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南,新年快乐。”
过年前夕, 杜雨和林仿若给南瓷打了好多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杜雨去机场接他。
南瓷想了想, 回答:“不能太早, 二十八、二十九差不多吧。”
林仿若问他:“南瓷呀,法国也过春节吗?”
“不是,是小孩子们不希望我走。”南瓷笑说:“烦心吧小姨,过年会回去的,具体是哪一天我提前告诉我哥。”
“好好好。”林仿若跟他聊了起来:“杜雨这段时间在昼溥升职了, 说是好几个人竞争, 最终他谈成了三个合同, 别人都谈了两个,说是险胜呢!”
“我哥本来就很优秀啊,上学的时候成绩也比我好。”南瓷说:“从前那是得罪了前公司, 现在没有人打压他,他的光芒就散发出来了。”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从小就让我省心,我带你们两个一点也不觉得累,前几天上街买菜碰见以前的同学了,她们头发白了那么多, 羡慕我没白头发呢!”
南瓷皱眉:“你没有白头发吗?”
林仿若笑道:“我上个礼拜才染的!”
南瓷也笑了:“那你也比同龄人看着年轻。”
说话间, 又进来一通电话, 南瓷看了一眼又将手机贴回耳边。
和姨妈这通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挂断, 南瓷转头就给她电话充了些话费,而后找到应修景的号码回拨过去。
等待音才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南瓷, 今年过年我有三天假期, 我去法国还是你回中国?”
“刚刚和我小姨打电话了, 过年要回屏州的。”
那端安静了一瞬,又问:“要一直待在屏州吗?”
“要的。”南瓷说:“很久没见过小姨了。”
“那这样,这三天我可以不休息,等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告诉我,我再陪你。”
南瓷抿了抿唇,轻声问:“应修景,你不想……见见我家人吗?”
以前他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被太多人知道,有时姨妈问他在大学交没交女朋友,他都含含糊糊应对过去。
如今因为应总那条家喻户晓的采访,怕是会上网的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了。
南瓷的短视频账号,发一条就会有营销号科普一下当初应总接受采访的视频。
视频文案还要配上——[最时髦的企业家]、[你知道南粥的故事吗?]、[南粥的爆火背后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等等一系列引人注目的诱导性文案。
姨妈和哥哥虽然没有问过他,但也一定听说过一些风雨,不然刚刚那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怎么都不催他找女朋友。
南瓷最怕的是,姨妈会信了网络上那些夸大其词,例如当初他是被应修景包养的;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倚仗应修景;他给应修景做小伏低……
虽然‘做小伏低’的确存在,但那倚仗的是爱情。他不认为自己从前是在做小伏低,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他。
现在两个人捱过风雨,南瓷倒是想带应修景见见家里人,也好让惦记他终身大事的姨妈安心。
电话那端默了默。
“你希望我过去?”
“难道你不想过去?”南瓷反问。
“我当然想。”应修景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你小姨她……会不会认可。”
“你对我哥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会不认可。”南瓷说。
其实他偶尔会和杜雨聊聊天,每次聊天都能看出杜雨字里行间对昼溥的热爱。
他们都有意在南瓷那边规避应修景这个名字,因为不知道他们已经重新在一起两个多月了。杜雨每次聊到工作总会小心翼翼,怕勾起南瓷不愿提起的曾经。
“我小姨刚给我打电话,还说杜雨升职了,她很开心呢。”
“是吗,我都不知道杜雨升职的事。”应修景说:“这不是我授意的。”
南瓷弯了弯唇:“那我小姨更应该开心,见了你还不知道要给你做多少好吃的菜呢。”
应修景却笑不出来。
他心中忐忑,忐忑的点在于南瓷是否开心。
应修景抿了抿唇,试探着问:“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你会愿意让我见你的家人吗?”
静默一瞬。
“一直都想的。”南瓷说——
南瓷到底是忙到了除夕这天才下了飞机。
本来杜雨要来机场接他,但应修景一句话就让他回了家。
屏州的冬天比陵市更冷,南瓷以前打趣似的跟他讲过,这里的冷能冻掉下巴,不能笑,会冻牙。
积雪皑皑的马路边有穿着厚棉袄卖雪糕的,南瓷下车买了两个,回车里跟应修景吃了后才开车回家。
林仿若今天穿了件红色针织长裙,南瓷注意到她还涂了口红,藏在应修景身后笑了一会儿才敛起表情进屋。
回到这里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一样,他跑去厨房找吃的,在冰箱里找过年的灶糖。
灶糖要吃冻的,咬在嘴里脆脆的,但凡回温了一点都会变成又粘又不好嚼。
趁着又有邻居来送年货,南瓷赶紧掰了一块放进应修景嘴里:“吃过没?”
应修景点头。
“你吃过?”
“这不就是糖吗?”应修景说。
“不一样的,只有过年才有人卖,平时吃不到的。”怕糖化掉,南瓷吃得有些急。
应修景问:“你喜欢?”
“喜欢,小时候和我哥抢着吃。”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
林仿若把刚收的年货打开,里面是水果和饮料。
她腼腆地将香蕉苹果全都放在应修景面前:“应先生,这些水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尝尝。”
“您叫我修景就好。”应修景弯了弯唇:“不用这么见外。”
林仿若还有些拘谨:“你是杜雨的老板,我,我这……”
“我也是南瓷的男朋友。”
话一说出口,空气凝结了几分。
还是南瓷伸手将林仿若扯到身边坐下:“小姨,你就别见外啦,今天没有领导也没有什么上下级,就叫他修景吧。”
今晚的饭桌上特意开了一瓶酒,南瓷酒量不好,喝了两杯就头晕,吃了几口饭就回房间睡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浑身燥热。
动了几下才发现腰间沉重,睁开眼一看,竟是应修景在身后搂着自己。
南瓷愣了一下,回头对上他的双眼。
房间昏暗,只剩月光残影,他们的双眸犹如沉静的湖泊,彼此眼中的自己都透着微光。
南瓷小声问他:“你怎么睡在这儿啦?”
家里有客房,早听说应修景要来之前,姨妈就说过会把客房好好打扫一遍。
应修景垂眸:“他们都睡了,你房门没关。”
……所以他就偷偷溜进来了?
南瓷拨开他横在腰间的手:“你回去。”
“头疼吗?喝醉酒睡着了头会疼吧?”应修景将带着温度手掌附在他额头上,又顺势下滑至面颊:“要不要熬个醒酒汤?”
“你会?”
“这有什么不会。”他说着就要下床。
在厨房里找好材料到,一边看手机一边打开燃气灶。
他穿着睡衣,那样子颇有些家庭煮夫的感觉。
南瓷就倚在厨房门边看他,直到他盛了两碗汤放在桌上,两人面对面拿起勺子。
“这次打算留几天?”应修景问他。
“看情况吧,最多也就一周。”南瓷说:“我走时,多莉哭了一场,每次我要离开她都会大哭,是个粘人包。”
“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应修景笑着附和。
这话从前南瓷一直不相信会用在自己身上,如今倒是在小朋友们身上体会到了。
他笑着给应修景讲在福利院里的趣事,应修景就坐在对面,眼含笑意认认真真地听。
与其说认真听,倒不如说是认真看他。
看他带着符合这个年纪的笑容,看他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业里散发光彩。
每到这时候,应修景都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其实,他一直都很欣赏优秀的南瓷。
醒酒汤喝过之后,南瓷困意再度袭来,应修景跟到门口被他阻拦:“你回你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他牵他的手:“我们不是……”
很奇怪,明明彼此已经熟悉对方的身体与呼吸的节拍,但这时候牵个手都觉得有静电漫过虎口。
尤其是南瓷,垂下眼,肩膀端着:“我们……我们在恋爱。”
恋爱就该有恋爱的态度。
保持正常情侣该有的距离,不能心急,不能逾越。
应修景知道自己的心态正被南瓷一点点地磨,偏偏他还很享受这种状态。
应修景呼了口气:“好吧。”
说完,倾身将南瓷搂在怀里,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
靠近时能闻到他洗发水的香气,能看见他头顶的旋涡,似是能将他吸进去的黑洞,让他心甘情愿神魂颠倒地在他旋涡里旋转。
与他依依不舍地分开后,应修景回到了客房。
他拿着手机跟他聊天,直到南瓷困意袭来,不再回复,应修景才抱着被子培养睡意——
第二天一早,林仿若刚把早饭端上桌,正打算叫他们出来吃饭,却见应修景一身正装走出来。
笔挺的黑色衬衫整齐掖在西裤里,皮带扣在阳光的折射下泛出点点光辉。
在家里看见穿西装的实在难得,林仿若笑道:“修景,你的气质就是好。”
应修景摇摇头:“因为来得匆忙,没带便装。”
“我去叫南瓷起床吧。”他说。
应修景大大方方进了南瓷房间,窗帘拉着,他房间昏暗,很容易滋生睡意。
应修景关上房门,同时没忘记转动反锁扣。
先凑到南瓷耳边,带着缠绵和思念轻吻了下他的耳廓,沉声唤他:“小南,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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