情有些滞涩, 他有时候甚至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不自信, 他无法判别自己做出的决定是好的还是坏的。
下午的时候下了大雨, A市的雨季像是暴烈的猛兽, 力拔千钧、声势浩大, 小院儿里面的那棵树被拔光了叶子,石头小径上落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好像绿意盎然的地毯似的。
宋西辞难得有闲心,在院里的小亭子里面弄了炭火火锅, 自己一个人,但准备了很多菜,番茄汤底加香辣酱, 吃的悠闲自在。
他一个人其实没有必要准备这么盛大的一顿下午饭,但因为之前在医院的事情,他对今天很有纪念感, 怀着庆祝或者说是翻开新篇章的奇妙仪式感,他准备了这一顿火锅。
但一个人吃这种饭总是会感觉欠缺一点什么, 锅里菜品丰盛, 但实际上宋西辞根本就没吃多少。
小木门被砰砰敲响,把沉浸在奇妙氛围里面的宋西辞惊醒了,他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落汤鸡一样的霍丞风。
他浑身颤抖着, 不顾浑身湿透, 猛地把宋西辞抱进了怀里,他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比宋西辞高了,这会怀抱着他,他的脑袋刚好可以枕在他的肩膀上。
宋西辞的薄毛衣很快就被霍丞风身上的水给浸透了,湿哒哒的粘在身上,霍丞风的拥抱没有温度,他的体温比宋西辞的还要低。
火热的拥抱的两个人谁也温暖不了谁。
“我不想放弃,我放不开。”霍丞风满脸都是水,不知道是在哭还是没哭,他死死的抱着宋西辞,好像紧抓着救命稻草。
“对不起小辞,我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做不到,我这辈子可能学不会全心全意为别人好,我放不下你,我知道失去你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所以我想抓紧你。”
宋西辞那股别捏的庆祝感随着霍丞风的话渐渐消失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心里却比之前感觉轻松了许多,可是他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霍丞风。
他任由霍丞风抱着,语调很轻的问他,“你想吃火锅吗,今天天气有点冷,很适合。”
霍丞风受宠若惊,双手捏着宋西辞的肩膀,微微瞪着眼睛,宋西辞邀请他吃火锅了,在他的家里,很难以置信。
这个家里除了沈俊智,还有许多关于宋西辞和霍丞风的回忆,但是霍丞风已经太久没有正常踏进来了,他之前进来,都像是个闯入者。
他其实没想过今天宋西辞会邀请他进来一起吃火锅,现在心里飘飘然的就像是在做美梦一样。
高烧刚退就淋了一场大雨,宋西辞怕他病情反复,让他进屋里去洗澡,他自己也换了衣服。
屋檐上的雨水淌的像小溪,好像给走廊挂了珠帘似的,小亭子里的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这种糟糕的天气,却偏偏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霍丞风洗澡的速度非常的快,他穿着宋西辞的衣服,两个人身高差距不大,他穿着衣服非常合身,脸上喜气洋洋的,像是想说几句打趣的话,又怕宋西辞生气。
两个人一起在小亭子里面吃了火锅,甚至一起呆到了晚上,宋西辞没有赶霍丞风走,他就脸皮厚的默认自己可以留下来了。
宋西辞在窗边的圆桌前昏昏欲睡,霍丞风在厨房里面收拾,忙忙碌碌。
厨房有个大窗户,里面可以很轻易的看见客厅,霍丞风一边洗碗一边看着宋西辞打瞌睡,觉得这就是自己以后想要的生活。
他想和宋西辞生活在一起。
翌日一早,宋西辞推开自己房间的窗户,看见霍丞风在院子扫落叶,地面湿哒哒的,落叶不易清理,但霍丞风不厌其烦,甚至边扫边哼着歌。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了,霍丞风很快发现了他,扬起脸冲他挥了挥手,“你早餐想吃什么?”
他还穿着宋西辞的衣服,挽起的衣袖下露出两条小麦色的胳膊,笑的非常的开朗,宋西辞都快没有办法把他和十九岁的时候对上号了。
时间怎么会这么漫长,又流逝的如此之快呢?
宋西辞说自己想吃烧麦,霍丞风便把冰箱里面的饺子皮、笋丁、腊肉和糯米饭拿出来晾着。
先做内陷再擀皮,霍丞风熟悉厨房里面的事,只花了三十多分钟就把烧麦放进了蒸笼。
宋西辞在他旁边看,这里扒拉两下,那里又蹭个两下,在厨房三十多分钟,实际上什么也没干,他的本意是来帮忙的,只不过完全不知道应该帮忙做什么。
霍丞风虽然想和宋西辞相处,但是现在更想让他赶紧吃上早饭,宋西辞在厨房碍手碍脚的,他无奈的看向他,“你在客厅坐着好吗,我给你泡花茶,你先去做着。”
这明明是自己家,但是自己反倒是更像一个客人,宋西辞别别扭扭的,用一种类似于要找回场子的心情在这里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做什么。
“哦。”他有些不高兴的应声,出去在小圆桌前做好了。
没一会儿霍丞风就给他泡了一壶花茶出来,他盯着霍丞风走过来到放下茶壶再到给自己倒了一杯,像个被自己妻子打压到了的无能丈夫。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很像无能狂怒,但又寻不到这让自己糟心的「妻子」的错处。
宋西辞干了杯子里的花茶,苦酒入喉心作痛。
霍丞风又回了厨房里面忙碌,除了烧麦,他还准备了爽口的蔬菜卷饼,还专门给宋西辞榨了芒果汁。
他芒果过敏,不仅是吃,就是碰到了也会有反应,给他端果汁出来的时候,指尖上红红的。
宋西辞看的有些怔愣,他和霍丞风认识快近十年了,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占了快二分之一的时间,挖开霍丞风存在的这些日子,宋西辞没有为任何人心动过。
他好像是一块儿木头,喜欢过一个霍丞风,就把雕刻来的心脏装满了,以至于摒除这段感情的时候,整个心都失去了。
“发什么呆,过来吃饭了。”霍丞风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端上桌了,在桌边炫耀似的叫着。
宋西辞恍然间笑了一下,“我在想,就算我别人在一起,也不会有现在这样舒心了。”
一段感情首先需要的是培养,接着需要的是养护,这样才能得意得以长久,现在他和霍丞风已经过了培养阶段,而霍丞风正在精心的养护。
这是一段不会让自己再劳累的感情。
宋西辞释然了,心里豁然开朗,寻求确定的问,“你觉得自己会一直这样吗?给我做早餐,做午餐和晚餐,给我晒被子,洗衣服和打扫房间。”
“我会的。”霍丞风两步过去拉住宋西辞的手,“我们可以列个菜单,早餐、午餐和晚餐,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太阳好的时候我们就在草地上晒棉絮,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小亭子里面吃火锅。”
“你想出门的时候我来开车,我们可以去看海、看雪山、羊群和枫叶,如果你想的话,我们还可以去看极光。”
“小辞,我也后再也不会做任何会让你难过的事情了。”
“为什么?”宋西辞把他的手甩开,去桌子上吃冒着香气的烧麦,“我做了什么值得你这样子用力的喜欢么?”
“你是我的一整个春天啊。”霍丞风笑着说:“以前是我太傻了,追求的东西本末倒置,根本没有明白自己追寻的是什么,小辞,我爱你不是付出,是获取。”
宋西辞是照在他身上第一缕的暖阳,是他梦寐以求的「在乎」,是把他拔出淤泥的垂钓者。
宋西辞听笑了,同时感觉非常肉麻的抖了抖,他让霍丞风去拿纸笔,让他记好自己之后几天的早餐要吃什么。
他现在的行为无疑是无理取闹,但是霍丞风极其的配合,宋西辞说什么他就记什么,是不是还根据他说的东西提出一些搭配。
宋西辞说芒果千层蛋糕,他就说果味气泡水,搭配起来刚好解腻。
两人像是小孩儿似的,认真的讨论了整个早饭的时间,把「早饭吃什么」这个项目已经规划到了三周后。
白箫鸣以为自己的弟弟一个人住在这个大房子里一定是孤独寂寞冷的,但是没想到他结束工作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时候,心脏都差点被刺激裂了。
虽然被霍丞风这个王八蛋缠着,但是白箫鸣一直没有觉得宋西辞有什么问题,起码看见他那些帅气的男明星朋友们,宋西辞是好无反应的。
但是宋西辞现在竟然和霍丞风在一起,两个人挨得很近,在客厅的电视机上面看电影。
他有钥匙,是自己开门进来的,足足在门口愣了三分钟才一声暴躁的怒喝;“我绝对不会同意!”
宋西辞看电影看的很入迷,听见了白箫鸣的话之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用「你就接受吧,反对很没有道理」、「他们都这么相爱了,你怎么还要阻碍」以及「你反对也没有用,剧本就是这么写的」的语气说:“二哥,芭芭拉和杰克是真心相爱的。”
“放屁。”白箫鸣说:“全都是杰克这个傻逼勾引的!”
他的宝贝弟弟,怎么会喜欢上霍丞风!
天底下没有人配得上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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