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这么个废人, 下跪求我?蒋野你瞎了吗!”
池颜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浮起愠怒,来的路上他甚至想着要不要放低自己的要求,只要他肯离开蒋铮自己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可几天的寻找和急躁换来的第一眼是看见他们手牵手想要离开这座城, 他怎能不气?!
没有离婚,这人就是他名义上唯一的伴侣, 只要和他凑近的人都是不轨。
“让他上船…”蒋野拉着他的手想最后求求看。
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让池颜川回心转意放过他。
蒋野在池颜川眼中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尊严, 一次次, 一遍遍。
如果自己不能活, 至少要让蒋铮走。
现场的人可不少, 想要登船的人停下脚步观望好戏, 跟随而来的保镖封锁着港口, 池颜川像是站在至高点的王者, 只要他点点手指便可以掐死蒋野。
面对他的求饶和卑微池颜川面不改色, 拳头攥紧,发狠的声音从唇齿之间挤出:“把人,给我带走!”
“是!”
“池颜川!”蒋野慌不跌的要奔回去。
踉跄起身被男人抓住手腕:“你还想去哪?!嗯?!”
蒋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他拽着的手,连连后退将人挡在身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他的呼吸很重,面色惨白, 只要一看就知道状态不对。
“谁也不许动他…”蒋野皱眉, 张开胳膊护着。
保镖们的脚步顿住,眼看着蒋野隆起的小腹部也束手无策起来,毕竟这是他们老总找了好几天的人, 意义非凡不能动粗。
“你想带着我的种从这离开, 绝不可能。”
池颜川像是算准了他一般,步调轻松的走近两步:“想走可以, 孩子留下。”
“结婚的时候说的清楚, 你是自己和我回去还是我让人带你回去?!”男人的眉宇间微微浮动着火气。
刘经理在后撤散着人, 港口的人流量除了日出后会逐渐增大起来。
海面上的船汽笛响起,落锚离港,在水中荡起阵阵波澜水纹,那是蒋野最后的希望也开走了。
“把蒋先生带回去。 ”池颜川冷着脸转身没有半分温度的和言卿说:“另一个你看着处理,我不想再见到他。”
言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点头说是,招了招手示意让保镖将人拉开。
Alpha的脚步未踏几步,略略低哑的声音叫住他:“颜川……”
池颜川像是赌赢了似勾起笑,停住脚步:“怎么。”
回头和蒋野那双几乎已经破碎而疲惫的双眼对视。
蒋野已经太累太累,他看着自己的小腹,隆起的弧度,涩然开口:“是不是孩子没了…你就放过我们…放过他…”
太累太累。
一个男人一生最无用的时刻大概就是被逼到绝境毫无还手之力要任人宰割,看着想保护的人却也无可奈何。
这么多年悄无声息如蝼蚁一般的活着他已经够了,他是废人,烂人,他的弟弟不是。
那场火灾没有让他们浴火重生,反而坠入深渊数十年。
池颜川践踏他的尊严,自以为生长在他身上的骨肉可以成为最后的威胁。
或许运筹帷幄的池颜川也有失算的时候。
没有人可以在蒋野的心里超过蒋铮,这个孩子不行,池颜川更不行!
“如果你真的开心。”蒋野破涕而笑了声,脸上苦涩蔓延,他抬起脸道:“那我就随你。”
“蒋先生!”
“蒋野!”
池颜川只是愣了一瞬,刹那之间!
只见蒋野手中拿着的东西黑影一过,冲着他自己而去!
他们对视仅仅半秒,池颜川分明看见那双眼睛里像是深褐色无底深渊般恐怖。
露出银白色的金属光芒直接被他插?入腺体,鲜血迸发而出顺着他的小臂一路流淌滴到柏油路面。
“那我…”蒋野微不可见的哼了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强撑着另一个胳膊,毫无血色的双唇一张一合:“那我还给你…可以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你他妈的疯了!蒋野你疯了!”
他手中拿来划伤腺体的东西是药店里最便宜的抑制剂,甚至连生产批次都没有,这种产品都是大量的止痛剂混合其中,鲜血涓涓留出他还是不肯放手,蒋野像是痛麻了,身体在不可抑制的颤抖,却将针剂按的更深。
喃喃的说:“别动蒋铮…别动…你要的我还给你……”
池颜川按住他的那一刻,异于常人发烫的体温。
朦胧的眼中只是在努力绕过池颜川看着身后那什么也听不见的小铮。
“这种东西你也敢碰!蒋野你不要命了?!”
已经被终身标记的omega无法用其他抑制剂来舒缓伴侣的安抚,他还在孕期,这种抑制剂在他的身上只会有更严重的危害,池颜川就算不懂这些他也能清楚这个到底,蒋野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他对着自己敷衍了事,从未把他自己看的多重要。
池颜川的脑海中满是空白,耳边嗡鸣间他急促的叫着医生,护士,让救护车快来。
“快!言卿!快!”
“池总,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到。”言卿迅速让人拿来了纱布,却怎么堵都堵不住。
他抱住蒋野的时候,腺体的中释放着大量的葡萄香乱钻冲入自己的鼻腔,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池颜川的手按不住腺体的伤,蒋野在他的怀里瘦的出奇,好像除了那隆起的小腹部其他都被衣服遮盖,几天内他消瘦的像是行走的骨架。
一瞬间这不是他认识的蒋野。
那个在擂台上让他一眼望去只有他身影的蒋野,那个木讷不会说情话只会在他身后站着的蒋野。
以前在八角笼中的时候池颜川最欣赏便是他的果断,总是能用偏瘦的体型出其不意,如今也是果断,腺体敏感到撞一下都会痛全身的部位他划烂的时候眼都不眨。
都是蒋铮,都是为了蒋铮。
可怕的是仅仅蒋铮……
池颜川的心里有一种不可见的浓雾涌上心头,怎样的一种情会让蒋野舍身求死来保。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那不是爱情,这远比爱情伟大。
在这样快节奏的社会和俗世中,池颜川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他走进自己的死胡同,里面的每一面镜子都是蒋野,破镜难圆,碎掉的镜片将蒋野伤的七零八落痛不欲生。
脸上的液体泪血混合,苍白毫无颜色的唇瓣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干涩如同木头人。
池颜川的心脏骤停,暴躁的大喊他的名字:“蒋野!蒋野!”
“蒋野,别睡……别睡……”他慌了神。横抱着人大步向港口外走去:“看我!蒋野你他妈给老子睁眼!”
“颜川,你怎么…不高兴……”蒋野颤抖发浓的哭腔,身体疼到抽搐蜷缩。
他的眼皮很重,脖颈向下已经被血染透。
蒋野想睡,他被池颜川抱走,闭眼前看见所有人都跟着这个方向离开,只有小铮还站在原地。
他要是死了,小铮怎么办……
街道上的人都震惊的看向这个位置,omega的信息素散发的奇怪,扩散速度极快,并不是发热期那种味道,反而像是一颗葡萄开花。
像老宅中的郁金香,衰败前还会在雨夜之中散发沁人心脾的浓香。
是什么能让一个将近一米八的男人瘦的可怕,垂下去的头没有生命般随着池颜川的步伐起伏,他的心跳也在迟缓变慢。
来不及等救护车,港口边的运输车辆全部都让开一条路,车子急急的行驶而过,引擎的嗡鸣声格外刺耳,如同冬天在窗边划破的窗花。
太阳在海岸线升起,热烈的光直直的照射在大地。
港口的地上只有一大片鲜血,还有残存的苦涩葡萄香。
蒋铮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的哥哥牵着他走。
他知道,或许他们……走不了了。
——
到达医院的时候,院主任早就来了,白溪也等在医院的门口,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心漏了半拍。
推着病床进手术室的时候,护士已经在说心跳过慢,灯光照进他眼中的时候蒋野已经没有反应了。
“白溪,救他…救他……”池颜川在人进手术室的时候拉住他嘱咐:“我要他活着。”
那种心慌是放大的洞口,拽的池颜川一直向下坠。
“我要他活着…知道吗?白溪。”
“我知道。”白溪的再没有了平时轻松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深愁的脸,他看着池颜川浑身上下被血浸湿的衣服,气不打一处来:“要是知道会这样,我和李燃笙就不应该帮你找人!”
“池颜川你疯了吧?他在怀孕!”白溪推开他进了手术室。
眼看着手术室的灯光从绿色变成红色。
明明悄无声息的走廊里,池颜川能听见放大无数倍的心跳,他的指尖在抖,刚才摸着蒋野的温度在消失。
他没有想蒋野死……
蒋野怎么会…
蒋野不敢,蒋铮还活着,他不敢死。
池颜川在原地一遍遍的走,下意识的蹭了下自己的鼻尖,手上都是蒋野的已经变凉的温度。
血凉了,人呢…
言秘书跑上楼的时候池颜川正虚脱无力的锤着墙面,他的头发被揉乱,只是在等。
“池总…”
“蒋铮呢…人呢。”池颜川盯着自己鞋尖,他现在没有空见他,却不能放了他。
言卿道:“已经安排人带回特殊病房了,媒体那边也已经压了消息和热度,之前的悬赏已经撤掉了,其他的事宜我会再去安排。”
池颜川无意识的点头:“好。”
“做得好…”他起身又坐下,反反复复几次不安。
他或许在安慰着自己没事,护士拿着血浆重新进去脚步仓促,
不到两分钟,白溪拿着文件夹出来递给他,没有摘下口罩:“快签,病危通知。”
池颜川一个惊颤,寒冷的一股感觉从他的脚底萌生,他的四肢好像麻痹住了。
因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到这个地步。
“蒋…”池颜川的嗓子中被塞了石头,叫不出他的名字。
“腺体已经烂了,百分之八十要摘除。”
一秒钟不敢耽误,签字上歪歪扭扭的,手术室重新关上的瞬间,走廊拐角处谢荣小跑而来,他手中拿着的文件递给坐在铁椅上的池颜川。
“这是什么……”
“蒋铮的秘密,也是蒋野的曾经。”
作者有话说: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火葬场走来了!
谢荣,你是我的神!
如今的蒋哥,虚弱,无力。
以后得蒋哥面对池狗,滚蛋,别来沾边!一拳给池狗打哭(真的会打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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