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暂时告一段落。
回程的时候有个小插曲,酒馆老板偷偷给宋一塞了一罐酒,他知道她爱喝。结果酒没能到宋一的手上,进了袁老师的储物袋。
酒馆老板和宋一看了看空荡荡的手,都懵了。
袁老师微笑着摸摸宋一的脑袋,“你现在不能喝酒。我暂时帮你保管,等你小学毕业,我就还给你。说不定放一段时间,可以让它变得更香醇。”
宋一眼巴巴地伸着小手,看着袁老师的储物袋里自己越来越远,只好含泪放弃。
问题不大,几年时间而已,她这个几百年都活过来了的人,难道还等不了这几年了?
她掰着手指,还有五年,感觉好漫长啊。
于是宋一问袁老师:“老师,如果拿到了金色勋章,可以直接毕业吗?”
老袁:……
这是个好问题,等老师拿了金色勋章就回答你。
你都有拿金色勋章的信心了,就不能好好地毕业吗?
暂时没人能回答宋一的这个问题。因为拿到这个级别勋章的人,都没有这样的烦恼。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与人的悲喜互不相通”吧。
没能得到期待中的答案,宋一也不气馁,无论是一年还是几年,有盼头就有希望。虽然酒还在袁老师的储物袋里,但跟在自己兜里没啥区别了。
只是坐上回去的灵能车时,她收获了小伙伴们同情的目光。
“怎么了?”宋一一头雾水。
林则就说:“你不会觉得大人收走的东西会给你保管,等以后再还你吧?”
“对啊,袁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李雯雯跟着摇头,老练地指指点点,“阿一,你太单纯了,根本不懂世间险恶。”
宋一面无表情:不懂世间险恶?你们以为我四百多年的饭是白吃的?
好吧,几百年她都没怎么吃过饭,好像比起来,也没比他们多吃多少。
但她还是得为老袁说句公道话,“袁老师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的。”
宋一还是挺相信这几位老师的人品的。她也不傻,要是老杨这么说,她肯定得多上几层保险。
然而他们还是摇头,“你对大人的邪恶一无所知。不信的话……”他们拍了拍王一晟还有他的同学,“被大人收走保管,说是以后还你,你们相信吗?”
“年幼无知的我相信过,损失了无数个红包之后我就醒悟了,这跟打水漂没啥区别。”
“老师没收了我上课时玩的游戏盘,说是期末还我。然后还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游戏被通关了呜呜。”
“小宋一你千万别相信这种说法,我以前每年都把红包交给妈妈保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先帮你保管”是大人画的一个大饼,可望而不可即。被收上去,就要做好拿不回来的准备。
当然,现在的小朋友也很贼,大人轻易忽悠不动了。要么拒绝保管,要么要求“加息”,坚决捍卫自己的权利。
宋一还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她哪里知道,这小小的“代保管”,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甚至都没让老袁打个条儿。
宋一的脸上浮现了浓浓的迷茫,过了一会儿,她的迷茫转为了坚定:她连黑心店主都对付得了,没道理在“黑心”老师这儿折戟!
两位老师是最后上车的,感觉车上的气氛有点怪,但没有多想。
老袁还不知道,他的风评已经岌岌可危。
他坐在前排,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一扭头,没有人盯着他。
是错觉吗?
他挠挠头。
等他扭过头去,宋一又缓缓冒头,对老袁进行暗中盯梢。
在想到办法拿回自己的酒之前,盯住老袁别喝酒就是最安全的法子。
但她不可能一直二十四小时盯着老师。
宋一仔细回忆了一下,老袁好像很喜欢喝灵茶来着。回去之后,她就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她记得社团活动室里,还有不少灵茶。
老袁有些疑惑:他没记错的话,宋一他们出去玩总是一骑绝尘,回校的时候总是磨磨唧唧。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在回校时这么积极。
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想来此行还是给了宋一一些感悟的。他相信,她会成为更好的人。
就像王一晟的同学们一样,这次的经历会让他们对自己生活的世界有更真实、更全面的认知,甚至可能对他们的人生理想产生影响。
很多人会想着得更努力一点学习、修炼,这样遇到类似的情况,就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将伤亡降到最低。
这是好事。
没等袁老师感慨完,宋一就一溜烟儿地回来了,不由分说地将茶叶塞进他手中,“老师,这个是给您喝的。”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老袁差点又警惕起来:她又想整活了吗?
宋一坚定地说:“老师,这不是贿赂,灵茶醒脑润肺,喝了对身体好。我希望你身体好,你要多喝一点。”
肚子里塞满了茶水,还喝得下酒吗?
都一把年纪了,喝酒不利于身心健康。
这些话宋一就没有直接说出来了,太煞风景。她现在说话也会稍微注意一下场合,不会那么愣头青了。
袁老师一愣,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时常犯熊的小孩突然说一点贴心的话,效果往往很不错,让人一下子就觉得“值了”,他的心血没白费。
小孩的一片心意,他就没有继续拒绝了。
师生两人都很满意,气氛融洽。虽然两人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至少在外人看来,这是一段美好的师生佳话。
王老师调侃道:“老袁,知道的明白你这是在带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的是自家孩子呢。”
两人长得不像,但那小表情,却有一种神似感。
老袁哈哈一笑,一般学生确实也很难让他这么费心。
宋一小声嘀咕道:“明明是我带小孩。”
老袁的年纪比她真实年纪小,没异议吧?
老袁的笑容一收,已经开始捋袖子了。
宋一撒丫子跑了。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人听不得实话,老祖也很无奈。
虽然小孩仍然是那个让人时不时心梗的小孩,但袁老师到底是个靠谱的大人。
当他发现褚文带队也不太保险时,已经有点后悔了,但答应了的事情不好反悔。
回来之后,他就提交了书面建议:加强对未成年小队去人境外探险的审核,包括实力、心性等等。不应该让所有申请人都出去,要根据他们的特长,加强小队之间的联系与合作。
毫无疑问,这份具有实际意义的报告被采纳了。
袁老师微微一笑:成熟的大人不会直接阻止小孩做某件事,他们只会设置目标与障碍。
这也是激励小孩的一种做法:不合格?那就继续努力吧。
这些事情,老袁不会跟宋一他们讲,小孩们当然不知道老袁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就像褚文说的那样,在新的一周,鬼物浪潮的相关新闻已经人尽皆知了。三大部门正在部署动员,如何组建小队,小队如何通过核验等的标准也落实了下来。
同时,人族与妖兽的合作谈判也在进行了:这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肯定要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
宋一喜欢这样的效率。
在旧纪元,那些村落、城池遭遇兽潮或是其他灾祸时,那些号称名门正派的,要么袖手旁观,要么相互推诿。
等他们真的出手“援助”了,求援者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哪怕如此,他们仍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仙人”愿意出手相助,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那些凡人还想如何?救人又不是他们的义务,死去的凡人又与他们何干?
可在这里,宋一学到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也是一个整体。没有与你无关的事情,只有你愿不愿意做、你想怎么做的事情。
让宋一没想到的一件事就是:之前王一晟忽悠同学跟他一样多背个袋子,不把所有东西装进储物袋里,最近真的流行起来了。
就算储物袋、储物镯还能装东西,人们也要再挂个兜。
据说,这是人境外最流行的装束。
再深究一下原因:在沙城外面的据点守卫战中,很多人(云小同学)都是这么穿戴的。尤其是宋一同学,据说,那个兜救了她一命,让她遭遇重击后奇迹般生还(实际上并不是)。
据说,那个兜已经成为了让鬼物闻风丧胆的存在(并没有)。
这是强者的象征、是好运的象征。就算有点累赘,这点多出的负重,对修士们来说也是小意思。
尽管传言越来越离谱,老王的同学们却很高兴,他们这算是引领了时尚对吧?老王诚不欺我!就是靠谱!
反正宋一到现在都没能彻底掌握“流行”这门学科,总是会有一些奇怪的元素风靡起来。
宋一隐隐能感觉到学校氛围的变化:很多人讨论的话题变成了人境之外的情况,遇到鬼潮怎么办,他们都有啥特长可以逼退鬼潮等等。
但好像又没有太大的变化。焦虑与不安的情绪很少,大家都有信心,还盘点着修真界的高端战力:哪个洲最强、三大部门中哪个部门最强、鬼潮能坚持多久等等。
这是被保护着的人才会有的信心。
最重要的是,该上课的上课,该做作业的,还是得写作业。
“鹿珊同学,你知道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受么?那时候我脑海里闪过了与你成为同学的一幕幕场景,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大概就是抱着这样的希冀,我爆发出了超强的力量。”
鹿珊感动得眼泪汪汪。
宋一拍着鹿珊的肩膀,讲着自己的经历,“大家幸运地活了下来,我很高兴,能救下那么多同胞。有些人交不出作业,是因为他们去拯救世界了。你能明白吗?”
鹿珊点点头,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我明白。”
她低头记下宋一等人的名字:作业没写。
宋一:……
可恶,这根本就没明白啊!
“咱们要讲江湖道义,同学一场……”
鹿珊一板一眼地回答,“我这里不讲江湖道义,只讲学校规矩。”
宋一无奈叹气:她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可别说是直接毕业了,竟然还要因为没写作业被记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宋一的错觉,她感觉他们被针对了:小队考核要求中,有一条被划重点的规矩,未完成学业的小队,必须在做完作业、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参与动员。
宋一很想抗议:在拯救世界的大业面前,学业很重要吗?
唉,这个修真界还是太迂腐了,不分轻重缓急,不放她出去拯救世界。她绝对不是出于“不想上课”的私心,是纯粹担心修真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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