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触碰到解剖刀, 解剖台前就出现了一个女人，她穿的仍旧是银色的吊带睡裙，但此刻的神态有些狼狈, 站在自己的尸体前相比不好受。
她以绝对抗拒的姿态，压着眉毛盯着他，一字一句：“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她的语速十分慢，因此嘴型也变的清晰可见，虽然听不见声音, 但是通过嘴型, 足以让顾从西看懂她说了什么话。
顾从西下意识就要装没看见，将视线从她的嘴巴上挪开，就看到她说：“你, 露, 馅, 了。”
这是威胁还是在假装？
顾从西一瞬间有些没分清, 他到底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也没有这种直面鬼怪的经验，所以当时就停在了原地, 手仍旧维持着托举的姿态，一动不动。
“不许，解剖我——！”
平心而论，她的模样确实看起来很凶，纯黑色的眼眸那一瞬间透着红，着实有几分厉鬼的滋味儿, 但她呲牙威胁时露出了两颗吸血鬼似的尖牙, 牙齿并没有多长看起来顶多像个虎牙。
导致看起来凶是真的凶, 可爱也……确实是可爱。
“不然, 我就，缠着你！”
“……”顾从西无言了。
片刻后，小徒弟目视师父将解剖刀具放了回去，她十脸懵逼：“师父？”她正举着一个大钳子，这是用来剪尸体的胸腔骨骼的。
顾从西放弃解剖，她只好跟着把工具放了回去。
不解剖总要观察尸体，白色的布料被完全掀开。
女性死尸暴露无遗。
小徒弟第一眼惊叹了一声，低声道：“身材好好啊。”
顾从西瞥视她一眼，重新将视线放回尸体上，并按开录音笔。
他的声音冷而脆，“刀伤一共三十九处，致命伤是上斜三十度角刺入心脏的匕首所致。”
上倾三十度角，基本可以判断凶手是男性了，再加上死亡前四小时内有性.交痕迹，首要怀疑对象就是她的情人。
那边顾从西在录入信息，抹茶团子问：“摇光，你不记得杀你的人是谁了吗？”
简摇光站在顾从西对面，视线分毫不错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的一个眼神，“不记得了。”说罢她才放缓了眉间的情绪，“第一次当鬼，终于知道影视剧作品中为什么不能问厉鬼死亡原因相关的问题了。”
“啊？”抹茶团子没懂。
简摇光绷直了唇线，“刚才你问完我，我心里徒然升起一种暴虐的情绪。”
“……”抹茶团子说：“还好你打不到我。”
“我只是一团数据耶。”
……你好自豪啊你。
录完音，确定没出错，顾从西才从解剖室出来，小徒弟留在那里收拾东西。纯白色的走廊里，顾从西刻意放缓了步调，忽然出声：“我听不见你说话……”罢了他沉默了会儿，又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合理，不被监控后的人注意到，顾从西是举着录音笔对简摇光说话的。
简摇光点了点头。
不过她有点愣，“所以他以为我这些天跟你说的话，都是跟他说的吧？”
“对吧。”抹茶团子附和道。
……怪不得他的表情时常写满了无语这俩字。
下班回到家，关闭房门之后顾从西才慢慢转过身来，不知道他是凭着什么样的心情和简摇光对视上的，简摇光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穿过他继续往室内飘。
顾从西只感到一阵凉意穿透了他的身体，再回过头，就发现这只女鬼趴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你的衣服。”
顾从西提醒，他实在是没眼看，移开了目光。
这个姿势使然，简摇光趴在沙发上，裙摆自然会上滑。
简摇光闻言慵懒翻过身，抱住抱枕，望过来的神情意味深长。
顾从西也是这一刻才想起来，刚才在解剖室已经把她给看光了……那具人类的□□，虽然因为死亡时间导致尸身僵硬，但是该有的部位一分没少，甚至检查她是否有性、生活时，某些部位都仔细的……
但是真人站在面前，感觉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她会动，活生生的，就像是真的站在她面前。
简摇光扯过毯子盖上，瞟见他的神色后这才露出一丝满意，惬意的闭上眼睛。
顾从西心中簇然升起一丝怒火，“既然你怎么样都要缠着我，那我为什么不能解剖？”
他是故意问的这句话，因为刚才这只女鬼的表情，带着戏谑。
简摇光轻轻瞥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微微扬起下巴不看他。
“……”有气只能憋回心里。
顾从西胸腔起伏着，站在简摇光身边。
瞪了半天，顾从西只好自己想办法。
简摇光睡了一觉，等到晚上回来，只看到悠悠的火光，室内的灯光很微弱，她穿过墙遥遥飘下去，只见他立了个牌位，铜盆里点燃，他正提着一件烟灰色的连衣裙燃烧，旁边还放着好几个大牌购物袋。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庞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许多。
简摇光哇哦了一声。
随着烟灰色的连衣裙被烧完，简摇光抬起手臂，轻轻挥了一下，连衣裙出现在她的身上。
简摇光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探头好奇的看他。
这猝不及防的吓到了顾从西，他脸色陡然一变，哈了一下被吓的坐在地上。
有病啊你！
这句没骂出来，为了形象。
简摇光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看他，乐出了声音，一张脸比最美丽的花都灿烂。
顾从西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脸色差劲的从地上站起来重新蹲下。他更多的是觉得尴尬和丢脸，毕竟他一米九的大男人，居然被个女的给吓到了，并且吓坐地上，说出去简直崩坏他的高冷猛男形象。
这份气尤其在简摇光笑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简摇光去翻那些袋子里的衣服，表情一会儿嫌弃一会儿欢喜。
顾从西：……安慰一下自己，起码有的衣服买对了。
烧完衣服，顾从西把空气净化器推了出来按开开关，才回去准备做饭吃，简摇光快乐的紧紧跟着他，像一个黏人的跟屁虫。
到了厨房，简摇光亲自指挥顾从西自己想吃什么，顾从西实在没忍住，拿铲子去敲她，可惜没敲到直接穿模了。
只要简摇光愿意，完全可以选择什么穿模什么不穿模。
顾从西面无表情，“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简摇光表情无辜，片刻后，将一包包装完好的鸡翅举起来。
顾从西忍了良久，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做了半桌子的美食，顾从西留的有简摇光的份，放在简摇光的牌位前，放好后将香点燃。
打火机放下后顾从西就看到一道影子‘唰’的过去了，简摇光俯身趴在台子上——这下她可以吃到了。
第72章 简摇光
鬼吃东西的方式是很奇怪的。
顾从西夹着一只虾子佯装不在意的模样看向那边, 简摇光这只女鬼吃饭动作还算优雅，奇怪的是她只吃，但是餐盘里的食物看上去好像分毫未少。
她到底在吃什么？
食物的灵魂吗？
食物有个屁的灵魂。
顾从西回过神来, 不禁讪讪然。
干咳了两声低头继续吃饭。
一时之间室内安静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清脆动听。顾从西用的是瓷碗和玉石筷子，价格是很昂贵的，跟职业有关，也和他家境有关, 他从小到大并不缺钱, 甚至过的十分富裕。
也因为，纵然他喜欢凹高冷人设，但内地里却过分单纯……以及好面子。
吃完饭, 这只女鬼就往床上滚, 一点也不介怀他。
说的也是, 毕竟他碰不到她, 她完全不用怕的。
客厅空空如也, 顾从西紧绷着脸去收碗筷，他盯着跟刚出锅没什么两样的几盘菜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捏起一只虾子塞进嘴巴里。
——只咬了两口他立马吐了，脸色差劲的哇了一声。
该怎么形容那个味道，其实并不难吃，只是完全空白的味道。
空白，没有形容词能形容，在口腔里咀嚼时, 好像在咬空气, 但虾肉瓷实的触觉却仍旧被保留了下来, 所以两者相较时, 那种感觉格外微妙，让他莫名的反胃，所以立马吐出来了。
如果能用一句话去描述，好像食物的味道都被简摇光给吸走了似的。
诡异的惊悚感让他后脊背有点凉，吸食人类的食物是这样的方式，他忽然想到了聊斋志异里的书生被吸走阳气。
……等等，顾从西你干什么吓自己啊卧槽！
顾从西观察了会儿，确认女鬼已经睡着了，他才把浴室门反锁拉好窗帘洗澡。
没忘记这是一只色鬼，她最喜欢他洗澡的时候，趴在玻璃门前直勾勾盯着他看，尤其是看下半身。
现在问他的感受：真的谢了，现在就是后悔为了装逼专门弄了个玻璃门。
洗完澡，顾从西吹干了头发才睡觉，简摇光的睡姿不怎么好，从前他还能当没看见装自己是普通人类，现在也不演戏了，他拿了一套毯子抱着睡沙发。
时间静悄悄的往前走着，滴答滴答响着的是机械钟表的声音。
顾从西睡着了，意识沉浸入一片纯白色的梦中。
耳畔袭来笑声，仿佛远在天边，却又近在耳边。
“裙子我很喜欢。”
近了，这声音。
光阵褪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卷发，迎风飘扬之下是一张美丽的让他无法形容的脸庞，她身后的是阳光吗？
美的好像天使，笑容也格外纯洁干净。
顾从西一阵晃神，没有说话。
简直符合他的一贯审美。
顾从西心动的女人一直都是单纯初恋那一款的，当前的女人完美符合这一点。
然而下一刻，女人勾起唇角眯起眼眸，“不乖的狗狗是需要认真tiao.教的 。”她说罢，无辜的扬起眉毛，手轻轻以点，戳了他的手腕。
顾从西瞬间动不了了，发觉自己的手腕居然被捆住了。
光影轮转，他只看到简摇光模糊的身影，她的锁骨，她高挑的肩膀，以及那双能杀人的笔直修长美腿，还是那件银色的睡裙。
她看他的眼神挑剔审视，好像在挑选宠物一般。
顾从西本想反抗，但她忽然靠近他，眯眼笑：“我很中意你。”她的神色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恶劣，“你今晚洗澡好像做贼噢。”
一瞬间恼火上了头，但同时还有另一股火上涌。
她惊讶，“哎呀——”视线停留在他的[你们懂的]之上。
这是梦吗。
次日清晨顾从西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猛地睁开眼睛。
接着恍惚。
他没能受得了撩拨，梦里的火热势头猛烈的不真实，不知疲倦的不停猛攻，还有身下人叹息一般的性感嗓音，她好像一只猫一样，令人着迷。
——他怎么会梦见简摇光？？？？？！
紧接着，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裤子……
妈的迟早换了浴室的门和墙！
简摇光餐足的趴在柔软的床上，“这就是神交么，确实很好。”
简单来说，就是意识体纠缠在一起，进行不可描述的交流。
那是和身体的来往更加难以言喻的，灵魂之上的共鸣和舒爽，让她全身心都舒展开了，在没有比这个更惬意的事情。
抹茶团子：“观察了一下修仙、仙侠世界，好像确实神交是最常见的，反而肉.ti的欢愉属于下乘。”
顾从西出来后，怎么看简摇光怎么别扭，他直接不和她产生视线交集。
也不再说话了，一直抿着唇。
抹茶团子问：“他怎么了？穿上裤子的渣男！”直接骂。
简摇光也不介意，坐在吧台前安心等早餐，“他心虚了。”认为只是自己白天见过她的身体，所以晚上产生欲.念导致的chun梦。
因此觉得自己很没品，又对她很尴尬，或许更多的是一看到她就想到昨天梦里的事情，所以不敢再看了。
早餐，简摇光那份多了一只煎蛋。
简摇光就坐在自己的牌位前，等他放下食物举着手眼巴巴看他。
她张开嘴，语速很慢的提出要求：“番茄酱。”
顾从西听懂了她的口型，这一次他很听话，简摇光要什么就给什么。
离开前，他看到她低头挤番茄酱，瞬间露出后脖颈上的刺眼的吻痕。
宛如被雷劈，顾从西钉死在原地。
但这只女鬼好似没反应过来，歪头看他，似乎在疑惑他怎么还不走开。
“你……”顾从西欲言又止，脸色怪怪的，最终他还是僵硬着回到了自己的餐位。
女鬼费解的撇开脑袋，老远看口型，是哼了一声。
眨巴眼睛时，眼神里也皆是疑惑。
她不知道……吗？
那那些痕迹怎么来的。
那些吻痕，每一枚的位置，顾从西都记得是为什么。
是他亲出来的，他十分确定。
尤其是后颈上的那一枚，交叠的身体瞬间回归脑海中。
他倏的红了耳朵和脖子，面无表情下来。
即便心理活动再多，他从不会表现在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骂人家色鬼，怎么色鬼居然是我自己……？
我居然欺负一只鬼了，我好对不起简摇光小姐。
第73章 简摇光
照理简摇光享受完美食的味道, 起身飘到顾从西身边。
牌位前摆放着的早餐看起来动也没动，但是顾从西知道那会是什么味道，只好直接丢掉。这玩意路过的狗都不会多闻一下。
刑警队抛来一个问题：不解剖, 现有数据的误差再多少以内？以及为什么不解剖？
凶杀案，警方是否解剖尸体，是不需要征求受害者家属同意的。
顾从西承诺，倘若七天内无法拿出准确的凶手指向线索，尸体移交第二支队的法医庞先生。
这才成功堵住了刑警队的嘴, 顾从西从业多年以来, 从来没出过错，相对比第一支队队长当然更愿意相信他的判断，可能他掌握了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简摇光的卷宗被调了出来。
办公室内, 顾从西认认真真的翻看, 没错过任何一条信息。
姓名之旁贴着的照片, 容颜瑰丽美好, 是无法从言语去形容的姿色。在录入机关档案时没有化妆纯粹素颜的脸, 也吊打一众明星艺人。
手指略微再简摇光的照片上停留了短暂的两秒，他才将视线继续放在文字描述之上。
小徒弟在一边念自己查到的相关信息, “还有一些是档案上没有的，师父。”
这话引来顾从西的侧目，他眉头略微一蹙，眼中带上了点点疑惑。
“简摇光的母亲三婚，亲生父亲是个赌徒，曾经挥霍数千万最后家破人亡。”小徒弟说着, 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最开始, 简摇光也是过过千金小姐的日子的。”
“二婚时, 简摇光的母亲嫁给了一个脾气好为人老实的教职工，家里没什么钱，但胜在日子过得踏实。但是在她十岁那年，职工宿舍暴雨连绵，混凝土不结实塌方了，她的继父当场抢救无效死亡，母亲的双腿被钢筋挤压时间过久，下肢坏死只能锯掉，下半生注定坐轮椅度日。”
“而这第三婚……”
小徒弟适时的停下语气，口吻逐渐迟缓犹豫起来。
“说下去。”顾从西点了点笔，语气冷淡。
滑动视野时，他不经意的略过了坐在他办公桌上的那只女鬼，她正饶有兴趣的望着正在说话的小徒弟。
“是一家小型煤矿的老板，家里有钱，给简摇光的母亲按了舒服的假肢，两人的感情很好，他帮扶了简摇光母女俩很多很多，外界传言他们郎才女貌。”
“简摇光十五岁那年，家里发生争执，简摇光的母亲失手砸死了她的继父。后续她残疾入狱，简摇光一边打工一边读书。”
顾从西垂下眼眸，手重新放回卷宗上，简摇光在那张照片上笑颜温婉美丽。
“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童年经历的原因，简摇光读书时就相当的拜金，交往的男人没有一个是不有钱的，”说罢，小徒弟飞快补充，“而且都长的巨帅！”
这话让顾从西抬起眉眼看了她一眼。
小徒弟立马正经起来，“不过好在，她并不只是单纯的拜金，她再风投行业具有一些天赋，很快就做起来了自己的事业，成了一个事业上雷厉风行，感情中性感撩人的女魔头。”
“没有同行敢跟她谈恋爱，因为会被她坑，我去访问过好几个她之前的情人，都说简摇光没有心，是个冷心冷情的女人。”
抹茶小团子叉腰，“我当初选你不是没有原因的。”
简摇光维持自己感兴趣的表情，张开嘴说：“谢谢，我确实很坏，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抹茶小团子：“……”被噎了一下。
简摇光飘到顾从西身边，自然也看得到卷宗上是怎么写她的。
都是一些官方式的冰冷言语，简单几个字，叙述了她的一生。
听着男主小徒弟的讲述，简摇光的神色从未有过变化，细微的也没有。好似听的是别人的故事，根本与她无关。
良久后，办公室里传来顾从西的声音，“着重调取一下简摇光情人们的资料，你去刑侦队调取，就说是我要的。”
小徒弟答应的很快，小飞毛腿似的跑了个没影子。
基本他判定是情杀，但是简摇光情史用丰富来形容都算是含蓄的，为破案增添了不少难度。
心里深吸了一口气，顾从西才转动椅子，看向自己身边的女鬼。
女鬼穿着昨天新买的烟灰色连衣裙，一席卷发搭在后腰，神色无辜好奇的回看他。
“是谁杀了你。”顾从西言简意赅的问。
女鬼简摇光摇了摇头，神情陷入了沉思和迷茫中。
“我给你拿来照片，你能指认吗？”顾从西迫切的继续提问。
这一次，女鬼简摇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顾从西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靠女鬼指认，他能见鬼这么久了，也知道女鬼也是有可能撒谎的，人不能对鬼抱有太多的善意，人死后灵魂停滞人间，时间久了人性会逐渐消失，简单来说……简摇光已经不是人了。
更别说……除了、除了那个春梦，他对她一无所知。
没多久，小徒弟拿来一叠资料，看到资料的厚度，顾从西差点没绷住自己的高冷人设露出吃惊的表情，“？？”冒着一头问号，过了会儿他才去看资料。
有了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女鬼简摇光跟着飘到了他身边去看资料。
“这些不是完全的。”小徒弟补充，“还有一些是连跟简摇光接触都没，就被光速甩掉的男人，但是这些都是被传言的，还没有准确的可能性，所以没有被罗列在内。”
“上午休息，下午一起去查一查。”
“嗯？”小徒弟愣住了。
“查不在档案的那些，男人。”说到后两个字，顾从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古怪的顿了一秒。
提醒小徒弟做好准备后，顾从西就埋头翻看资料，没翻过一个男人，他就点一点桌子。
可惜女鬼简摇光没有反应，一点反应也没。
顾从西翻看完，顿觉，还真是没有一个不是有钱人。
学生时代，大多是富二代，毕业之后，总裁、二世祖、甚至连明星艺人都有。
除了有钱就是脸好看，简摇光的要求那不是一般的高。
刚这么想玩，若隐若现的，传来一道轻轻地呵笑声。
顾从西迅速抬起头看向简摇光，简摇光果然正在笑。
“我好像能听见你说话了。”顾从西盯着她看。
第74章 简摇光
中午吃饭时间, 大楼天台。
这个时节，天台上纵然风很大，但是并不冷, 尤其是大中午的甚至有几分灼热。
顾从西是从家里做好的饭带过来的，中午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回家里做饭再来，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更多，在微波炉叮过的饭菜也依旧美味。
但是这次午饭注定简摇光没办法吃得到。
顾从西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等了会儿犹豫了一小下, 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空气中传来一道略显空灵的声音，一听就不与他们在同一纬度，“你是在喂小狗吗？”她问。
顾从西：“……那你说怎么办。”又没有带她的牌位, 香更是一根也没。
就算有, 也不能在天台上摆起来, 别人看见还以为他是在祭奠亡妻呢, 多离谱啊。
女鬼简摇光没有说话, 而是飘到了顾从西的面前，扎着脑袋认认真真看了会儿餐盒里的饭菜, 最后直起腰身，语气略带嫌弃，“我不喜欢吃土豆。”
顾从西：我管你喜不喜欢啊。
默然了会儿，还是选择沉默不说话。
顾从西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我要吃牛排。”
“……”
加筷子吃土豆ing。
“我要吃蜂蜜芥末酱炸鸡。”
“……”
加筷子顿了顿。
“我要吃红烧肉，肥瘦相间。”
“……”
终于，顾从西抬起了头, “你搁我这儿点菜呢？”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女鬼简摇光。
“我要吃。”女鬼不依不饶, 直接要求。
“没有。”开玩笑, 能屈服那他就不是顾从西了。
“那今晚我就抱着你睡觉, 不撒手的那种。”
顾从西面不改色，但是稳稳地来了个深呼吸，停顿了一小会儿，忽然端着餐盒起身。
女鬼简摇光问：“你去哪儿？”她连忙跟上，像个黏人的小尾巴。
“给你买。”他大概是妥协了，但又有一些恼羞成怒，耳朵红着的脸色却很黑，这就叫做又怒又无可奈何吧。
“好耶！”女鬼在身后发出欢呼，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不许跟我说话，别出声。”顾从西警告。
“知道啦。”简摇光美滋滋回答。
在看不到的地方，简摇光卸下了脸上的甜笑，眼神略微变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漂浮着的抹茶团子。
抹茶团子适时的说：“我的宿主千变万化，我要吃红烧狮子头。”
原本下午一点半，顾从西就要带助理去走访，但是因为简摇光这个变数，只好发短信推迟了一个小时时间。
小助理虽然不了解，但是非常听话，顺势应了男朋友的约，一起去了一家高级餐厅共进午餐。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因为顾从西一直以来高强度的工作，小助理也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导致她跟她的男朋友矛盾频频。导火索便是又一次她拒绝了和男朋友吃饭，转头却被他看到她跟顾从西在甜品店外面聊天。
男朋友怒火中烧，直接提出了分手，小助理挽回了一次但没什么效果，最终还是同意分手。
恢复单身后，她有了更多时间和顾从西配合，因此逐渐萌生出不同于上下级的感情。
小助理难的有一个这么长的午休时间，趁机跟男朋友撒撒娇，她长相可爱，像一颗红嘟嘟的苹果，眼睛又大又圆，格外讨喜，撒娇的时候软软的甜甜的，一直爱她的男朋友根本抵挡不了，很快就打消了前一段频繁加班生出来的气。
只好没好气的说：“注意休息，别一直这么累，生病怎么办？”他全名管言，性格也跟名字似的，老妈子爱操心，“我就看不惯你那领导。”他说的正是顾从西，“什么人呐，老是休息时间使唤你，也不给你加工资啊。”
“哎呀，工资不是他发的，他说的也不算。”小助理白绫环着管言的手臂，小声解释，“今天时间多，过一段时间这个案子移交刑警队，我就有时间了，到时候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旅行，好不好哇。”
俩人吃好喝好，正打算走，抬头便撞见了打开包房门的男人。
“师父！”白绫疑惑又惊讶，“您怎么在这里啊？”
顾从西没反应过来，手还扶在门上，回过头来便望见了白绫和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对上顾从西的视线后，脸色变得不太好，盯着他的目光颇为不善，但似乎碍于白绫的面子，仍旧扯出一抹强笑。
“吃饭。”顾从西言简意赅，就当没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神。
白绫顺势往包房看了一眼，却看见奇怪的一幕。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但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反而是饭桌中央，摆放一个牌位，香炉插着三根香，正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和香的味道。
“诶？”白绫一头雾水，傻傻的偏头，没等多看，顾从西已经把门关上了。
顾从西语气很淡，看了一眼腕表，瞥视关好的门，似乎是思虑了一瞬才开口：“你吃好了吗？半小时后门口汇合。”
“我吃好啦！”白绫举手回答。
这会儿已经接近两点半，确实是上班时间，管言憋了一下但是没有发火的理由，硬生生吞了回去。
“师父，这是我男朋友，我跟他说会儿话，一会儿去找你哈。”白绫讨喜的笑，真挚的说明了原因。
顾从西没感到多意外，刚才这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果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预料之内。他颔首以对，并未多言。
洗手间重复洗了两次手，顾从西才回到包间。
女鬼简摇光已经进食完毕，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瘫着摸肚子，这幅样子让她有别于以往见过的其他鬼，还挺可爱的。
顾从西脸色和缓了，“不吃了？”
简摇光餐足的不住点头，没有说话。
“那走吧。”
“你别这么急。”
顾从西侧身以对，没理解，以为她还要说什么事情。
“你刚才分明已经说了半小时后会合。”简摇光看了看时间，这顶多只过了十分钟而已。
“早去早忙完，浪费时间做什么。”顾从西蹙眉，显然不悦。
“他们是男女朋友啊。”简摇光脸上挂出的是一股理所应当。
“……什么意思。”确实没听懂跟要去工作有什么关系。
“他们可能要，亲会儿嘴巴什么的。”
“……”顾从西没话说。
“而且你说好了半小时，你这么快去打扰人家，她男朋友会生气的。”简摇光坐起身来看着他，“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可以不过正常生活，每天都高强度工作。”
“啊。”顾从西没有表情，但是心里没反应过来，有些懵和呆。
“而且，半个小时。”简摇光掰着手指数了一下，“够一个正常男性[哔——]两次了。”
“？”顾从西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你说什么？”
“你整天让人家加班，肯定都没时间那个嘛。”
沉默了片刻，顾从西开口，“简小姐，虽然你现在变成了鬼，但你是女人吧。”怎么能说话这么放肆和直白！！！
顾从西的内心要被叹号给刷屏了！
“我是啊，”简摇光舒服的靠在沙发扶手上，抬起头来，眼神带上细碎的笑意，“你不会最清楚么？”
刚才那股状似天真又直白的令人羞耻的语气荡然无存，只留下此刻意味深长。
顾从西几乎是同时，迅速盯向她。
他有个想法，晚上那个梦，或许不只是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迟到了，原本假条是昨天到期的，但是昨天家里有点事情，不光这本没有按时回来，隔壁也没更，抱歉抱歉！
想了想跟大家道个歉哈，虽然我没有承诺日更，但是确实更新评率不高。最后这个世界原本选定的题材不是法医以及破案，是延伸出来的脑洞，但是我本身并没有写过这类题材，有点不会写，不是不会写剧情，是一直想不出到底该怎么设计杀死摇光的凶手，这么久以来跟基友讨论过好多个方向和答案，都不太满意。思来想去可能是我自己对我自己要求太高，但是写作能力又没跟得上，所以才会这样。
因此我放弃了，老老实实按照自己能写的到的来写，所以我复更了。
在跟大家解释一下我没有卡V哈，什么叫做卡V呢？是晋江的规定，如果一本V文超过三个月不更新，就会被编辑要求解V，划重点三个月不更新，我上个月虽然确实没更多少，只有几章，但是远远不是三个月才更一次拖着只为了不解V，原因也说了是卡文，如果有恶意非要说我是卡V恰烂钱，这个锅我不认的。
这本书连载到现在，入V后我没有申请榜单，对我没申请榜单，所以我一直没有榜单，我只是在为爱发电，所以没几个人看，你们觉得这本书赚了几个钱？我直白的承认，这本书七十多章了，只有三位数的收益，所以我不认‘恰烂钱’这三个字！
但是书是我的书，我一定会好好写完结的，关注过我专栏的读者有人应该能看得到，我有解V的书，我真的不想写的书，我二十章不到就解V了，干干脆脆，从不拖着浪费别人的感情。
不再多说了，不知道还有几个读者还在看，不过也没关系了，这本书这个梗是我自己写给自己过瘾的，写出来就很满足了。
明天见~
第75章 简摇光
半个小时后到了, 顾从西却稀罕的迟到了。
白绫牵着管言的手立在餐厅外的台阶上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身后有动静。
两人转过身看去，管言的脸上还带着不满的余怒, 却见顾从西神情怪怪的，脸色有些许不对劲。
“师父，你的脸好红，是不舒服吗？”白绫没有怪顾从西迟到，反而观察仔细并立刻关心。
管言看了白绫一眼, 倒也没生气, 身在职场便要学会察言观色，白绫的眼力见是非常好的，所以能在顾从西身边呆着, 而不是一个普通小法医的助理。
“……我没事。”顾从西眼尾的神情, 似乎是带着几分尴尬和恼怒, 却也因此脸色更加紧绷和冰冷。
女鬼简摇光亦步亦趋的跟着顾从西, 腔调怪异, “师父，你的脸好红, 是不舒服吗？”那是故意捏出来的夹子音。
“……”顾从西没说话，拉开车门上车的动作顿了一下，脚险些没踩对地方。
有这种事情吗啊？
不，是有这种尴尬的事情吗？
原来不是梦，不不不，重点也不是做了这种事情, 而是他在睡着之后对一个女鬼做了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虽然现在看这只女鬼完全乐意, 甚至刚才还客观的点评了他的硬件条件以及持久度, 最后点头赞扬, 说我真喜欢你。
但那不是对鸭子才有的态度吗？？？
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被占便宜嫖了的感觉？
离谱吗？
离谱啊——
难道这才是简摇光变成女鬼这么几天了，却仍旧保留着人性的原因吗？
采、采阳补阴？
……顿时觉得自己虚了。
坐到车上后，顾从西面无表情的从零食木盒里拿出一袋红枣夹核桃打开丢进嘴巴里。
白绫跟管言道了别，临走前，管言扣着她的后脑勺来了一记深吻，目光瞥视过来的时候，带着十足的挑衅和警告。
顾从西抽了抽嘴角：有病。
注意到顾从西在吃什么，白绫道，“我还买了一些别的吃的，师父你要吃吗？”
顾从西转头看她，她一一列举，“糖渍玫瑰、柠檬干、奶油锅巴、芝士薯条。”
这种搭配是可以吃的吗？
“听起来很好吃。”简摇光在旁边托着下巴若有似无的思考。
“要。”顾从西硬生生改了口，原本想说不吃的。
说完就后悔了，脖颈缠上一圈凉意，他微微侧目，果真那只女鬼环着他的脖子，“谢谢宝贝。”
他是感觉不到来自她的触觉的，只能感觉到冰凉的气息，比如她凑过来时的呼吸，沁凉无比，甚至有一股阴冷感。
这是鬼特有的，如果不认识简摇光，遇到这一幕绝对会做噩梦的。
又不是为了你。
动了动唇，顾从西没说出口。
似乎懂了他的心思，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若有似无。
顾从西顿时耳垂沁出几分红意，他直起腰身，佯装伸手去拿零食，顺势摆脱女鬼的搂抱。
简摇光倒也没有在意，跟着收回手重新弄往后靠去。
“奇怪，车里怎么这么冷。”
是白绫的嘟囔声，她默默紧了紧外套，又注意顾从西在吃零食，心里有些诧异。从前顾从西从不碰这些吃的，毕竟吃起来浪费时间，又不太好吃。
他出了正餐时间，基本很少会在吃东西，就连下午茶蛋糕也没侧目过。
资料白绫自始至终都带着，公文包里取出来就是一沓，但今天的目的并不是记录在册的，而是那些没有被记录到的男人，顾从西目前倾向于情杀，那么自然是有感情纠纷才会情杀。
白绫在副驾驶坐着，拿出手机：“师父，这些都是简摇光学校传的绯闻，或许有虚构夸大的成分。”
“无论真假，都有探究的意义。”顾从西缓声回答，语气浅淡毫不在意，“假的便多了一个排除选项。”
“那她的前任，都可以开足球派对了。”
“……这么多吗？”
简摇光在后面笑出了声音，“可我都不记得他们了。”她舒服得靠在车座上，声音因为坐姿的原因染上了几分慵懒。
顾从西忍了忍，没忍住，骂出了口：“渣女。”
“也不能这么说，也没有脚踏两条船呀，顶多是换得快。”白绫身为女性，下意识的维护死者简摇光，更何况关于她的感情状况还没有了解的特别透彻，于是觉得顾从西的话太绝对了，直接定义了简摇光，她不是很高兴。
我没跟你说话。
顾从西这次忍住了，没再出声。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白绫边下车边念资料，“杜北珩，是简摇光的初恋情人，但是高中时代感情懵懂，两个人并没有交往，只是彼此暧昧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简摇光继父去世、母亲入狱，她就转校了，跟杜北珩断了联系。”
“啊……这个人啊。”简摇光端详这处居所，“我的眼光真不错。”杜北珩现在居住的是H市的名流区别墅，价值不菲，可以看得出杜北珩发展不错。
语气听不出她有多喜欢这个杜北珩。
顾从西两人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个女人，“你们找谁？”她目露疑惑。
微卷的长发之下，露出一张肖似简摇光的脸。
美丽多情，又纯情温柔。
白绫立即察觉到这里面的微妙，她微笑，“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来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杜北珩在吗？”
顾从西视线不着痕迹的滑过站在一旁、只有他能看得到的简摇光，又去看开门的女人。
简摇光倒是不怎么惊讶，她甚至眨了眨眼睛，凑近观察这个女人。
“在的，”女人纵然疑惑，但还是让二人进来了，“老公，有人找你。”她扬声朝门内喊，顺势拿了拖鞋出来让二人更换。
顾从西拒绝，白绫心灵神往从口袋里取出两双鞋套展开。
女人诧异，“不用这样.”
顾从西颔首，“职业习惯。”
二楼旋转楼梯走下一个男人，肩宽腰窄，头发一丝不苟往后梳着，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看到两个人他眉眼淡淡，将香烟掐灭，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顾警官。”
一定程度上来说，绝大部分法医，在分类上都是技术队的，而技术队伍又大部分归属于刑侦大队，所以顾从西和白绫也都是隶属于刑侦支队的刑警。
叫一声警官也没错误，但更多人平日里会称呼顾从西为顾法医。
“好久不见。”杜北珩打招呼。
女人感到奇怪，“老公，你认识他们？”
“北衍车祸的那起案子，是顾警官负责的。”杜北珩闻声解释，“去准备点茶水。”他交代完女人，便开口，“我结婚了，这是我的夫人。”
顾从西微微点头，“打扰了。”
简摇光目光微闪，盯着杜北珩看了会儿，收回目光跟在顾从西身后漂浮，片刻后盘腿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她看了看桌上的果盘，最后遗憾的又去看顾从西。
抹茶团子有些感慨，对简摇光说，“白绫这个女主真会选人，一上来就是重磅炸弹。”
简摇光哼了一声，抹茶团子讨好的蹭过来，依偎在她的肩膀上，“但杜北珩不是凶手诶，摇光才不会睡已婚男人，好脏的。”
“反观顾从西，”抹茶团子大胆了，都敢对世界男主品头论足，“成熟稳重，虽然成熟存疑，但是稳重，有钱有事业，生活细节到位，会做饭会做家务。”
“最关键的是，有贞操。”
“这年头，贞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第76章 简摇光
抹茶团子的话, 简摇光深以为然。
她最开始注意顾从西，他的外在条件反而是其次的，主要是他三十多岁居然还是处男, 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外表禁欲冰冷斯文，不太好相处；但其实内心倒是个话唠吐槽役。
这个反差过于怪异和可爱。
杜北珩询问这次调查是有什么案件棘手，“如果有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顾从西也没有多寒暄, 直奔主题, “你还认识简摇光吗？”
杜北珩略微一怔，蹙眉认真想了一下，片刻后笑了一下又回归沉默。顾从西和白绫很有耐心, 杜北珩无奈, “当然认识。”
“简摇光是谁？”身侧的女人端茶上来, 疑惑的发问。
杜北珩摸了摸鼻子, 言简意赅, “高中的一个女同学，”他顿了顿语气, “老婆，你先上楼去吧，结束我在告诉你好吗？”
女人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
目视人走开后，杜北珩才略显尴尬的道, “她怎么了吗？”
白绫回答, “她死了。”
杜北珩狠狠怔愣, 下意识从沙发上坐起来, “死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满满的不可置信。
他略显狼狈，“不好意思。”摘掉眼镜后，他重新坐下，恢复了冷静，“这是怎么回事？”他回过来味道了，跟着补充，“我跟她好多年没有联系。”
顾从西盯着杜北珩看，点头，“我知道，今天来访，只是为了了解简摇光小姐的一些情况。”
白绫贴心的说，“不用担心，没有别的意思。”
杜北珩显然还没有从简摇光已经死亡的震惊中走出来，有些心不在焉，“我跟她是高中同学，同班过，也做过同桌，后来她转校了就断了联系，仅此而已。”
白绫目光探寻，“只是这样？”她扬起眉毛。
“只是这样。”杜北珩一口咬定。
“可据我们了解，你们两个当年不仅仅是同学吧？”白绫笑了笑，“杜先生，您别紧张，真的只是了解情况，如果您有所隐瞒，对我们破案不利。”
杜北珩擦拭镜片，似乎有些无奈，“二位，”大概再斟酌，过了会儿他才点头，“好吧，从前，我跟简小姐是有过一段，不过并没有确定过关系。”
他对简摇光的称呼，已经从全名换成了简小姐。
这意味着他在拉远关系。
女鬼简摇光呆在顾从西身侧，盘腿坐着百无聊赖，语气也很清淡，托着腮看着杜北珩，“是啊，只是拥有彼此初吻、初夜的普通同学关系。”
顾从西没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显眼的停顿了一下，用词语去描述，像是哈士奇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露出的呆愣表情。
不过一瞬，他恢复如初，“……”你们读高中时都玩这么大的吗？
而他干过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老师布置作业时，当堂拒绝说，我不写。然后被火速请了家长。
女鬼简摇光却说，“未成年的自制力都比较差……你不知道啊。”她眯起眼睛，“顾警官，你的第一次，不会是我拿走的吧。”
“初吻也是？”说完，她不动声色的补充。
顾从西忍了又忍，还是没说话，默默转了个身子，背对着简摇光。
不过从这个女鬼的话里，不难提炼出信息，那就是杜北珩又在撒谎。
抹茶团子啧啧出声，嗷嗷大叫扑在杜北珩的头发上抓来抓去，可惜因为穿模，杜北珩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头发怎么了。
“大渣男！大渣男！偷食禁果啊！真可恶！”
“现在居然还不承认了！”
“不是他做的，他当然不承认。”简摇光回答，她闲适的盯着杜北珩看个不停，“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吧。”
抹茶团子和顾从西同时疑惑。
抹茶团子是没明白宿主说的是什么意思，而顾从西是不知道简摇光在跟谁说话。
“这个人，不是杜北珩。”简摇光淡淡地说，“我的眼光还没有那么差。”
顾从西神情一震，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什么。
没有在杜北珩家多呆，顾从西带着白绫火速赶回市局。
大队长听说顾从西又要调资料，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你师父这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儿出来啊？从前我怎么叫他他都说无关解剖的事情不参和，这回可真是太积极了嘿。”他说话带着浓郁的京腔，打趣无比。
“我也不知道，”白绫苦哈哈，“队长，您就别卡我了，我师父着急要资料呢。”
大队长摆了摆手，“得得得，去调吧。”他利索的将写好的资料纸递给她。
回到办公室时，顾从西正在翻阅解剖档案，录音设备播放当时他的记录。
“……左侧盆腔破碎严重，头骨受到猛烈撞击，产生三厘米的……”
见到人来了，顾从西将设备按了暂停，接住白绫递来的资料夹。
看了一眼正在播放的设备，一眼就看到了三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杜北……衍？”最后一个字不同，但又与杜北珩的息息相关。
她意识到这是杜北衍的解剖记录，可惜当时白绫还没有做法医，很多事情并不知道。
“杜北衍是杜北珩的弟弟吧？”刚才白绫和顾从西抵达杜家时杜北珩对他老婆说，顾从西曾处理过北衍的车祸案，这个北衍，应该指的就是杜北衍。
“噤声。”顾从西头没抬，冷淡的命令。
白绫顿时收声不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资料，却见顾从西抬起头脸色不好的看她。
白绫上道的马上溜出去，她呆着就是打扰师父的思考，这个她有经验，因为被师父训过好几次了，且是同样的理由，虽然不是什么‘你的呼吸打扰到我了’的奇葩理由，但是她站在他旁边，对敏感的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打扰。
看完资料，顾从西合上资料夹，“杜北衍死于严重的车辆冲撞，空气囊不仅无法起到保护的作用，甚至将他死死卡在跑车驾驶座上，车辆变形，尖锐的钢角刺穿了他的胸腔，肋骨断裂，头骨破碎，人当场死亡。”
简摇光听着，点头，“这种场景下，不死也活不了。”她眨了眨眼睛，十分认同顾从西的结论。
“你不伤心吗？”顾从西意有所指。
他的视线落在一边的录音设备上，继续按下播放按钮。
“死者生前无不良嗜好，无基础病，物理上排除人为致死的可能，致命伤是刺穿胸腔的钢角。”
顾从西还记得，是因为这是他解剖过的最完美的人，他的骨骼就像是教科书上画得那样，优美整齐。
当然还因死者死相凄惨，最终需要专业人员进行尸体‘拼接’，这幅尸体，是顾从西亲自拼的。
“我为什么要伤心。”简摇光奇怪的反问，她安静的飘在半空中，美丽的长发好像也停格在她死前的模样，永远柔软飘逸，不会脏却也不会在长长。
“杜北衍，才是你的初恋情人吧。”
这话终于引起简摇光的注意，她笑出声，片刻后说收起笑脸，“别用杜北衍这个名字称呼他。”
第77章 简摇光
顾从西将手上的资料夹重新合上, 了然的颔首，“初恋对你是特殊的存在。”他简短的这么说着，没有咋说别的。
“吃醋了？”
“啊？”
顾从西还是反应了两秒钟, 才明白简摇光是在说他。
“我为什么要吃醋。”大概是觉得奇怪和离谱，顾从西的语气便低了几分，显现出些许冷意。
“初恋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存在，”简摇光扬起眉毛，好脾气的微笑, 刻意等了会儿, 才缓声继续道，“这是你得出的结论吗？”
“你在感情用事吗？”不像是他了。
顾从西沉默下来，时间在流逝, 大概有三五分钟。
表情逐渐露出一丝尴尬, 顾从西愈发冷下脸, “噢。”
抹茶团子乐滋滋的躺在空中, “这一声噢, 多少带着点委屈在的。”
简摇光没有说话了。
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子。
而顾从西从中提炼出自己应该知道的信息。
第一，今天见到的杜北珩不是简摇光的初恋情人。
第二, 已经死去的杜北衍是简摇光的初恋情人，但他的名字并不叫杜北衍。
最有可能的，就是今天见到的杜北珩和杜北衍互换了身份，车祸死去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杜北珩，今天见到的那个，是顶替杜北珩的杜北衍。
那么, 杜北衍为什么要娶一个长相酷似自己哥哥初恋的女人呢？
为了更好的伪装自己吗？
他的表现不像作伪, 好似真的不知道简摇光已经死了, 但又处处充满了不合逻辑的地方, 让顾从西觉得不对劲。
夜幕降临，H市下起了瓢泼大雨，顾从西的安排泡了汤。
管言来接白绫下班，今天是准时下班，他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为她遮风挡雨送进车里后，才绕到主驾驶边开门进去。
顾从西很不爽，特别不爽，在门口盯着管言看了好一会儿，甚至一路盯视管言和白绫的车离开视线，他才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管言是情敌。
刑警大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西啊，人家感情实在好，你再不满也没用了。”
“？”顾从西转过头看他。
撑开伞晃了晃，他笑眯眯的替他遗憾，“从前那会儿，我撮合你和绫儿那么多次，你哪一次上道过，哎玩儿的就是刺激，就没有一段感情不是被你自己个儿给挡掉的。”
“我没有在看白绫。”
“你在看管言，对对对，你恨死他了。”
“他把我下属带走了，不过不至于恨。”
“？”
“这叠资料，今晚我得自己总结了。”顾从西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面无表情，语气里还含着对管言的深恶痛绝，非常淡，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尼玛。”他都无语凝噎了。
“你是真的直，你这样处得到对象儿吗？”刑警大队长说话肆无忌惮，也是因为这里现在只有这两个男人，没有别人，不需要顾忌，“连个嘴儿你都亲不着。”
京腔的儿化音多，但被他说出来很有意思，恨铁不成钢的。
“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长那么好看有个屁用啊。”
“……”顾从西冷淡的表情上透出一分小小的不服气，“骂我干嘛？”
不仅亲到嘴了，还吃到人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准确来说，是吃到鬼了。
顾从西的小表情是真的生动，简摇光最喜欢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看得仔细一些，他心里在想什么她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有趣有趣！
顾从西骂别刑警大队长，驱车回到家里，资料只能回家里再看了。
到家后打开冰箱，撸起袖子开始准备晚餐。
简摇光飘在他身后，“我想吃油焖大虾。”她的眼睛看不过来了似的，看看西葫芦，又看了看番茄鸡蛋，“这个吃腻了。”她不高兴地表示拒绝。
“掏钱。”顾从西伸出手，拒不配合。
“不是我不给你，冥币你敢收吗？”
“不敢。”顾从西倒也回答的干脆且诚实。
“唉，人家只能以身相许了。”简摇光装模作样的表示遗憾，手却攀附在顾从西的肩膀上探头看案板上的食材，“油焖大虾，我要是油焖大虾，多准备点配料，足足的好吃。”
“……”还真是有点羞涩了。
于是，不自觉多切了一根胡萝卜，把虾子从冷冻仓取出来。
“你不会是在期待吧。”简摇光眯起眼睛，靠近他的耳畔，看了看他切红萝卜的动作，又去看他变红的耳垂。
顾从西沉默片刻，“明明是我以身相许。”
简摇光一下子笑出声，她边笑边搂住顾从西的脖颈，“快做饭。”
做好了饭，油焖大虾顾从西没碰，全都祭给了简摇光。
简摇光边进食，边说：“我要是还活着，有机会认识你的话，你就是我的绝佳结婚对象。”
顾从西被米饭呛到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脸色都不淡定了。
简摇光又道，“骗你的。”
于是又呛一口，这下是真的脸庞涨红，却分毫不减他的颜值。
吃完饭，顾从西去厨房忙工作的事情，简摇光在三楼游戏间玩了好一会儿，虽然变成鬼之后她不会犯困，也没有睡意，但是精神上会疲惫。
抹茶团子和它一起玩，刚开始菜的不行，最后直接用上了外挂，用系统数据来进行操作。简摇光一次也没赢，直接玩不起，捏着抹茶团子□□了好一会儿。
抹茶团子的毛都从绿色变成了粉色，整个毛炸呼呼的，晕晕的脑袋团在简摇光的肩膀上。
穿过墙面，顾从西专注工作的模样映入了眼帘，简摇光欣赏了一会儿，才飘过去：“要我帮你吗？”
顾从西被吓了一跳，“鬼啊你，没声没响的。”
……
确实是鬼。
“……这一叠。”他把剩余的一小部分推过去，“谢谢。”非常有礼貌的提前道谢。
这一叠资料，随便看个名字，简摇光也能念出生平事迹，毕竟她的每一个恋爱对象，她都是千挑细选的，认真观察一定的时间之后，才会主动抛出矛头。
甚至连几岁尿过裤子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从西：“你是个监控探头吧你，谁跟你恋爱啊。”
“只是恋爱前的观察而已，不正常吗？”简摇光无辜的发问。
“你是天蝎座吗？”
“是呢。”
“可怕。”顾从西给出结论。
“你是什么星座。”
“我是肉做的。”
第78章 简摇光
事实证明, 顾从西是傻又霸道的狮子座。
霸道暂时没看出来，傻看出来了。
工作完之后，顾从西去浴室洗澡, 他买了一圈浴帘，将透明玻璃浴室围的格外紧实，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毕竟她要是想看的话，直接都可以穿墙进来。
“有用吗？”简摇光在外面问，声音很悠远, 听位置, 她大概在床上躺着看电视，因为电视机综艺的节目上若隐若现。
“……”要你管啊！
顾从西不可能会回答，权当心里安慰了。
可是简摇光当真没有偷看他洗澡, 他反而还有一点点不习惯, 毕竟这都被看了好几天了。他不会有病吧……
顾从西听着外面的电视机声音, 综艺观众席爆发出一阵笑声, 他知道那是机器合成的。
夜晚入睡的气氛静谧不已, 当顾从西从一片朦胧中醒来时，他有一种预料之内的微妙感觉。他清楚这不是自己真的醒了, 而是一种似梦非梦的状况。
还是自己熟悉的摆设，自己的家。
躺着的是他买来的床，不同的是，那只女鬼能碰到他了，她也在睡觉，腿大胆的放在他的大腿上, 看样子睡姿不太好。
她的确没有体温, 浑身冰冰凉。
悠悠然的香味沁入鼻息。
“你来了啊。”
简摇光忽然睁开眼睛, 她舒展了一下身姿, 语气慵懒，“我更喜欢抱着你沉睡中的精神体睡觉，忽然醒来好不习惯呢。”说着，视线却停留在他的上半身。
“精神体？”顾从西不理解。
这时，简摇光缓缓坐起身，如丝绸般光滑的薄被顺势从她的身上滑落，露出未着寸缕的雪白肌肤。
顾从西顿时整个人都烧红了起来，迅速转过头。恰恰是这么一转头，他才发觉自己也什么也没穿：这不是跟简摇光坦诚相对吗？！！
尤其是再看见她之后，身体本能的反应无法抑制。
简摇光笑出声，她无辜道，“要我帮你吗？”
“我……”顾从西尴尬道无以复加，“你……”他提起被子盖住自己，动作慢吞吞的，欲盖弥彰似的。
“顾警官。”简摇光的肌肤光滑不已，如雪一般的颜色，通体漂亮，她靠近过来的眼眸，叫他像是坠入星空，如风吹拂，美丽多情。
着实心动……
确实心动，怎能不心动。
顾从西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并且还是个初恋、初wen、初ye全他妈都在的男人，他根本就没体会过这种感觉，把持？这两个字不在他的字典里。
第一次就冲动为之了，那么第二次自然更加没有心理负担，更加随心而为。
或许是因为是精神体的缘故，摆脱了晋江会有的劳累与疲倦，这一场他像是不知疲倦，数不清到底晋江不让描写，V章不能减少字数否则无法修改。
顾从西的此刻的表现与寻常有着千差万别，热情如狼狗，但行动间却晋江不允许描写的行为。
该说什么，晋江对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非常牛掰的。
无论是什么样的晋江，都想晋江不让晋江不让晋江不让。
直至晋江。
简摇光浑身舒畅，她真的有在顾从西身上得到许多温暖的东西，感觉自己的精神也更加的好。相对比，顾从西却整天疲倦，状态不是很好。
他说：“吸人精气的妖精。”他是咬牙切齿的吐槽的。
简摇光依偎在他肩膀上，“是你愿意给我的，不是我吸的。”她意有所指，“宝宝，看路。”她趴着再次出声。
顾从西心尖一跳，动了动唇，默不作声的转动方向盘，到了该左转的时候了。
“你给谁都叫宝宝吗？”他问。
“当然是只叫你了。”简摇光睁开眼睛，但下一刻带着笑意，“其他人都是成熟的男人，只有你是宝宝。”
于是顾从西刚雀跃的心思，马上被扑灭了，“噢。”他回答。
“这还不高兴啊？”简摇光眯着眼睛，看他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个摆件，是一件雕刻完美的摆件，“我很喜欢你。”
顾从西：“……没有不高兴。”
“你别说话了。”救命啊，这不是在勾.引他吗？
“脸上没有表情，但是耳朵红了。”简摇光边观察他，边若有所思的自语。
“？”顾从西踩了刹车，简摇光四平八稳，不受惯性的掌控。
反而是他自己，差点磕在方向盘上。
……
气氛很是尴尬。
片刻后，他装模作样的正了正领带，一张霸道总裁的脸写满了帅气，但这会儿这么认真，倒是像睿智的哈士奇，“红绿灯了。”他解释。
“噢。”简摇光点了点头。
“你都查到了什么。”
简摇光突兀的转移话题，让顾从西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反应很快，迅速进了状态，“已经排除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选，目前只剩下杜北珩、罗施然、苏盛三个人有嫌疑。”
简摇光轻轻噢了一声。
顾从西再度发问，“你真的不记得是谁杀了你吗？”
这句话方才问完，他便看到车镜中的简摇光眼眸暗红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偏黑的褐色。
简摇光沉默了几秒钟，“不记得，但是。”
“嗯？”
“你问这个问题，很想让我吃了你。”
“还好我自制力够好。”简摇光拉远距离，重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闭上眼睛不作声了。
顾从西完全不怕，因为他是故意问的这句话，问鬼死因会激怒鬼魂，他一直都知道，就是不想在听她说出一些让他那个啥的话题。
抹茶团子凑在简摇光身侧，“摇光，他是故意的诶。”
简摇光没有睁开眼，“我知道。”她轻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顾从西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你知道？
抹茶团子漂浮起来，咋呼呼的毛茸茸看起来分外可爱，“我知道凶手是谁，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以你现在的状态，听到那个名字可能会让你失去理智。”不是感情上额失去理智，而是客观上的。
毕竟简摇光现在是鬼。
“我能猜到是谁，你不用说。”简摇光叹了口气，“我看起来这么不聪明吗让，你有这样的担心。”
“没有，我只是关心你。”抹茶团子委屈。
“你在跟谁说话啊……”顾从西没忍住发声。
“其他鬼。”
“？”
“你车子上好几只，看不见？”
“……”
第79章 简摇光
顾从西是不怕鬼, 但是看不见的存在是谁都会恐惧的。见他的脸色僵住，简摇光才轻飘飘开口：“骗你的。”
“……”顾从西有一万个粗口想爆，最终还是忍住了。
查案的速度并没有拖慢。
白绫看到顾从西抵达局里, 立马将他要的东西送过来，“师父，都在这儿，支队说想调具体的DNA需要申请。”
“我去申请。”顾从西颔首以对。
是以如此，白绫猜到顾从西的意思, 她同样感到疑惑。
结果出来的很快, 资料库没有问题，当日录入的死者似乎杜北衍的，可这未必没有弄虚作假的可能。
再加上,
“双胞胎的相似度很够, DNA虽然有所不同, 但仍旧格外相像, 但不至于查不出来区别。”这意思就很明确了。
顾从西没有说话, 他陷入了沉思，他便是当年出具尸检报告的当事法医, 他不可能被收买，那么……
数日过去，简摇光的尸体迟迟没有解剖本就引起了整个市局的关注，支队顶着压力也给出了破案的时间，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开始给顾从西试压。
顾从西并没有因此乱了阵脚, 稳步前行, 虽然这次让男人来做事情很轻松, 但是简摇光也没有快乐几日, 很快就感到无聊和乏味。
偏偏这时，简摇光死于非命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曝光，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不仅仅是民众施压，各媒体记者争相拥上前，意图获得第一手消息。在这种情况下，唯有放行了官媒记者进来堵嘴。
白绫一大早去接人，这天飘起了雨珠，天气转凉叫人感觉不适。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个带着工作牌的男人，他身形消瘦，个头很高，佩戴一副黑边眼镜，看到白绫的时候，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您好。”语气也略显犹豫和不自信。
与此同时，正在跟简摇光趴着咸鱼的抹茶团子忽的支棱起自己的两根天线，慢慢漂浮起来，“摇光。”它转过肥嘟嘟的脑袋。
简摇光没有出声，但她也并未睡着，仍旧舒服的趴着。
“他要过来了。”
简摇光缓缓睁开眼睛，抹茶团子的神情略有几分惊恐，但其他的再多也没了。显然它并不畏惧简摇光或许会有的失控。
“我就知道他会来，终于。”简摇光飘起身，伸了个懒腰。
“你知道？”抹茶团子对此感到惊讶，它不解的换了个角度凑近简摇光，脑袋上的天线耷拉了下来，软趴趴的。
“故意杀人的凶手，大多都会在事后重返现场。”简要光速念道，“这一点顾从西也知道，他很关注酒店近来的访客，可惜无法抓到什么马脚，那么还有什么方式能满足这种变态的心理呢？”更别说她也不是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死亡时刻的片段，那男人恨她，不可能会不想再看看她。
“他真是胆大包天。”抹茶团子下了这个结论。
白绫领着一个男人进来，顾从西看了一眼没防备，重新低下头后觉得不对劲，立马再次抬起头来，男人略有几分驼背，许是因为太高了的缘故，弯着腰低着头照相机戴在脖子上，一路上沉默寡言，也不好意思跟白绫搭话。
放下笔，顾从西双手合十，手肘支撑在桌面，拇指指尖恰好能戳碰到自己的下颚以及唇，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随即收回目光。
白绫：“师父，这是派来的记者。”
顾从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男人局促的问好，“顾法医，久仰大名，我是立花社的记者，我叫李望。”
“李。”顾从西放下手，念了一遍这个姓氏。
“李社长是你……？”他悠长了语调。
“是我叔父。”李望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脸。
“噢。”顾从西了然，目移白绫，“你带他去吧，注意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白绫自然乐意有工作，“好嘞！”她兴高采烈的答应。
领着人离开办公室，顾从西回过头，却发现简摇光不见了。
李望关门前，抬眼看了一眼顾从西，彼时顾从西恰好重新翻开资料阅读起来，并没有注意他的视线，他眼神阴冷不已，一闪而过，很快被褐色门板遮住。
关好门，白绫带领李望到了休息区，“不知道您想问什么，我师父比较忙，不过我也有跟进这个案子，你可以问我。”说罢，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和和气气的。
李望点了点头，捧住她递来的纸质水杯，“谢谢。”放下后，将笔记本从书包里出去来，嘴巴咬开笔盖，“那我们开始吧，白法医。”
“简摇光是盛唐集团副总经理，她的死亡案件在社会各界都引发了高度重视，但是时间已经将近一周，警方仍未放出一点风声，我们大众很关注案件的进展。”
白绫点了点头，“这是当然，案件正在侦破中，结果出来一定第一时间发布公告。”
“据我所知，简摇光的尸体还没有解剖，是吗？”李望边记笔记，边抬头发问道。
“暂时还没有。”这个消息立花报社是从哪得来的，白绫神色微变，“有什么问题吗？”
“不解剖，如何知道死者的真实死因？”李望露出疑惑的目光，“我们想知道不解剖的原因。”
白绫沉吟片刻，最重要是和气的笑了笑，“不解剖自然有暂时不解剖的原因，以后你们会知道的，案件真相大白之时，所有的细节都会披露，您不用着急。”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说服李望。
他忽然笑了笑，佯装不经意的发问：“简摇光生前貌美又风情，相传她的情人遍地走，我刚才看顾法医长相不凡，他不同意解剖，是否是出于对简摇光女士具有私人感情？”
白绫闻言，宛如看鬼似的看他，“你在胡说什么？从哪儿来的小道消息。”
“顾法医此前并不认识死者，两人并无交集。”
“噢，我只是问问，确实只是小道消息。”李望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个抱歉的笑。
说罢，在白绫有些不悦的情绪之中，李望转移话题，“我能去看看死者的尸体么？”
“自然可以，不过不能拍照。”白绫点了点头。
第80章 简摇光
装有尸体的冷藏箱被拉开, 透明尸袋中显现一具女尸。
李望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随即捏紧手中的圆珠笔，眼神顷刻间兴奋起来, 但下一刻在白绫注意到之前，迅速隐匿起来。
白绫将拉链拉开，女尸的模样出现在二人面前。
长久的冷藏，尸身僵硬，它的表情不算完好, 但比白绫见过的其他尸体来说, 仍旧美丽动人。
唇不在饱满水润，僵硬紧闭，宛如未曾雕刻的木头, 浑身的肌肤纹理亦如铁皮, 身体失去了水分显得干瘪恐怖, 甚至胸腔塌陷, 手仍旧维持着抓人的动作, 用力挣扎，指尖尖锐。
皮肤是灰青色,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空，但眼球上层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睫毛亦挂着冰，好似战场的长矛那样。
“刀伤多遍布在死者的上半身，集中于胸腔腹腔，刀刀毙命。”
随着白绫的讲解, 李望也顺利的将视线从尸体的脸庞上下移至身体上。
时间好像也放慢了, 一分一秒都被放大无数倍, 李望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加剧跳动的心跳以及急促的呼吸声, 他近乎迷恋的盯着简摇光的尸体，纵然死后丑陋百倍，在他眼中仍旧满分美丽。
然后，他硬了。
脑海浮现曾经过往种种。
她被压在身下惊恐逃命的表情，挥手抵抗的狼狈，都充满了让人摧毁的欲.望。
他挥舞匕首，每一刀没入她的身体，皮开肉绽的声音以及她的尖叫。
那种虐待欲与X欲交织在一起，扭曲成一股复杂的感情。
“别碰！”
白绫呵斥出声，“不能触碰尸体！”
这个记者怎么毛手毛脚的，心里吐槽完，白绫捕捉到了李望奇怪的表情，他很快低下头没说话，只是把双肩背包换到了身前，“抱歉。”
“没事。”白绫有些尴尬，再怎么说也是立花社的记者，跟别的记者不一样。“你没带手套，到时候难免会在尸体上留下指纹，后期解剖或许会牵扯到你，不让你碰是为了你好。”
说罢，她看到了什么，“你的手……？”她疑惑。
李望伸开手，他的十根手指，指腹处都带有伤口，如今的情形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留有一层痂泛着红，看起来就痛，但他刚才明明还握着笔杆子记东西，却一点不适应的表现都没有。
李望笑了笑，好脾气的解释，“家里的电热器坏了，差点掉下来，我伸手去抱的时候没防备，就这样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十指皆毁。
“这样好像不会留下指纹。”李望还在开玩笑。
“哈哈……”一点也不好笑，看起来就疼好吗。
“——你有没有觉得，”
白绫抬起头看李望，“什么？”
“这里好像忽然冷了好多。”李望语气平静的说着，“冷气一下子好足。”
“是因为这个开着吧。”白绫不以为然，仔细感受一下，发觉确实如此。她指了指推拉柜子，尸体安然无恙，它确实也不会再有什么变化。
门忽然被推开，来人的声音略显干绷，“白绫！”
白绫和李望同时转身看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顾从西脸色顿时一变，“白绫，你先出去！”
“师父？”白绫不知所以然，但还是顺从的被顾从西拉了出去。
将白绫推出去之后，顾从西返回这里，将门关好确保外人不会忽然推门进来。
“顾法医。”李望礼貌点头。
“嗯。”顾从西移开视线，语气很淡，他在原地停留了会儿，才迈开步子走近他。
“你对简摇光的案子很感兴趣。”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如果不是他说话的语气实在冷淡，李望都要问你是在试探我吗？
“算不上感兴趣，是我叔父想拿到一手资料。”李望笑了笑。
顾从西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撒谎。”
“哈？”李望似乎感到好笑，也确实笑出了声音，“这有什么好撒谎的。”他不明所以。
“我以为你会等到什么时候才迫不及待，原来这么快。”顾从西眯起眼睛，他比李望略高几分，李望还刻意弯腰作驼背的模样，这个角度看他，顾从西显得十分居高临下，“你可真大胆，李望。”
“您再说什么？”李望唇角的笑意略略收起了一分，但他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我确实没猜到是你，毕竟你不在名单之内。”
“但架不住你自己主动跳出来，再加上摇光——”
提到简摇光的名字，顾从西出于本能称呼的是不加姓氏的亲昵，李望的眼睛立刻盯向他，“噢？”
“你觉不觉得冷。”
顾从西忽的发问。
“是有一点。”李望的心思不在周边的温度上了，只是随意回答，他的笑意已经全部收起来，表情很是奇怪。
顾从西没有说话视线穿过李望的脖颈，看向他的身后。
在李望看不到的地方，简摇光正立在他的身后，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但仍旧保留了一寸的距离。
她不复方才的美丽模样，眼瞳猩红，脸庞灰青，浑身带血。
俨然是死亡之时才会有的模样。
“我不清楚她现在还有没有理智，不过，简摇光正站在你的身后。”顾从西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李望压根不信鬼神邪说，但还是转过身看了一眼，那有什么简摇光，空空如也，“顾法医用吓小孩的方法吓我啊。”他阴阳怪气道。
“摇光。”看着那名女鬼。
可她恍若未闻，足足过了有十秒钟，她才缓慢地移动眼珠子，盯向顾从西。
“是他么？”顾从西发问。
女鬼没有应答。
“你能碰到他？”顾从西又问。
“装模作样。”李望彻底卸下伪装，冷哼一声。
下一刻，未知的冷从天灵盖倾斜下来，带着一股刁钻的渗人，袭遍他的全身。他顿时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察觉到顾从西所言非虚之后，他转动眼珠拼命想看身后，表情扭曲却无法变化。
“只能在这个房间。”女鬼终于开了口，她的语气极其慢，带着回音，“帮我。”她说道。
“交给法律，他会有应有的惩罚。”顾从西语气放的和缓，似乎在劝慰她。
女鬼不为所动，猩红色的眼眸盯着他。
一人一鬼僵持了会儿，顾从西终于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转身离开这里，将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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