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自那天起, 胥正豪就正式上任成为了一束集花店的打工仔。
荼罗让他帮忙在做些力所能力的事情,比如收拾卫生、搬搬快递、重物。他白天无法现身,只有半夜的时候才能悄悄出现, 倒也乐在其中。
起初在得知自己认的大哥真的就是一株花时, 胥正豪还很难以置信。
在他看来,这间花店并不同寻常。
“人忙起来的时候真的能忘掉痛苦。”胥正豪边拿拖把拖地, 边向院子里的曼陀罗花感叹。
荼罗淡淡道:“你现在已不是人了。”
胥正豪嘿嘿笑了两下,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
他其实是一个很阳光的少年。这一点让荼罗挺满意。它可不喜欢一个整天在店里哭丧的鬼魂。
几天后, 胥正豪也渐渐喜欢上了在花店的这种平淡生活。
荼罗并不是周扒皮, 每周都给他放两天假。他一有空就去找孟秋柳。
“不过, 你们之间是没可能的。”荼罗再三告诫他。
“我知道。”胥正豪也没想着去打扰女孩的生活, 只想着远远看一眼就足够。
司子濯虽然是盲人, 但心细如发,很快就察觉到了店里的这些变化。
他还以为是两名兼职生的功劳,打算给他们加工资。
这让李虎和李倩倩十分高兴。
胥正豪感叹:“我真是新时代的田螺姑娘。”
荼罗:“工资发给你你又用不了, 不如好好打工,以后每年你喜欢的那个女生生日, 我让司老板送一束小雏菊。”
“真的?”胥正豪眼睛一下亮了。
荼罗:“嗯。”
话虽这么说, 荼罗并不以为胥正豪能坚持多久,一年,两年?顶多三年。
生长在这间花店, 它见惯了短情而虚伪的人类。
有个男的,每年情人节都要买七八束花送给不同的女人。
也有人,也许这个节日挎着这个人来买花,下一个节日又换成另一个人了。
人类的选择太多, 所以并不惧怕失去。
但胥正豪显然把它的话记在了心里, 每日工作更加努力。
傍晚, 暮色四合,路边渐渐暗下来,被稠密的夜色包裹着。
风铃声响,又有客人进来了。
司子濯起身迎过去,听到来人在议论:“这老板怎么大晚上还戴着墨镜?装逼啊。”
身边女生顿时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说什么呢。大众点评上说这家花店老板是盲人。而且啊,长得超级帅。今天我一看真人真的好帅,跟明星一样。”说着,她望向司子濯的眼里充满了粉红泡泡。
这个年纪的女孩大多同情心泛滥,看到路边一只小野猫都想捡回家养。司子濯这样长相清俊却身患残疾的人设,在她们眼里就像言情小说男主一般的存在。
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试图去拯救、抚慰、拥抱他的痛苦。
男人冷哼一声,“不就是个瞎子吗!真是奇了怪了,这年头瞎子来开什么花店。等下别给我们包错花了。”
司子濯这边还没反应,徘徊在店里的胥正豪已经气炸了。
他冲出玻璃门,向院子角落里的曼陀罗花抱怨道:“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这么没素质的人!”
荼罗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枝叶,“要不,你去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可是,我碰不到人。”胥正豪挠了挠头。
他试过,自己碰到活人就像虚无透明的空气,可以直接穿过去。
荼罗:“我帮你。”
碍于女生情面,男人买了一束很昂贵的粉玫瑰鲜花。
他捧着花,没想到自己刚踏出院门槛就被打了。
打完,荼罗还让胥正豪吓他,阴恻恻道:“下次再敢没素质,把你眼珠挖出来喂狗。”
这声音只有男人可以听到。
看到眼前凭空出现的阿飘,以及昏黄路灯下那骤然弹出的两颗血红眼珠,男人吓得屁股尿流,“啊啊啊啊救命有鬼啊!”他扔下花和女生,落荒而逃。
女生茫然了一瞬,连花都没捡也走了。
“哈哈,你有没有看他刚才的表情,太搞笑了……”
胥正豪把抠出来的两颗眼珠安上,蹲在地上捧腹。
这时司子濯听到动静,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推开院门。
荼罗斜指了一下花枝,胥正豪立刻噤声。
司子濯张望了一会,没听到声音,又把门关上。
他喃喃自语,“奇怪……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话。”
最近司子濯总是时常回想起那个身上有曼陀罗花香的男人。
他想着对方何时会来,自己又该带他去哪间餐厅。
他在这方面有着格外较真的一丝劲。
“姐,你知道S市有什么适合请客的餐厅吗?要高级一点的,价位在两千左右。”他打电话给司小夏。
司小夏知道弟弟性子孤僻,平时都没什么来往的朋友,不禁稀奇道:“你要请谁啊?”
司子濯含糊道:“就,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哎呀,开窍了。”司小夏打趣道:“如果是男朋友记得下次带回家我看看。”
“不是你想的那样。”司子濯又闹了个脸红。
其实他平常很少会害羞。
但只要与那个男人相关,不知道为什么,总感到一股热气直往上冒。
司小夏以前做律师时经常跑客户,给他推荐了几家,都是本市装修、菜味道都很不错的高档餐厅。
“这些都很适合约会哦。不过,你也要考虑到对方的经济水平,不要让人感到负担。”她补充道。
“好,谢谢姐姐。”挂了电话,司子濯把这几家餐厅名字记录在盲文纸上。
……
无聊时,荼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超能力,发现很强。
它甚至可以轻松瞬移到国外。
胥正豪哀求它带自己去国外玩,“求求了哥,我长这么大还没出国玩过呢……”
被荼罗无情拒绝。
胥正豪正沮丧着,曼陀罗花反手给人类画了个饼:“你帮我追一个人,我就考虑一下带你去。”
胥正豪一愣,下意识问:“哥你想追谁?”
在他看来,就荼罗这化成人形的英俊外貌,不说人见人爱,起码也是走在大街上会被星探追着求挖掘的程度。再加上超能力,想追谁拿不下?
荼罗花枝一抬,指向里屋:“这家花店的老板。”
胥正豪:“……那还真有点难。”
重点是,司老板是盲人啊!
他看不见荼罗长得有多帅。
想着,胥正豪又是嘿嘿笑起来:“哥,原来你喜欢这款的。”
荼罗:“嗯哼。”
找胥正豪,它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一次当人,荼罗着实没什么经验。别看有的花每天在花店见遍来往人间百态,但其实……它背地里可能连人类约会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要照荼罗自己的喜好,它可能会选择植物园,或者去登山、草坪。但它不确信司子濯是否会喜欢。
“哈哈哈哈,植物园,登山?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也太老年人,不,老年花了吧。”得知它的计划后,胥正豪差点没笑死。
直到荼罗投来冷冷的死亡视线,他才赶紧正襟危站,“对不起哥,我错了。”
荼罗:“那你觉得第一次应该去哪里约会?推荐一下。”
事实上,胥正豪自己也没什么经验。
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嘛,何况还有万能的网络,他拍了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荼罗:“谢了,下次带你去冰岛。”
“欧耶!!”胥正豪兴奋过后,像是想起什么,问:“司老板不知道你就是他院子里的花吗?”
“废话。”荼罗淡淡说:“他知道就吓死了,还会跟我出来约会?”
“那可不一定。”胥正豪不以为意,道:“我看他挺喜欢你的,每天都认真浇花、给你施肥,还跟你说悄悄话……”
荼罗被他说得半信半疑。
“但是,”胥正豪话锋一转,“有些人类确实不能接受人外恋。”
荼罗:“嗯?”
胥正豪便给它讲了青蛇与许仙的故事,总结:“这个还是要看人品,以及对方够不够爱你。哥,毕竟才刚认识,我建议你先小心捂马甲为妙。”
听完故事,荼罗若有所思。
人类真挺坏的。
不过,恶劣的曼陀罗只会比人类更坏-
时隔大半周,司子濯终于再见到了那名身带曼陀罗花异香的男人。
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周六午后。二月过后,春天要来了,气温在转暖。
拉布拉多趴在院子里晒太阳,两名兼职生在店内学着包花。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终归还是成功了,迭出两个像模像样的外翻花束包装壳。
那人进来时,司子濯正在院子里收拾快递,新到的一批薰衣草。
他刚直起腰,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低醇悦耳的男声:“嗨,好久不见。”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花香飘进他的感官,就像一根羽毛轻轻挠在他的心尖。
司子濯放下扎成捆束的薰衣草,转过身,面色有些惊喜:“是你?!”
荼罗双手插兜站在他面前,勾起唇闲懒地望着他。
虽然看不见,但隔着眼前无垠的黑暗,司子濯仿佛也能感受到这股视线有多烫人。
“你来买花吗?还是……”他情不自禁后退半步,却不小心踩到了自己刚放在地上装着薰衣草的快递箱,脚下一滑,身体因惯性失去重心往旁边歪倒。——这要是在对方面前摔倒,也太丢人了吧……脑海里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司子濯就感到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了他的腰。
荼罗将他扶稳后才松开手,慢悠悠道:“我不买花,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找我?”司子濯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两拍。
“是啊,你不说要请我吃饭嘛。”
他好听声音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司子濯不禁庆幸自己提前做了准备。
他竟然真的来找他了。
“今天吗?”
“嗯,都行。”花店几乎全年无休。荼罗本来想的是先提前说一声,等司子濯下班过后再来接他。
几乎一瞬间,司子濯便下定了决心。
“就今天吧,你等我收拾一下。”他说。
司子濯想,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行啊。”荼罗自来熟地找了院子里的木椅坐下,两条长腿交迭。
思索片刻,又补充道:“不用一下,我可以等你很多下。你慢慢来。”
“哦…好。”司子濯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去往花坊踩着台阶的脚都在发飘。
花坊内的两名兼职生隔着玻璃投来八卦的目光。
等他进来时,叶倩倩迫不及待地问:“老板,外面那个男生和你认识啊?”
“嗯。”司子濯顿了一下,说:“那是我朋友。”
他打算去楼上换身衣服,刚拄着拐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对了,我等会要出去吃饭,可能会比较晚回来,要麻烦你们帮我看店了。”
“没事没事,您去吧。”叶倩倩笑道。
不过两名兼职生都挺稀奇的。他们也在这家店干了大半个月了,还是头一次见司子濯请假出门。
等他走后,叶倩倩凑近对李虎小声嘀咕:“老板的那个朋友,好帅啊!往那一坐,跟电影明星似的,照得整间小院都发亮。果然帅哥都是跟帅哥一起玩的。”
李虎无语,“所以你见一个爱一个是吧?”
叶倩倩嘻嘻笑了两下-
司子濯很快换好衣服下来。
因为走路太急,下楼梯时差点又绊倒。他用拐杖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腿,平复了一下呼吸。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也可能就是不想让人等太久。
“我好了。”他拄着拐杖,走到男人面前。
荼罗打量了一下他,总觉得司子濯今天有哪里不一样。
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它这朵花也说不上来。
这时胥正豪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司老板今天居然穿了白衬衫!灰格子大衣,好帅!你仔细看他的头发还打了发蜡,肯定是精心打扮过的。他很重视这次约会。”
因为司子濯能听见胥正豪的声音,荼罗便给他搞了这个无线耳麦。而且为了防止意外情况,还动用超能力让胥正豪可以暂时出现在阳光下,跟随他们一起去约会。
这样,胥正豪就可以随时给它提建议。
“那走吧。”荼罗自然而然地走到司子濯身侧,一齐出了门。见主人离开,拉布拉多下意识想跟上来,被荼罗瞪了一眼,又委委屈屈地趴回了狗窝。
司子濯有点紧张,走了没几步便问它:“你想吃什么?”
对于荼罗而言,阳光、雨露、空气、水就是它的食物。
它微笑道:“都可以。”
司子濯:“你饿了吗?现在还没到饭点。”
“我不饿。”荼罗提议:“我们先去附近逛逛?”
“好啊。”司子濯又有点高兴。
在胥正豪的指点下,荼罗出门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在上车前,它先替司子濯打开车门,并把人的拐杖先侧放在座椅底下。
在它的搀扶下,司子濯很轻松便坐上车。“谢谢。”他道。
“不用谢。”荼罗还是第一次坐人类的汽车,一上车就四处打量,新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瞧瞧,让前排司机都有些无语。
不过司子濯看不见,也就不知道它这副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子。
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他开始没话找话:“你今年多大了?”
荼罗随口一扯:“二十。”
司子濯惊讶。他听声音,还以为对方二十四五岁了呢。这也太小了。
“那你还在读书?”他问。
“没读了。”荼罗说。
二十岁一般是正在读大学的年纪。司子濯怕触及对方自尊心,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了一句:“我也没上过大学。”
荼罗:“哦?”
司子濯说:“我一直都在上盲人学校。”
其实小学、中学期间,司小夏都有尝试过拜托舅母把他送去正常学校。
但是残疾人,尤其是盲人想要跟上常人学习进度实在太难,同时还要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歧视、欺凌。
到后来司子濯自己先放弃了。他更愿意去盲人学校就读。
荼罗:“挺好的,感觉你很聪明。”
“没有…”司子濯不自觉囧迫,小声说:“我当初毕业都找不到什么工作。是我姐姐开了这家花店,让我帮忙打理。”
荼罗:“那你也很厉害了,一个人就把一间花店打理得井井有条。”
司子濯脸颊又开始升温了。
很快司机停车,说:“一共32元,请问怎么支付?”
司子濯赶紧把钱递过去付了。他可不好意思让救命恩人付钱。
下了车,他拄着拐杖,摸索着寻找盲道。
听到周围车水马龙的喧哗,小摊的叫卖起此彼伏,下意识问:“这是哪儿?”
荼罗回答:“市中心的保利广场,我听说这里很好玩。”
司子濯:“你以前没来过?”
“嗯。”荼罗问他:“你来过?”
司子濯说:“来过几次。”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它,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玩的。
商圈里除了购物银泰,便只有一条小吃街比较热闹。
外围道路靠江边,经常会有一些年轻人在玩滑板,或是有人牵着狗路过。
今天是周末,广场人很多,格外热闹。
司子濯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摸了摸口袋,取出一个口罩戴上。
他戴着墨镜,又拄着拐杖,看着有些奇怪,但淹没在浩瀚人群中,便显得不起眼了。
这时有个少年踩着滑板横冲直撞过来。
他可能以为眼前这个奇怪的路人会避开,但司子濯并没有。
盲人对声音很敏感,但行走在街上却对危险的判断力却很弱。
平时出门司子濯都会带上导盲犬,走盲道。
荼罗拉了他一把避开,同时皱眉看向滑板少年:“你没长眼睛啊?”
少年嘟囔:“隔这么远,他自己不会让开吗?”
荼罗指了一下司子濯的墨镜,“没看见人家看不见吗?”
“啊…”少年顿时惶恐,抱起滑板向他们鞠了一躬:“对不起。”
“要真发生意外了,你说对不起有用吗?”荼罗瞪了他一眼,“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这样,小心我把你滑板车轱辘子都卸掉。”
司子濯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少年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抱着滑板转身去路边摊给他们买了两杯柠檬茶赔罪。
“对不起啊哥。”
“行吧,原谅你了。”荼罗咬住吸管尝了口人类的饮料,唔,味道居然还不错。他把另一杯递给司子濯。
“谢谢。”
司子濯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端着柠檬茶,小口小口地喝着,说:“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我说对不起。”
荼罗:“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要我遇到这种人类,高低打一顿。”
司子濯就又笑了。
他现在觉得对方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对了,你叫什么?”
“荼……”荼罗下意识就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卡壳了一下,道:“佗正豪,我叫陀正豪。”
胥正豪:“……”酸Q。
“tuó?是哪个tuó啊?”司子濯好奇。
荼罗也不知道。在胥正豪的提醒下,它说:“华佗的佗。”
司子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稀有的姓氏呢。”
荼罗:“是比较少见。”
“我叫司子濯。司法的司,孩子的子,清濯的濯,就是有三点水偏旁的那个。”司子濯转过脸朝它温柔地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
人类说的那些名词解释荼罗一个没听懂,它只听懂了后半句。
“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它说。
走着走着,一人一花来到江边。
闲适的江风吹拂过耳后,舒服又惬意。
司子濯从来没感觉过散步原来是这么一件能令人心旷神怡的事。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没读书,是上班了吗?”
“没。”荼罗眼睛一眨不眨地撒谎:“我学历太低,找不到工作。”
“呃…冒昧问一下,那你现在是怎么,”司子濯尽量让自己的措辞保持委婉,“就是,靠什么生活呢?”
胥正豪建议让它说靠家里。
但荼罗觉得还要扯到家庭,太麻烦了,便信口道:“讨饭。”
胥正豪差点炸了:“我靠,哥你不能这样说啊!!谁会喜欢一个讨饭的啊……”
果然,司子濯一听也愣住了。
荼罗接着说:“我是孤儿,平常就是靠街坊邻居给口饭吃。”
司子濯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对方这番话勾起了他以前在孤儿院与姐姐相依为命的回忆,一时眼角有点红。
“那…你要不要考虑到我的花店上班?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包一日三餐。”他开口道。
荼罗想也不想道:“不要。”
司子濯怔了下,旋即道:“我并不是要同情你。”作为盲人,他知道被人同情的滋味有多难受。
他顿了下,小声说:“我只是想……想报答你。”
“我知道。”荼罗大喇喇道:“其实我也不是找不到这些普通的工作啦。但比起上班,我更想什么都不做。”
这个它说的是实话。当花时荼罗每天只需要扎土里悠闲沐浴阳光雨水就好了,做人时又凭什么打工?
想让它跟那俩兼职生一样成天搁屋子里包扎同类、剪同类的残尸,它才不干。
胥正豪闻言眼前一黑。
他现在心里只闪过几个字:哥,你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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