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以为重晏要亲自己,吓得伸手去推,却被他一把捉住手。
他并没有真的亲她,只不过与她贴贴面颊。
从祭台上来看,就像是两人在亲热。
直到蔷薇城主离开,他终于松开她。
一旁像是看傻了的长江七号:咿呀咿呀。
他神情不耐,“别胡说八道!”
简意询问:“它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他耳朵红了,抿着唇没有作声。
被孔明点亮的暗红色夜空一寸寸暗下去,映衬得已经变回人身的少年白皙的面庞美丽又带着三分邪气。
简意呆呆望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莫名想到一件旧事。
*
正月十五上元节。
简意被病娇小跛子拉出宫看花灯。
街上人太多,小跛子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被人群挤散。
才在城中转悠了一会儿小跛子就不耐烦,嫌弃人太多,硬是拉着她爬到都城最高的灯塔。
灯塔距离地面约有十几丈,风一吹,整个灯塔都在寒风里晃悠。
一向贪生怕死的简意找各种理由要回去。
小跛子好说歹说见她闹脾气,命令她:“你闭上眼睛。”
简意只好乖乖照做。
谁知她才闭上眼睛,冰凉柔软的唇贴上来。
小跛子头一回亲了她。
说是亲,也只是碰碰她的唇。
亲完,他若无其事看向脚下灯火辉煌的城郭。
可简意却看见平日里穷凶极恶的小跛子悄悄红了耳朵。
那是小跛子的第三世,她废了多少甜言蜜语与心机,终于哄了小跛子心动。
*
“简师姐,方才只是权宜之计。”重晏面无表情地解释。
“我懂。”
简意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妖怪们着实奔放,做什么的都有,有一个男妖的手都已经伸到女妖的衣裳里去。
她又见在场不少妖怪向那尊巨大的九尾狐狸雕像朝拜,问:“你知道北陆妖皇吗?”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还没回答,长江七号格外激动:咿呀咿呀!
他瞪它一眼。
长江七号嘴一瘪,委屈趴在简意肩头啪嗒啪嗒掉眼泪。
“你凶它做什么!”简意赶紧搂进怀里温柔体贴地哄。
重晏:“……”
长江七号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还打起嗝,把她衣裳都打湿了。
简意哄了它好一会儿,它哭累了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外头天寒地冻,她怕长江七号冻坏了,从戒指空间里给它拿了一件衣裳盖上。
*
重晏这才道:“简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简意道:“就,好奇。这些,都是他的信徒吗?”
他冷笑,“当然不是。北陆妖皇想杀便杀,何必搞这一套,不过是那个蔷薇城主拿来骗人的!”
简意秒懂。这就跟搞邪/教的一样,一定要有个信奉的神明。
“她为何要供养这些妖怪?”
总得有些好处吧。
“这些妖怪所拥有的灵力修为,就是她全部的力量。她供养这些妖怪,就是在供养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属于共生关系。”
“共生关系?”
妖怪们的世界真有意思。
简意咂舌,这满城的妖力那得多强大,“跟妖皇比呢?”
他一脸不屑,“如果是全盛时期,不配比。”
连这都不配比,可见妖皇的力量。
等等,什么叫全盛时期。
弱渊那个断了三尾的九尾狐真是妖皇!
重晏小师弟懂那么多,不如等出了幻境问问他那颗蛋什么时候孵出来?
他这时道:“回去吧。”
*
两人回到客栈大门紧闭,重晏带着简意直接从窗户进去。
简意才躺到床上,重晏站在床边目光幽深地盯着她。
他的眼睛实在太具有迷惑性,暗光下看人像是流淌出细细的情丝。
简意不免紧张,“重晏小师弟,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他微微蹙眉,“我困。”
简意赶紧拿被子给他打地铺。
可客栈的老板着实小气,只放了一床被子,打地铺都不够。
这么冷的天她躺在被窝里都冷,让人睡到冰凉的地上不合适。
思虑再三,她往里面挪一挪。
大家都是修真人,没必要这么讲究。
为了避免尴尬,简意把长江七号放在中间隔开。
小东西真是可爱,一呼一吸,肚子起起伏伏,就像个小孩一样。
只是长江七号实在太小,她瞟了一眼已经仰面躺着阖上眼的少年,又往床里挪了挪,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已经睡过一觉的简意还不困,问:“睡了?”
“还没有。”
“几个修士的魂灵,能供养全城的妖怪吗?”
副本只有任务线,并不涉及其他,她现在相当于什么都得重新学一遍。
“你太小看修士的魂灵了。”
他声音有些低沉,“生活在西陆的人族里,一万个人里也许只有一个具有灵根适合修行的人,这已经是万里挑一,而灵根也不过是踏上漫漫的仙途资格而已。
一个最基本的练气期修士都不知道耗费多少灵石灵气丹药。再想往上走,得看资质,有些人修一辈子都还只是个练气修士。而那几个是已经踏入腾云境的金丹期。”
*
怪不得。
一个修士的一辈子那么长,几个金丹期的修士不知用多少灵气滋养,吃了多少天才地宝才走到这一步。
而这些拥有强大魂灵的修士,一人吸一口气儿,也抵几十年修为。
她好奇,“那,天才呢?”
“天才?天才几百年也未必出一个,”
重晏瞥她一眼,“当年若是简师姐没有金丹受损,也许已经是化神期。”
简意听得心痛不已。
她还真是低估原主为救渣男牺牲的意义。
简意:“那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修长小说里不是经常有那种被害后黑化变强的故事吗?
“走捷径?邪魔外道?”
他嗤笑,“简师姐不会以为这条路好走吧?今日广场有些修了几千年还保持半人半兽的模样。
人类若是想要走邪魔外道,那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筋骨皮肉拆下来重新锻造一次,从今往后每一次修炼都要经过一次这样的痛苦,力量越强大越痛苦。
有些人熬不住中途就死了,真正熬下来成为强者的也只有寥寥数几。若是修邪魔外道这么容易,岂不是人人都要去修邪魔外道?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捷径!”
说到这儿,他似恨铁不成钢:“所以简师姐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用自己的金丹去救那样一个废物!”
那种人,也值得她救!
“就是说呀,”简意叹了一口气,“当初年纪小不懂事儿,现在心里后悔死了!”
他转过头看她。
少女一脸懊恼,不似作假。
既然知道后悔,那还不算晚。
”
简意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重晏小师弟,”她转过脸去看他,眨眨眼,“你能不能变出尾巴给我瞧一瞧?”
重晏:“……”
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冷下来。
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简意立刻道:“我其实也就随便一说,睡吧。”
*
可是天气实在太冷了,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人的空隙,被窝怎么都暖不热,简意辗转反侧。
糟糕的是床也不结实,稍微动一下就吱呀作响。
她怕吵醒他,只好忍住不动,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蜷缩成球。
他突然道:“冷?”
她“嗯”了一声,“我吵醒你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感觉被窝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一摸,竟然是毛茸茸暖烘烘的尾巴。
重晏小师弟看着冷,人还是很好的呀。
她把那条粗壮的蓬松尾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绒毛,又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
好软和啊。
呜呜呜,她好喜欢!
黑夜里的少年却突然闷哼一声,哑着嗓子道:“谁让你摸了!”
简意吓得倏地收回手,结结巴巴:“不,不是假的吗?我摸疼你了?”
他磨磨牙齿,“睡觉!”
简意却不敢在摸。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窝里多了条尾巴的缘故,这一夜她抱着抱枕睡得舒服极了,就是有横梁压着自己有些难受。
她推了几次横梁,却怎么也推不动。
她又气又急,一下子睁开眼睛。
哪有什么抱枕,是一个男人的腰。
他手臂还横在自己腰间,一条修长结实的腿还搭在自己腿上。
简意:“!!!”
她怎么滚到重晏小师弟怀里了?
长江七号去哪儿了?
不会被压死了吧!
她悄悄抓着他的手想要放到一边,他这时却醒了,漆黑的眼睛带着些许茫然。
两人相视片刻,他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手跟腿。
简意本着“这种事儿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若无其事问:“长江七号怎么不见了?”
他闷闷回了句“不知道”。
简意在被窝里摸了半天没摸着,生怕它闷死,要去掀被子。
“别——”
被子应声掀开。
来不急阻止的少年攥紧被褥,白皙的面颊涨得通红。
长江七号找到了。
在床脚睡得香甜。
简意的脸却烧了起来。
完了完了,一大早看了不该看的,要长针眼了!
简意假装什么没看见,体贴地替像是被强了,看着格外脆弱的美少年盖好被子,抬脚准备下床。
这时床脚刚睡醒的长江七号“咿呀”一声。
紧张的简意下意识回头,被刚好曲起腿的少年绊了一跤,一下子扑在怀里。
被砸中的少年闷哼一声,湿漉漉的含情眼羞愤瞪着她,一副被她狠狠欺负过的模样。
简意:“……”
他这是什么表情?
谁能想到他一个纸片人竟然还硬了!
再说,要不是他突然曲腿绊倒她,她根本就不会摔跤好嘛!
都是他的错!
呜呜呜,胸口跟小腹好疼!
明明看着很漂亮,怎么全身硬邦邦,他是石头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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