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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风在世人面前展示古乐器弹奏才华后,又开始编曲,作曲。短短的几个月里,他亲手编写的琴曲糅合着当代流行乐器演奏出来的旋律,一首首惊艳着音乐界。
吴老珍惜这样的来自不易年轻才俊,邀请到了戚风以学者研究者身近进入他的古音乐研究室,让他从偶像明星转型为音乐艺术家的道路。这也是戚风所想要的路。
堆满资料和乐器的研究室中,清雅矜贵的男孩坐在梨花木桌前,小心翼翼地翻开一卷发黄的牛皮纸。那是一卷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乐谱原本。
是前世的他亲手撰写,可惜尚未完成。
方成在他旁边擦着一架古琴,小声说:“小风,裴总今天就要出国了。”
男孩长睫轻颤,平静的眼眸微微波动。
方成叹息:“我总觉得你们在一起特别的......特别的不容易。”
他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好像你俩本该就是一对,但又经历很多艰难似的,哎,我也说不上的感觉,总觉得你们这么分开了十分可惜,你真的就这么看着裴总离开啊。”
戚风轻轻翻动纸卷,说:“你要是想跟着裴砚,我不留你。”
方成:“谁说我想跟着他了。我是替你可惜,你真的......不喜欢裴砚?”
戚风指尖停顿。
他喜欢裴砚么?
那天从东海集团回来后,他明白了裴伯伯的意思。如果他喜欢裴砚,裴伯伯不会阻碍他们,但现在犹豫的还是自己。
当初猜到裴砚会被程煜害时,他会担心,所以暗中成为裴砚的助力。那是因为他不想看到故人被害。
现在裴砚要走了,可他心里有些空。
方成看看时间,说:“离裴总的航班起飞还有两个小时呢。要不,咱们去机场送送他?”
“我说过了,我不去。”
男孩有些烦躁地卷起乐谱,“你别再说他了。”
“哎呦,哎呦。戚风,你小心点,这可是国宝级的东西。”
吴老推开研究室门,一看看到了正在卷乐谱的戚风,心疼的一双老寒腿都好了,健步如飞地跑过来护住那份乐谱,生气地说:“几百年前留下的孤本,弄坏了可怎么办!”
戚风:......
那只是以前他随手写的草稿,写完就扔了。
吴老吹胡子瞪眼:“哼,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珍惜,多少宝贵文献都是这么失传的!”
方成替戚风说话:“吴老,这份乐谱您都誊抄了多少遍了,怎么会失传。再说了,这根本就是一份不成调的曲子,说不定是人写坏了,扔掉的东西。”
吴老更生气:“你懂音乐么!别看这份乐谱只是一份简单的框架,但框架宏大,气势磅礴,要是能完整地编撰出来,可又是一首千年绝唱。”
“只可惜数百年前无名才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消失,在音乐历史上没有留下他任何踪影,哎。”
戚风:......
他就是那位无名人。
吴老摇头叹息:“我这些年为了追踪无名人的身份,查了很多关于他那个朝代的事,最后找到一份很有参考价值的乐谱。”
吴老从书架上抽出一个褐色盒子,盒子里同样存放一份泛黄的纸卷。
他拿给戚风看:“这份乐谱无论是字迹,还是曲线风格,都跟刚才那一份一模一样。我推测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只是琴曲哀伤,曲意空寂。大概意思好像是,这位无名乐师的心上人死了,他也心灰意冷,再不留恋尘世,或许这就是他消失的原因。”
纸卷翻开的刹那间,戚风的眼眸骤然放大,这一刻仿佛时空交汇,他此刻像是坐在了都城,永和乐坊的桌案前。
是他写的,但记忆里仿佛没有,现在却被一点点唤醒起来。
他在乐坊高台上抚琴,台下坐满都城权贵,一片繁华锦绣。突然士兵闯入乐坊,带来八百里加急传报高喊:“裴将军死了!裴将军战死沙场!”
裴砚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十指摁在琴上,任由绷紧的琴弦陷入指尖。吵嚷混乱中他被方主管扶回房间。
裴砚死了。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什么十年忍辱,报仇雪恨,恢复戚家荣耀......仿佛全部都失去了意义。
他只知道,裴砚死了。
他再也见不到那位莽撞执拗的年轻将军了。
浑浑噩噩中,他拿起笔,沾着墨,写下了手中这首曲谱。
吴老坐在古琴前轻弹了两下,说:“这首曲啊,无神无气,哀伤无力。就像是一个人失去了活的念头,我怀疑,那位无名乐师是不是就这么......哎。”
方成听的神奇,凑过来看乐谱,突然笑说:“小风,你看这上面写的还有时间呢,八月初七。欸,好像今天就是农历的八月初七,真巧。”
“数百年前,这位无名乐师写下了这首曲子。数百年的同一天却被一名叫戚风的古音乐艺术家看到。好像是什么缘分似的。”
缘分,同一个日子!
戚风看到曲谱上的日期后,突然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历史会重演,命运也像是谱写好的一样一遍遍轮回。
就像他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没有记忆,却有着跟前世一样紧密相连的关系。
裴砚虽然想起了一切,避免再次被程煜杀害,但或许避免不了他的命数。他会在死在二十七岁的八月初七。
戚风飞快起身,抓起包中的手机给裴砚打电话。慌忙之间碰掉了吴老装乐谱的盒子。
吴老生气吼他:“都说让你小心点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就不该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那给你看!”
戚风仿佛听不见,抓着手机放在耳边跑了出去。
“哎!小风,小风,怎么了?”
方成喊着追出去,跑了两步发现戚风的包拉在房间里,又回头连忙收拾,着急地追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裴砚喜悦期待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小风,我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戚风:“你在哪?”
他问的很急,吓了裴砚坐直了身体:“我在去机场的路上,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吗?”
戚风:“你哪都不要去,待在那里,等我!”
“可我......我在半路上。”
“不要再开车!等我过去找你!”
“好。”
裴砚不明白戚风要做什么,却本能地顺从他。他边拿着手机边吩咐他的司机说:“停车,停到在那边路旁,小风要来......”
‘轰隆’的一声车辆的巨声响起,戚风放在耳边的手机中裴砚的声音嘎然而止。
一片安静的世界中,嘟嘟嘟嘟......的手机忙音显得格外刺耳。
戚风耳边嗡嗡作响,瞳孔逐渐放大,“裴砚!!!”
方成吓得差点栽跟头,“怎怎怎怎么啦?裴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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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流如水的道路上。
裴砚坐在车中副驾驶的位置正在给戚风打电话,突然侧面一辆抢红灯道的小车出其不意地开了过来,‘彭’一声撞在他车头上。
他的车很大,又是经过改装过的十分硬壳结实的suv,即使被撞到也只是偏离点轨道。那辆小车撞上他的车后弯弯扭扭地被反弹飞了出去,又被其它车辆撞飞了出去。
车中,裴砚因为碰撞和急刹车,身体重重甩起脑袋磕在车前挡板上,正在给戚风打电话的手机也甩砸在车窗玻璃上,又落到车座的缝隙中。
缝隙太狭窄,裴砚想要拿回手机继续跟戚风通话,但他的手怎么都伸不进去,气得骂道:“艹,外面的车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小风给我打来电话。就这么挂断电话,小风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司机亲眼看到被撞飞的小车,心有余悸地望着外面一片混乱的道路,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在安全的路边,问道后排的裴俊海和裴雯雯,“裴董,你们都没事吧。”
“刚才要不是裴总让我停车减速,那辆车估计会撞到咱们车身上,裴小姐可能就危险了。”
裴俊海和裴雯雯来送裴砚去机场。
裴俊海没什么大碍,但裴雯雯却脸色发白地歪在车门上。有气无力地说:“爸,我有点头晕恶心。”
裴俊海抬头看到裴雯雯靠着的车窗玻璃上,印出一片血迹,他慌忙赶紧扶着女儿,“雯雯,你别乱动。裴砚,裴砚,雯雯撞到脑袋了!联系医院,去医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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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风站在车前握着手机发怔。
今天是八月初七,就在现在,就在他跟裴砚的打电话的时候,裴砚出车祸了。他亲耳听到车辆剧烈碰撞声和嘎然而止的裴砚的说话声。他的心七上八下地飘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永远抓不到手中,无措和恐惧却袭满全身。
方成走到车前为他打开车门,不解地问:“小风,到底怎么了?裴总怎么了呀?”
“裴砚......出车祸了。”
“啊?!!”
戚风猛然惊醒,拉住方成上车,“快!去机场的那条路找裴砚,快,快走!”
方成:“啊?是,是!”
车里,戚风不停地拨通裴砚的电话,但手机是接通的,却一直没人接。仿佛手机的主人已经再也听不到手机响声,再也无法和他发信息,跟他说话。
戚风赶得很急,车祸现场还没有被完全清场,周围几个交警指挥着处理肇事车辆,疏通交通。
戚风跳下车,直接拉住一个交警问:“另外一辆车呢?”
警察:“你是问被撞的车吗?那辆车里一个人受了伤,刚才紧急去了医院急救。”
“哪家医院?”
“最近的那家市中心医院。”
戚风没有带口罩遮掩,很快有路人注意到了他:
“哎,那不是戚风吗?”
“真的,是他欸!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大明星!”
“戚风,戚风,看这里啊!”
很多人确认是戚风本人后,纷纷惊讶地围过来举起手机拍照,录像。
可他们镜头中的戚风再不想每次出现在荧幕上那般清雅沉静,男孩慌了手脚般冲开人群,跑进车里喊道:“方成,去市中心医院!”
“是戚风吧?他怎么了?”
“难道刚才出车祸的人是他认识的?”
“天哪,不会吧......”
市中心医院离现场很近,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车还没有停稳,男孩就跑下了车,风一般跑向急救中心。
方成:“小风,你等等我,你戴上帽子口罩遮掩下啊。”
半个小时前的车祸,医院里还有忙碌过的痕迹。戚风抓住一位护士,气喘吁吁问:“对不起......刚才路上发生车祸的人,现在哪里?伤的怎么样?”
护士:“你是病人的家属吗?病人状况不是很好,现在正在抢救。啊?你,你不是戚风吗!啊啊啊,我是你的粉丝。”
戚风:“手术室在哪?能带我过去吗?”
护士看到戚风满头大汗,焦急无助的神色,赶忙收起兴奋,神色严肃说:“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长长的走廊那头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几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护士推着一辆病床从里面走出去。
护士带着戚风跑过去,问:“李医生,这位车祸伤者的家属,病人抢救的怎样了?”
相比着他们的风尘仆仆,几位医护人员显得有些沉默,他们望着戚风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沉重压抑。
一位带着眼镜的女医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正在擦汗的方成陡然睁大了眼睛,惊呼:“不,不可能吧?!”
他身旁,戚风面色如雪,瞳孔黯淡,单薄身体失魂落魄般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
“小风。”
“戚风。”
方成和护士惊呼着,及时扶住了男孩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风,裴总他,他怎么会......”
方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医生,他真的是裴砚?!”
医生:“病人从车祸现场急救过来,我们还无法确认病人的身份。如果你们是病人的亲戚的话......”
医生刚让开一条道,让他们确认病人的身份。
方成呼吸都停了,脚步沉重地走过去,一点点掀开盖着病人脸上的白布,待看到露出的半边脸时,方成愣住了。
“小,小风,他好像不是裴砚。”
男孩的身体虚浮地靠在墙上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裴砚拿着一张x光片从走廊那头走过。忽然他脚步一顿,惊讶回头,“戚风?小风!你怎么在这?!”
裴砚脸上惊讶逐渐变得惊喜,快步朝着男孩这边走来,说:“小风,对不起,裴雯雯撞到脑袋了,我带她来医院检查,没来得及跟你回信。”
男孩望着他眼眸涣散,神色茫然,脸色白到毫无血气。
裴砚意识到不对,紧紧抓住男孩的手,“你,你怎么了?你病了?”
他回头吼道:“方成,小风怎么了?”
戚风涣散的眼眸逐渐聚焦,清透的瞳孔中映出一个男人焦急的模样,“.......裴砚。”
他喃喃一声突然用力张开双臂,双手圈住裴砚的颈间拥抱着,身体微微颤抖,“裴砚,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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