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工具人表小姐21◎
高随风有些犹豫地问桑遥:“你到底生的什么病?”
桑遥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最近身体很疲乏,吃饭也没胃口。”她的精气神一天天在变弱, 她估摸着不知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高随风道:“看过大夫了吗?”
桑遥道:“看过了,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养一养就好了。”她抬头看向天空, 抬手挡了挡太阳,眯起眼睛笑道:“今天的太阳真大, 很暖和呢。”
阳光下, 桑遥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似透明一般,只有唇瓣泛着淡淡的粉,高随风突然有一种她快要消失的错觉,心里涌起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恐慌感。
一连几天,高随风请了七八位大夫来给桑遥看病, 可无一例外所有的大夫都说桑遥身体健康,至于她消瘦虚弱的情况没有人能诊的出来。
高随风无奈,只能认同大夫们做出的结论。
高随风到处找大夫的消息传到了高随云的耳中。
花园里。
高随风提着特意让小厨房炖好的鸡汤急匆匆地出了门。
高随云对松子道:“跟上二公子。”“是。”
他盯着弟弟的背影, 想要搞清楚他这几天反常的举动, 直觉让他觉得高随风可能是去见桑遥。
那天在古董店中见到桑遥, 最后还是失去了她的踪迹,因寻找桑遥不能闹得太大, 只能让松子暗地里寻找,却不想竟怎么也找不到,问遍了她的家人亲戚无人知晓,就连她父亲在还是在松子找上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女儿找不到了。
半个时辰后松子急匆匆赶了回来。
“世子, 二公子去了吉祥巷的一户人家, 我亲眼看到开门的人是桑姑娘!”他喘着气将看到的告诉了高随云。
眼神一冷, 手掌紧紧攥了起来,高随云道:“走,过去看看。”
马车里,高随云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捏着的那块玉佩,手指用力到指节都开始发白,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有种被背叛的愤怒。
桑遥怎么会和他弟弟搅在一起?随风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吗?自己会把桑遥赶出去正是因为他将真相翻出来,可现在他们为什么在一起?
平日冷静睿智的高大人此时也不由思绪凌乱,脑中浮现桑遥的脸庞,高随云不由后悔那日在古董店对她的态度。
想起这几日高随风在寻找名医的消息和那日桑遥苍白虚弱的模样,高随云脸上浮起一丝担忧,怀着复杂的心情到了吉祥巷。
桑遥刚吃完饭,高随风便摆上了好几盘子水果。
“这些都很新鲜,你尝尝看。”他拿起一个橘子递给桑遥,“这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蜜桔,汁水又多又甜。”
“谢谢。”桑遥伸手接过来。
高随风指着切好的雪莲果道:“这个味道清甜很适合现在吃。”
桑遥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也吃啊。”说着,将剥好的橘瓣放进高随风的手心。
呆呆地看着桑遥冲自己露出的温柔笑脸,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起来,一股热意直冲头顶,白皙如玉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高随云推门而入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二人深情对视的一幕,面色骤然变得铁青,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桑遥瞪大了眼睛,“你来做什么?”见高随云出现在这里,桑遥很惊讶,眼睛看向高随风却也见到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高随云疾步而来盯着自己弟弟问道:“你这段时间天天不着家是和她在一起?”
高随风被他质问的语气弄得很不爽,冷淡道:“与大哥有何关系?”
“你!”高随云脸色发青,高随风反应过来问道:“大哥,你跟踪我?”
“哼!”高随云眼神冰冷地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若不是我今日跟过来,怎么能知道你们竟背着我厮混在一起!”
“高随云!”桑遥白着脸眼神愤怒,“你胡说什么!”
高随风走到桑遥身边,“大哥,你惯得未免太宽了。”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桑遥的肩膀柔声道:“遥遥,当心身体。”眼睛却在看着自己大哥,眼里隐含的得意堵得高随云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桑遥的手,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你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高大人此时狠狠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半隐在袖中的拳头手背上的筋根根暴起,整个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桑遥被他攥的手腕生疼,眉头紧皱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她瞪着高随云,“我已经离开王府了,你管不着!”
“你说什么!”高随云很生气,桑遥那双美丽的眼睛此时正愤怒地瞪着自己,苍白的小脸因激动浮起了红晕。
高随云怔了一下,突然松开手,神情复杂地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那天古董店发生的事?”
桑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生气过,一开始在王府的时候他对她那么不好,她都没有生过自己的气。
“我把佛珠带来了。”高随云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串六道子。
“你”桑遥愣了一下,没想到佛珠会在他那里,那天在古董店她以为高随云会把佛珠送给那个与他同来的女孩子。
有了佛珠她的生命就还有一丝生还的机会,桑遥眼神亮了亮,伸手去接那串佛珠。
高随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伸手将佛珠夺了过去,看着桑遥,“这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找桑遥,他们竟然早就见过面?古董店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遥几句话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高随风“哦”了一声看着自己大哥不怀好意道:“原来是这样。”他瞥了一眼桑遥,又说:“余小姐与大哥本就是青梅竹马,昨日我听母亲说年前会择吉日迎娶余小姐过门。”
“什么?”桑遥睁大了眼睛,被这句话冲击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高随风趁机揽住桑遥的肩膀,语气挑衅道:“大哥,你有婚约在身还是注意点好。”
高随云被他说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又见二人姿势亲密更是怒不可遏,他上前一把抓住佛珠,“高随风,你别太过分!”
他还是第一次见大哥被自己气成这样,眼里的快意掩饰不住,左手紧紧拽住佛珠不放,“我不过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大哥怎么恼羞成怒了?”
高随风眼里的不满丝毫没有掩饰,他看出来了,今日他大哥跟踪过来是想找桑遥求和的,他是不会让他如意的。
“是大哥将遥遥赶出来的,现如今又是佳人在怀,还不知足吗?”高随风看着手中的佛珠,“遥遥想要的东西,我自会送给她,这一串,大哥还是留着讨余小姐欢心吧!”说完,手一松将高随云推的往后倒退几步。
“高随风!”
高随云气的脸色发青,额角青筋蹦起,佛珠被捏的“咯吱”作响,他上前几步一把将桑遥拽过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眼底血丝浮现,“表妹,你喜欢的人是我对不对?”
他不能忍受桑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陷在被她欺骗的痛苦中,从小到大他从未尝过被人欺骗的滋味,时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桑遥究竟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身边。
桑遥被他眼里的疯狂惊了一下,随即双肩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骨头似要裂开一般,疼的她眼里瞬间浮起泪花。
“放开我,好痛!”桑遥挣扎着想要脱离他铁钳一般的双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高随云见她不回答眼里疯狂更甚,摇晃着她道:“你是我的人,从进流云轩就是!我不许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高随风见桑遥痛苦的模样,面露心疼之色,抓着大哥的手想要将其掰开,“放手,你弄疼她了!”
“放开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桑遥用力挣扎着,身体渐渐开始脱力,肩头的剧痛被放大了无数倍,痛的她眼前一阵发黑,面色苍白如纸似乎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
话音刚落,高随云似被人点了穴一般僵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桑遥。
“你说什么?”声音从喉咙里挤出,高随云感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不清,他紧紧盯着桑遥的眼睛。
“没事吧?”高随风扶住桑遥,将她半抱在怀里,扭头嘲讽道:“大哥耳朵不好吗?”高随风一字一顿道:“她说、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高随云浑身一颤,原本愤怒疯狂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暗淡下来,沉默了好一会,他抬起头,眸中只剩下了冰冷。
高随风尽情欣赏着他狼狈的模样,看穿了他隐藏起来的伤心与痛苦。
没有什么比爱的人亲口说出不爱自己更痛苦的事了。
终于,他也尝到了。
高随云后退几步,将手里的佛珠举了起来,桑遥一惊,勉强扶着高随风站好抬手往前走了几步,“表哥,不要!”
下一瞬,佛珠被狠狠砸在地上,串绳断开,佛珠飞溅散落四周,一颗砸在石头上的佛珠碎裂开来溅起的碎木将高随云的下巴划出一道伤口。
桑遥呆愣在原地,看着散落在四周的佛珠,心里绝望到了极点。
在古董店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今天高随云又拿出了佛珠,让她升起了一丝希望,可现在,生的希望再也没有了。
桑遥呆呆地看着他,高随云目光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三章本世界就完结。
第72章 ◇
◎工具人表小姐22◎
伴随着冬天第一场雪而来的是南明王府世子热闹喜庆的定亲宴。
“咳咳、咳咳咳!”室内的炭火早已燃尽, 冷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让屋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桑遥缩在被窝里一阵猛烈的咳嗽,苍白的双颊激起一片红晕。
被窝里的汤婆子也冷掉了,她只能缩着脚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身体越来越差, 天气冷的厉害, 没有太阳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出门,风一吹便会卧床多日没法起身。
高随风请来照顾她的大娘昨日休假了, 说是要去南明王府帮忙。
桑遥恍惚间想起,似乎是南明王府世子的定亲宴。
定亲宴
桑遥睁着眼, 黑暗的被窝里寂静地能清楚地听见她的心跳与呼吸声。
一股热意涌了上来, 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早已预料到的事情,可真实听到后还是会觉得难过,她没有想过高攀他,与他相处的那段时光对她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桑遥坐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 下床披了件衣裳,打开窗户,“谁呀?”
“桑姑娘, 是我, 林子。”
桑遥转回身穿戴好, 就着炭盆上铜壶里微凉的水匆匆洗漱了一下。
屋外很冷,雪已经没下了, 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一夜的积雪踩上去顿时陷进去半只脚。
小心地走过院子,桑遥打开门便见林子精神奕奕地笑着跟她问了声好,“今日怎么过来了?”桑遥疑惑地问。
林子笑着道:“今日王府事忙, 二公子不得空过来, 知道大娘不在这里想着姑娘没人照顾, 二公子便让我过来接姑娘去府上用餐。”
桑遥神色落寞,勉强笑了一下,摆摆手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林子道:“姑娘莫要推辞,公子交代我一定要把姑娘接过去,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姑娘说。”
“可是今天”桑遥有些为难。
林子了然一笑说道:“姑娘放心,二公子已经吩咐过了,姑娘去了只管待在玉竹轩不会碰到别人。”
桑遥还是有一些犹豫,林子又道:“二公子很担心姑娘无人照顾,若是姑娘不去,二公子恐怕要过来陪着姑娘了。”
今日是他大哥的定亲宴,若是他这个同胞兄弟不在恐怕要惹人非议。
想到这段时间高随风对自己的照顾,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桑遥还是答应了。
“那我回去换身衣服。”桑遥道。
林子赶紧道:“不用了姑娘,二公子知道天气寒冷,担心姑娘冻着,已经给姑娘准备好了。”
这时,一个小丫头上前将一个蓝色锦袋装着的汤婆子递到桑遥手上,恭敬道:“姑娘,天气冷还是先上车吧。”
叹了口气,桑遥“嗯”了一声,进屋拿了钥匙关上门随他们离开了。
南明王府的变化很大,从角门进去后桑遥明显感觉到王府焕发了新的生机,不同于半年前的死气沉沉,王府里来来去去的婢女婆子们脸上都带着笑,忙忙碌碌的很是高兴。
裹在宽大的披风里,桑遥又带着大大的帽子遮住了脸颊,从王府花园穿过的时候无人认出她来。
林子将桑遥送到玉竹轩后,交代了院子里伺候的婢女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房间里温暖如春,一个婢女端来小炉子为桑遥煮茶驱寒,冰凉的手捧着暖暖的汤婆子,桑遥歪在榻上,渐渐的疲倦感袭来,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桑姑娘在什么地方?”
屋外,高随风询问着守在廊下的婢女,婢女回了一声,高随风点点头,掀开厚重的挡风帘走了进去。
炭火燃烧裂开发出噼啪的声音,屋里很安静,高随风放轻了脚步走到了里间。
桑遥穿着碧色的袄子依偎在靠枕上睡得很熟,双颊因屋中的暖意泛起了一片红晕,白里透红的脸似高随风初见她时充满活力的模样。
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桑遥,高随风感觉自己心变得一片柔软,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他无声地走到桑遥身边,将散在她脸颊上的发丝轻轻勾到耳后,距离很近,一股淡淡的清甜香味混合着药香钻进他的鼻中。
俯身凑近了,他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仔细看着桑遥的脸,心跳的飞快,他屏住了呼吸生怕因激动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吵醒了她。
“咳咳!”睡梦中,桑遥突然发出两声咳嗽,一下子惊醒了高随风。
后退两步,高随风眼神有些迷茫地捂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走到床前将窗户打开猛吸了两口冰凉的空气这才消退了脸上的热意。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高随风猛然发觉冷风吹进了房间,表情变得懊恼,随即赶紧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
倒了杯热茶递到桑遥手中,高随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手下单薄的触感让他心生怜惜,“抱歉,刚刚没注意开了窗。”
“咳!没、没事。”桑遥接过水喝了两口缓了缓呼吸,眼角带着几滴泪珠,高随风从怀中拿出手帕轻轻给她擦了擦。
“谢谢。”桑遥脸上露出微笑。
此情此景如同与妻相处,高随风按捺不住内心的真实想法,突然说道:“遥遥,嫁给我吧。”
“什什么?”桑遥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高随风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呆愣了一瞬,神色又恢复如常,他缓缓露出笑容,轻抚桑遥的头发,声音温柔,“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桑遥听得清楚,表情很震惊,“你”
高随风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竟然和自己的哥哥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桑遥怔愣了好一会,眼神迷茫地看着他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时冲动后快速冷静下来,高随风想起自己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随后又想到桑遥的身体。
桑遥的病一直瞧不好,高随风连宫里的御医也找了依旧查不出桑遥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可是他看的出来桑遥一天比一天虚弱。
桑遥曾说那六道子佛珠或许对她有帮助,可高随风翻遍了京城却一串也没有买到。
从最初相遇时见到的模样,到现在一脸的一脸病容,高随风感觉自己的心似被揪住一般泛起了疼痛与不知名的恐慌,不如将人留在自己身边,日后他可以寻遍名医给她治病。
不可否认,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桑遥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地位,想到日后桑遥能每天陪伴他,高随风便觉得这一场他赢得很彻底。
他坐到桑遥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表情很认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知道我比不了大哥的优秀,但我会尽力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桑遥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她哪还有什么幸福的未来。
“嘭!”地一声房门被人狠狠踹开,本该在前厅招呼客人的高随云怒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桑遥面露惊慌之色,高随风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高随云目光登时变得冰冷,大步上前一把将桑遥拽下软塌,语气阴森,“我竟不知道你有如此手段,哄得我们兄弟俩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桑遥一脸痛色,“你干什么!放手!”
“还说自己没有别的心思,我看你心思比谁都重!”
高随云快要气疯了,适才听见有人禀报说桑遥进了玉竹轩,他直觉二人有事,没想到一来就听见自己弟弟对着曾经差点成为嫂子的人在真情表白。
“你这一招迂回战术玩的妙啊,若是无人发现真相,你就成了世子夫人,若是被真相爆出来你就勾引王府二公子,你厉害啊!”
这么多年只哉在桑遥一人身上,高随云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竟被她骗的团团转。
手腕已经被捏的青紫,剧痛让她红了眼眶,高随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愣了一下,见到高随云被气成这样,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大哥,你来我这里闹什么?今日可是你与丞相千金的定亲宴,你该去前院招待客人了。”高随风用力掰开他的手,挡在桑遥面前,冷着脸道:“既然大哥听见了,遥遥日后会是你的弟妹,还请大哥注意自己的言行!”
一番话说的高随云脸色发青,他狠狠瞪着自己弟弟,突然抬起手一拳砸在他脸上,“唔!”猝不及防,高随风一个趔趄撞在旁边的花架上,上面的粉彩瓷瓶落在地上砸了个稀烂。
“随风!”桑遥惊叫一声赶紧扶起高随风,紧张地查看着他的脸颊,“受伤没有?”
随风?
听到桑遥这样亲密地称呼自己弟弟,一股怒火夹杂着嫉妒与酸楚冲上头顶,他疾步向前拉开桑遥要打高随风。
“让开!”高随云拽着桑遥想要将她拉开,桑遥大声道:“高随云你疯了不成!他是你弟弟!”
“你还知道他是我弟弟!”高随云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双拳攥的咯吱作响,“你对得起我吗?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吗?你不是说无论什么情况都会在我身边吗?”
一连串的质问砸向桑遥,高随云心痛难忍紧紧抓着桑遥的双肩。
“够了!”桑遥颤抖着声音,红着眼眶看他,“我对得起你,我已经把命都给你了!”
高随云浑身一僵,桑遥挣开他的手,从脖颈处拽出一根红绳取了下来,她握住那块由上等檀木制成的木牌,木牌一面雕刻观音像一面雕刻生辰八字与一个‘云’字。
桑遥双眼含泪,举起手中的木牌,“你不是一直质疑我帮你治腿的动机吗?”高随云看着有些眼熟的东西,伸手接过,看清后神色顿变,“这个怎么在你手里?”这块木牌是他母亲送给他的护身符,在寺庙里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
护身符早在十年前就遗失了,为何会在桑遥手中?
桑遥见他震惊的模样,将多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世子想必早就忘记了,十年前的冬日,你在街上买了一个绣娘所有的绣品,这个木牌当时就遗落在那里。”
高随云越来越疑惑,记忆中并没有出现在桑遥所说的事情,一旁的高随风却脸色一变,上前一把夺过大哥手中的木牌。
桑遥继续道:“那年,我爹因馋酒偷喝了酒楼里一坛十分名贵的酒,被发现后家里无力偿还,店老板扬言若是月余不还清,就要把我卖到青楼偿还,我娘借遍了亲戚朋友,又日夜赶工做绣品。”
那天她娘带她去街上卖绣品,眼看天就要黑了,却还有一小半没有卖出去,她十分害怕自己被卖掉,站在路边一直哭。
“你哭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小桑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见到一个吃着糖葫芦的锦衣少年站在她面前。
她抬着小手指着母亲的摊位,“娘的绣品卖不掉,没有银子我要被卖掉了,呜呜呜!”
寒冬腊月,小桑遥冻得脸色青白,眼泪一滴滴地掉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说话的声音都在哽咽。
少年温暖的手摸了摸小桑遥的头顶,“别哭,我全都买了!”
少年牵着她走到摊前,将荷包里的碎银子全都倒了出来,买走了她母亲所有的绣品。
“快回家吧。”少年微笑着离开了。
桑遥红着眼看向满眼疑惑迷茫的高随云,“你救了我,现在我已经全都还你了,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过于激动的情绪冲击的脑袋微微眩晕,桑遥后退两步扶住茶几尽力平稳自己的情绪。
无人说话,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高随云怔愣地看着桑遥,好半晌语气迷茫地道:“我、我不记得有这件事。”
桑遥声音低低地道:“不管你记不记得,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
高随风捏着手里的木牌,用力到手指泛白,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致,眼神逡巡在二人身上,感觉很荒谬。
他声音喑哑地开口,“大哥当然不记得这件事,因为那天买下那些绣品的人是我。”
“什么!”此话一出,二人全都震惊地看着他,高随风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看着桑遥说道:“那日父王与母亲恰好出门,大哥去了朋友家,我想出门去玩又担心被母亲知道责罚于我,便偷偷换上了大哥的衣服。”
后来回家后才发现弄丢了大哥的木牌,担心被父母责罚便将此事隐瞒下来,高随云一直以为是自己弄丢了木牌还自责了很久。
桑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高随风说得话犹如晴天霹雳,炸的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高随云感觉很不安,看了看桑遥目光落在表情古怪的弟弟脸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高随风看着桑遥,眉眼温柔地道:“你一直记着这件事?”
桑遥点点头,“嗯。”这么多年她未有一天忘记,若是没有他,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高随风心里顿时觉得似喝了蜜一般甜,这件事他早已遗忘,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女孩一直将自己放在心上。
他转头看向高随云,见他面色阴沉难看到了极致,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怜悯,“大哥,看来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遥遥记挂了十年的人是我,她想报恩的对象也是我。”
高随云身体僵硬的宛如一尊木雕,高随风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大哥这件事实在太有趣了,哈哈哈!”
是啊,怎么不让人发笑呢,原来他一直竞争的在最开始就是属于自己的,是大哥沾了自己的光才会认识桑遥。
太可笑了,高随云的双腿竟然是因自己才有机会痊愈的。
桑遥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面色惨白目光空洞,口里喃喃道:“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高随风就在桑遥身边,听得很清楚,他问道:“遥遥,你说什么?谁骗了你?”
桑遥精神一下子萎靡下去,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看向高随风的眼神很悲伤,看的高随风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
这时,屋外响起了说话声,三四个小厮找了过来问世子在不在这里。
高随风看向他,“大哥,你该去招待客人了,不要失了礼数。”
高随云空洞的眼神看了眼桑遥,唇瓣紧抿一个字也没说,转身离开了玉竹轩。
不同于大哥的失落痛苦,高随风现在觉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今天发生的事既让他震惊又让他惊喜。
高随风握着桑遥的双手,眼神热烈,心中的欢喜再也压抑不住,紧紧拥抱住桑遥,声音激动的微微有些颤抖,“遥遥,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今天是我这么多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桑遥被他整个人紧紧抱在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桑遥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冷很冷,似乎连自己的心都快要冻住了。
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高随风抬手摸了摸桑遥的头发,语气有些心疼,“都怪我,我不知道你在找我,害得你伺候了大哥那么长时间,委屈你了。”
没有什么比发现喜欢的人一直都喜欢自己更让人激动高兴的事了,这一刻,高随风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咚咚!”
“二公子,王爷叫您去前厅,荣安小郡王过来了。”是林子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就来!”
高随风应了一声,放开桑遥,声音轻快地道:“遥遥,你在这里坐坐,一会我让婢女给你送吃的过来。”
桑遥脸色很不好,她看着高随风没有说话,高随风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接受,捏了捏她的手说道:“你在这里歇息,要是累了可以去床上休息,我先去,忙完了就来陪你。”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似掺了蜜一般透着甜,桑遥轻轻点头,高随风依依不舍地往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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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
◎工具人表小姐 完结◎
翌日。
昨日发生的事情让桑遥耗费了极大的精力,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屋子里很暖和,炭火还在燃烧,显然是有人半夜进来添过银碳, 桑遥坐起身有些迷茫地看着陌生的环境, 好一会才想起来她在玉竹轩。
穿好衣裳下床,桑遥推开窗户, 雪已经停了,金黄耀眼的阳光悬挂半空, 将屋顶的积雪晒化了, 雪水从瓦片上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姑娘,你醒了。”守在门口的绿袄婢女见桑遥开窗,笑着招呼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伺候着桑遥洗漱后又端来了一份清淡营养的早膳。
“二公子呢?”桑遥问。
婢女道:“二公子昨日喝多了,眼下还未起。”
“哦。”桑遥点点头。
吃过早饭,桑遥提出要在府里逛一逛, 婢女不敢阻拦,昨日高随风已经交代过了,桑遥要做什么都不得阻拦。
穿上厚厚的夹袄, 又披上了高随风为她准备的狐狸毛披风, 桑遥走出了院子。
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都已经被清理干净,连一点水都没有, 树枝上的雪不时哗啦啦掉落在地,花园里的花匠正在清理着被积雪压弯的花朵。
在南明王府住了小半年,桑遥对府内比较熟悉,她快步走着往南明王妃的院子而去。
门口守着两个小丫鬟, 见到桑遥柔柔行礼, “表姑娘。”她们是见过桑遥的。
桑遥点点头, 说道:“我来给姑母请安,姑母在院里吗?”
小丫头道:“王妃在里面和世子爷说话。”
桑遥“嗯”了一声,“我进去等一下。”说完,径直跨过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方才桑遥过来的时候见到一路上都有人在清雪,因而无人通报主子桑遥过来了。
从木廊穿过,桑遥往王妃主卧走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桑遥隐约听见似乎有争吵的声音。
“母亲,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屋内,高随云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脸色很难看地问。
“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雍容华贵的南明王妃坐在榻上,对儿子的愤怒丝毫没有感觉,“当初我让你纳她为妾你严词拒绝,怎么如今为了这点小事就来质问你的母亲?”
高随云情绪有些激动,“您当时对我说桑遥是为了银子才来的!”
屋外的桑遥浑身一震,瞪大了双眼盯着门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明明是王妃她找的自己,说桑遥拿去铺子里询问的木牌是属于他儿子高随云的,桑遥解释说不是自己偷的,她愿意将木牌物归原主。
可王妃的来意并非如此,她让自己进入王府照顾高随云,并言明,只有她在高随云身边,他才能从黑暗的泥沼中重新站起。
至于那个道士也都是王妃安排的,桑遥只是听从安排罢了。
她没想到王妃竟然是这样告诉高随云的,桑遥想起一开始来到流云轩的时候,高随云对自己的态度,原来是因为王妃的话而对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王妃正了正身子看着高随云,“你不是真的爱上了那丫头吧?”这一点她决不允许。
那时候高随云说娶桑遥为正妻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事情可能要失控,便利用小儿子的手找到了冯道士,将预防此事的后招拿了出来。
这一招的确很有效,桑遥被赶出了王府。
高随风身体颤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母亲坚决地摇头,“没有,我只是很讨厌被欺骗隐瞒而已。”
她满意地点头,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不会让自己失望。
“随云,你要知道你能康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南明王府的未来全都在你的手上。”
高随云道:“我知道,母亲。”
所以那时候,他发觉自己爱上了桑遥,提出要娶她为妻的时候,见母亲的态度,他便知道他们时间没有可能,虽然很心痛,但还是配合了母亲顺势将桑遥赶了出去。
叹了口气,王妃又道:“你也知道,母亲为了找到桑遥费了多大的功夫,她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桑遥浑身僵硬地呆在原地,屋内的一句句话声如擂鼓般撞进自己的脑袋里。
高随云在听到她称桑遥只是工具的时候,眉头皱起,表情变得有些难看,“母亲,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治好了我的腿。”
当初他命悬一线之际,母亲求到了一位大师那里,大师告诉她,只要找到某个拥有特殊八字的姑娘将她带在身边,用她的气运滋养高随云,他便能度过此次难关。
王妃斜靠在软塌上,涂着大红丹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说道:“关于那块护身符的事我的确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既然她是来帮助你的,你是她救命恩人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不是更好么,她会更加死心塌地照顾你,对不对?”
高随云有些迟疑地道:“母亲,转移他人气运为己所用到底会不会伤害桑遥?她的气色非常差。”
王妃无所谓道:“大师说了,只是会身体虚弱一段时间而已,我已经给她父亲百两黄金,足够她用药调养身体了。”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一滴滴落到地面上,桑遥僵硬的身体因震惊而颤抖。
原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局而已,她只是里面的一颗棋子,一个治病的工具人而已。
心口传来隐隐的痛,桑遥抬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紧紧按住那颗每跳动一下都会痛的心。
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到底有多么白痴,多么可笑,她自以为是的报恩,原来只是别人下的套而已,自始至终被耍的团团转的人都是她。
“呵、呵呵。”
桑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难堪痛苦的微笑。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不是高随云,而是她自己!
“表妹,多亏有你。”
“表妹,夜晚凉当心身体。”
“表妹,我已经跟母亲说好了,我要娶你为妻。”
过往的一句句话语浮现在脑海里,桑遥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般,被人利用榨干了身上的价值还不自知,竟还在因他们相爱而不能在一起感到痛苦愧疚。
真真是个笑话,他们只用了一点点手段就把自己牢牢地控制在手里,旁观她是如何死心塌地照顾高随云。
甚至不惜自己生命。
“表姑娘,您怎么不进去?”
扫雪的刘嬷嬷回来了,见到桑站在门口不动,疑惑地问。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吱呀”一声,房门被人猛地拉开,高随云的脸出现在眼前。
“遥、遥遥!”
高随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有些呆愣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桑遥。
心脏急速跳动起来,一股令人震颤的恐慌自心底蔓延开来,他伸出手,声音紧张道到发出一丝颤抖,“遥遥,你听我说。”
“说什么?”桑遥脸上挂着极为讽刺的笑容,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坠落,眼眶通红脸色却是惨白,她盯着高随云的脸,“原来一直被欺骗被隐瞒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高随云拉住桑遥的胳膊迫切地想要跟她解释。
“放开我!”桑遥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了他的手。
“还有什么好说的?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一个工具喜欢上了主人是不是很可笑?”
她大喊着,心里的委屈难过再也压抑不住,“难为你陪我演了半年的戏,竟还那么投入。”
高随云脸色极为难看,恐慌和心痛快要将他淹没,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桑遥对他来说已经变得极为重要,看着她痛苦心碎的模样,高随云似感同身受般难过的快要喘不上气。
“不是的,遥遥,我是真的爱你的。”高随云急切地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时至今日你还在装什么?我在你眼里不过是阿猫阿狗,兴趣来了就逗一逗解解闷,觉得没用了就一脚踢开。”
她声音变得嘶哑,情绪过于激动身体虚弱地摇晃了一下,她扶着身旁的廊柱,冷冷地盯着他,“高世子,你的心好狠,连一丝活路也不留给我。”
高随云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疼地不得了,想要上前搀扶,可却被桑遥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牢牢定在了原地。
****
高随风听婢女说桑遥去外面闲逛,便准备去找她。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哭声传了过来,高随风倏地抬头,只见桑遥脚步虚浮地哭着跑了过来。
突然,桑遥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跌去。
“小心!”高随风大喊一声,飞奔过去堪堪接住桑遥。
“呜呜,送我回家,我要离开这里。”桑遥哭泣着浑身发软地倒在高随风怀里。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抱扶着桑遥站起身,见她这般面色不由焦急起来。
“我要回去。”桑遥喘着气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模样,吓坏了高随风,来不及询问原因,一把将桑遥抱了起来,“来人,备车!”
高随云追过去的时候,只见到飞快远去的马车。
****
“废物!一群废物!”
高随风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瓷片飞溅吓得屋里的人浑身一颤。
“你们都是京都有名的大夫,怎么连什么病都诊不出来?”高随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房间里四五位大夫面面相觑,说也不敢说话。
“出去!通通滚出去!”
他大吼着赶走了所有的大夫。
“遥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将你伤成这样?”高随风坐在床边握着桑遥的双手,满眼心疼之色。
从王府出来后,桑遥就昏了过去,高随风请了好几批大夫却无人能诊出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脸上的泪痕犹在,她静静地躺着呼吸微弱,高随风拧了条热帕子仔细地给她擦了擦脸颊。
“林子。”高随风喊了一声,林子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好好守着桑姑娘,谁也不能探望,我要回府一趟。”
“是,二公子!”
高随风交代了一番,骑上马往王府奔去。
“我大哥在哪?”高随风一路飞奔到了流云轩。
“世子爷在书房。”夏儿应了一声,话音刚落便见高随风几步过去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一把揪住坐在书案后面的高随云,黑着脸,眉宇间充满了戾气。
“随风,遥遥她怎么样了?”高随云顾不得被揪住急忙问道。
“你还有脸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昏迷不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做弟弟的不顾亲情。”
昨日大喜今日大怒,这二十来年他的心情从未像现在这样起伏如此之大,高随风虽然不知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与大哥有关系。
“昏迷不醒?”高随云面色一白,眼神变得痛苦,“都怪我,是我伤害了她。”
“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说啊!”高随风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后面拽出来吼道。
嘴唇动了动,高随云白着一张脸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
听完后,高随风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与母亲的计谋?利用遥遥借运给你?”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一直怀疑桑遥入府的目的,却没想到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原来我一直在误会她。”高随风喃喃着,想起以前他对桑遥的讥讽和刁难心里升起一股愧疚。
忽然想到什么,高随风盯着他,“她的身体变成这样是不是借运造成的。”原来无人能查出来的病症竟然是因为这个。
高随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高随风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你冒充了我得到了你不该得到的东西,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靠近桑遥一步。”
“你凭什么这么说?”高随云不甘示弱地瞪着他,“遥遥她喜欢的人是我,我是伤害了她但我会用一生来弥补她。”桑遥心里还有他,否则她不会因为自己的欺骗如此伤心,他只要好好道歉,桑遥肯定会原谅他的。
“你休想再靠近”
“世子爷!世子爷,找到了!”
忽然松子大喊着跑了进来,见到二人这番模样愣在当场。
高随云平静下来,“什么事?”
松子看了看高随风,见主子没有说话,便回道:“世子爷,昨儿个正阳观的徐道长云游回来了。”
半晌,高随云没有说话,松子疑惑地看着他,这件事不是很重要吗?怎么世子好像并不在意了?
高随风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在找徐道长,真是可笑,自己设的局竟然还怀疑别人。”
原先他一直在怀疑桑遥因而想要搞清楚她的一举一动,可后来怀疑被打消,他便没有再派人盯着道观了。
高随云挥了挥手,“让他们不要盯着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啊?”松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傻眼地看着高随云。
“怎么了?”高随云问。
松子支支吾吾道:“世、世子爷,我、我已经让人将徐道长请过来了。”
“你!”
松子额头冒出冷汗,一脸委屈,他哪知道世子突然不感兴趣了。
高随风冷冷道:“既然请人来了那就听听吧,我也想知道你们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件事既然是他母亲与大哥两人计划的,看大哥的模样里面似乎还有隐情。
****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松子将一位身穿藏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带进了小花厅。
一番寒暄后,各自坐下。
高随云开门见山道:“道长,今天请您过来是因为有件事想请教。”
徐道长面容慈和,眼睛一直看着高随云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突然说道:“世子的意思我已然知晓。”
二人面面相觑,高随风道:“道长已经知道了?”他看了眼松子,松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徐道长问道:“桑姑娘可还好?”
此话一出,几人皆惊,高随风情绪立刻有些激动地站起身道:“道长神哉,桑遥她如今昏迷不醒,恐有性命之忧。”
徐道长神色平静地点点头,目光落在高随云身上,“一名换一命,逆天之举无人能救。”
二人大惊,高随云“腾”地站起身,大惊失色道:“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一命换一命?不是借运吗?母亲说过没有性命之忧的。
心乱如麻,二人紧紧盯着徐道长,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徐道长叹了一声,将事情全说了出来。
“你本逃不过此次劫难,会因意志消沉走向死亡,她为你逆天改命,将自己的一魂一魄放在玉佩中,滋养于你,待你身体康健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
“怎么会这样,她竟为我至此。”
高随云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一开始的鲜红已经变成了浅浅的粉色,流动速度也变得很慢。
心中一颤,恐慌与害怕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喉咙似被棉花堵住快要无法呼吸,心口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痛的他面容扭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压抑住从喉间呛出的哭音。
高随风惨白着脸问道长解救之法,见二人如此,道长起身,留下一句话,“唯佛前供奉的六道子或能保她一条性命。”说完便走了出去。
“六道子?”高随风喃喃着,忽然浑身一僵,骤然看向高随云,双眼迸发令人震颤的寒意,一把揪住高随云的衣襟将他拽了起来,“那天,你砸毁的就是六道子佛珠!”
高随云的眼睛蓦地瞪大,似痉挛一般倒吸一口气,一句似响雷般的话炸的他耳朵哄地一下,全身都变得麻木起来。
那日的场景清晰地眼前浮现,佛珠被砸与石头碰撞的响声在脑袋里回荡,碎片蹦起将他的下颚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混蛋!”高随风见他默不作声的模样一股怒火直冲头顶,狠狠一拳砸在高随云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那对桑遥来说有多重要!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亲手断了她的生路!”
一拳又一拳,高随风近乎疯狂地模样拳拳到肉,毫不留情,胸膛翻滚着难以遏制的愤怒,夹杂着让他根本不敢深思的恐惧,两者激烈的情绪同时用上心头,令他愤怒的如同一头出笼的猛虎。
“二公子,别打了!世子爷!”松子尖叫着上前拉着高随风大声呼喊着,很快屋外的婢女小厮全都冲了进来,一群人用尽了力气才将二人分开。
高随云倒在椅子边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模样很是狼狈,高随风气喘如牛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他,那目光似要将他撕碎。
“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她。”高随云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嘴角动一下脸颊都会痛到抽搐,可他却似失去了知觉一般,目光空地地看着前方,满脑子都是他曾经伤害桑遥的片段。
高随风站起身,目光森冷无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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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高随风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见她醒过来高兴的不得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桑遥的声音嘶哑虚弱,抬手抚摸着他胡子拉碴的脸。
“我没事。”高随风笑着,颓丧的双眸里焕发光彩,起身倒了温水,将桑遥扶起来,“喝点水。”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桑遥摇了摇头,“我没事。”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高随风的心似被烧灼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到疼痛,心底的酸楚压抑不住,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慌将他包围,此时此刻,只有紧紧拥抱她,感受到她的温暖,他才会稍稍感到心安。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六道子的。”高随风道。
桑遥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你都知道了。”
“嗯。”他点点头,目光心疼地看着她,“都怪我,没有认出来你。”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就认出她》?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这场阴谋?
悔恨如同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缠绕,他只能眼看着桑遥的生命在自己面前一天天流逝,却毫无办法。
“这都是命。”桑遥低声说着,整个人无比平静,她看着高随风,眉眼温柔,“能找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鼻头酸的厉害,高随风握着桑遥的手抵在额头,温热的泪落在桑遥的手上,寂静的屋内是他压抑不住的哽咽声。
高家兄弟满京城寻找佛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知情人士透露似乎是因为一个女子。
余家找上门讨要说法的时候,却发现高世子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京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今年的天气寒冷异常,快到年关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大雪,天空雾蒙蒙的,寒风呼啸,街道上的商户都关了门窝在家中。
醉仙楼。
“来,喝酒,今日是随风的生辰,咱们要不醉不归!”赵熙举起酒杯三人碰了一下,高随风勉强笑了一下,似乎心事重重,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炭火烧得很旺,小铁锅中的鸡汤“咕嘟咕嘟”地冒着腾腾热气,王檀夹了一块放进高随风的碗里,“吃点菜,这么喝酒可不成。”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高随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整日闷闷不乐,每天都待在吉祥巷,他们三个已经很久没有聚会了。今日是他的生辰,王檀与赵熙将他从家中截过来喝酒,也是为了让他散散心。
高随风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很快脸就红了,眼神也迷茫起来。
赵熙见他这样叹了一声,“唉,谁能想到花花公子高随风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大哥怎么这时候离开了京城?”王檀问。
这段时间他们连面也极少见到高随风,听林子说他一直在陪着桑遥,谁也不想见,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林子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几个月前高随风还在信誓旦旦地说要拿下桑遥,打击自己大哥,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桑遥撑着伞往醉仙楼而去。
双手冻的通红,厚厚的积雪打湿了鞋子,已经有水渗进去了,她将双手凑近嘴边哈了哈气,把伞斜了一点抵御风雪,继续往前走。
今日是高随风的生辰,她出来买些菜想要做一顿好吃的,方才在路上遇到回府的林子,他说高随风在醉仙楼,打发他回府里取东西。
桑遥买完菜便想顺便去醉仙楼找高随风一道回去。
“随风,你看看你自己,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王檀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有了醉意的高随风,“她值得你这样委屈自己吗?”
“嗝!”高随风打了个酒嗝,用手撑着脑袋,“当、当然值得。你看我大哥连翰林院的工作都不干了,抛下了未婚妻出了京城。”
他哈哈笑着,醉眼朦胧,这段时间过的太压抑太痛苦了,每天都被失去的恐慌笼罩,只能看着桑遥一天天虚弱下去而他却束手无策。
赵熙喝了杯酒,“哼,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
高随风指着他,“你懂什么?”
赵熙嗤笑,“是是是,我不懂,你这叫做戏做全套,我看你呀是入戏太深了。”
他们聊得肆无忌惮,桑遥站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身体变得僵硬,她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了,鞋子里的温度早已失去,冰冷的雪水冻得她脚趾生疼,眼前一阵发黑,她伸手扶着墙壁勉强站稳。
屋内的说笑还在继续,高随云笑着道:“等年后我就要跟她成亲了。”
赵熙“哟”了一声,“不错啊,没想到你还真把她拿下了。”赵熙端起酒壶给他满上杯子,“哎,没想到那个桑表妹还真是为了银子,你们兄弟俩谁都可以啊,哈哈!”
高随风没有反驳,这时候他的脑袋已经有些混沌了,听赵熙说起几个月前的赌约,他坐起身端着酒大声说道:“哼!这么多年的仇终于报了,我总要让他也尝尝被人抢走心爱的女人是什么滋味!来,喝!”
赵熙笑着跟他碰杯,“你赢了,哈哈,你赢了,没想到你大哥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头上,放弃了自己大好前途,不知跑去了哪里,我看啊,这世子之位峰回路转日后定然是要落到你手中的。”
高随风得意的笑了笑,“那是自然,我是什么人,堂堂南明王府的二公子,哪个女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等日后我跟她成了亲,我大哥怕是会气死,哈哈哈!”
王檀拉了拉他的衣服,“随风,你醉了。”
一声声刺耳的笑声传了出来,桑遥的脸惨白的如同屋外纷飞的雪花,她的心口似被人剖开了一道口子,浑身的鲜血全部流尽,只剩下一副冰冷僵硬的躯壳。
双眼怔怔地盯着窗户,却一滴眼泪也没有脸上一片茫然之色,唯有被咬到渗血的双唇和颤抖的肩膀能看出她此刻快要崩溃的情绪。
“咚!”地一声,装满菜的篮子掉在地上,屋内的声音停了下来,桑遥转身跑下了楼梯。
房门被人推开,王檀倏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糟了!”他暗道一声不好,捡起地上的篮子和雨伞进了房间。
“随风!别喝了,出事了!”他摇晃着高随风的肩膀,把篮子放在桌上,“清醒一点,你看看这是什么?”
高随风努力睁大了眼睛,扒着菜篮子笑着道:“这是遥遥的菜篮子,还是我送给她的,这是皇宫里的手艺。”
他大脑有些宕机,看着王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檀见他这样,端起一旁的冷水泼在他脸上,焦急道:“桑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刚才一直站在窗外,你们俩那些胡言乱语她都听见了!”
“啊?”赵熙瞪大双眼,倒抽一口凉气,不安地看向高随风。
冰凉的水让他的脑子清醒了很多,方才说笑的话在脑中闪现,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猛地站起身往外跑去。
“快走!”心知大事不妙的王檀拉着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赵熙追了出去。
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整条路,一脚踩上去半只鞋子都陷了进去,冰凉的雪花落在脖颈里登时便被温暖的体温融化成水,流进衣服内。
毫无目的的乱走着,天空阴沉沉的,雪太大了,视线变得很差,桑遥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雪花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身上,很快,被融化的雪水便打湿了衣裳。
寒冷如刀般刮过每一寸皮肤,桑遥的脸变得冰冷僵硬,她目光空洞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着,两只脚已经失去了直觉,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下降。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富家公子闲来无事的一场赌约。
心脏缓慢地跳动着,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胸腔传来针扎般的感觉,桑遥觉得这一切简直荒谬到了极点,她想笑,却发现脸颊僵硬地连扯动嘴角也做不到。
太荒谬了,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弄,一次、两次,她像个白痴一般被他们玩弄于掌骨之间。
甚至还为此弄坏了身体,丢了性命。
她抬头,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但她已经不会感觉到冷了。
她缓慢地走着,天渐渐暗沉下来。
不知不觉走上了拱桥,桑遥站在石栏边看着平静地湖面,温柔的雪花片片落在水里瞬间便消失了。
“喏,别哭了,这串糖葫芦给你。”
那个少年将腰间别着的糖葫芦送给了她,真甜啊,比娘亲买给她的还要甜。
“噗通!”
湖水被砸的水花飞溅发出响声,几瞬过后又恢复了平静。
****
“怎么样?找到了吗?”
吉祥巷,高随风坐在凳子上,一夜没合眼此时的他精神看起来非常差,眼下青黑一片,面色惨白憔悴,声音如同摩擦的沙砾一般难听。
林子摇了摇头,“已经派了王府所有的人去找了,还没有找到。”
高随风眼底血丝密布,大吼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找!”
“是!”
林子浑身一颤,转身往外跑去。
高随风靠在椅背上,抬头捂着脸,心底的恐慌不安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浑身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公子!公子!找到了!”
突然,林子去而复返大喊着冲进了屋。
“她在哪?”高随风骤然起身,动作大的弄倒了椅子,他什么也顾不上,迈开腿往外跑去。
“在哪?她在哪?”高随风焦急地询问。
“公子,快上马,刚刚小厮说是在安河桥边。”林子说着牵过来一匹马。
高随风飞身上马,一勒缰绳径直往前冲了过去。
地上的积雪很滑,马儿几次差点摔倒。
安河桥边围了很多人,此时天色尚早,围观的人都是周围的居民。
高随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刚下马便有一人跑了过来,“二公子,桑姑娘她”
高随风做了一个住口的手势,小厮立刻噤声,沉默地疏开人群让出了一条路。
脚步沉重又缓慢,才走了几步,他便看到人群的尽头,地上躺着一个人,她穿着自己亲自找人定做的藕粉色夹袄,担心她冷,特意镶上厚实的狐狸毛,非常暖和。
可现在,衣服已经湿淋淋的快要结冰了,地上的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若不是惨白的脸色,几乎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不、不、”高随风脚下一软差点跌到,随后赶来的林子一把扶住了他,“公子。”
高随风甩开他的手,脚步踉跄着走了过去。
“遥遥,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高随风跪在地上抱起已经僵硬的桑遥,目光温柔,抬手拨开她脸上的乱发,“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林子心头酸楚,上前拉着高随风轻声道:“公子,桑姑娘她已经死了。”
“不!她没死!”高随风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胡说!她只是睡着了!”
他的手抖得不像样子,抚摸着桑遥冰冷僵硬的脸颊,不顾她湿透的身体,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遥遥,你醒一醒。”
寂静无声,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状也不忍再看下去,纷纷离开,一时间湖边只剩下南明王府的寥寥几人。
“遥遥,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泪如泉涌,高随风哭得撕心裂肺,“你醒醒,你听我解释啊!”
昨天你听得到的不是真的!
我真的喜欢你!
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公子。”林子心疼地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想要劝,可此时的他怎能听得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醒醒,别离开我!”
声如泣血,滚烫的泪落在桑遥惨白冰冷的脸上,“咳咳、咳咳咳咳!”他咳嗽着,似要将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喉咙里发出快要窒息的声音,整个人颤抖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喊,怀里的人都毫无反应,唯有冰冷与僵硬。
“啊啊啊啊!”高随风仰天嘶吼,心脏痛的快要炸裂,骤然间,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噗!”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睁着眼似被人定住一般,瞬间变得僵硬,下一瞬双眼一闭,生死不明。
“公子!”“二公子!”众人大叫着冲了过去。
****
南明王府。
“怎么样?大夫我儿如何了?”
房间里,南明王妃焦急地询问着大夫,脸色很难看。
“唉!”大夫摇了摇头,“二公子,悲痛过度导致气血倒流,以致吐血昏迷,凶险的很,老夫没有把握。”
大夫摇了摇头,起身告罪离开。
这已经是第四位大夫了,连宫里的御医都请了,却全都摇头说无法治疗。
“随风!随风啊!”王妃扑倒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哭喊。
高随风终于在第三天醒了过来。
“林子,桑遥呢?”
高随风坐在床边穿衣,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却很不错。
林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斟酌着说道:“桑姑娘她今天下葬。”
穿衣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高随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待会我要过去。”
林子疑惑地看着主子,“公子您没事吧?”
高随风动作麻利的穿好衣服,无比自然道:“我没事啊,你怎么这么啰嗦,快去打水来我要洗脸,别耽误时间了。”
“哦哦,我马上就去。”林子忙不迭地点头,心想可能是少爷想开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桑遥的葬礼很简单,以王府外甥女的名义,办的还算体面。
桑有富失魂落魄地走在前面,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浑浑噩噩地跟着抬棺的人往前走。
高随风出现的时候吧众人都吓了一跳,三天前大夫们还说他病情凶险,恐有性命之忧,怎么现在看着像没事人一样?
“随风,你!”王妃拉着儿子的手,一眼便看出他的不对劲。
高随风的精神非常好,面色有些红润,眼神清亮和以前的他一模一样,王妃浑身一震,眼神震颤地看着他,脸色倏然变得惨白。
高随风似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母亲,我想去送送表妹。”
王妃红着眼,用帕子捂着嘴,生怕自己会哭出来,点了点头,她努力压制了一下,说道:“快去快回,母亲还有话要跟你说。”
“知道了,母亲。”高随风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王府。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高随风刚一离开,她似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似的软倒在地,眼泪簌簌而下,看着高随风离开的方向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白着脸面色悲痛地背着一个人走了回来。
高随风回光返照,方才与林子跟着送葬队伍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吐血,一口一口,似要将身体内的鲜血全都吐出来,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等到了桑遥下葬的地方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强撑着直到棺材消失在泥土中,高随风永远闭上眼。
王府挂上白幡,京中官员家眷纷纷前来吊唁。
灵堂上,府内女眷哭得泣不成声,南明王妃更是几度昏厥过去。
“王爷!不好了,世子爷出事了!”
肃穆的灵堂上,南明王一夜白发,悲痛欲绝的看着棺材,忽然一个人高喊着冲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
南明王夫妇二人齐齐盯着报信的小厮。
那小厮气喘如牛,跪在地上,“王爷,世子爷的马车遭遇雪崩,滚落山崖,世子爷生死不知。”
“什么!”犹如晴天霹雳,二人瞪大眼睛,双眼一翻齐齐晕死过去,一时间灵堂上乱成一团。
高随云终于找到了六道子,在远离京城千里的一座寺庙内,他苦求终于得到了一串六道子佛珠。
赶回京城的路上,他的心里一直在想以后要怎么弥补他对桑遥的伤害,他要回去把婚退了,他要和弟弟竞争要娶桑遥为正妻。
“雪崩了!世子,小心!”
松子的大喊声响起,但为时已晚,只听如同炸雷似的“轰隆”一声,如同小山崩塌的雪整个冲了下来,将他们的马车从山崖上冲了下去。
从马车上跌落的时候,他清晰地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无法言喻地剧痛自背上炸开,“哇!”地一声,一口混杂着内脏碎沫的鲜血喷了出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看了眼手里紧紧握着那串六道子佛珠。
【愧疚值100,爱意值100】
一朵黑莲飘在空中上下浮动,小八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总积分12500分,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啦,即将进入下个世界,宝子们对下个世界有什么想法可以在评论区提哈,我会考虑的。
感谢大家对我不离不弃,爱你们。
第74章 ◇
◎一体双魂的炮灰大小姐◎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但今年的满月却出现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明亮的圆月与繁星高挂于空,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漆黑的夜。
戌正时分,宾客们陆续从天下第一庄内出来, 一个个喝的面色通红, 若不是有人扶着只怕连路都走不了,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相送他们各自乘车离去。
正厅内, 庄主桑文华坐在椅子上喝茶醒酒,周围很安静, 仆从伙计们已经歇下了, 只有一老管家随侍在身旁。
今日是桑文华五十岁寿辰,各方来贺,庄内热闹了一整天,直到现在才清净下来。
“老爷,时辰不早了, 您快去休息吧,小姐叮嘱过我,不能让老爷熬夜。”管家贺伯笑着劝说。
桑文华放下茶盏, 笑了两声, 说道:“既然遥遥说了, 就去休息吧,待会你告知一声门房, 伙计过来先安排他住下,明日我再见他。”
“哎,知道了,老爷。”贺伯上前扶着桑文华走出了正厅。
突然, 一阵嘈杂声从前院传来, 桑文华住了脚, 看向贺伯,“出什么事了?”贺伯连忙招手叫过来一名小厮,“去前面看看出什么事了?”
“是。”小厮领命而去,还没走几步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上染血的护卫跑了过来。
“庄主,不好了,有人杀进来了!”
“什么?”桑文华一惊,连忙走下台阶道了护卫面前,急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什么人杀进来了?”
护卫肩膀被砍伤,血流如注,他面色苍白地说:“不知道,是一群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动刀杀人。”
桑文华面色严肃,“赶快集齐所有人抵御外敌。”他招手叫来一名心腹,“你带几个人掩护小姐进密道躲避。”
“是,庄主!”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刀剑碰撞的声音里不是夹杂着惨叫声,不知是山庄护卫还是黑衣人。
桑文华沉着脸等待,却许久没见到护卫带人过来。
“怎么回事?”桑文华见护卫脸色大变的跑回来,心里咯噔一下。
护卫急声道:“庄主,不好了,庄里的兄弟们都被人下了迷药,一个个人事不知啊!”
“你说什么!”桑文华大惊失色,面色难看至极地对护卫道:“这件事不简单,你赶紧叫弟兄们撤,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是,庄主!”
桑文华这时才想起,连忙问:“子安呢?”山庄遇袭,他这个准姑爷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贺伯道:“方才路公子前去送客,我到现在也还未见到他。”
“那”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惨叫一个护卫从外面飞了进来重重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刷刷刷!周围的护卫全部涌了上来挡在桑文华面前。
“庄主,您快走,这里交给我们!”护卫眼神坚毅道。
桑文华脚步未动,高声道:“我是庄主,庄在我在!”他直直盯着入口处脸色冷峻,纷杂的脚步声瞬息而至,一群带刀的黑衣人冲了进来。
双方对峙,十来个山庄的护卫浑身是伤的跑到桑文华身后。
气氛剑拔弩张,桑文华高声道:“来者何人,我天下第一庄与你们有何恩怨?”
无人说话,片刻后,黑衣人们突然往两边让开,一个身长玉立着银色锦衣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桑文华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神情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路子安!”
“你路公子?”贺伯也惊呆了,不明白路子安怎么会出现在那边。
“桑庄主。”
路子安一改往日的谦和,面无表情地扬起一抹冷笑,“桑庄主,念在这几年的情分,你若自我了断我绝不伤害其他人。”
桑文华脸色无比难看,眼神透露着杀气与掩饰不住的被背叛的痛色,抽出身边护卫的剑指着路子安说道:“路子安,我待你不薄啊!你竟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
他气的握剑的手都在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看做儿子一般的路子安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路子安面露讽刺,“待我不薄?桑文华,当年你杀我全家,可曾想过有今日?”路子安双眼赤红,想起疼爱自己的父母亲和可爱的幼妹,他这几年见到桑文华的每一次都恨不得能立刻手刃了他,这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听他这样说,桑文华面色阴沉,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手染鲜血,二十多年前的事早已记不清楚,仇家寻上门也曾有过,只是他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路子安。
“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你冲着我来,庄里的其他人与此时无关。”桑文华道,他在心里估摸着时间,此时桑遥应该已经从密道离开了。
路子安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实话告诉你,今日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目光扫视一圈,“等一下杀了你们,明日这山庄所有的一切都将归我所有。”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桑文华,“当然,也包括你的宝贝女儿。”
“你敢!”桑文华目眦欲裂,桑遥是他的命根子,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她。
“是我瞎了眼,没看出你的狼子野心!”怒吼一声,桑文华提剑率先出手攻向路子安,路子安蔑视地看着他下一秒寒光一闪,利刃出鞘轻松化解了桑文华的招式。
作为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桑文华的武功自然不弱,但路子安为报家仇苦心练武十几载,如今在江湖上已鲜有敌手,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高下。
另一边。
从密道逃出去的桑遥,在后山出口出现的时候,一柄闪着寒光的刀横亘在脖颈上,再往前半步便会血撒当场。
“桑小姐,跟我们走吧。”
桑遥面色发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盯着面前有些眼熟的蒙面人,身后跟上来的两个护卫一动不敢动,很快,三人便被绑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桑遥被绑住了手腕,被人推着往山下走。
领头人面无表情,压低了嗓音道:“桑小姐不必着急,马上你就知道了。”
****
“啊!”一声惨叫发出,桑文华挨了重重一掌,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从半空落下,狠狠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庄主!”“老爷!”贺伯立马跑了过去,“老爷,您怎么样了?”
“呃咳、咳咳!”桑文华呻/吟着,喘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我、我没事。”
贺伯扶着他站了起来,桑文华捂着剧痛的胸口,费力道:“路子安,要杀要剐随你,你不要伤害我的遥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听到桑遥的名字,路子安仍旧面无表情,那双平日里温和带笑的双眼里只剩下无边的幽暗,冰冷的话犹从牙缝中挤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这些年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想要杀了她!”
“你!”桑文华瞪大了眼睛,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随即惊叫道:“遥遥!”
路子安猛然回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桑遥面色惨白睁大了双眼怔怔地盯着他。
“遥、遥遥!”桑文华见女儿如此,心头一酸,冲着路子安吼道:“路子安,你家人是我杀的,与遥遥无关,你放了她!”
眼泪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热泪模糊了桑遥的视线,她哭着道:“路子安!你不是人!”
纷乱的发丝被风扬起,桑遥心痛欲裂,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今日是爹爹寿辰,再有一个多月就是她和路子安的婚期,可是面前的男人却变得如同恶魔一般,父亲的衣袍被鲜血浸染,院外被杀的护卫,空气中飘散着风也吹不走的血腥味。
喉结滚动,路子安紧紧捏着手中的剑,看着桑遥泪眼朦胧伤心欲绝的模样,掀了掀唇,嗤笑一声道:“桑大小姐,眼泪可救不了你爹的性命,今日之事全是你爹咎由自取。”
他看向桑文华,眼神凛冽,“桑文华,受死吧。”说罢,提剑冲了过去,“不要!爹!”桑遥撕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山庄,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桑文华面前,“噗嗤!”一声,锋利的剑将来人当胸穿过,那人浑身一僵,双眼倏地睁大。
“小雨!”桑文华反应过来失神叫道。
刺啦!剑□□的同时,鲜血喷溅出来,小雨软着身子倒了下去。
“小雨!你怎么样?”
“桑、桑伯伯”黄雨一开口,大股鲜血涌了出来,地上鲜血蔓延,湿透了她的衣衫。
“傻孩子,你怎么那么傻呀!”桑文华声音嘶哑,眼睛控制不住地发酸,黄雨艰难地笑了一下,“桑伯父对我、有、有大恩,小雨万死难以报答、我”话还没说完便断了气,桑文华颤抖着抬手合上了黄雨的眼睛。
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桑遥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黄雨已经死亡,她用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被束缚的双手,直到手腕被粗绳磨出了鲜血也无可奈何。
“小雨!爹爹!”桑遥哭得浑身颤抖,“路子安!你不得好死!”
都怪她,是她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是她害死了大家!
路子安见桑文华痛苦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他一把抓过桑遥,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抵在桑遥雪白的脖颈上,“桑文华,失去家人的滋味如何?”
“不!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桑文华大惊,情绪过于激动,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高悬夜空的圆月突然月华大盛,散发的月光将大地照亮地如同白昼,路子安手中的匕首泛起了诡异的红光,刀刃上隐隐闪烁着金色的文字,冰冷的语调在耳边响起,路子安冷漠道:“当年我妹妹被你爹杀死的时候,还那么小,才刚刚学会走路,你爹也下得去手?”
眼泪流尽,桑遥面无表情道:“说那么多做什么?狼子野心,是我看错了人,你动手就是。”
路子安盯着她的侧脸眼神幽深,“急什么,若不是为了她,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
桑遥瞳孔骤缩,声音颤抖,“你,你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她?”
路子安没有再回答,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匕首滑动,刺破了她雪白的肌肤,嫣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不、不要!”桑文华还想站起身,可他刚才被路子安一掌震碎了心脉,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
路子安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扬起右手,泛着寒光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刺进了桑遥的心脏。
“唔!”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自心脏蔓延开来,倒下去的时候,引入眼帘的是刺眼的月光与路子安冰冷无比的眼神。
“遥遥!遥遥!”耳边父亲的喊叫渐渐远去,一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袭来,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倒下去的身体,一种来自灵魂被撕裂的痛席卷而来,无人可见的半空中,桑遥的魂体仿佛被人撕扯着,面容扭曲着发出一声声无声的惨叫,身体被撕扯着碎裂成一片片最终消散在空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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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
◎一体双魂的炮灰大小姐◎
桑遥是在马车的颠簸中醒过来的, 刚一醒过来,便被心里那股怨恨的情绪冲击的脑袋晕眩。
“呼——呼——”
桑遥扶着车框,白着脸喘气, 马车里空间狭小, 感觉有些憋闷,她抬手撩开小窗帘透着气。
“小姐, 外面冷,快放下帘子!”丫鬟冬儿坐在车厢外面, 见桑遥探头出来, 赶紧说道。
正值隆冬,天气寒冷异常,一早就开始刮风,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
被冷风一吹,桑遥才感觉恢复过来, 她“哎”了一声,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马车行驶在山道上,山谷里的风猎猎作响, 刀子一般刮在人的脸上, 桑遥掀开车帘对驾车的人道:“士良, 跟前面的人说一声,看到能歇脚的地方就停下, 天色不早,待会可能要下雪。”
“知道了,小姐。”士良应了一声,甩了一鞭子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呼啸的狂风也变小了很多, 纷飞的雪花从天空盘旋落下, 不过一刻钟地上便积了薄薄一层,一行人不由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站住!别跑!”
突然,从树林中传出嘈杂的声音,两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公子,小心。”一人搀扶着似受伤颇重的年轻人,面色焦急地回头查看。
“咻!”地一声,一支利箭袭来击中了年轻人的后肩。
“唔!”剧痛让他提着的气一泄,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公子!”谢呈惊叫一声,咬着牙忍着后背的痛上前去扶人。
身后紧追而来的人见他们停下,很快赶到了他们面前,为首一人相貌凶狠,提到笑道:“妈的,跑呀,怎么不跑了?”
随后而来的两人喘着气道:“终于抓到你们了。”
为首之人举起刀,脸上露出狞笑,“哈哈,下去给你死鬼爹娘作伴去吧!”刀刃随着话音劈下,谢呈瞪大眼睛挡在路子安面前,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住手!”一声暴喝,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人手中的刀突然飞了出去,落在远处的地上。
“少侠,救命啊!”谢呈赶紧大喊,趁着三人愣神的功夫扶着路子安跑到了几人身后。
“你们是谁?”见阻拦自己的四人目光凛冽浑身杀气腾腾,一看就不好惹,三人不由自主退缩了一下。
“路见不平之人。”四人正是天下第一庄最攻最好的几名护卫,桑遥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方才见这边的情况不妙,桑遥便让几人赶来相助。
“少他娘的多管闲事!小心、小心老子要你们狗命!”三人还在逞强,却在看到四人同时拔刀的动作后眼神变得惊慌起来,对着路子安二人道:“小子,你给我等着!”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两个手下转身逃离而去。
“在下谢呈,这位是我家公子路子安,多谢几位助手相助!”谢呈拱手道谢,靠在他身上的路子安艰难地道了声谢,四人摆摆手,见远处的马车驶了过来,便说道:“要谢就谢我们小姐吧。”
马车停了下来,桑遥提着裙摆下了马车,冬儿撑着伞跟在她身边,“发什么事了?”如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响起,谢呈看了过去,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面前的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娇美动人,长着一张线条柔和的鹅蛋脸,肌肤极为白皙,一双眼睛清澈明净,眼神温柔,穿着浅粉色百蝶穿花百褶裙,外罩大红色金线绣梅兔毛披风,一看便知身家不菲,不是普通人家之女。
“小姐,他们”刚一开口,便听到谢呈一声惊呼,几人看过去,只见路子安面色惨白地晕厥过去。
桑遥面露担忧之色,对一人道:“天东哥,先把人扶到马车上去吧,雪越来越大了。”
“是,小姐!”桑天东是四人中间的老大,当下几人便将路子安扶到了马车上。
“小姐,您让他坐马车,您自己怎么办啊?孤男寡女可不能坐在一起!”冬儿站在一旁皱眉道。
桑遥道:“无妨。”她看向桑天东,桑天明白她的意思,对二弟道:“阿南,你跟老三一匹马。”
桑天南点点头,把缰绳递给了桑遥,“小姐,注意安全。”
“嗯。”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才在山下遇到一处废弃的茶寮。
茶寮里。
屋子不知荒废了多久,很破旧,四面漏风,桑东几人草草修整了一下找了木板破布等物将漏风的地方堵住了。
“来,把他的衣裳脱了,他背后的箭需要取出来。”桑遥对谢呈道。
“是!”谢呈忙不迭地答应,桑遥对士良道:“士良,你将马车上的水都取过来。”
兄弟四人将屋子里能拆的木板全都拆了,在屋里生了一堆火,很快,屋子里便暖和起来。
射箭之人的力气很大,整个箭头都没了进去,桑遥烧了一下匕首,将箭矢处的肉划开将箭头取了出来。
“南哥,金疮药。”用热水小心清洗了伤口,桑遥把金疮药撒了上去包扎好了伤口。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见桑遥处理好路子安的伤,谢呈很是感激,扶着路子安侧靠着。
桑遥抬脸冲他微微一笑,柔声道:“不用客气。”她给路子安把了把脉,又将他身上其他的一些伤处理了,“没有性命之忧,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了。”这时她才注意到谢呈身上也有伤,胸前的衣衫被划开烂,鲜血浸染了衣衫,脸色也很苍白。
“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桑遥抬手便要查看,谢呈微微后退说道:“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桑遥抿嘴轻笑,看出了少年的尴尬,一旁整理药箱的冬儿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是让我家小姐给你看看吧,小姐很厉害的。”
谢呈苍白的脸浮起红晕,紧张过后放松下来浑身的疼痛变得非常明显,他瘫软了身子靠在墙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桑遥从小就学习医术,平日里和大家出门,便担任大夫的工作,处理过很多伤势,她将士良叫了过来,说道:“士良,你先看看他的伤口,用水清理一下。”
“是,小姐。”桑遥蹲在他身边帮他把脉,谢呈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她神情专注,眉头微蹙,片刻后收了脉,看向他说道:“不要紧,吃点药多休息就好了。”
“啊,嗯,多谢小姐。”谢呈垂下眼点头。
气氛安静下来,桑东递给桑遥一杯热水,问道:“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你们?”
桑遥坐在一旁,目露好奇之色。
谢呈面色暗淡说道:“我和公子本来是往京城而去,想做点小买卖,没想到遇到了一伙强盗,身上所带金银全被抢走,侥幸逃脱却一直被他们追杀,幸得几位出手相救,否则”
桑遥问道:“这都快年关你,你们怎么要去京城?”
说到这个,谢呈更加难过了,他解释道:“我家老爷和夫人在一个月前意外离世,公子也没有其他亲戚,便将家中田地卖了带着我想要换一个地方生活。”
桑遥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安慰了他几句,看向桑天东道:“东哥,这里距离家里还有多少路程?”
桑天东看了看漆黑的外面道:“若明天能赶路,傍晚就能到了。”
桑遥点点头,说道:“他们主仆都受了伤,现在又身无分文,我想带他们去庄上养伤。”
“这”桑天东有些犹豫,小姐向来心善他们都知道,只是着二人来历不明,恐未实言,若是贸然将人带回去,万一有危险
桑遥见他犹豫,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也没再说话。
路子安是在一股浓浓的香味中醒过来的。
火堆上架着一个陶罐,里面似乎在煮肉汤,香味弥漫在整个破屋中,勾的人口舌生津。
“公子,你终于醒了!”谢呈一直守在旁边,见路子安醒过来,顿时面露喜色。
“阿呈,这里是什么地方?”路子安动了动身子,眼前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他这才注意到火堆周围坐了好几个人。
“公子,是桑姑娘他们救了我们。”谢呈将他扶着坐好,桑遥听见声音,扭头看过来,昏黄的火光下,桑遥的脸显得更加柔美,她眼神晶亮看着他道:“路公子,你醒了。”
路子安愣了一下。
她就是桑遥吗?
谢呈道:“公子,她就是桑姑娘,你身上的伤也是桑姑娘治疗的。”
路子安露出一个笑容,道:“多谢桑姑娘。”
“不用客气。”桑遥说着,对谢呈道:“天气寒冷,快给你家公子打一碗热汤暖暖。”
谢呈点点头,走了过去,罐子里煮的是腊肉粥,味道非常香,几个大老爷们一碗接一碗喝的浑身又暖又舒坦。
次日。
一夜大雪,山间树林全部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好在温度没有降低,也没有结冰,尚能赶路,桑遥仍旧将马车让给了二人,自己骑着马,一行人缓慢地赶路。
“小姐,他们怎么办?”桑天东问。
马儿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到处是一望无际的白,桑遥脸颊冻的通红,感觉有些僵硬,她抬手搓了搓脸,大声道:“看看前面有没有镇子可以把他们放下。”
桑天东摇了摇头道:“小姐,咱们走的不是官道,前面没有镇子,只有村庄。”
桑遥靠近一些桑天东,“天东哥,那怎么办?他们还受着伤,咱们也不能丢下他们啊。”
既然救了人,若是现在把他们丢下,桑遥心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第76章 ◇
◎一体双魂的炮灰大小姐◎
桑天东叹了口气, 原本他打算在茶寮给些盘缠再将马车给他们便不管了,可是没想到那路子安突然发起了高热,没办法只能将人又带上。
算了, 就依小姐说的, 带回山庄。
桑天东与桑遥说了,桑遥点点头, 桑天东朝后招了招手,桑天南打马走了过来, “大哥, 什么事?”
“天南,这二人暂且带回山庄养伤,你们要多留意一些。”
桑天南会意地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不怪桑天东如此谨慎, 他们乃是天下第一庄的人,桑遥便是庄主唯一的女儿,庄主桑文华早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曾与人结怨, 这些年寻仇偷袭的不是没有。
昨日路家主仆出现的有些奇怪, 照理说这条路与官道相距甚远, 他们怎么会突然从树林里跑出来。
虽说是被人追杀,但桑天东心里的疑虑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怀疑,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出现在了天下第一庄的门前。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庄主都派人问了很多遍了, 很担心您。”门房的小厮见为首之人着大红披风, 一眼便认了出来,满脸喜色地跑了过来,对旁边的一人道:“快去禀报庄主,说小姐回来了。”
“阿言,怎么是你,你的病已经全好了吗?”桑遥见是他脸上露出笑容。
被叫做阿言的小厮,是管家的儿子家生子,与桑遥从小一起长大,二人关系不错。
他记性好只要来过庄里一两次的人他都能记得七七八八,因而管家便让他守门,天下第一庄产业繁多,来往的人也很纷杂,有一个伶俐的接待门房十分重要。
前段时间贺言突然染疾,若不是桑遥彻夜翻书寻找医治的方子,只怕他性命难保,一直在卧床静养。
贺言扶着桑遥下马,说道:“谢小姐关心,我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桑遥点点头,转身见谢呈与士良将路子安扶了下来,走过去问道:“路公子怎么样了?”
谢呈面露担忧之色,“公子他还在发热。”
桑遥道:“先把他送进去吧。”说着对贺言道:“阿言,你帮忙安排一间屋子给这二位公子住,再去请大夫给路公子看看。”
“是,小姐。”贺言点点头。
“遥遥,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爹爹了!”
桑文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桑遥赶紧跑过去道:“爹爹,我没事,有天东哥哥他们呢。”
信上说昨天就能到家,今天一天桑文华急的跟什么似的,饭都要吃不下去了,妻子早逝,留下的宝贝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见女儿好好的回来,桑文华终于放下了心,桑遥赶紧道:“父亲,外面好冷,咱们快进屋吧,女儿有好多话要跟您说。”
桑文华拉着女儿的手,“好好好,咱们快进屋,老贺啊,快去厨房让人做一碗甜汤过来给遥遥暖暖肚子。”
“麻烦贺伯啦!”桑遥笑眯眯的说着,走进了山庄。
天下第一庄位于嵩州城内南边的一座山脚下,因天下第一的云雾茶而得名,桑文华就是因山中的云雾茶而发家,二十多年的功夫,便从籍籍无名的江湖人士,到现在产业遍布嵩州的天下第一庄庄主。
山庄占地极广,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无不精致,四进的院落分为游玩与居住两部分,山庄的事务平时都在前院打理,桑遥与父亲则居住在后院,平日里也不会从正门进入,而是从偏门单独的一条路进去。
“父亲,就是这样,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暖阁里,桑遥喝着暖呼呼甜丝丝的红豆甜汤,将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桑文华目光慈爱地看着女儿,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二人暂且住下把伤养好,若是他二人无处可去,留在庄内做些事也可以,稍后爹让天南去调查一下这个路子安的底细就是。”
桑遥非常开心,笑的眉眼弯弯,“谢谢爹,爹爹最好了!”
桑文华能将天下第一山庄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与他自身的行事风格分不开,桑文华的善心远近闻名,在天下第一庄的范围内,百姓们的生活都是安居乐业,每逢天灾人祸桑文华便会广施援手,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重修家园,给他们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因而,天下第一庄在当地的口碑极好,五年前嵩州发生过一次旱灾,全州的粮食收成锐减一半不止,眼看着小儿因饥饿啼哭生病,百姓名不聊生,桑文华毅然将山庄多年积蓄掏空,与当地官府通力合作从周围各州调来粮食,这才保住全州百姓顺利度过艰难的一年。
因此,桑文华在听到女儿救助路家主仆的时候,并没有生气,只是告诉女儿不要与他们走的太近,等调查完二人的底细再说。
桑文华的善心从来都不会泛滥,帮助别人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否则就是自寻死路而已。
桑文华道:“时辰不早了,旅途劳顿,快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
三日后。
冬日的太阳晒的人浑身发暖,瓦片屋檐上结的冰被晒化了,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路子安坐在屋檐下,背对着阳光,披着一件墨色披风正在晒太阳。
“公子,该喝药了。”谢呈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路子安接过药一饮而尽,似一点也不觉得药汁苦涩。
谢呈递过水给他漱了漱口,又倒了杯水放在他旁边的凳子上。
“阿呈,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路子安开口问。
谢呈道:“公子,我没事,只是皮外伤,桑小姐给的金疮药效果非常好,已经不痛了。”
桑遥。
路子安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谢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路公子。”
是桑遥的声音,二人同时抬头看了过去,表情皆怔了一下。
桑文华的妻子葛珊曾被江湖人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后嫁给了事业初成的桑文华,二人只有一个独女,正是桑遥。
迎着光走过来的少女容色倾城,瓷白的肌肤在金黄的阳光下更显动人光泽,身穿湖蓝色绣铃兰花样的袄裙,乌黑及腰的发挽了一个流云髻,发件妆点着金钗玉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款款而来,脚步轻盈裙摆丝毫不乱,大家闺秀的气质油然而生,神情温和,双眸灿若星辰,笑盈盈地朝二人走过来。
“桑、桑小姐。”谢呈愣了一下,收起脸上闪过的一抹不自然,走上前招呼道。
“桑小姐。”路子安站起身,桑遥连忙道:“路公子不必多礼,快坐下休息。”
“多谢。”
“阿呈,给桑小姐上茶。”
冬儿端来凳子给桑遥坐下,桑遥看了看他的面色说道:“路公子可好些了?”
路子安点头道:“多谢桑小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谢呈端来茶水,桑遥接过,看着他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呈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连忙道:“多谢小姐关心,谢呈的伤已经好了。”
“那就好。”
路子安说道:“此番遭难多亏桑姑娘仗义相助,子安不胜感激,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若有用得上我二人的地方,桑姑娘尽管开口。”
桑遥道:“路公子严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她看了眼谢呈,对路子安道:“听谢”,“小姐叫我谢呈就是。”“哦,好,听谢呈说了一些事”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路公子在这里安心养伤就是。”
路子安却摇了摇头道:“我打算明日便离开。”
他身无分文,与桑家又是陌生人,怎好在这里赖着不走。
桑遥道:“路公子有伤在身,即使要离开,也要等伤势痊愈才好。”她向来聪慧,怎会不知路子安的窘迫,“年关将至,庄上事务繁忙很缺人手,不知路公子伤愈后能不能留下来帮几天的忙?”
二人互视一眼,桑遥又道:“若是路公子不同意,待伤势痊愈后再离开这里不迟。”
一听此话,路子安不由苦笑,桑遥救了他们又给吃给喝帮他治疗伤势,他怎么好意思再要他们的钱。
心里很明白面前的少女想帮自己却又担心自己会难堪,才会这样说,他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说:
我又开始写了,小天使们的每条评论都是我的动力,这本文的收益太差太差了,简直不敢相信,呜呜呜,我再坚持一下。
第77章 ◇
◎ 一体双魂的炮灰大小姐4◎
每到年底的时候便是庄上最忙碌的时候, 桑家每天来往的人数骤增,门前的马匹货车更是从早排到晚,庄子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 唯有桑遥稳坐后院, 只管做她的大小姐。
桑文华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但他从来没有过想要培养女儿做一名商人的想法, 这世道女子经商实在不方便,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加上天下第一庄生意庞大, 对这块蛋糕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
因而,桑文华只让女儿了解家中的生意情况,熟悉账目,却不让她过多涉足其中,并一直暗中培养能辅佐女儿的心腹之人。
午饭后。
忙了一上午, 这会子下起了大雨,难得有了休息的时间,房间里燃了足足的炭火驱散寒气, 桑文华坐在窗边翻看着账本。
咚咚。
敲门声传来。
“进来。”
房门被推开, 两个浑身水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庄主。”路子安叫了一声, 往前行几步将一个布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柳州的货款。”
他垂首站着,鬓角发丝上的水珠落在地上, 脚上穿的鞋也湿了,踩在光可鉴人的红木地板上,不一会便有水渗出来。
桑文华打开布袋看了看,满意地点头, “做的不错, 辛苦了, 回去休息吧。”
路子安道:“是。”
和谢呈走出了房间,路子安站在台阶上看向通往后院的小路。
谢呈走到他身边,“公子,咱们快回去吧。”冒着雨马不停蹄地从江州赶回来,一路上着实辛苦,这会子身上已经开始发冷了。
路子安点点头,“走吧。”
房间里,碳炉上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谢呈抓了些姜片丢进去,一股辛辣的姜味顺着热气飘散出来。
谢呈沏了杯茶递给路子安,“公子,喝点姜茶祛祛寒气。”
路子安坐在榻上,抬手接了过来,雨珠打在瓦片上发出急促的声响,路子安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公子?公子?”谢呈坐在旁边,喝了一碗姜茶暖了暖,见路子安在发呆,疑惑地喊道。
“嗯?”路子安回过神,放下手里的碗,若有所思道:“看来,桑文华真的很疼爱他的女儿。”
谢呈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后院的方向。
路子安说的没错,桑文华对这个女儿真的很疼爱。
他们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最大的感受就是山庄真的非常忙碌,每日天不亮,送货的,接货的马车就陆陆续续到了山庄,紧接着就是从各个地方过来洽谈补货的掌柜们。
桑文华作为山庄的总负责人,每天也是早出晚归,周旋于各家的交易与宴会中。
但,即使是这样,桑文华却极少让女儿出面料理山庄的事情。
根据谢呈打听到的消息,桑遥虽然不参与前院的生意,但她对桑家的产业却是了若指掌,桑文华让人每日去给桑遥做汇报,尤其是账目的问题。
而桑遥也非常聪明,对桑家掌握的经济产业无一不知,每年到年底清算账目的时候她都会抓出来一些中饱私囊做假账企图蒙混过关的人。
就这点来说,桑遥比桑家任何一个账房先生都要厉害,凡是经她手的账,从未出错过。
“那桑家这么大的产业以后交给谁啊?”谢呈曾好奇地问过一起做事的老人。
那人在山庄做了七八年,这次与路子安他们一起去送货,他说道:“听说桑老爷有意招一个会做生意的女婿来继承山庄。”
他还说:“桑老爷一直说做生意赚钱那是男人做的事,女子只需要安心在家就可以了,在外抛头露面会有危险,所以才不让小姐跟着他做事。“
招婿入赘?
这和他们探听的消息一样。
路子安心中思量,这和他之前想的有些出入,原先他以为自己被桑遥救下,那凭她的善良肯定会把他们带到山庄然后悉心照顾,紧接着他便可以趁着与她相处的机会俘获佳人的芳心。
可是没想到,他们进是进了山庄,可桑氏父女却这般谨慎,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只与桑遥匆匆见过一面,不要说什么伺机接近,就连话也没有说上一句。
看来计划需要调整。
汀兰院。
“冬儿,明天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桑遥走进小仓库问道。
冬儿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明天腊八,也是桑遥母亲的忌日,每年桑遥都要去坟前祭拜。
“小姐,明天老爷去吗?”
桑遥道:“不知父亲有没有时间,我现在过去问问。”桑遥知道父亲很忙,每年都会询问,若是父亲不去,也会有准备礼物让她带去。
今年的冬日格外严寒,昨夜花草上落得霜凝结的很厚,像是下了一夜的小雪,太阳早已升起,可呼啸的寒风,让人冻得瑟瑟发抖。
“小姐,慢点,披上披风!”刚进屋拿了件披风,一转身便不见桑遥,冬儿小跑着追了上来,搓了搓手,给桑遥披上,又往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
从汀兰苑到走的快也要一盏茶的功夫,一路上只见来来回回的巡视的护卫还有在各地洒扫除冰的下人。
呼出一团白气,桑遥穿过一条小路来到桑文华居住的荣康院。
“庄主,安远县的县令请您去吃午饭,地点在丰华酒楼。”管家贺伯拿着帖子说着,将手中的如意帽递给桑文华。
桑文华听着他的话,走出了房间。
“庄主——”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停下来气喘吁吁道:“庄主,兴隆钱庄的赵老爷派人来了。”
桑文华站在台阶上,“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对贺伯道:“明日有什么安排?”
贺伯翻看着手里的小册子,正要说话,忽见一抹粉色划过,“爹爹,贺伯”桑遥喊了一声,浅笑着走了过来。
“小姐。”
桑文华从台阶上下来,见她小脸冻得红红的,抬手压了压她身上的披风,“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
桑遥见他衣着整齐整装待发的模样,没有闲话直接道:“爹爹明日可有时间?”
桑文华没有回答,扭头看向贺伯,从他手中取过小册子,翻了一下,面露愧疚之色道:“遥遥,明日是知府大人六十大寿,爹爹恐怕要亲自去一趟。”
桑遥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女儿知道了。”桑文华爱怜地摸了摸宝贝女儿的头发,对贺伯道:“老贺,你把我放在柜子上的红木盒子拿过来。”
“哎。”
不一会,贺伯捧着盒子走了出来,桑文华将盒子递给桑遥,“这里面是我写给你娘的书信,明天帮爹爹带给你娘亲。”
桑遥抱着盒子点头说好,桑文华道:“明日我让天南天北陪你一同去。”
贺伯在一旁提醒,“老爷,天南天北都不在庄上,早上刚出门送货去王家堡。”
桑文华愣了一下,问道:“庄上现在还有何人在?”
贺伯有些为难,“他们四兄弟只有天东在,可明日他要保护老爷出门。”
“这”桑文华皱起眉,说道:“那怎么办?”桑遥出门没有护卫跟随他是一万个不放心啊。
桑遥道:“爹爹,就让家里的其他护卫跟着好了,反正地方也不远。”
“那怎么行!”桑文华断然拒绝,就在这时,两个人影走了过来。
“庄主,小姐。”路子安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缎面长衫,整齐的发髻上戴着一顶青色小冠,面容白净,身长玉立,同行而来的谢呈则是穿着一身暗红色护卫服饰,与天东等人的一样,只是穿在他身上却多了一种江湖少侠的英气。
二人恭敬地行了个礼,路子安面上带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桑文华,“庄主,这是奇珍阁的订单。”
桑文华面露惊讶之色,伸手接过看了一下,“一套海棠花镶宝石套面,并八支花卉芙蓉石金钗,十根银柄玉兰簪,一对金镶玉手镯。”
桑遥听到是奇珍阁的订单也不由有些惊讶,走到桑文华身边一看惊讶地看着路子安,“路公子,订单何来?”
桑遥二人惊讶是有原因的,这奇珍阁在嵩州也是有名的店铺,只是他们从未与天下第一庄合作过,据说是因为奇珍阁的刘掌柜在京中有关系,觉得天下第一庄的珠宝还不够精美,因而从未与庄内合作。
这一张订单虽然价值没有那么高,但却是桑家搭上奇珍阁的一条金线。
“子安啊,没想到你竟然能拿到奇珍阁的订单,好小子有几分手段。”桑文华面带赞赏之色,对桑遥道:“遥遥,你还不知道,子安这段时间为我们山庄签了好几笔订单。”
桑遥秋水般的眼眸带着深深的笑意,看着路子安道:“辛苦路大哥了。”
路子安淡笑着点头,“多谢庄主夸奖,晚辈只是尽自己所能,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他朝桑遥行了一礼,二人目光相撞,路子安也只是淡笑,并没有过多注视。
桑文华笑着道:“好!好啊!没想到路公子颇有乃父之风,年纪轻轻就这么有生意头脑。”
“庄主谬赞。”对于桑文华说的话,路子安并没有感到惊讶,他知道桑文华会放心留自己在山庄做事,肯定已经调查清楚了自己的身世背景。
桑文华将单子递给贺伯,笑眯眯地道:“子安啊,明日可有什么安排?”
桑遥道:“爹爹?”
路子安老实道:“回庄主,明日未曾有安排。”
桑文华点点头,对桑遥道:“遥遥,明日让子安与谢呈跟你一道,随行保护。”他知道路子安主仆都有些拳脚功夫,前几日还看见他们二人与庄内护卫比试,武功很是不弱。
“子安,明日遥遥要出门一趟,我就暂时将她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保护好她的安全。”
路子安与谢呈互视一眼,同时道:“是,我二人定竭力保护小姐。”
第78章 ◇
◎ 一体双魂的炮灰大小姐5◎
桑遥的母亲葬在城外的一座山上, 当年她娘突染疫症,被集中隔离在城外,后来身亡便就地火葬, 骨灰埋在山中。
此去一个多时辰, 桑遥坐在马车里靠着软垫闭眼微寐,风带动车帘飘起, 一股冷风刮进了车厢。
“冬儿姑娘,风大, 用这个沙袋坠一下帘子。”
马车外, 路子安将两个小沙袋递给冬儿。
“哎,好。”冬儿应了一声,扭头将沙袋上的绳子系在车帘上。
“幸好路公子细心准备了,要是小姐感染被冻到,老爷肯定要罚我扫几天前院。”冬儿笑嘻嘻地说着, 说到扫院子的时候皱了皱鼻子一副害怕的模样。
路子安道:“只是随手准备。”
他扭头看了眼车厢,凑过去小声道:“这么早,小姐出城做什么?”
冬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是去给祭拜庄主夫人的。”
路子安恍然, “原来是这样”
一个时辰后。
山林里的原本遮天蔽日的枝叶此时已经变得光秃秃的, 白色的晨雾缭绕林间, 似给山林披上了一层薄纱,周围的景物变得朦胧起来。
几人呼吸着冰凉潮湿的空气, 任由发丝被薄雾打湿,跟着桑遥往山中走去。
桑夫人安葬的地方在一处小山谷里,坟茔休整的很干净,周围不见一根杂草。
“路大哥, 你们在这等我就好。”桑遥接过路子安手中的篮子, 示意随兴而来的四人留下, 便带着冬儿往前去了。
桑遥的母亲去世有七八年了,她将带来的纸钱和母亲爱吃的蔬果放在碑前,磕了几个头后,将一个红木盒子放在地上。
“娘,今日爹爹事忙,没有过来,不过,他有让我带礼物给您。”
她从里面拿出一张信,打开,笑着道:“哎呀,爹爹竟然写了我的糗事!”说着,她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路子安等人看着远处桑遥的背影,耳边隐约传来说话声,却听不清楚,约莫一刻钟后,才见冬儿扶着桑遥走了过来。
今日是难得好天气,温暖的阳光晒的人浑身发热。桑遥悠闲地散着步,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便见到有人在护城河旁的榕树下支了一个腊八粥的摊子。
桑遥叫停了马车,走了下来。
“小姐,您要吃腊八粥吗?我去给您买。”冬儿说道。
桑遥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想走一走,你们跟着就行。”
“哎。”冬儿应了声,跟在桑遥后面。
“大娘,来,喝碗腊八粥暖暖。”一个身穿灰色夹袄的中年男人见一个衣着破烂的妇人走过来,连忙招呼着人坐下。
“狗儿,是不是闻到粥的香味了,难得见你起早。”摊主打趣着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
男孩端着一个大碗,“张伯伯,快给我打一碗,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藏青色的破袄子已经脏的快要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
他眼巴巴地盯着张伯面前的大铁锅,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张伯接过他的碗,给他打了满满一大碗熬得香浓的腊八粥。
男孩许是饿的狠了,捧着碗走到一边,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几口下肚暖了肠胃,男孩舒服了叹了口气,不一会便将香甜的粥喝了个精光。
“哎,桑老爷真是好人,年年腊八都施粥,我老汉今天要吃个肚儿圆!”
一个靠在墙角的老头含糊不清地说着。
一旁围在他身边的人点头称对,“这粥也是真材实料,看看,几乎没什么水,很扛饿哩。”
“是啊是啊。”几人说着,准备吃完了再去领。
桑遥缓步朝这边走了过来,那施粥的人似乎认识桑遥,眼睛一亮,放下大勺,对旁边人交代了一句,快步朝桑遥走了过来。
“这不是桑小姐吗!哎哟,您怎么有空过来了?”被称作张伯的中年人眉开眼笑地招呼着。
“您认识我?”桑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中年人道:“认识认识!”天下第一庄的小姐,桑文华唯一的女儿,但凡有点脸面的人谁不认识。
天下第一庄富贵无比,桑文华自发妻死后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膝下仅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嵩州谁人不知。
这几年,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说桑老爷有意招一个会做生意的青年才俊做入赘桑家,他们这些家中只有适龄男孩的早就在到处打听了。
再加上,跟在桑遥身后的四五个护卫穿的衣裳都是天下第一庄的服饰,有心人一下就能猜出来。
“老夫姓张,是张记米铺的管事,今日负责施粥事宜。”他自我介绍了一下,打了个手势请桑遥往前走。
张掌柜以为桑遥是来视察施粥这件事的,毕竟这件事是桑文华出资办的。
桑遥看出他的意思,也没有解释,脸上挂着笑跟他走到粥摊前巡看。
看着陆陆续续有人前来领粥,桑遥微笑道:“张老板,您辛苦了。”
张老板脸上顿时笑的如同一朵菊花,连声称不敢,心里却是得意的很,今日本来是轮到隔壁包子铺的钱老头来做的,只是钱老头昨日喝酒喝多了,早上起不来,这才让自己代为施粥,他没想到竟然能见到桑家的小姐。
也也算实在贵人面前过了眼了,指不定她见自己施粥办的好,会跟桑文华提一提自己到时候,自己可就要走鸿运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焦急地往家的方向看去,心想自己儿子怎么还没赶来,方才他交代手下人赶快让儿子过来,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见人影。
桑遥看着还剩大半锅的八宝粥,说道:“张老板,给我也来一碗。”
张老板面色一变连忙道:“小姐,这如何使得,您要吃我让人去铺子里给您买一碗。”
桑遥道:“不用,他们吃得,我也吃得,您给我来一碗就是。”
说着扭头看向身后几人,招呼他们也过来吃腊八粥。
张老板没想到桑遥竟然会吃这个,面上惊讶之余心中也满是感动,桑老爷是个大善人,没想到女儿也这么善良,家资万贯,鱼肉满桌的条件却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衣着朴素就连这样的粥也能吃。
心中不禁连连感叹桑文华生意能做大,能在嵩州有这么高的威望是有原因的。
连忙支了张桌子,给几人盛了腊八粥,张老板特意往粥里加了红糖,让味道能更好些。
桑遥与冬儿坐在桌边喝粥,路子安等四名护卫则端着碗蹲在地上吃。
“小姐,这粥味道有点怪怪的。”冬儿凑近了,小心地说道。
桑遥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冬儿的额头,“你呀,舌头可真刁。”她舀了一勺放进口中,“这腊八粥是用放了好几年的陈米做的,失了鲜米的香甜,口感散烂无味。”
“哦,原来是这样!”冬儿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从小跟着小姐,没吃过这样的嘛。”
“谁是摊主啊,给兄弟几个盛几碗粥暖暖胃!”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桑遥抬头看去,只见三个一身跑江湖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说话的那人长着络腮胡子,表情不善。
“哎哎,来了。”
见三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张老板的心突突跳了起来,心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拨不愁吃穿的人来吃这施舍的东西。
麻溜地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张老板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希望这几人吃了赶紧离开就好。
端着冒着热气的碗,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到桑遥的桌前,“姑娘,不介意拼个桌吧?”
面前洒下阴影,桑遥抬起头,眼神清冷淡淡道:“介意。”
“哟,年纪不大脾气不小。”站在络腮胡右边的小眼睛男人冷哼一声。
“你们想做什么?”路子安等人一见三人面露不善,纷纷围了上来,路子安表情严肃,冷声道:“我家小姐也是你们能冒犯的?”说话间桑遥站了起来拉着冬儿走到四人身后。
见挡在面前的是生面孔,三人互视一眼,刹那间已经交换心中想法,络腮胡眼露阴狠,“桑文华的女儿,就是冒犯了又能怎么样!”他唰地一声抽出腰间的宽刀,“给我上,抓住这小娘们!”
“小姐!快走!”路子安见势不妙,一把将桑遥推开,“阿呈,保护小姐!”拔剑与三人斗在一起。
“小姐,快上马车!”
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周围的人,片刻后周围的人全都沸腾起来,有人大喊着“杀人了”有人大喊着“救命啊!”顿时乱做一团,张老板也被吓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面前的大铁锅被人一脚踹翻,黑红的腊八粥撒了一地,火炉也倒在地上火星乱溅,“啊!”他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去。
“别让那小娘们跑了!”与路子安缠在一起的络腮胡大喊一声,举刀朝路子安砍过去,趁他后退躲避的时候,飞起一脚将地上一块烧得通红的炭火猛地踢飞了出去。
一声尖锐的嘶鸣响起,套着马车的马儿被炭火砸中了眼睛,顿时吃痛的狂躁起来,嘶鸣痛叫这扬蹄飞奔出去。
“小心!”谢呈一声惊呼上前接住脱手摔下马车的桑遥。
“小姐,您没事吧?”冬儿赶紧跑过去,见二人摔到在地,蹲下身焦急地询问。
“我没事。”桑遥捂着磕的有些痛的额头,声音有些嗡嗡的,微微抬起身,才发现自己倒在谢呈的胸口,看样子额头是磕到了他胸前的骨头。
二人站起身,桑遥道:“多谢。”刚才要不是谢呈,她这会恐怕要被疯马不知带哪去了。
谢呈面色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胸骨的位置,忽听一声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一个护卫被小眼睛男人一脚踹飞出去,吐了一大口鲜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见解决掉一个,那人举刀冲着桑遥冲了过来,“冬儿,快带小姐离开!”谢呈说着,提剑迎了上去阻住小眼睛男人。
“想跑?没那么容易!”眼见桑遥二人要跑,三人中的独眼龙眼神变得狠辣,一个飞虎爪擒住与之缠斗的护卫,目露凶光狠狠一拧,“咔嚓”一声,护卫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整个颈骨被拧断,瞪着眼脑袋不自然地扭向一边。
第79章 ◇
◎ 一体双魂的炮灰大小姐6◎
原剧情里, 原主就是在这里被人抓走的,这三人乃是湘山一带的草寇,半年前桑文华带队送一批珠宝和布匹北上。
路径湘山的时候, 遇到这帮人埋伏打劫, 可他们没想到,桑文华因重视这批货物, 几乎带上了山庄里所有的高手。可想而知,这帮人不仅没有得手, 反而悉数被擒, 桑文华派人报官后,官府将这些人全部抓了起来。
这三人就是当时逃走的,没想到时隔半年竟然对桑文华的女儿动起了手。
原主与路子安三人被抓后,半路上路子安设法逃脱,带着受伤的原主逃进了山林中, 二人经过三天的逃亡躲避,最终被天下第一庄的人找到。
因路子安对原主照顾有加,自这件事后原主父女对路子安的好感有了一个质的提升, 路子安也从天下第一庄普通打工仔一跃成了某家布行的管事, 逐步取得了桑文华的信任与原主的倾心。
“小姐, 现在该怎么办啊?”冬儿慌乱地扯着桑遥的衣袖,满脸惊恐之色。
趁着三人被路子安二人拦住, 桑遥带着冬儿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忽然,身后传来破空之声,桑遥来不及回头,一把推开冬儿后就势往地上一滚, “铮”地一声, 一柄嗡鸣的钢刀扎在桑遥原本的位置, 桑遥倒在地上心有余悸地看着还在颤动的刀,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这一刀估计能削掉她半边肩膀。
掌心被粗粝的石子磨破渗出鲜血,冬儿咬着唇爬起来往桑遥边上跑去。
“小姐!”还未等冬儿扶起桑遥,只见一个身影凌空翻越落在桑遥面前,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到了桑遥的脖颈上。
“起来!”独眼龙辖制着桑遥从地上站起,路子安二人见状立即弃下对手冲了过来,“放开小姐!”路子安剑指独眼龙,满脸杀气。
“哈哈!放开她?休想,她老子毁了我们多年心血,今日定要他加倍偿还!”独眼龙大笑着表情得意又疯狂。
“你想怎么样?”路子安问,握剑的手在见到桑遥脖颈渗出鲜血的时候,猛地一颤,面色难看地后退几步。
络腮胡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让桑文华拿一万两银子来翠云山赎人!”
路子安立刻道:“好,我马上让人通知庄主,你若是再敢动小姐一根毫毛,我们庄主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扭头对谢呈道:“阿呈,立刻回去将此事告知庄主,一定要快!”
“是!”谢呈严肃地点头,往山庄而去。
“大哥、二哥,咱们快走,官兵过来了!”小眼睛男人听力很是灵敏,远处整齐的脚步声传进耳中,立刻知道是官兵过来了。
“快走!”
“上马!”独眼龙将桑遥逼上马背,自己也跳了上了,匕首顶在桑遥腰间,一手拽着缰绳,三人飞奔着朝城外而去。
路子安见状立马也要跟上去,冬儿惨白着一张脸,眼睛哭得红红的,“路护卫,你带我一起吧,我担心小姐。”
路子安这个时候哪管得了冬儿,快速道:“待会官兵会过来,你留下跟他们将事情说明。”说完飞身上马,朝几人追了过去。
几人一路飞奔进了树林。
马背上,桑遥稳稳地坐着,丝毫没有被挟持的紧张与恐惧,唯一让她感觉不适的便是身后男人身上奇怪的味道。
往前动了动,腰间的匕首立马紧贴过来,独眼龙道:“老实点,我们兄弟只求财别逼我要你的命!”
桑遥清冽冷静地声音响起,“你就这么肯定能得手?”
独眼龙一愣,随即笑道:“小姑娘,你以为光靠后面那个护卫就能救你?别天真了。”
桑遥扭头,只见路子安骑马飞奔一直紧追不舍,收回视线说道:“我可没说要指望他。”
独眼龙将桑遥如此冷静,不由有些惊讶,旁边的络腮胡听见二人说话,也道:“不愧是桑文华的女儿,有几分胆气。”
桑遥看着他,络腮胡道:“小姑娘,你放心,只要你爹把银两拿过来,你一定能平安回家。”
“是吗?”桑遥表情变得有些奇异,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尖捏了一枚银针,不着痕迹地刺进了马儿的皮肉中。
“咴——”突然,载着桑遥与独眼龙的棕色马儿发出尖利的叫声,似受到了什么刺激狠狠甩动了几下身子,差点把二人从马背上甩下来,“怎么回事!”马突然失控,独眼龙不得不用双手来控制缰绳,可没想到马儿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跑的更加凶猛。
“老二!”“二哥!怎么回事?”
络腮胡与小眼睛见状大喊起来,可是没想到,他们的马也同样发起疯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三人脸色大变,极力想要控制自己的马,可三匹马都疯了一般,不断甩动自己的身体,然后疯狂地跑了起来。
桑遥匍匐在马背上,紧紧抓着马脖子上的缰绳,防止自己被甩下来。
“小姐——”路子安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们三人突然加速分开,他无暇顾及是不是又什么阴谋,朝着桑遥追了过去。
“快停下来!该死的!”马儿突然失控,独眼龙几次差点被甩下来,不由咒骂起来。
就在这时,大腿处突然传来一股令人浑身发颤的剧痛,忍不住惨叫一声,手一松整个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桑遥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下一瞬,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她的右脚被独眼龙抓住了,“啊!”一声尖叫桑遥被他狠狠拽了下来。
咚地一声,二人摔到路上,桑遥痛的面色发白,一旁的独眼龙则捂着大腿咬牙吸气,“小贱人,竟敢偷袭我!”他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桑遥走了过去。
摔得有些头晕目眩,桑遥一时间无法站起来,刚撑起身子,便被独眼龙扯住了手臂,“贱人”“啊!”独眼龙抬手想要打桑遥,巴掌还未落下来,整个人便被人踹翻在地。
“小姐,你怎么样?”路子安赶紧将桑遥扶起来。
“我、我没事。”桑遥靠在他怀里,右边额头破了个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来,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路子安把桑遥扶了起来,刚准备上马,肩膀被人抓住,“别想跑!”独眼龙使足了力气将路子安狠狠扯开甩在地上,伸手要去抓桑遥。
路子安一把抱住她的右腿将其拖倒,二人顿时打了起来。
独眼龙压在路子安身上狠狠给了他两拳,打的他脸颊青紫,路子安用力挣扎,却被他牢牢压制,独眼龙极为愤怒,双眼瞪得快要暴出来,眼白都浮起了血丝,像一头狂躁的蛮牛。
路子安被他掐的脸涨的通红,屈膝用力将其顶开,迅速翻滚远离了独眼龙。“咳、咳咳!”
“妈的,我宰了你!”独眼龙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从小腿上拔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朝路子安刺了过去。
近身战不是路子安的强项,方才情急之下忘记拿剑,面对独眼龙的攻击,他只能不断躲避。
“啊!”一个闪躲的间隙,路子安的右肩被独眼龙刺中,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匕首一下子没入小半进去,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裳。
路子安紧紧扣住独眼龙还欲再进一寸的手,痛的表情都开始狰狞起来。
“老子杀”独眼龙咬着牙想要洞穿路子安的肩膀,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在靠近。
“咚!”一声闷响,桑遥双手抱着一块石头狠狠砸在独眼龙的脑袋上,只见他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你怎么样?”桑遥捂着额头,将路子安扶了起来。
“没事!”路子安咬着牙回答,剧痛让他额头落下滚滚汗珠。
二人来到马儿旁边,“你的伤很严重,咱们得赶快回去。”
路子安勉强笑了一下,环顾四周,面露苦笑,“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姐认识回去的路吗?”
桑遥猛然一怔,看了一圈,发现这里早已经偏离了山路,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和茂盛的草丛藤蔓,已然分不清方向了
相顾无言,桑遥无奈道:“我也不认识,算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要先离开这里,万一那二人找过来就麻烦了。”
“嗯。”路子安点点头,桑遥指着他的肩膀道:“你的伤我先给你处理一下吧?”
路子安摇了摇头,“不用了,先离开这里再说。”说完,示意桑遥上马,二人同乘一匹马寻了个大概的方向离开了。
不知走了多久,抬头看太阳应该已经到了正午,桑遥只感觉口干舌燥,腹中饥饿异常。
按照之前那络腮胡说的,此地应该就是翠云山,只可惜桑遥并没有来过这里,她平时很少出门,去山中除非是拜佛,但这翠云山她并未听说有什么寺庙或庵堂。
“路子安,你怎么样?”
桑遥问了一句,没有听到回答,“路子安,你”话音未落,只听“咚”地一声,路子安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路子安!”桑遥惊叫一声,赶紧下马查看他的情况。
“喂!快醒醒!路子安,你怎么样?”
桑遥拍了拍路子安的脸颊,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桑遥的目光落在他肩膀受伤的地方,匕首还插在上面,可鲜血还在不停地溢出,打湿了半边衣服。
路子安是因失血和剧痛导致的昏迷。
桑遥有些焦急,赶紧查看自己身上带了哪些能用得上的东西。
银针、急救丸止血药粉还有一个手指长的小刀。
桑遥咬着牙,将路子安的上衣解开,又用小刀划烂了裙摆撕下来一大块。
桑遥学习多年医术,也治过很多伤者,路子安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很难处理,只是方才着急离开,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他失血过多,桑遥担心他会有生命危险。
第80章 ◇
◎ 一体双魂的炮灰大小姐8◎
因路子安陷入昏迷, 桑遥也没有办法带着他继续找路,为了防止被那三人发现,桑遥用尽了浑身力气, 将路子安拖到了一处遮挡物较多的地方藏了起来。
桑遥骑着马在四周转悠, 想看看有没有发现。树林里很安静,只偶尔听见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 再就是马蹄踩断枯枝的咔嚓声。
翠云山很大,桑遥估摸着自己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 却仍旧没有发现道路,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翠云山的什么位置,举目四望,只见周围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根本分不清哪个方向是上哪个方向是下。
表情有些沮丧,桑遥叹了口气, 放弃了继续寻找的想法。
路子安还在昏迷,她不能走远。
咕~~~
肚子又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桑遥饿的口中都有些反胃了, 四下看了看, 很快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片金樱子。
金樱子是是橙红色带刺的野果, 秋冬季节成熟,桑遥小心地摘下一个, 用小刀将上面的刺全部去掉,用袖子擦了一下,挖出里面的果核,扔进了口中, 汁水不多, 但打了霜的金樱子味道变得很甜。
桑遥一口气吃了七八个, 又在地上寻到了白茅根草,挖出来一把,将又白又粗的草根上面的泥土拍掉,又仔细刮了刮,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半天没有喝水,桑遥早已经口干舌燥,慢慢咀嚼着口中的白茅根,好歹能汲取到一点水分了。
缓了一下,桑遥将剩下的金樱子全部采下来,又挖了很多白茅根,将衣裙捞起来系在腰带上兜住这些东西,便骑上马往回走了。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桑遥心里一惊,赶紧下马用力拍了一下马儿往相反的地方跑去,自己则是沿着来路疯狂往回跑。
“大哥,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他们是不是已经下山了?”桑遥离开后,络腮胡与小眼睛骑马出现在树林中。
“吁!”络腮胡停下马,面色阴沉,“不可能,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我们来时并没有见到痕迹,他们肯定还在山里。”
想起被砸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独眼龙,络腮胡锐利如鹰的目光四下逡巡,“方才我们的马突然失控,肯定跟那小娘们有关,等抓到他们,我定要她好看!”
小眼睛狠狠点头,表情不善,他们也没想到竟失手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手中,是他们低估了对手。
抓桑文华女儿这件事他们早已经筹谋很久,嵩州无人不知老狐狸桑文华的软肋就是他这个宝贝的不得了的女儿,只是桑遥极少出门,平时不过是在城中逛逛,若出远门身边必定都跟着山庄那武功极高的四兄弟,一般人很难在他们手下将人劫走。
等候了大半年的时间,今日终于让他们等来了机会,只是他们没想到,那小丫头竟敢耍花样逃走。
“三弟,你看!”突然,远处的草木一阵晃动,一匹马飞快掠过,二人一扯缰绳追了上去。
路子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桑遥并不在自己身边,他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些枯枝落叶,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做掩护的。
“嘶!”只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右肩的伤口便产生剧痛,路子安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已经被处理了,他闻到了药粉的味道。
这下真是赔大了。
因失血过多,路子安感觉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肩上的伤口应该很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苦笑一下,只能任命般地躺在地上,桑遥不在,马儿也不见了,他想着,应该是桑遥给自己处理了伤口,然后独自骑马离开了。
或许是回山庄搬救兵了。
路子安这样想。
原本他跟过来是想趁机救下桑遥,在她面前表现一下,然后假装迷路,带她在山里躲藏两天,只要计划顺利,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定然会对自己产生一些微妙的情感,到时候他成了桑文华宝贝女儿的救命恩人,早晚能取得他们的信任。
可是没想到,那原本武力稍逊与自己的独眼龙竟然伤了自己。
预想的情节调换,自己反而受伤被救,现如今桑遥也离开了这里,看来,他只能躺在这里等待天下第一庄的人寻找过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及其安静的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伴随着脚踩枯枝折断的脆响。
是那三人找过来了吗?
路子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身体更是僵硬地一动不敢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被对方察觉到。
脚步声渐渐逼近,路子安的心也愈发紧张起来。
身边的树枝晃动,下一瞬,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小姐?”路子安表情惊讶无比,怎会是她?
桑遥也怔了一下,随即双眸一亮,“路公子,你醒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路子安语气里有着不可置信,桑遥不是应该回山庄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桑遥清理着路子安身上的枯枝树叶,一边说道:“你以为我一个人走了?放心,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你”路子安有些动容,他没想到桑遥竟然会这么说。
“你又救了我一次。”路子安眼神有些复杂,左手撑着地被桑遥扶起来靠在树上,声音里难掩虚弱与无奈。
“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他们的目标是我,若不是你赶过来,我恐怕已经被抓走了。”桑遥露出一个微笑,抬手制止了路子安,“以前我救你,这次你因我受伤,咱们就当扯平了,好吗?”
路子安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点点头,“好。”
桑遥解开裙摆,把带回来的金樱子剥掉核递到他唇边,“只找到这一点东西,勉强垫一垫。”
路子安有些感动和心虚,原来她刚才是给自己找吃的去了,他都没搞清楚,就下意识认为桑遥一个人逃走,实在是有些羞愧。
吃了一把金樱子和白茅根,路子安感觉干渴的喉咙和饥饿的胃稍微舒服了一些。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路子安看着桑遥,却见她原本轻松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些紧张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小心地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见她如此神色,路子安顿觉不妙,果不其然,过了一会,一串清晰的马蹄声传了过来,“大哥,这里也没有,他们会躲在哪里?”
小眼睛有些恼怒,刚才他们追上马匹却什么也没发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肯定是他们停下的时候被桑遥二人发现了,这才让马车单独离开混淆他们的视线。
“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受伤的男人肯定跑不远,我们在这附近搜一搜。”络腮胡四下看着说道。
小眼睛说道:“大哥,这山这么大咱们也不一定能找到,若是桑文华带人找过来,咱们可就被动了,不如”
络腮胡知道他什么意思,却没有同意,说道:“老三,咱们今天就算放弃,那桑文华也不会放过咱们了,我想明日整个嵩州道上的人都会收到悬赏。”
他面色冷酷,“不如拼一拼,只要他女儿在我们手上,那老家伙就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咱们拿了钱远走高飞,离开嵩州,他定然拿咱们没有办法。”
“好!”小眼睛点点头,心觉是这个理,二人对视一眼,打马往前面去了。
躲在树枝藤蔓后面的桑遥与路子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好了,他们离开了,这里不安全,我们也”桑遥目视着络腮胡二人离开,一转头,柔软的鼻尖堪堪擦过路子安的脸颊。
气氛陷入了停滞,二人面面相觑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瞳仁里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
距离太近,路子安清楚地感觉到桑遥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原本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慢慢染上了红晕,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冲击着胸腔甚至让人感觉到有些闷痛。
卷翘纤长的睫毛,如新月般的弯眉,洁白无瑕的肌肤,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那细小的绒毛,粉嫩的唇瓣上被金樱子的汁水染上了一些淡黄。
扑通、扑通、
寂静的山林里耳边传来声如擂鼓的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直到温热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边,路子安浑身一颤回过神来,却因扯动伤口痛的倒吸一口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刚刚有些泛红的脸又回到了苍白的模样。
“沾了这个。”桑遥指腹朝上,上面沾了一些黑白的渣渣,路子安有些不好意思,这应该是方才吃白茅根的时候沾到的。
桑遥明亮的眸子眨了眨,探头瞧了一下四周,“咱们先离开这个地方,万一他们找回来就麻烦了。”
“嗯,好。”路子安点点头,由桑遥搀扶着往丛林深处走去。
另一边。
正在知府大人家中喝茶的桑文华闻听自己女儿被人掳走,面色大变随即告罪离开。
“他们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劫持我的女儿!”桑文华怒不可遏,那三人当初在山寨被扫荡的时候逃走,桑文华并没有再追究,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胆大包天。
回到山庄后桑天东立刻召集了山庄所有的护卫以及在外的兄弟。
“弟兄们听着,谁抓到葛大、吴二、邹老三,死活不论,庄主有重赏,参与者全都有份!”
桑天东骑着马与桑文华站在一边,对面前百十号人高声说道。
“好!”整齐划一的应声,底下人全都眼冒精光热血沸腾起来。
“大家速速赶到翠云山,一定要救出小姐!”
“是!”更加洪亮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骑马驾骡地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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