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皇帝可记起本宫了GB > 20、在阑珊处(4)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脉象,方墨砚怎么也不肯说了。


    只神神秘秘地祝福了长乐,要他每日亲自去太医院取药,万万不得假他人的手。


    还特意嘱咐了一些别的,比如:


    饮食方面一定要注意,不能吃太过刺激和油腻的食物,连山楂、枣子这些都不行;


    近一个月之内都不可以做剧烈运动,尤其骑马,是万万不能的,路也要少走;


    平日乘坐的轿辇一定要注意平稳、垫上柔软的垫子,不能磕着碰着。


    总之,一整个奇奇怪怪,好像段长川突然之间成了玻璃人似的。


    搞得长乐忧心忡忡,送走方墨砚的路上,一路都在问:


    “陛下到底是个什么病?洒家娘亲前年得病险些走了,也没有这么个注意法啊……方太医,您若是实在不能说,您给洒家稍微透个底行不行……洒家这心里,扑腾扑腾的,害怕啊……”


    “乐公公不必多虑,真的不是大病……”


    “不是大病,怎么连路都不能多走啊……陛下他才刚满十八,现在马不能骑……呜呜呜……洒家心里难受。”


    “呃……公公您先别哭,真的没有那么严重……”


    “……”


    -


    长乐和云邪都是忧心忡忡,身为患者本患的段长川倒是什么也不在意,转头就上床呼呼睡过去了。


    睡醒之后,什么也不记得。


    一睁眼就看见长乐端着一碗苦兮兮的汤药过来,眼睛都睁圆了:“朕只是稍稍喝醉,又不是酩酊大醉,醒酒汤也喝过了,为何还要喝药?”


    长乐小声劝解:“……是方太医亲自给您熬的,奴才在旁边看着来着,足足熬了两个时辰呢。方大人叮嘱了许久,说您一定要喝……”


    段长川:……


    “朕是得了什么需要喝药的病吗?”


    不说得病还好,一说起这个病,小太监的眼睛又红了。


    强忍着哭腔,小声哄他:“方太医说他一时还拿不准,先熬些不伤身体的药补着……大人他已经传书于他的师父,最快约莫七八日,他师父老人家就能来了。”


    其实不怪长乐害怕,方墨砚的师父,是盛京有名的医仙,但早在七年前就已经离开盛京云游去了。


    先帝临终前托孤,将段长川托付给他,可这位医仙却一直是个顽童的性子,根本就坐不住。


    于是,开始每天鸡他的小徒弟,也就是方墨砚。足足鸡了五年,终于把小徒弟鸡成高徒,留下几本看家医书之后,连夜就跑了。


    老顽童临走前还特意给左无涯留了一封信,说:不要小看老夫的徒弟,老夫这毕生所学都教会他了,我徒弟不会治的,整个太医院也不会。


    语气虽狂妄,但说的却也是事实。


    所以方墨砚说起要请他师父出山……在长乐心里,那真真是要堪比绝症。


    偏偏再问,又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就更难受了。


    段长川听了始末,看着马上就要哭出来长乐,接了药碗一饮而尽。


    “既然病了,朕遵医嘱就是,倒也不必担忧。方太医不会撒谎,他说不是大病,那肯定就不是大病,养养就好了。”


    “是,奴才都听陛下的……陛下肯定不会有事。”


    少年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轻轻“嗯”了一声。


    -


    二月转瞬便要过完,摄政王和段长川共同拟了一份去往探查戎武和敌国细作的人员名单,让人悄悄起了程。


    刚处理好这些,三月的春闱又即将拉开帷幕,于是礼部的折子又开始一张一张地进来。


    段长川每日看折子都要看到深夜,眼下的黑眼圈一日深过一日。


    二月的最后一日,入夜。


    坐在桌边的少年,对着会试的名单一页页地过,看到最后一张时,愣住。


    [蔺青,寒士,去岁会试第三o七名,落榜。]


    名字之后只写了寥寥数语,扫一眼就看完了,但段长川却盯着看了许久。


    蔺青……


    是那个承诺过,若是中了状元便要娶白素的学子。


    云邪说他四年前连殿试都没能参加上,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段长川知道,这都是云邪为安慰他而信口说的。


    四年前,蔺青刚满一十八岁,风华正当年,当时在盛京文人之中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


    好巧不巧,会试那天他赶上了生病,连考试都未能坚持完便晕在了考场上。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拿了三百零七的好名次。但凡再往前进一名,他便可成为贡士,入殿参加殿试,考取功名。


    然后……


    求娶他想要的姑娘。


    “陛下,戎将军的人来了消息。”


    思绪被长乐的声音打断……


    段长川恍惚地回了神,连忙将书页合上,接过长乐递来的字条。


    展开,上书几行字:


    [淮南现葬尸坑,埋尸数量不同寻常,暂未打草惊蛇,已取证送于盛京,恳请大理寺卿支援。


    县乡郡城,层层盘剥,陈助纣为虐,基本确认,更多证据待搜寻。]


    果然……和预想中一样。


    可预料到是一回事,真的面对这样的事实,还是心里难受的发疼。


    年少的天子,看着白底黑字的纸条,呼出的气都在抖。


    他将字条狠狠揉成团,捏着纸团的手上,青筋暴起。


    “影卫。”


    房梁上立刻跳出一人,恭谨地跪到他面前,说:“陛下。”


    “戎将军送的东西到了吗?”


    “回陛下,已经送到,地点安全。”


    段长川从小抽屉里拿出一小块玉递出去:“带上此物去找陈生,择个不起眼的时候,带他过去查验。”


    暗卫接了传信玉石,点头道了声:“是。”


    后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觉。


    夜很深了,远处传来前殿有节奏的打更声。


    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了。


    “陛下,太晚了该休息了……”长乐听见打更声,上前催促:“已经子时了,明日还要上朝呢,当心伤了龙体。方太医叮嘱过奴才,一定要看好陛下,切忌劳神。”


    少年眨眨酸涩的眼,默默地将那字条烧了。


    后起身,说:“朕出去走走,回来便睡。”


    说完径自推门出去,连件外衣都没穿。


    外面倒也没想象中那么冷……过了午时,便要迎来三月。


    天气早已回暖,杏花、梨花一片片地开,哪怕是在晚上,也静静地绽着。


    “陛下……陛下!您穿件衣裳!”


    长乐拿了棉服急匆匆地过来,一路小跑着,一路用气声喊。


    段长川拗他不过,随意披了到身上。


    月末交替之际,月亮只剩一道弯弯的小牙。


    天上星辰环伺,银河长长的、亮亮的,两侧的牛郎织女星闪着莹亮的光。


    【好久没见过这么清晰、漂亮的星空了……】


    段长川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感慨。


    脑海里碎片版的画面一闪而过……


    高高的建筑,大大的房子……他似乎是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脚下的世界,灯火通明,映出不知多少重天。


    “陛下,您是想来看皇后娘娘吗?这个时候了……娘娘许是已经睡了,奴才要进去通报一声,将娘娘叫起来伺候吗?”


    长乐问他。


    段长川闻声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白素的青鹭宫。


    与明圣殿外观大同小异,只是整个院落要小上许多。


    仰头时,还能看见朱红的宫墙上,伸出的几枝小桃花。


    “不必特意通传,朕进去走走便好。”


    少年说着,上了宫门的石阶。


    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守门的侍卫见到这身明晃晃的衣服,连忙下跪:“陛下……”


    长乐立刻上前,说:“陛下只是进来看看,不必通传。”


    侍卫会意地点点头,说:“娘娘正在后院锻炼……呃,身体。陛下去到后院便能看见了。”


    说完又站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废话。


    段长川没想到都到午时了,白素竟然还未睡。


    不只没睡,竟然还在锻炼身体?


    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


    大半夜的,散步散到青鹭宫也就罢了,他还进来了……


    怎么想都有一些……暧昧。


    【要不还是算了……?】


    【可是,来都来了……】


    而且他也很好奇,白素半夜不睡觉,到底在锻炼什么。


    “陛下,咱们过去吗?”


    长乐见他犹豫不前,忍不住问。


    “要不……”他轻声开口。


    想说算了吧……却忽然闻见一缕悠悠飘来的芍药味。


    很香,混着……


    混着一股难以明状的气息。


    有一些焦躁、急切……还有,被需要。


    在闻到的瞬间,段长川甚至觉得她在借着这香气呼唤自己。


    “算了,过去看看吧。”他说。


    -


    从前厅到后院,要绕过一个大殿和双侧的耳房,路程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段长川顺着铺设的青石板路缓缓地往前,越是靠近了,那股芍药的味道越浓烈。


    胸口也跟着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悸动……


    这感觉,像极了大婚的第二日,他喝得微醺时候,站在白素身后,闻到她颈间散发的香气后……身上的一些奇异反应。


    【朕该不会真的……对她动情了吧?】


    他心里默默地想着,推开了朱红的门。


    院子里流畅的练剑声一顿……


    下一刻,带着强烈攻击性的芍药香便疯狂地冲向了他。


    “什么人?”


    伴着白素的声音,一向温和的芍药味道,竟然压迫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段长川脸上一白。


    “段长川?!”


    白素看见的瞬间,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抖。


    连忙将信息素收敛了,跑到少年面前。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她下意识地问。


    完全忘记了,段长川根本就不是omega,再强的alpha信息素他都闻不见。


    可就在她说完之后,少年一把把她推了个趔趄。


    水润润的眸子里,满是控诉:“你……咳咳……你离朕远一点!你这个香,朕早就想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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