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玫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实际上她们相识到今天，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很显然，林医生很信任她。
她被鹿栀怀疑、被联盟的人当作嫌疑人，早已习惯了被人泼脏水的感觉。
可现在有人不需要任何条件地相信她。
谢玫纤白食指接过了那张雪白的身份卡。
“林医生就这么相信我？”
林雪棉微微一笑：“怎么了？你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么。”
谢玫纤白食指放下了刀叉，交叠，漂亮的眼珠子凝望着她，嗓音温沉几分：“当然没有。合作愉快。届时林医生想要什么条件作为交换，都可以。”
她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互相交换条件，再好不过。
本以为林雪棉会提出什么要求，可她却只是掀起冷白单薄的眼皮，墨色眼瞳带着一点她看不明白的浅笑：“这可是谢小姐自己提的，不能反悔了。”
谢玫：“......”
有种把自己卖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
上午，空气依旧很寒冷，白色的107号实验室伫立在一片近乎于荒芜的原野之中。
铁丝栅栏上停了一只白色的雪鸮，见到一辆车飞驰而来，扑棱翅膀飞起，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白点消失在湛蓝的天空尽头。
一名化验员推着仪器往冰冷的走道尽头去，厚重的制冷机房门缓缓打开，半封闭的实验室里，一名穿着纯白色实验服、正带着护目镜往培养皿中滴下溶液的女人。
她墨色长发挽起，苍白秀美的一截脖颈儿脆弱地暴露在空气中，侧脸清清淡淡的气质，正专注地看着培养皿里发生的变化。
指尖轻轻一压。
一滴溶剂坠落融进培养基内。
细小的病毒培养皿里雾一样的白色迅速扩散。
听见门外的声音，她轻描淡写地放下滴管，摘下了雪白的手套。
实验员将一份报告轻轻递交给她：“林医生，pas-12号腺体病毒耐药性测试做完了。”
林雪棉细白的食指接过实验报告，隐约的蓝色光芒一闪而过，很晃眼。
实验员微微睁大了眼睛——戒指！
她左手苍白的中指上戴着一只银白色、纤细的女士戒指，银质的七芒星底座上有一枚切割成正八面体的银蓝色晶体，光华清冷、耀眼至极。
似是察觉到化验员的目光，她微微抬起眼睛，轻轻一笑，在阳光下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嗓音柔和极了：“谢小姐送的。”
实验员：“......!”
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把恩爱，她登时有点懵。
关键是，林医生什么时候这么笑过，昙花一现的，温柔的令人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拿起了放着桌边的风暴瓶，透明的玻璃瓶内，白色的结晶顺着透薄的内壁蔓延，恍若在寒冷天气下结冰的雪花。
林雪棉轻描淡写地放下了瓶子，轻声道：“明天是雪天呢。”
.
第二日，谢玫是被在自己家前偷听的联盟军人吵醒的。
她拉开窗帘，又看见几个藏在雪地里‘隐身’的alpha军人，不由失笑——看起来她一天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得这样被监视一天。谁又知道时间的节点是什么呢？保不准哪一天她就像前世一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启用光脑，联系了联盟警署的局长陆容，发送消息：
-陆局长，唐先生调查的怎么样了？
陆容回复：
-谢小姐，今天有没有空？
谢玫：
-有的
陆容：
-我们目前调查了唐许的所有经历，他没有任何问题。
谢玫微微蹙眉，问：
-没有任何问题？
陆容：
-是，没有任何犯罪或是受贿记录，很干净
-他甚至还曾经为器官衰竭的老alpha捐献了自己的肾脏。
-我很难相信，这样的人，怎么会想走私病毒？
谢玫目光停住，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飞快地在她脑中回放——唐许没问题？不可能。
那天他明明就带走了自己，阴差阳错把自己当成了‘x’还问她愿不愿意合作，他用三倍价格和自己交易病毒。
她再次联系联盟警署局长陆容：
-陆先生，我们亲自走一趟。
陆容：
-没问题。
不多时，带有联盟警署标志的警车很快开到了谢玫记忆中的洋楼前，纯白色的小楼在一片海岛的中央，整栋小岛都是他们买下来的，修了一条长长的路通往岸边。
虽然是冬季，但或许是因为在海边的缘故，岛上依旧种植了一些她们不曾见过的花种，开的繁茂。
陆容给守卫看了自己的身份，守卫放他们进去，陆容一边走一边问：“谢小姐，您确定当时唐先生约见你，是在这栋楼么？”
谢玫纤白的手指从大衣口袋找到一枚微晶摄像仪：“嗯。是在这里。”
陆容点点头：“他约您，是因为误会了您的身份，以为您是某个特工，想和您合作拿走即将交易的新型腺体病毒pas-12号毒株和疫苗？”
谢玫将冰凉的摄像仪藏在掌心，不动声色点头。
“对。”
陆容微微一笑，看向门外守候的穿着黑色武装服的alpha军警，示意她警署已经准备好一切了：“您不用太担心，即便是唐先生这样的军官，真的有问题，该抓还是一样抓。”
几人走到了白色公馆的门前，陆容轻轻按响门铃。
复古式白色雕花门被打开，一名穿着白色花边围裙的女佣站在门前，表情茫然，带着礼貌：“警官？请问是要找唐先生么？”
陆容点点头，往里看，低声道：“对，唐先生呢？”
女佣抱歉地一笑：“警官，你们找唐先生是有什么事情？他不在家，我可以帮忙记录留言。”
陆容脸色变了变：“不在家？！”
女佣点点头：“他说要去生物分化基地调查病毒的事情，半年前就不在这里了，我们这儿平时只有我们在呢。”
陆容愣住了——半年前就不在这里了？
那带谢小姐过来、声称要和她谈一桩交易，还威胁她必须答应的人又是谁？！
谢玫轻轻地扶在了墙壁上，又将掌心的微晶摄像头贴在了装饰性的白瓷花瓶上，轻声问：“这里最近除了唐先生，有没有别人来过？”
女佣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的。”
谢玫眉心微蹙——那她那天在这里见到的人难道是鬼？
陆容的目光有几分怀疑，他垂眼，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问谢玫：“谢小姐，您确定您和我描述的情况不是您记忆错乱？”
谢玫安静了片刻，漂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女佣：“你在说谎。”
女佣一愣，连连摇头：“小姐，我可不敢说谎，我真的没有注意到有人来过这里！”
现场正混乱着，几个武装特警都茫然了，也不知该捉走谁，干巴巴地站在白色公馆门前——这时，他们的目光一转，忽然定住。
一辆轻型飞行器在青灰色的路面停了下来。
轻盈的银灰色漆门打开了，一个女人纤细的手指扶着门下去，足尖落地，雪白的皮肤一瞬间被海岛的光照的耀眼。
林雪棉似是刚从某个星际科研峰会回来，她不紧不慢地路过几个alpha，往前走，在门前站定了。
“来这里找谢小姐的，既是‘唐先生’，又不是‘唐先生’。”
她的嗓音淡然又笃定，清清冷冷，手指夹着一张照片：“因为，本来就不止一个‘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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