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占有欲
第五十一章
周兒想他是不是在医院呆得太久, 太无聊了。
“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陈逆笑了声,摇头:“没什么,周兒, 你适合当老师。”
她说话时总是轻描淡写, 却字字句句都深入人心,他忽然明白齐嘉为什么那么喜欢跟周兒一起玩了。
周兒往他唇边塞入一个桔子。
“你快点好, 再不好我的纹身店就要倒闭了。”
因为在医院, 她已经跟好几个老板说了推迟, 有几个生气的二话不说让她退了订金骂了好几句拉黑了。
也有急着离开这里的,跟她说做不了就算了。
周兒损失惨重。
陈逆抬了抬下巴:“你去吧, 有空再来。”
周兒不相信他这么好说话:“你没事吧?”
“反正我也快好了, 你不去我怎么赚你钱?”
周兒撇了撇唇,点头把桔子放在一旁, 试探问:“那我走了?”
陈逆点头:“昂。”
“你真的——”
“快走。”
“哦。”
周兒去了一趟纹身店, 一直到晚上才去医院,见人没真的生气,也就心安理得一边忙碌纹身店的事儿一边来医院, 本来也离得不远, 走路几分钟就能到了。
为了不来回折腾, 周兒这几天都睡在纹身店里。
陈逆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他消息向来广, 听到陈逆受伤了便立马打了电话过来询问。
“我没事, 小伤。”陈逆开口, 又说:“别告诉外公,让他担心。”
唐霖哼笑了声,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捏着钢笔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你还记得你有个外公?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这个家了。”
“我听明叔说了, 你那个女朋友是叫周兒吗?有空让外公也见见, 外公会喜欢的。”
陈逆嗯了一声。
唐霖又说:“我顺便查了查,她以前也是在京市上学,后来出国学医,学历很漂亮,还是他们系公认的系花,没谈过,人也还不错。”
陈逆皱紧眉:“你查她干什么?”
唐霖淡声:“怕你被骗,陈逆,我不会允许有第二个你妈妈那样的事情出现,我知道你的性子,喜欢上谁都是豁出命的,但是如果你也出事,外公这把年纪听了也受不了。”
陈逆没吭声,又听到唐霖说着。
“我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个一儿半女的,你什么时候回京市?帮我处理公司的事儿吧。”
“怎么?”陈逆问:“你准备出家了?”
“出什么出,没什么想法而已。”唐霖轻声说:“陈逆,你有空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听到对面的声音,唐霖声音凉了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离开平潭,你每次来京市都会去看心理医生,你应该清楚这不正常。”
“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就对自己好点,也是对人家负责。”
陈逆嗯了声:“我知道,我已经好多了。”
周兒晚上并不在这里睡,医院是晚上十点统一熄灯,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没那么难以入睡了。
像是在那天去看过他妈之后,彻底被梦魇解脱了一样。
他想,那人应该很开心,很喜欢周兒,所以为了让他跟人好好生活,连梦里的恐惧都逐渐消失了。
“行,你休息吧,好了来看外公。”
陈逆一直以为外公不怎么喜欢他,外公倔脾气,就算想对人示好也不会明晃晃表现出来,他每次去,老人家都明里暗里问了好几次。
陈逆有空会去陪老人喝喝茶下象棋,但都留的时间都不久。
“外公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外孙的,我们家也就剩下我们三个,是一家人,他以前也没觉得你……小时候他知道别人说你是私生子,你跑了之后,他那样要面子的人,跑去人家家里跟人家吵了一架,还派了不少人去找你,后来你不乐意回去,他才作罢的。”
陈逆愣怔了一下,下颚绷紧,身上涌荡一腔暖意。
“嗯,我知道,等我出院去看他。”
出院那天风很冷,秋季说来就来,枯黄树叶横扫大街,满目降了一个色调。
周兒一早坐在咖啡馆喝咖啡,难得今天空闲,纹身店没什么客人,陈逆去送了贺义去车站,顺便去京市看他外公。
她本来以为对方会有让她也一起去的念头,但陈逆没提,周兒也就没吭声。
她在咖啡店坐了整整一天,把《国王与白玫瑰》这本书看完了,时间过得很快,等她抬头,黄昏已至,灿烈夕阳透过玻璃窗在书页洒下金光。
很久没见的齐嘉给她发了信息,是一张他的成绩单图片,周兒打开,他的名字就在上面。
【周兒姐!我这次考了我们班的前五!】
周兒捏着手机低笑,今天周六,他应该在家。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惊喜,大概没想到周兒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周兒姐?”
周兒嗯了声,一边从前台点了一份甜品,坐在椅子上惬意吃着,一边问:“还好吗?你现在住在哪儿?”
齐嘉明显很开心:“我妈之前买过一个小公寓,现在我自己住着,我准备考京大的法学系!我看了,如果我能保持这个成绩的话,应该能考得上,到时候我就申请自己住,再养一只小狗狗,就跟你养的那个一样。”
“周兒姐?你的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周兒回头看了一眼,小狗正趴在跟她隔了一个窗户的外面,抱着一个红色小球在玩,不亦乐乎,时不时汪几声。
大概是知道谁是真的对它好,现在它已经完全倒戈周兒这边了。
“没名字,就叫小狗。”周兒没注意过他家里的情况,但看新闻也知道他爸为了躲债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那些追债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找上齐嘉。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能帮你的一定帮。”周兒说:“如果寒假无聊,可以来找我。”
齐嘉那边忽然开始抽噎起来:“周兒姐,谢谢你。”
周兒淡声:“不是叫我姐姐吗?那你就是我弟。”
齐嘉忽然笑了下:“好。”
“好好学习,注意身体。”
“周兒姐,你真的不打算学医了吗?你以前学习那么好……”
“学习好就要一直去学吗?我其实是个挺随遇而安的人,没什么追求,学医对我来说跟纹身没什么差别。”
齐嘉点了点头:“也是。”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看什么都淡漠,从来不会为什么停留。
他又问:“你真的跟陈逆在一起了吗?”
“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齐嘉支支吾吾:“没,我就是听说他风评不太好嘛。”
“你误会了,谣言而已。”周兒顿了下,说:“齐嘉,有件事你知道吗?”
齐嘉好奇:“什么?”
周兒简单说了那件事之后,齐嘉良久都没有吭声。
“所以……是奶奶跟我爸骗了陈逆妈妈吗?”
齐嘉嗓音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哭了,他一直是个绷不住眼泪的性子。
周兒嗯了声:“但他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所以没找过你麻烦,破坏你生日会也是那天你妈妈告诉了他这件事,他有些没法接受。”
齐嘉闷声:“我知道了,我……做错了好多事。”
周兒轻笑:“不算错,站在你的角度,你并不知情,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我希望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他是我喜欢的人。”
没有人可以评价他的好坏,只有我知道。
挂了电话之后,周兒合上书,一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忽然走了过来,梳着背头,脸上还化了精致的妆,一身打扮如同准备走T台的模特。
大概是这个地方风景好,不少人都很喜欢在来这里出差或者休息,所以这里民宿业发达,距离海边很近的那些错落楼房除却私人别墅之外,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小民宿。
他看向周兒,笑着叫了一声,应该是在说你好。
正准备起身离开的周兒点了点头,以为他是要找位置坐,便站起身来。
他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周兒只听请了几个字眼,也听出来似乎是粤语,但她只听过寥寥几首粤语歌,不太能真的识别出他说了什么。
周兒看了一眼远处的服务员,随后看向他。
“不好意思,我听不太懂,您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服务员。”
抱着书站起身,刚转过身,忽然被身后来的人搂住了肩膀,周兒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整个人被拥入他怀里,腰部被大手紧紧扣住,一股清冽的薄荷味袭来,视线往上看到陈逆,周兒还有些惊讶。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逆绕过她的脖颈,微凉的指尖在女孩有些滚烫的耳垂处捏了一下。
外表看起来冷冷的,但只有他知道,她哪儿都很软。
天气有些冷,她很少见地穿了一件蓝色卫衣,牛仔裤,头顶扎了一个很高的马尾,但有一半的头发散着,耳后两侧各编了一个长辫子。
很高挑昳丽的装扮,使得她整个人显得清冷且气质绝佳,脱俗又不可方物。
喷了很淡的香水,靠近都能闻到令人心扉的香味,还心情很好的化妆了,张扬明艳,这张脸过于夺目出色了。
真会招人。
陈逆抬起眼皮把人捞进怀里,精准地捏了捏她的腰部敏感点,感觉到人身子麻了一秒,心里才舒坦了些。
漆黑的眸如同宣布主权一样缓缓移向对面拿着黑色公文包的男人,话语满含占有欲与攻击性:
“佢系我。”
她是我的。
? 52、纹身
第五十二章
等人尴尬地挠头离开之后, 周兒跟着陈逆出了咖啡厅,歪着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我?”
她听到一个xi,她喜欢的是我?
她小时候在家或者学校都是说的普通话, 身边也有说粤语的, 周兒一直没听懂过。
陈逆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没听懂?你小时候不讲话吗?”
周兒点了点头:“是不怎么爱讲话,而且他们也有说普通话的。”
本来外公他们一家就是后来才去的香港, 她从小耳濡目染的也都说普通话, 小时候一直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叨叨什么。
陈逆说:“以前有个合作对象, 普通话不标准,每次出去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就学了学。”
周兒轻笑了声:“不像你的风格啊, 怎么不是他学,普通话才是通用语言。”
陈逆勾着人脖颈, 很长的食指缠绕住马尾辫环绕了一圈, 轻描淡写道:“听说你以前在香港,学了没坏处。”
“可惜呢,我根本不会讲。”周兒:“我觉得京市本地话就很好听, 平潭本地话我也听不懂。”
“你都听说我什么了?”
高中某些人挺喜欢在她身上找存在感的, 周兒一直知道有些男生女生在背后怎么编排她, 她从来当作听不见。
“说你……漂亮, 谁都追不上, 学习好, 京中公认的女神。”
周兒扯了扯嘴角。
就胡扯吧, 那些人不可能说这些。
陈逆摸了摸她后面的辫子,又把人的手掌心搭在自己手心里, 一拍一拍地抛弃又抓住。
“明天出去玩吗?”
“去哪?”
陈逆正要说, 又没吭声:“先不告诉你,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周兒点了点头:“行,现在要回去吗?”
“酒吧,去吗?”
“嗯,走吧。”
周兒还是第一次上酒吧三楼的健身室,这里面的器材跟附近那个健身室买的差不多,还吊着一个沙袋悬挂在空中,一旁放着几个红色的拳击手套。
跑步机跟杠铃等设备特别齐全。
周兒正准备站在一旁围观,见陈逆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立马察觉不善,她谨慎扫过去:“你干什么?”
陈逆看她略显害怕的眼神,没忍住笑了声,声调抬高了些:“过来。”
周兒发现这人越来越强制了,每次都对她呼来喝去的,还一副狂妄不逊的模样。
没办法,她惯着。
“我,你……我们还是去喝酒吧,我刚看到你朋友在一楼拼酒,挺好玩的。”
周兒脑海里立马想到上次陈逆喝醉酒的时候,让他说什么都说真话的样子:“你上次在你家,到底喝醉了没?”
陈逆单手拉着人走过去,声音很淡:“别扯开话题。”
说完,捏着地上放的拳击手套给人戴上去:“去打,让我看看你力气有多小。”
周兒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打这个?”
“你体力不行。”他指摘道。
她抬眼:“我怎么不行了?”
陈逆扫了他一眼,很淡定地说:“被做.晕在床上的是谁?”
周兒眼睛都睁大了:“……”
她要笑不笑喊了一声:“陈逆,别逼我揍你。”
陈逆嘴角溢出一丝顽劣的笑,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你来,打到我算你赢。”
“……”
周兒败下阵来:“我们别了,我以后不吃凉成吗?我体育真的不行,中考唯一拉分的就是这个,大学体育课还重修过……”
之前在学校上课,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懒惰在骨子里,为了早上多睡一会儿就没吃早餐,结果一直到了下课又被师父拉去实验室,差点在实验室晕倒。
后来就再也没敢了。
体育也是需要有天赋的。
陈逆充耳不闻:“我去换件衣服,一会跟你一起打。”
周兒不想说话,指了指他身上的白色长袖:“你换什么衣服啊?”
陈逆一边往那边走,一边说:“短袖,热。”
等人进去了之后,周兒立马把手上的拳击手套给摘掉了,爽快扔在一旁,环着胸盯着那边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漫步往里面走去。
整个三楼都是他的地盘,换衣室没安装门,是那种被很长帘子掩盖住的一个小隔间。
周兒撩起帘子时陈逆刚好把长袖脱掉,头顶的光线照射在少年精瘦的腰部,一块一块漂亮的腹肌如同鹅卵石似的煲贴在腹部,裸.露在外的臂膀线条干脆,看起来十分有力。
他的喉结有些过于突兀,每次只要有滚动的起伏,周兒的视线都会禁不住放过去。
周兒抬着双手勾住他的腰部,身子跟他严丝合缝贴在一起,轻轻踮脚,唇瓣在人的嘴角擦过,没吻上去,柔声细语眨着眼:“逆爷身材不错,准备勾搭哪家小姑娘啊。”
说着,手指在人的脊背处慢慢往上浮,指尖所到之处引起反复的酥麻感。
陈逆捏着她的下颚,脸上表情刚硬,声音低哑撩拨:“勾搭你。”
周兒亲了一下人的唇瓣:“勾到了。”
陈逆面色无常把人的手指从脖颈处拉开,略带疏离道:“以后早上跟我一起跑步。”
周兒充耳不闻:“我纹身了。”
“什么?”
周兒一边说着,一边凑过去在人的喉结上咬了一下:“你的牙印,在我身上。”
陈逆还在医院的时候她去纹的,害怕这个痕迹消失,周兒便提早拍了牙印的照片,此时完全一比一复制到了她的锁骨处。
换衣间很小,他平常不怎么用得到这地方,毕竟三楼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上来。
两人站在里面基本没其他空隙,陈逆抵着墙壁,周兒贴在他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处,仰着下颚,黑白分明的双眸干净纯粹地看他,炙热气息喷洒在他身上,在逼仄空间内无声燃起火焰。
手指慢条斯理地在人脊背上划圈,感觉到他全身都硬.了,肌肉紧绷得厉害。
“你想看吗?”
“周兒。”陈逆隐忍克制地抓住她乱动的手指,眼神威胁:“别随意点火。”
周兒茫然地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行吧,那我出去了。”
“你早说不喜欢我就不纹了。”
陈逆知道她是故意的,也明明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可能会有些不可控,可听到她这句稍微有些委屈的话,就算是假装的,也受不了。
“看,我喜欢。”他闭了闭眼,妥协低笑:“老子喜欢死了。”
周兒里面穿着一件黑色吊带,纹身精准覆盖在锁骨的位置,并不是很重的颜色,反倒很浅的红色印记,能看出来是牙印。
她的皮肤比陈逆白了好几个度,像是从牛奶里泡过的一样,这一点红显得格外美艳,让人脑子里不自觉臆想云云。
周兒忽然明白了那个女孩为什么会喜欢纹一些很有性暗示的图片在特殊部位,这种冲击力似乎很强,强到她明显感觉到陈逆某个部位的强烈变化,是让她有些惊讶的程度。
“周兒。”
耳畔的声音咬牙切齿,纤细腰部被手掌紧紧握着,少年的声音有些失去理智的偏执与强硬。
“你他妈敢给老子露出去。”
周兒忍不住笑。
她纹之前真没想到这个印记有这么色.情,纹完之后的几天都在想,她可能夏天不能穿过于裸露的衣服了,反正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所以也不影响。
“敢了怎么样?”
陈逆完全放弃了让她再去打拳的念头,捏着人的下巴亲。
“你试试。”
“那我以后就不能穿漂亮裙子了。”
其实她更喜欢休闲运动的装扮,一年也没几次穿过裙子,除了高中跟大学的校服,裙子数量屈指可数。
第一条还是舒穗说她穿起来好看非要她买的,是个白色短裙,后腰坠着一个很长的蝴蝶结吊带,有种公主裙的感觉,也就被迫参加学校演讲比赛的时候穿过一次。
那天之后不少人加了她微信,她有些烦,更对裙子没什么好感了。
陈逆把人抱紧怀里,他的手指粗糙,一身硬肉,但女孩子不同,哪里都是软软的,皮肤丝滑,轻轻摩擦一下都会留下红色印记。
鼻尖在人身上蹭了蹭:“可以穿给我看,别让他们看,好不好?”
周兒见人上钩了,很淡定地开口:“可以啊,那我们不锻炼身体了。”
陈逆低低笑了好几声,捏着她的手腕:“行,换一种运动方式,你受得了就成。”-
闹腾了半天,周兒用手帮他解决的,下了三楼,一楼几个人还在拼酒,桌子上还放着个漂亮的蛋糕盒,其余全是一瓶一瓶的啤酒。
几个人有些上头,脸颊红的很,看到陈逆立马勾着人的肩膀让他一起喝,陈逆一把把人扔到了一旁沙发上,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坐到了一旁。
“别喝吐了。”
“不会啊逆爷,我们酒量,都是这个!”摇摇晃晃站起身伸出两个指头,随后自己扒拉了半天,才竖起拇指。
周兒发现上次那个一直盯着陈逆看的女孩也在,她明明知道陈逆有女朋友,自己男朋友也正喝醉了坐在一旁,还是这么肆无忌惮地看过来。
她刚想叫陈逆走,醉醺醺的男生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脑袋压低,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陈逆脖颈看,有个很红的印记在脖子上,他小心用指尖戳了戳。
陈逆一脚把人踹过去:“滚。”
桌子上还有不少开了盖的酒没喝,本来以为能喝完,看那几个人已经喝的脑子都找不到的样子,估计也喝不完,这东西也不能开了盖放着。
朋友叫陈逆:“逆爷留下来喝酒呗,还多呢,喝不完了。”
“就当是你刚出院的祝贺了,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直接睡在这儿得了,之前不也这样。”
周兒十分敏感地发现,在他们几个说让陈逆留在这儿的时候,那个女孩眼睛转了一下。
她虽然没有真的研读心理,但也经常去蹭教授的课程,一些简单的眼神变化太能看出来那人内心的想法了。
没等陈逆回答,周兒轻轻督了他一眼,面对他几个兄弟说:“他得回了。”
朋友:“啊?”
周兒看向他,视线又扫向那几个朋友:“他家有门禁,十点之前得回家。”
几个朋友瞪直了眼睛盯着陈逆。
他哪来的家???
本以为就算是逆爷追的人,在女孩面前,他这种性子也是占据主导地位的,惹他一个不痛快,说分一句话的事儿。
可在这句话之后,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印象中不可一世、洒脱不羁的陈逆,被顺得乐在其中地轻笑了声,完全没了以往轻浮样,还挺享受别人管着。
“昂。”
他咧了咧唇,没个正行勾住周兒腰部:“得回了。”
? 53、繁花
第五十三
晚餐两人点的外卖, 自从跟周兒在一起后,他开始不太喜欢点外卖,能自己做就自己做, 又或者去他熟悉的店里吃。
扛不住周兒挺喜欢, 点的特辣的,在陈逆出去的空闲, 还喝了不少冰镇啤酒。
秋风很凉, 吹进来后凉意侵袭全身, 还没吃完,周兒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陈逆擦着头发, 见她连最爱吃的麻辣拌都不动了, 狐疑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不干净?肚子疼?”
周兒放下手里的啤酒,抬头看了他一眼, 摇了摇头:“不是, 没事,我出去一下。”
刚站起身就被陈逆拉住了。
“你这样还出门?坐着。”
周兒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沙发上的血。
见陈逆的把毛巾扔在一旁, 往外走的动作, 她一愣:“你干什么?”
陈逆回头看她:“不是没有了吗?我去买。”
这里附近的商店是个小型超市, 陈逆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 店员对这张脸熟的很。
想起那个画面, 有些好笑。
“不用, 我自己就行, 我去换件衣服,你别去了, 先把饭吃了, 一会凉了不好吃。”
等周兒回到房间, 简单换了件衣服,陈逆已经出门了,还给她发了条微信。
【乖点。】
【等着。】
秋风呼啸,月亮高悬。
陈逆捏着手机,走在路上给今天那个男生发了条消息。
【以后酒吧别让你女朋友来。】
【啊?咋啦?】
【别让来就成了,单身的女孩更少带。】
【得了,懂。】
发完消息,去便利店买完出来,提着挺大的黑色袋子往外走,回去时周兒已经没什么力气躺在床上了,闭着眼也不知道睡着没。
陈逆把东西扔在一旁桌子上,叫她起来换了之后才继续躺着。
周兒侧着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睁着眼看到陈逆来来回回的走,轻笑了声:“你干什么?”
陈逆给她泡了一杯红糖水:“起来把这个喝了。”
喝了小半碗,她继续躺着,陈逆蹲在旁边问她:“疼不疼?”
周兒扯了扯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怎么知道会疼?”
“刚路上查了查。”
周兒摇头:“不是很疼。”
说完听到旁边人明显不信地笑了声。
“白的跟鬼一样。”
周兒:“晚上会吓到你,你去隔壁睡。”
陈逆拒绝:“不。”
说完把手掌伸进被子里:“过来给你揉揉肚子。”
手掌心的热度刚好,像是贴了一个暖宝宝,周兒有些痒,后来感觉很舒服也就放松了许多。
卧室的灯关着,只有床边开了一个很小的灯。
以往这天周兒都是迫使自己睡一觉就好了,也就只有第一天反应大,也就不怎么在乎,反正抗一抗就过去了。
但此时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不错到她敏感的眼睛有些泛酸。
乘着暗淡的暖色光,她的脸色仍旧苍白。
陈逆眉头拧成一结,声音低沉:“以后少吃冰的。”
周兒有气无力地辩驳:“又不是吃冰的这样,是每个人都会这样的,你是不是没好好搜?”
“骗鬼。”
陈逆:“你吃个水果都要从冰箱里冻着拿出来,这不好。”
周兒声调更轻了些:“我困了。”
“那就闭眼睡觉。”
“明天记得叫醒我。”
陈逆皱眉:“你有事?”
周兒闭着眼,带着困倦意回:“你不是说要出去玩的吗?”
陈逆:“……就你这样,玩什么玩,不去了。”
“那我岂不是亏了,不行,说好了去的。”
陈逆把最后一台小灯也关掉了,房间内瞬间漆黑一片。
他手下没停,淡声说:“等你好点再去。”
人已经睡着了-
因为这件事,周兒第二天完全没起来,估计是生理期前吃了冰的跟辣的,她一整天疼的站不起来。
陈逆在网上查了查,跑去医院买了布洛芬,周兒都差点忘了还有这药了,迷迷糊糊被人扶起身子,顺着温水喝下去,很快睡着了。
下午,陈逆正在周兒房间坐着,不太清楚生理期的女孩会有什么不良反应,生怕她有什么难受的状况出现而身边没人,她的样子看上去比上次他被捅了一刀还要虚弱,一整天陈逆都没敢离开房间。
手机震动了几下,陈逆立马掏出手机挂断了。
走出门才重新给对方拨过去。
是唐霖打来的。
他前几天出国跟朋友谈项目,似乎是跟一家医院的合作,有个老教授跟他一同在大学参加一个演讲活动,是他们学校一年一度的周年庆,那天也是学校成立的一百周年。
对方忽然提起周兒,唐霖才意识到这个学校就是之前周兒在这里留学的大学。
他说他以前有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年纪很小,听说是以前跳过级,在学医上的造诣很深,他一直挺想把人拉到他那边学习临床,可人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对相对于不那么热门的心理学感兴趣,后来还是转到了医学系,没被他带着是他一直的遗憾。
“最重要的是。”老教授一口流利的英文开着玩笑:“追她的女孩子都要排到学校门口了。”
唐霖轻笑了一声,问那个人是不是叫周兒,教授有些惊讶。
她没给自己起英文名,朋友都叫她zhou。
“你认识?”
唐霖笑了下开口:“他是我外甥的女朋友。”
教授哇哦了声,随后立马贴到唐霖旁边,轻声问:“你可以让她来选修我的课程吗?对她绝对有帮助的,她可以继续来我们学校考研,我会大力帮她。”
在这之后,教授的话题明显开始偏向周兒,一下午参加活动的时间都在说周兒的事情,看来是很满意这个学生。
回来之后,唐霖给陈逆打了这个电话。
陈逆听言沉默了很久,一直等到唐霖再度开口。
“陈逆,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喜欢这个专业,但她毫无疑问是个有天赋的人,你如果去一趟她的学校可以知道,她每次的专业成绩都是第一名,参与过教授的医学研究,并帮学校拿过很多奖。”
“陈逆,我不是不赞同你们在那里生活,但你觉得甘心吗?”
“人都是要进步的,我不否认一些人喜欢普通单调的生活,可是以你跟周兒的性格,不是那样的人。”
“人都是要往前走的。”
陈逆垂着眸,良久,“嗯”了一声。
“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好,你妈妈因为感情放弃了她的钢琴,她以前很热爱,如果她在恋爱的同时也更注重自己的生活,就不会因为感情而变得敏感。”
“我知道周兒性子不是那种会因为感情变得失去理智的人,相反她很自信很个性,也很有想法。”
“但感情不是在嘴上说说的,我希望你们可以各自变得很好,然后顶峰相见。”
陈逆知道他舅舅这话都是为了他们,也明白周兒在她以前的学业上有多么优秀。
从没见过人之前,她一直是那个遥不可及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来了平潭,可能这辈子只有陷在平潭的陈逆,和远在国外的周兒。
挂掉电话,唐霖微信给他发了一段视频,是两年前大学的一个演讲比赛。
女孩散着长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明亮清透,清冷淡漠,姿态端方。
话语的开头是——
“很荣幸代表医学系为学校创建98周年活动发表演讲,大家好,我是15级医学系一班,周兒。”
话语的结尾是——
“希望我们,王不见王,后不见后。踏足之处满是繁花。”
而后有人发现遗留在后台的演讲稿上被她删掉的一段,却被意外翻译到公共平台涌起热度。
“少年的肩膀揽着清风,头顶是无垠的天,脚下是坚实的土地,四面八方满是祥和,没什么理由不肆意。”
陈逆盯着视频上的光彩夺目的人,把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目光聚焦在舞台中央不骄不躁、不露锋芒的女孩身上,心跳的有点快。
或许国王真的打败了怪兽,拯救了整个世界,所以子民愿意开了先河让白玫瑰在世间降临。
那是他视为珍宝的赏赐。
唐霖又回:“陈逆,她身边很多优秀的人,从小家室优渥、耳濡目染,性格好是她这个人好,虽然这样说挺插刀的,但是——”
“别让她觉得跟你在一起是在往后走。”
陈逆回复:【我知道了。】
他没忍住站在过道抽了根烟,咬着烟捏着烟匣,另一只手索然寡味把玩着打火机,背着月光,敛下睫毛,修长的身影在孤寂的夜晚略显寂寥,一直到默默抽完整跟烟,房间门被打开。
周兒散着长发,走过去扑入陈逆的怀抱里,困呼呼地在人胸口处蹭了蹭,过于困了,眼睛都睁不太开。
“怎么出来了?冷吗,还疼吗?”陈逆摸了摸她的手。
周兒声音闷在他胸口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醒来没见你,你抽烟了?”
陈逆:“嗯。”
周兒抱着他的腰部,下巴抵在他胸口处,仰着头仰视她,表情有些迷糊可爱:“怎么了?”
陈逆顺了顺她有些翘起来的头发,唇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宝贝儿。”
周兒眯眼:“干什么?”
他没忍住笑出声,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我爱你。”他说。
作者有话说:
王不见王,后不见后。
——来源网络(侵删)
? 54、高山
第五十四章
忽然挺煽情, 周兒歪着头审视了他一秒:“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陈逆摇了摇头:“没。”
困意一扫而去,周兒开始有些无聊,拉着陈逆回了房间, 两人坐在床上打游戏。
玩了几局周兒才发现这人就是故意让着她的。
“你这是看不起我。”周兒掀起眼皮看他。
陈逆笑得开怀, 摸了摸人的脑袋:“别玩了,睡吧, 都一点多了, 明天还出去吗?”
“去, 但是我睡了一天了,睡不着。”
刚才醒来还有一点点残留的困意, 出了房间门被晚风一吹, 就睡不着了。
“要不我们喝酒吧?”
陈逆觑了她一眼:“睡觉。”
周兒睁着眼睛躺着,脑子放空:“睡不着。”
陈逆:“闭眼, 想着一件很想做的事情。”
周兒歪着头:“我在想, 如果你跟我一个学校的话,你猜会怎么样?”
陈逆哼笑了声:“封封有爷名的校霸陈逆在追一班的好学生周兒同学,轰动全校, 沸沸扬扬。”
“然后呢?”周兒趴在她身上, 好奇问。
陈逆低眸, 轻描淡写道:“他准备先给人写个情书, 每天刷个存在感, 时不时卖卖惨什么的, 如果软的不行, 就只能来硬的了。”
“再然后呢?”
隔着一层很薄的睡衣,周兒触摸到他腹部的伤口, 已经逐渐恢复了, 可因为缝了好几针, 留下一道不长的疤痕,在腹部尤为明显。
有些痒,陈逆攥紧她的手指,又把人抱在怀中,嗓音像是浸润在水里:
“然后就追上了。”
周兒没先睡着,反倒是陈逆睡着了。
她害怕第二天早上醒不来,但又实在好奇陈逆到底准备让她去干什么。
临睡之前叮嘱他让他第二天一定要叫她起来。
结果真的被拉着醒来,时间还很早,洗漱完,陈逆把手里的头盔递给她。
早上翻起大雾,路上冷空气凉得惊人,周兒换上卫衣,又穿了一件宽大的黑白棒球服外套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些。
附近的早餐店刚开门,热腾腾的白烟香气四溢,还没多少人,等吃完,跟着陈逆去了醉生开摩托车。
周兒本以为只是打车去市中心,但没想到是要来一个自驾游。
上了车之后,周兒坐在后方紧紧抱着他的腰部:“我们到底去哪?”
陈逆卖着关子,很淡然地瞥了她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天气雾沉沉的,太阳都没出来,周兒坐在后面感觉冷极了,她虽然穿了两件,但都很薄,抵不了什么风,反倒是里面穿着一件黑色长袖外面套着单薄冲锋衣的陈逆身上热乎乎的。
她紧紧抱着人,把人当成暖炉取暖。
这条大路跟高速公路一样,来往车辆川流不息,本以为只有他们带着头盔格格不入,没一会儿,身后跟上了几个同样开着摩托车的少年。
几人一副很酷的打扮,手上带着黑色战术性手套,衣服边儿坠着不少链条,头盔下隐约能看出染着白毛、红毛等,还是个彩虹队。
微微弓着身子开着车,大概是见到同好,轻佻地冲着陈逆吹了个口哨。
陈逆勾起一丝邪佞的笑,微微歪头:“抱紧了吗?”
“嗯。”
周兒应声,随之清晰感觉到风的阻力猛然加大,呼呼的风激荡在耳畔,她要什么都听不清了,手指紧紧抱着少年的腰部,生怕一个不小心飞出去。
身后结果男生笑骂了一句:“卧槽,哥们可以啊!”
“等等我!一起玩啊。”
“哥你是准备去哪啊!”
陈逆哼笑了声,很轻漫又轻狂地来了一句:“能看到我的后车尾再说。”
说完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身后少年被他嚣张的气焰给秀到了,一群人开始猛追也没追上,在限速的同时追上人真没可能。
“得了,别追了,追上了我们也彻底输了。”
“这个方向,估计是去景点的吧?去看看去看看,交个朋友。”
“交你妹啊!人家身后坐的女朋友行吧,你个单身狗滚一边去。”
“啊?他身后还有人???”
周兒没忍住轻笑了声。
陈逆害怕周兒受不了这个速度,放缓后偏头问她:“笑什么?”
“幼稚。”
陈逆毫不脸红地开口:“不年轻怎么伺候好金主。”
又混不吝地问她:“你喜欢吗?”
周兒不搭理他,车子缓慢地停下来,下了车摘掉头盔,她往里看着:“爬山吗?”
陈逆点了点头:“嗯,车停在这里就行,直接进去,今天不要票。”
周兒:“要多久才能上去?”
“一个小时吧,不高。”
周兒还是第一次出来爬山,以前经常想出来旅游,都没什么时间,一些计划也就在脑子里想想。
就算有时间,她比较懒也不想出来。
这个时间来的人已经不少了,卡着这个点爬上山顶正好可以看到日出,来往大多都是情侣。
周兒走着偏头问他:“怎么忽然想起爬山了?”
陈逆:“你之前不是说,想看大好河山吗?更远的不太行了,这里凑合凑合。”
周兒都快忘了说过这句话。
气喘吁吁上了山顶,正好赶上日出,天气仍旧很冷,四处弥漫的雾气缓缓散开,不是那么明亮的光线没什么温度。
天亮了些,蔚蓝的色彩逐渐变浅变亮,日出一抹红色把周边一切染得通红。
周兒往下看,一层薄薄的云浮着,深不见底,而远处山叠着山,更远处应该是海。
不知道为什么,周兒忽然想起了于似宁。
“阿宁好点了吗?她怎么上学?”
陈逆不知道她怎么忽然提起她了,回答说:“盲人学校,阿树照顾她。”
周兒点了点头。
“怎么?”陈逆见她并没有跟旁边几个女孩一样,忙着拍照录视频亦或是大喊大叫的发泄,反而很平静地吹着风。
“我就是觉得很可惜,她以后可能看不到这么好看的风景了,脑子里只会残留着以前对世界的印象,等到再大些,记忆慢慢被抹去,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
陈逆点了点头:“嗯,没办法,医生说很难治好。”
“走吧,回去吧。”周兒说。
他们上来才不过半个小时,陈逆扬眉:“不再玩会儿吗?”
刚往前一步,周兒勾着吹到唇边的长发,鼻尖被风吹的通红,眼睛里许是进了沙土,有些干涩。
“陈逆。”周兒说:“你昨天,跟你舅舅打电话说了什么?”
陈逆骤然抬头看向她,心脏猛地一缩,仿佛在那一刻,停了一拍。
过了十几秒,他敛眸开口:“你听到了。”
周兒笑着点了的点头:“你不知道房间有多么不隔音的吗?我听完站了好一会才出去。”
空气停息了几秒。
“你不要我了吗?”周兒问。
这一句一说出口,陈逆受不了猛地把人抱紧怀抱,嗓音低低的:“没有,没有不要你。”
她还没被他养好,很瘦,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只能再用力些才能有那么几分真实感。
周兒的语气很平静,看起来无波无澜,眼圈却开始泛红。
她嗯了声。
“你以后,想做什么?如果我走的话。”
陈逆紧紧抱着人没吭声,她略显平淡的声音仿佛一个满是细针的枷锁,快要把他的心脏扎的满是血了,冷空气冲灭骨骼淌着的火,冷热交加,嗓子都卡的生疼。
“周兒,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走。”
周兒微仰着头,手指把眼角的晶莹擦干净。
声音有些沙:“你先说。”
陈逆抱的很紧,想把人揉进骨血里:“不知道。”
周兒挣脱开,陈逆害怕她此时的抗拒,抱的愈发紧了,周兒快要喘不过了。
“你先松手,我没有生气。”
陈逆试探着轻轻松开手臂,听到女孩挺镇静自若的声音。
“我今天出来的时候拿了两个硬币,上次我们玩的那个。”
上次抛完,她就把硬币随手放兜里了。
周兒两个硬币掏出来,把其中一个放到陈逆手心里。
“这个给你,老规律,如果两个人都是字,就留下,两个人都是花,就分开,一字一花就重选,一直到选出来为止。”
看似交给命运的选择,其实没有丝毫决定性作用。
两人硬币一直玩的很好,落地是字是花都能随意掌控。
周兒示意他:“你先。”
陈逆手指摩擦着硬币的表面,垂眸看了一会,又看向周兒,下一秒硬币在空中扬起,落在人的手掌心里。
与此同时,周兒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扬起了硬币,朝阳四射,在硬币上折射出光,很快抛落在手掌心里。
她握得很紧,看了一眼陈逆,两人一同展开手指中的硬币,都是花。
陈逆捏着硬币,抿紧唇没吭声,随后又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周兒。”
周兒嗯了声,回抱人着,低声问:“你想分手吗?”
他原本准备在回去之后跟她商量这件事,他也尊重周兒的选择,但没想到她那天晚上便听到了。
所以以为今天的爬山是一场告别仪式。
他那天晚上也并没有很快睡着,他想了很久,满脑子都是那个视频。
在周兒来这里之前,他是想拉着她往下坠的,想让人跟他一样被困在这个地方,永远没有生长的可能。
那么,她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珍藏的玫瑰。
可是她对他的一点好,就犹如万丈光芒,把邪恶的念头整个扼杀了。
他可以在暗无天日里沉沦至死,但他爱的女孩不行。
“不分,我们不分手。”陈逆紧闭的眼皮正战栗不止。
周兒很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害怕到颤抖,低声说: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别这样。”
“我觉得你舅舅说得挺对的,我昨天其实在想,如果你高中也在我们学校,你肯定不像是你说的那样是吊车尾的人,就算是,你遇到了我,我肯定也会拉着你的,我们或许会一起度过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在高中偷偷早恋,在大学谈一个简简单单的恋爱。”
“那时,你应该是风光无限、万众瞩目的存在。”
“其实你舅舅对我的评价有点夸张了,我是真的没什么追求。”
“但是想了想,更强大的胜利者才有在这个世俗里宣布主权的机会——”
她的目光坚定又平静:“而我,想成为那个站在顶点的胜利者。”
那些匍匐在地的卑劣蝼蚁,不配伤你分毫。
? 55、吞灭
第五十五章
周兒不喜欢吃甜粥, 但在第二天一早陈逆却很早起来做了一份甜粥,放了南瓜进去,很香甜, 本身南瓜的味道已经够甜了, 陈逆还放了很多白砂糖。
吃进去的第一口,周兒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要谋杀她, 或者她这碗跟他的不一样, 捏着勺子朝那人碗里挖了一勺吃下去, 更甜,甜的有些腻。
“你干什么?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习惯了一种味道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就像是吃不得辣的人就算生活在一个满是辣椒的世界也没办法喜欢上。
周兒不太喜欢吃甜的, 但也不至于讨厌到下不去口。
但陈逆是真的不喜欢。
他抬眼看她:“嗯,就想尝尝。”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 周兒却猝然平静下来, 勺子搅拌着粥,良久才吃下下一口。
嗓子有些哽的慌,本来花费十几分钟就能吃完一份早餐, 被两人生生吃了一个多小时。
“陈逆, 过两天, 我走吧。”周兒很平静地说。
“反正都要分开的, 你别问准备去干什么, 我也不问你, 成吗?”
陈逆扣紧勺子抬起头:“为什么?异地恋也不是这样的。”
周兒放下勺子:“感情这种东西很脆弱的, 异地恋很累,如果我们一直联系, 我忽然发现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你忽然发现我脾气很差, 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陈逆想开口说不会, 却没有那个自信。
周兒说:“本来准备过几个月的,可是错过这个时间点就等不到了,所以我走了,你看着我离开吧。”
她是故意的,她不想成为那个看着陈逆走的人,所以让他记住,用这种痛苦的方式永远记住她。
不知道多久,她才从对面听到一句很轻的回应。
“好。”
纹身店今天来了两个小情侣,周兒不太喜欢给人纹情侣纹身,但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就当做是她离开的最后一次,有一个好的预兆。
一个向日葵,一个月亮,都纹在左耳上。
刚跟女孩加了好友,陈逆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这几天天气持续的冷,他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棉袄,黑发被风吹的凌乱,漆黑的眼眸显得淡漠。
她先给少年纹的,没看他往里面走。
陈逆僵持地站在原地一秒,坐在里面开始捏着星星串,把之前折叠好的星星串都串到一起。
余光忽然瞥见旁边放着两个硬币,是那天他们投掷的那两个,最上面被人打了两个孔洞用红绳串起来,很长,可以挂在脖颈上。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捏着硬币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
等两人纹身走出去,周兒扫了他一眼,问:“你来干什么?”
陈逆自顾自把其中一个硬币放入口袋里,另一个递给她,又把星星放在瓶子里。
“酒吧没事,就过来了。”
周兒点了点头,中午跟他一起去了附近吃饭,话不多,也没什么异样的情绪。
陈逆好几次都想问她准备什么时候走,但看到那张脸,又没问出口。
安静了十几天,一直到某天陈逆从酒吧忙碌完,看到周兒正在收拾行李,意识到什么,僵持地站在门口,薄唇抿紧,手指都颤抖的停不下来。
拉箱摆放在客厅里,周兒扫了他一眼,招了招手:“你回来了?刚好想问你,我走了小狗你能照顾吗?别给它吃那么多,它吃不了。”
“寄养的话找个靠谱点的,野狗应该能十几年,等我回来它应该还在。”
陈逆低着头:“嗯。”
拉箱笨重地被合上,周兒收拾的有些冒汗了,擦了擦额间的汗,叫他:“一会儿吃什么?我有点饿了。”
陈逆走过去抱她,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她整个人像一股风,还没走,他就要抓不住了。
这种心慌的感觉让他有些恐惧,害怕真的如同周兒说的那样,过了那么久之后,周兒就不再喜欢他了。
她身边那么多优秀的人,在什么地方都是被围绕的中心,还能记得他吗?
周兒轻笑了声,手指扬起摸了摸他的额头:“干什么?”
“周兒,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周兒声音很冷:“不可以。”
陈逆闷得肝疼:“为什么。”
他想象里的和平分开不是这样的,他们明明没有分手。
“如果有一天,你忽然跟我失去联系了,我能怎么办?”
“陈逆,这样很累的。”
她不想喜欢是被这样耗光的。
陈逆没吭声,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周兒轻笑:“春天吧,春天之后就是夏天了。”
两人去外面简单吃了晚餐,晚风已经越来越冷了,还有两个月就彻底进入冬季。
平潭的冬天极其冷,周兒还没体会过网上所说的冷到刺骨的感觉。
回到筒子楼,陈逆拿着钥匙开门,刚推门而入,周兒胳膊勾着人的脖颈疯狂吻上去,呼吸声加重,暧昧交织。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灯没来得及打开,月光隐约照进房间,隐约映照出交叠痴缠的两人。
陈逆紧抱着她回吻,他的力道没有丝毫松弛,粗糙的手指所到之处印下一片一片的红痕。
他努力克制着欲.望,残留的一分理智让他歪头去拿什么,周兒拉住他的手指,低声:“别戴了。”
陈逆低头吻她,没吭声。
周兒勾着他的脖颈,媚眼如丝,脸颊绯红:“我提前吃药了。”
刹那间,陈逆有些发疯似的撕咬她的唇瓣跟脖颈,周兒像是能够包容一切的容器,把所有袭来的激情吞噬。
陈逆心里空洞的厉害,他开始有些害怕,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是否会后悔,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喜欢和爱,祈求能够同化她,能够让她对他的喜欢更坚定持久一些。
他想要吞灭月亮,跟她共生共死,纠缠不休。
“疼……”
周兒心里闷闷的,压抑的情绪彻底放出来,忍不住哭出声,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仍旧下意识去迎合。
陈逆呼吸重了几分,手指撩拨着她有些湿润的头发,露出那张令人意动神摇的脸,撑不了几秒,又吻上去。
周兒轻咬了他一下,声音沙哑难耐:“别停,陈逆,让我记住你。”
……
后半夜,一阵阵很低的哭泣声从房间溢出,伴随着热腾的气焰,低闷着。
她不是爱哭的人,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人的宠爱了,骨子里逐渐依赖他,才恍然发现离开的时候是这样痛苦。
“我们还没一起看雪呢。”周兒眼睛有些红:“陈逆,我们好多事情,都没做。”
陈逆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鼻尖:“嗯,以后会做的。”
她盯着他,语气冷硬。
“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就杀了你。”
陈逆笑了下:“好,别放过我。”-
周兒走的那天没让陈逆送,看一个人离开的背影太痛苦了,她不想那样,早上跟以往一样,吃了早餐,收拾完行李,她就打了车往高铁站走。
彼时应该在酒吧的陈逆也出现在了高铁站门口。
周兒没看见他,进去了之后坐在大厅里等待发车时间。
秋风萧条,高铁站门口有一排的白杨树,叶子枯黄,风一吹就往下掉。
被蓝色油漆刷过的长椅许是被雨水淋的次数太多,有些斑驳,整条马路放眼望过去,像是文艺片里的大结局。
陈逆坐在长椅上,黑色鸭舌头盖住双眼,一旁小狗也蔫蔫地趴在地上,时不时呜咽几声,再没其他动作。
上午八点,是她的发车时间,他只知道她的下一站是京市,陈逆扫了一眼手机,继续像雕塑一样坐在那儿,身影颓废,肩膀往下弓。
天空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冻得人手指发红,鼻尖泛酸。
他才如同被摁了开关一样,站起身一帧一帧拉着小狗往回走。
小狗执拗地站在原地看陈逆,吐着舌头“汪汪”叫。
他回头扯了好几下,小狗都不乐意走。
陈逆笑了下蹲下身,语气没什么温度:“你也知道她要走了么?”
小狗趴在地上,眼神仿佛很受伤。
“连你都喜欢上她了。”
“跟我回去吧,她已经走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小狗赖在原地怎么都不肯离开,浑身湿透地趴在长椅旁边,谁都不搭理。
陈逆牵着绳子坐在雨幕里,脸颊上的雨水模糊了视线,盯着远处来回走动的人群,眼底少见有些茫然。
穿着西装的男人打着伞从远处走过来,把雨伞放置在他头顶,声线薄凉:“走吧,你在这儿淋什么雨?”
陈逆抬头,声线很平:“你联系她了?你怎么知道她今天走。”
“我没有联系她,走吧,过几天收拾东西离开平潭,别回来了,酒吧我会找人帮你处理。”
唐霖看他这副样子,无声叹了口气,心软下来,忍不住低声安慰:“你还小,明年也才十九岁,说不准以后见到更多人了,就不……”
陈逆声音有些沙哑:“舅舅,你别否定这个成吗?”
随后,陈逆手机里收到了最后一条来自周兒的微信,是四个字——来日方长。
自此,他便失去了跟人的所有联系。
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周兒这辈子吃过两次最甜的东西,一次含吻的冰淇淋,第二次是离别时逆爷做的甜粥。而陈逆再也不会吃甜的了,周兒就是他的糖。
? 56、手腕
第五十六章
四月的京市天空昏沉, 风雨欲来,中心繁华地带高楼耸立,医院对面正好是个体育中心, 平常川流不息, 各种大型活动层出不穷。
天气微冷,小雨下得密密麻麻, 周兒脱下白大褂, 长发相比以前剪短了些随意扎在后面, 去了一趟卫生间。
刚洗完手被科长叫住,说是医院准备举办一个宣传活动, 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
“你以前不是拍过杂志吗?刚好到时候有记者来采访, 你多说两句。”
科长笑眯眯的,是长得慈祥那一挂的, 第一眼就让人觉得这人特温柔, 等相处下来才发现就是个笑面虎,提出这个建议就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周兒淡笑,开口拒绝:“估计不行, 这两天病人挂号的很多, 你确定让我在工作时间去吗?”
“我们换一个角度想, 你之前不是在国外研究过先天性失明的项目吗?天生看不见就已经改变不了了, 我们应该做的是让可以看到的小孩儿保护好自己的眼睛, 心灵的窗户都没了可什么都不行了。”
“刚好这个活动就起到这个作用啊!你想想这个采访, 瞬间就能让我们医院的形象高大起来。”
老远于湘看到两人站在诊室门口在交谈, 距离下班时间早过了半个小时了。
她刚走过去,听到周兒不轻不重的一句:“你应该去跟眼镜店的说, 或者教育部门。”
科长无奈:“我们医院这不是要评选吗。”
“最主要的是, 你最能体现我们医院的形象。”
于湘就知道是因为这件事, 勾着周兒的胳膊忽然说:“科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宣传作用可能起不到,到时候来眼科的追求者倒是一波接着一波,白增添工作量有工资加吗?”
科长听言顿了一下,觉得有理,一拍脑子:“算了,说得对,还是让朱凯去吧。”
等人走了,于湘拉着周兒去了对面的小餐馆,没等周兒付钱,抢先把两人的账给结了,一副偷偷摸摸的表情拉着周兒靠近坐下。
于湘是今年刚来的,转正还不到一个月,机灵聪明,算是科室内的开心果,周兒这种不主动跟谁交好的关系跟她也都还不错。
“干什么?”周兒看向她,思忖了下:“你有事吗?”
于湘双手拖着下巴,脸上有些害羞,甚至想到那件事脸都开始泛红了。
“周兒姐,你帮我个忙呗?”
“帮你值班的话,不行,我这周有事儿。”
虽然不是因为这件事,但难得周兒有什么事情,于湘好奇问:“你怎么了?什么事儿啊?”
“找朋友。”
周兒平常不怎么出门或者出去玩,一是懒,二是身边朋友都很忙,刚大学毕业工作都来不及,别说有空闲时间放松了。
“你不如找朱凯,他肯定会帮你的。”
于湘摇了摇,表情有些沮丧:“不是这件事啦,你能不能帮我送一封信给佳灵。”
周兒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认识?”
于湘很得意:“我上次看到你跟她通电话了!何佳灵哎!!!我女神!你居然都没告诉我!我可喜欢她了,不过——”
“你应该知道吧?”于湘顿时像是个蔫了吧唧的小白菜,饭菜上了都没什么胃口,筷子戳了好半天,故作轻松地说:“那些网上的人也太过分了!怎么能随便评价别人呢?况且她们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佳灵她妈就是看佳灵现在有人气了,才一直赖上她,以前在学校她都是自己兼职才赚的学费,但凡爸妈对她好点,能一点钱都不给她?现在她火了倒是想起这个女儿来了!”
周兒知道这件事,网上舆论现在还在翻滚,如同雪球越滚越大,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很少看微博这些东西,因为这件事特意下了一个,热搜上现在还挂着工作室发出的这个月工作暂停的消息。
“就应该找个律师把那些黑子一个个告得侵家荡产!!!”
看她这么义愤填膺,周兒忽然有些乐。
“你这么喜欢她吗?”
人蹭的一下站起身,小脸严肃,似乎这件事不容置喙。
“当然了!我可是大粉!!!她每次公开的活动我都去接机的!我都准备找几个黑客把那些傻逼的账号给黑掉,但是把到时候找律师不好取证了怎么办。”
周兒点了点头:“她现在就在京市,你给她送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于湘忽然联想到什么,睁大眼睛问:“你去找的朋友不会是她吧????”
周兒点了点头:“对。”
还是昨天晚上经纪人给她打的电话,说何佳灵状态不太好,这件事从发酵开始至今已经有了几周了,中间周兒给她发过信息,隔着屏幕没感觉到人的不对劲,等经纪人打来电话她才知道她的状态很差,她一直是个性格敏感的人,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被忽然全网辱骂任谁都遭不住。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于湘难受的要哭出来了:“那些人真的太过分了。”
周兒摇了摇头:“最好不要,被记者拍到不太好。”
于湘难过地点头:“好吧,那你记得给我送信哦。”
周兒点头:“好,一会儿你给我就好。”
周兒是第二天晚上去的悦心酒店,很淡定地多摁了几个楼层之后,转了一大圈才上了七楼某个房间,何佳灵状态确实不怎么好,周兒进去时她正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放的不知道是刚买得晚餐还是剩下的午餐,整个人有些憔悴,跟大屏海报上的照片相差甚远。
“周兒,你来了?”
周兒走进去,听到她叫了声。
“吃过了吗?”
何佳灵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餐食:“这是给你买的,你吃一点。”
周兒把于湘的信给了她,何佳灵看到上面的署名笑了下:“我知道她,我最早的时候就是她一直在鼓励我。”
“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什么吗?我想当演员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让更多人喜欢我,后来我发现我应该做的是自己变得更好,那样自然就有更多人喜欢我了,可惜——”
“我是不是不适合在这个行业?”
周兒没客气拆开包装,坐在一旁吃了一口煲仔饭,配菜味道特辣,是她的口味。
“有什么不适合的,只要你喜欢就好。”
何佳灵平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的灯光。
“哎对了,今天有雨,你来的时候还下着吗?”
周兒点头:“下,小雨。”
她忽然想到什么,抱着枕头歪过头:“周兒姐,你知道陈逆干什么去了吗?”
恍然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在记忆深处被生生连根带骨挖了出来,周兒还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
她听到自己说,继而动了动有些僵住的筷子,咬着一口土豆丝,辣的呛喉咙。
“还真想不到他会干什么,也没个消息了。”
“我前年跟团队一起去平潭取景拍照,那里变化好大,装修的跟真的景点一样,我差点没找到之前那个酒吧。”
“酒吧老板也换了,倒是名字没改,我当时看到都有些辛酸。”
“你们当时是……分手了吗?”何佳灵小心翼翼地问。
周兒没吭声,吃了一点就有些饱腹感,眼神淡漠看向她:“你这么操心我的事儿干什么?你的小粉丝生怕你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
“别说我还真想过。”何佳灵悲哀地笑了笑:“我真没想到我妈这样还不肯放过我。”
“跟你做朋友真的好开心啊周兒,你会给人一种,就算世界末日了都在花店挑选玫瑰送给病人的感觉,我忽然就镇定多了,那些人不配给他们眼色,我也不会道歉的,我没错。”
周兒:“这样想就对了。”
大门忽然开了,周兒以为是她那个小助理,抬头往玄关看了一眼,拐角处却隐约露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穿着一件黑色长褂在门口换鞋。
周兒下意识看向何佳灵。
何佳灵反应更大,猛地站起身,有些难以置信盯着门口,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注意到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嗓音低沉:“来看看你。”
等回过头,看到周兒还有些惊讶:“你怎么也在?”
周兒一时之间有些懵了:“你们……挺熟?”
谈砚清口气很淡扫向何佳灵:“你没告诉她吗?”
周兒是今年研究生毕业才回的国,平常跟他们几个没怎么见过面,跟何佳灵出来过几次还是因为她去医院看眼,得知周兒在这里工作。
何佳灵有些心虚地低着头没吭声,谈砚清替她回答:“我们一年前结婚了。”
周兒轻笑了声,有些出乎意料:“这样吗,看来是我没赶上。”
他们在这里谈话,周兒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留下了,但两人的氛围有些奇怪,并不像是别人结婚一年的样子,何佳灵拘谨极了,整个身子都紧绷着,眼睛都不敢直视他。
又坐了没一会,周兒站起身:“我回去了,你们聊,有事给我发微信。”
窗外雨声渐大,坐在客厅都能听到落地窗前雨水砸向玻璃的“嘀嗒”声响,何佳灵忙的说:“你去送送周兒姐吧,外面不好打车。”
谈砚清本也没打算在这里过夜,站起身说了个好字。
上了电梯,周兒才忽然发觉到有些不一样:“你可以走了?”
谈砚清笑了笑:“假肢,不能走太久。”
“可以开车?”
“嗯。”
外面果然下了大雨,他拿了一把黑伞雨伞撑着,两人往地下车库——/依一y?华/走。
刚出了酒店的门,外面一片朦胧雨色,霓虹灯的光亮略显模糊,雨幕里的城市像是淋了雨的狮子,夹杂着冷风,一道道车辆飞驰而过,引起水花激荡。
余光捕捉到某一瞬的画面,周兒倏地驻足,往对面便利店的门口看了一眼。
谈砚清很绅士地把雨伞撑在她头顶,狐疑看向她:“怎么了?”
周兒回神,摇头:“没什么。”
认错过好多次,是不是不一定,说不准那人根本没在京市。
少年时期的陈逆性格乖张轻狂,过了五年之久,不光是记忆中有些模糊,她已经想象不到此时的那人会是什么模样了。
也很意外,他那副长相,出现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是被人当做饭后闲谈的存在,她却从来没听说过。
或许还是圈子太小。
上了车,周兒并没有主动问谈砚清为什么跟何佳灵结了婚,但也隐约感觉大概跟她给何佳灵的耳钉脱不了干系。
不是决定性的东西,也称得上是联系的介质。
一路上两人没过多交流,一直到下了车,她跟人加了微信,把黑色雨伞递给她,说以后常联系。
周兒点了点头,撑起雨伞笑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她自己独居住在租的公寓里,有过想养一只猫的念头,但医院说忙不忙说闲也不闲,上下班卡死,白夜班颠倒,平常不在家就只能把它关在家里,长期如此也不太好,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洗漱完群里科长又发了一条艾特全体的消息,说是有没有谁愿意参加一个医警联动的活动,让外科的人去听一下,能够更快解决车祸现场安全防护问题,及时抢救不失良机。
大概是已经准备放弃采访了,但上面要求必须参加一个活动,就只好把注意放在其他活动项目上。
【那是不是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有人回:【明天是周六啊姐姐。】
【啊!那我不去。】
科长发了个笑眯眯的呲牙表情:【去吧去吧,说不准有长得好看的,还能解决一下单身问题,上午去听一下就可以,中午有免费的午餐。】
于湘:【我哥就在警局工作,警察局的人我都混熟了,我不去,你们懂。】
【你哥是警局工作的?行,一会儿报你一个名单啊。】
于湘哀嚎:【我不去!!!】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科长给人私信喂了鸡汤,科长这人向来会说,今早如若不是担心真的出现那种耽误工作的情况,她能说到周兒同意为止。
于湘万般不愿地在群里发了一个:【行吧。】
周兒看了一眼,便关掉了手机,周六她也不用上班,第二天少见地睡了个懒觉,等醒来睁开眼已经上午九点半了。
微信里不少人给她发了消息,数量过多,周兒看了一眼,又打开微博,才知道何佳灵又上了热搜。
这次狗仔拍了照片,说何佳灵跟一陌生男子从酒店出来,以前也拍到过类似照片,就有黑粉质疑她是不是有男朋友,结果不了了之。
可重点是这个视频上的人根本不是何佳灵。
视频剪的挺好,刚好只录到两人在黑伞下就停止了,中间她出门时往远处便利店看了一眼,从狗仔摄像机的角度应该可以拍摄到根本不是何佳灵的。
【我靠!!!这一眼就不是佳灵啊!!!!一看就是周兒姐你,他们也太无耻了吧!】于湘的生气都在一串的感叹号里了。
【周兒姐你别管,我这次给找律师把他们一个个告了。】
周兒轻笑:【你以什么名义告?】
【也是哦……你刚醒吗?】
周兒点了份外卖,正在洗漱:“嗯,怎么了?”
随后又把外卖取消了,她看到何佳灵给她发微信说在附近咖啡馆见一面,估计是因为网上的事儿。
【我刚才不是去参加那个活动了吗,科长还真没骗我!!真的有个挺帅的警察来参加,坐在最后面托着腮,手里不知道在把玩什么,重点是那张脸跟港星似的,感觉是个走野路子的,但偏偏是这种正派的职业,你懂那种反差吗?我的心脏被击中了。】
【比我哥帅/流口水】
周兒洗漱完,收拾了一下出门,何佳灵给她发了定位,周兒回复说十几分钟就到。
“怎么,心动了吗?你没谈过恋爱?”
“心动不至于,我们混娱乐圈的人,见一个爱一个,纯属喜欢颜值的嘛,但是真的好帅哦。”于湘忽然有些好奇:“周兒姐,你谈过吗?”
周兒语气平淡了些:“嗯。”
“也是,你长这么好看肯定了。”
她还真想象不出来周兒会喜欢什么性子的人,应该是那种行业大佬类型的吧?
周兒出租车停在门口,她给于湘回了一条:【有事,不说了。】
走进去发现人带着鸭舌帽,穿着一件很严严实实的运动装,口罩都没摘掉。
这身装扮有些太过明显了,但来往人都在忙,自然不会有人盯着她看。
她刚坐下,何佳灵就急着说:“你没事吧?我早该知道那些人肯定会盯着酒店的,就不该麻烦你。”
周兒不太能理解她的愧疚:“没关系,我没太大影响,影响的应该是你才对,他们不是把我认成你了吗?视频挺模糊的,除了跟我很熟的人应该看不出来是我。”
“你现在出来没事?”
何佳灵有些自暴自弃:“不管了,我躲着也没用,随便吧,我也不能一辈子把自己关着吧。”
她捏着勺子在咖啡杯里乱转,里面心形拉花都被浑得不成样子。
“我今年是不是水逆啊,自己倒霉就算了,还连累身边的人。”
说完这句话,何佳灵有些忍不住眼睛都有些红。
画面上不光出现了周兒,还有谈砚清,他不是喜欢出现在公共平台的人,她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因为她上了热搜,还被无数人辱骂。
周兒张唇:“能解决的,你——”
话刚说完,周兒忽然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整个身子都从沙发上站起来了,而被攻击的对象本来就不是她,她站起身之后,一大片滚烫的咖啡被人整个泼到何佳灵身上。
好在何佳灵提前注意到了不对劲,偏头挡住了脸,穿的也算厚实,被泼到后背上袭来火辣辣的刺痛。
男人一副恶劣的嘴脸,泼完又想拿手里东西砸人,被旁边另一个高大男人一脚踹过去,力道很重,人直接撞击到另一个没人的桌子上,整个桌子都移动了半米远。
昨晚下了雨,今天反而有些燥热,周兒出门时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长裤,很休闲的装扮。
手腕还被人紧紧握着,粗糙的指腹印在手腕上摩擦的生疼,周兒皱了皱眉,目光落在穿着警服的高大男人身上,一边用手指不适地掰开对方强硬的桎梏。
警官脊背板直,身形极为颀长,没带警帽,头发只有短短的发茬,凸显背影线条硬朗而流畅。
最后,有些眼熟。
手指兀自松了松,他回头看的那一瞬间,周兒心脏很清晰地“砰砰”了一声,跳的有些快,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陈逆看向他,低声问了句:“你没事吧?”
周兒不知道是不是在她离开之后这人又长高了些,又或许是这身过于规正的警服没由来的给人压迫力,记忆中有些模糊的面容在视线中逐渐清晰,又瞬间被这张脸替代。
毫无违和感,却让她有种心跳加速到难以自持的感觉。
他的声线略显成熟,整张脸更加立体,线条感十足,褪去了些生涩,是一个荷尔蒙爆炸又让人不自觉倾慕仰视的成熟男人。
她像是没找到适合自己的声调一样,嗓子有些堵得慌,只是单纯摇了摇头。
何佳灵迅速把外套脱掉,里面穿着的一件白色长袖也被浸湿了。
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去拿了可以冰敷的冰块过来。
而躺在地上那个人嘴里骂骂咧咧蹬着何佳灵。
“真不要脸,赚了粉丝的钱还跟人乱搞,善良单纯人设立的开心吗?!!□□。”
“知道老子给你花了多少钱吗?要不是我你能每次参加活动都那么风光无限?”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另一个警察捏着纸巾堵住嘴,他一直在挣扎,只好把人直接扣押了。
杨茂感觉队长这反应是不是过于大了一点,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清楚的很,这一脚得踢出个内伤来,到时候不好跟警局交代。
且本来交通的事情也不归陈逆管,谁知道他跟着就算了,还擅离职守进了咖啡馆。
好在抓到了一人,一会儿也能勉强交代。
正想开口说话,余光瞧见队长还拉着人小姑娘的手没放,人女孩低着头都不敢提醒。
他瞪直了眼睛,咳嗦了好几声示意。
“队长,那我们现在先回去一趟?”
陈逆嗯了声,杨茂又礼貌地问何佳灵:“你没事吧?”
何佳灵摇了摇头。
“那就好。”杨茂又踹了人一脚,语气严厉:“老实点。”
等回头,队长还捏着人家的手。
他眨巴着眼睛,眼皮都他妈要炸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
“你先回去。”
杨茂:“啊?”
陈逆手指在人手腕处摩擦了一下,好细,也很滑,他没太敢用力。
不动声色回头看向周兒,漆黑的眸里映照出那张令他夜不能寐的脸,稳着声线:“受惊了,我送她回去。”
杨茂眼神落在从一始终都淡定自若的女孩身上,脸上清冷绝尘,长相昳丽,无波无澜的眼底没有丝毫慌乱。
目光又缓缓移动到对面受了伤正戴着口罩都能从眼神里看出来难受害怕到不行的何佳灵身上,迟疑了。
谁受惊?
? 57、纱布
第五十七章
离开平潭飞往国外的第一个月, 周兒就有些后悔了,她翻遍了从平潭带回来的所有东西,重新找到了那张在平潭用的手机卡, 可以登录微信, 可以看朋友圈,是跨越那么远距离唯一的一丝联系。
但那人一直也没发过东西, 不知道微信还用不用, 她没办法得知对方的情况。
无数次买了回国的机票, 但想想那天明明是她自己义正言辞地说不要联系的,后悔的也还是她, 自认为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却因为早上下了雪, 惊醒之后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天难受到想哭。
随后像是被激了一下一样抓着手机再次买了回国的机票,却很巧的看到贺义的最后一条朋友圈是一张大学学校的照片, 配字——走了。
脚步倏地顿住, 她猜想贺义应该是跟陈逆一起离开了,他们已经不在平潭了,世界很大, 不一定去了哪儿。
那年冬天她坐在床边一直等到天空泛白, 闹钟响起, 才像是机械一样继续运转。
学业过重, 就没有机会想其他的事情了。
一直到研3那年, 周兒那个许久不用的手机微信上, 仍旧是个大冬天, 贺义发了一条朋友圈。
看图片是在餐厅包间,一群人围着圆桌就坐, 啤酒一瓶接着一瓶, 围着吃火锅, 气氛很热闹。
向来喜欢自拍合照的贺义一个面孔也没拍摄进去,只有桌子上的饭菜被精准对焦,周兒扫了一眼,而后发现在照片的右下角,一双骨感漂亮的修长手指随意搭在桌面上,青筋凸起,跟记忆中少年的手指不太像,却让她一瞬间觉得这个大概就是陈逆。
而后有些恍然地发现,才过了三年,不仅科技在变化,人也在迅速变化,认识他那年少年不过十八岁,正是一生中最风华正茂的年龄,而后,变成什么样子都有可能。
认识她时陈逆年纪小,再过了这几年,或许都忘记记忆里深入骨髓的喜欢了。
骗子。
那天独自坐在阳台吹风,盯着外面扑簌下着的大雪喝了很多酒。
原因不过是她一时之间有些感性,想的太多,感叹有的时候感情并不是很牢固的东西,世界上没有任何关系是从一始终的。
第二天错过了教授的一节课,在那之后她开始变得坦然,也逐渐接受命运的安排,再而后,又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挺伟大的举动。
大学时期身边也有人明里暗里表示,朋友问她是不是受过什么情伤才拒绝所有示好,周兒笑着没回答,可能是再也不会出现像是对陈逆那样一眼心动的感觉了。
也没有人会比当年的他更喜欢她。
周兒没想到他会去当警察,他没上大学,必然不是警校毕业之后去的警局,也能猜到他那几年失去联系去了什么地方,可居然连于东树都没告诉。
何佳灵开了后面的车门,刚进去,陈逆把周兒面前副驾驶的门给打开了。
周兒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其他情绪,坐进去之后,陈逆问了何佳灵的住处。
“先送你回去。”
坐在后排的何佳灵微微扬眉,说了酒店名字,眼神往两人身上飘。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个电灯泡太亮眼,前排两人一直没过多交流。
她低着头给经纪人回复消息,心有余悸想刚才的事情,又暗自感叹陈逆跟以前的样子变化过大,不是长相,而是周遭蔓延出的根正苗红让人不敢认,以往总觉得这人顽劣不羁,带着少年应有的痞拽,而如今,愈发淡定成熟了,但骨子里那份轻狂没变。
“吃饭了吗?”
何佳灵不需要抬头就知道这句不是问她的,刚就不应该上车,但她这样子也不太好继续在咖啡馆等车,现在已经上娱乐头条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周兒没听到何佳灵吭声,隔了几秒,嘴里的话没过脑子:“吃了。”
过了太久没见过,周兒对着声音以及忽然出现的人还有些不适应,知道要循序渐进的道理,毕竟隔了五年之久,就算是亲人都难免生疏。
但又忍不住猜想他现在对以前的约定态度是什么,年少轻狂时一些疯狂的话语脱口而出,而她今年26岁,工作了这两年见过的事情过多,做事比那时候成熟许多,也自然而然想的更多。
他嗯了一声。
车内重新陷入平静。
下车之前,何佳灵笑了笑,陈逆没主动开口,她也佯装跟对方不认识。
“警官记得把我朋友安全送回家,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为我伤到她,麻烦了。”
陈逆视线这才放在她身上一眼,又嗯了声。
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个,刚才何佳灵在她还没觉得,等人一走,瞬间感觉车内异常狭窄,安静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到了红绿灯路口,陈逆踩着离合,偏过头忽然才想起问人:“住在哪?”
周兒回神,说了一个地址,绿灯亮起车子继续行走。
她总觉得她要说什么比较好,车内实在有些过于寂静了。
寂静到心脏处的天平逐渐往和平分手的地方滑,毕竟他现在年轻有为,沉稳挺拔,家世殷实,且他应该不是第一天来到京市的,却没去找她,大概今天只是一场巧合的偶遇而已。
“你怎么忽然想起当警察了?”周兒轻声问。
陈逆开着车,歪着头心想她是不是忘了生日时许的愿望,其实在那天之后他就有这种一闪而过的想法,知道这行不能纹身,在周兒纹了牙印之后也克制着自己去纹。
“你呢,在干什么工作?”
周兒淡笑:“医生,我还能做什么?”
陈逆捏着方向盘,下颚绷紧,随后点了点头:“你做什么都能做好。”
“小狗还在吗?你把它送给别人了吗?”周兒问。
到了,车停下。
陈逆摇了摇头:“没有,在我朋友那儿,比之前大多了,被养得很好。”
周兒点了点头,打开车门,临走前犹豫着指了指外面:“那我,回去了。”
“周兒。”
陈逆叫住,表面掩盖着内心的急促情绪:“可以加个微信吗?”
她以前的微信跟手机号早就不用了,这么久过去,已是物是人非。
周兒还没点头,又听到他说:“我最近……有任务,等有空了带你去看看小狗,把手机里的照片先发给你吧。”
周兒说:“好。”
之后几天还真应了他说的那几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有任务,但周兒没再见过人,他发来了好几张照片,基本上每天都有新的。
那朋友倒还挺负责,每天都给他发崭新的图片报告小狗的情况,也难怪能养的这么好。
【在干什么?】休息时间周兒看到那人发来的消息,十分钟前了。
周兒回复:【喝水。】
陈逆:【哦。】
中午下了班,陈逆又问:【在干什么?】
周兒被于湘拉着一起去买奶茶,第二杯半价。
周兒:【吃饭。】
陈逆:【哦。】
饭还没吃完,甚至于距离上一条消息只过去了十分钟,那人又问:【在干什么?】
周兒:【你觉得呢?】
陈逆最近忙着一项任务,每天从早到晚盯点,一同陪着的几个警察饭都没吃,他自然也不能先跑了。
藏在某个路口一角,穿着便服,鸭舌帽盖住大半张脸,看到这条消息没忍住笑了笑。
心里对着这句不怎么乖顺的话产生几分安慰感,起码还没那么生疏。
他还是希望这人在他面前别那么绷紧,坐在副驾驶整个人都不像她了。
网上的舆论还没平复,何佳灵的经纪人建议她暂时先不要把已经结婚的事情说出去,只是让官方回应雨伞下的人并不是她。
粉丝追了她这么多年,发出一大批照片对比,也能从细枝末节里证明并不是她。
【真是无语了,人家小情侣在酒店开个房都要被你们置喙。】
【狗仔现在是随便拍摄一张照片就能说是何佳灵了吗?脏水也不是这样泼的好吗?】
【这女孩,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中心医院眼科的那个美女医生吗!!我上次去看眼睛刚见过她!本人超级好看!】
【这男的走路怎么有点奇怪啊?】
【小声说,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假肢,走路姿势有些僵硬。】
……
公司声明了之后,舆论倒是开始疯狂往视频上的两个路人身上扯。
何佳灵要气炸了,强硬地让公司澄清这件事,不然来了鱼死网破,她又不是非要在娱乐圈混不可。
周兒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上网。
任务结束之后,陈逆被嫌疑人割伤了手,本来在警局医科室就能包扎好的事儿,被几个人说反正医院距离挺近,直接去医院一趟,顺便做个检查什么的,小心刀上有东西。
杨茂在那天回去之后,住在椅子上凑过去,煞有其事地叮嘱陈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队长,你这样可不行啊,虽然我们当兵的时候性子是野了点,但是现在都退队了,当警察了,你上次那样子,我有责任替代局长强烈谴责!”
陈逆睨了他一眼:“我怎么?”
“你!不承认你还。”杨茂咬着牙,几个字含糊不清地从齿关溢出来:“你摸人家小女孩的手,这还不算?人家都不好意思说你。”
“滚。”
陈逆嘴角溢出一丝痞气:“老子想摸就摸。”
杨茂瞪直了眼睛:“靠,你什么时候这种做派了??”
军队里陈逆就是那个最不服管教的,但学什么都快,身体素质好,每次都能在比赛中拔得头筹,被生生拉练了一年多才驯服下来。
但这人有时候骨子里的那种刚硬正派,有情有义,让他觉得跟着他混是真挺好的。
以前晚上唱完军歌,一群人躺在野外点着篝火看星星月亮,被问等有机会回家了都想干什么。
“娶老婆!”
“看看前女友能不能追回来吧,想想挺对不起她的。”
“守着我妈过一辈子吧。”
回答的五花八门,只有陈逆开口,声音虚无缥缈的:“纹个纹身吧。”
他的姑娘给他纹身了,他替她委屈。
说完,被旁边几个兵笑着说陈哥的愿望挺奇特啊。
他就一直觉得队长是个挺有故事的人。
贺义从外面走进来,把手里的文件放桌上,看到两人凑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跟着走过来:“说什么?”
杨茂怒其不争,低声凑到贺义耳朵旁边吐槽。
“等过几天人小女孩来举报你,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
贺义倒是一愣,问:“周兒在京市?我还以为她还在国外。”
杨茂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不解:“什么?”
陈逆摇头:“不知道。”
他才刚到京市报道一个星期就接到了这个任务,今天才闲下来,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跟周兒遇上,一时之间心有些乱。
那天加了微信回来,又想起他看到她跟谈砚清从酒店出来,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跟别人好了。
就没敢太直接。
她是女孩子,他被甩了也得给人留体面。
贺义看陈逆没什么情绪的脸,知道有些不合时宜,还是好奇地问:“哥,你还喜欢她吗?”
平常在队里训练太忙,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其他东西,陈逆也从来没表露过什么。
陈逆笑了笑,情绪不高:“我的喜欢是她教的,书里没写让我喜欢上别人。”-
中午吃饭的两个小时,周兒跟齐嘉以及谈砚清约了在附近餐厅吃饭,是个小饭馆,几人坐在靠窗位置,询问关于网上这些舆论是否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周兒:“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不用在意我。”
齐嘉大学毕业跟着朋友去事务所工作了一年,不太喜欢律所的做派,又过了一年就挺大胆地筹集了资金跟朋友一起干,到现在算是律师界小有名气的存在。
“你光是这样没用的,堵不了源头,重点是看她们公司怎么打算的吧?我觉得倒是可以从她妈妈那下手,不是说何佳灵不负养育责任吗?她妈妈闹成这样,把以前的事儿摆出来,不需要给她面子。”
谈论了一个多小时,周兒忽然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齐嘉默了一秒,说:“我准备起诉齐明江。”
“为什么?”
齐嘉说:“我怀疑我妈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现在收集到的证据还不多,所以……再等等。”
说完,他看向对面两人,低声问:“周兒姐,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是大义灭亲?”
周兒摇了摇头:“记得我说过,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好,况且,我们当时站在你这边的。”
齐嘉律所有事着急离开,周兒跟谈砚清一齐出了餐厅的门,又歪过头叮嘱:“你最好也别看网上的东西,省得心情不好。”
谈砚清失笑:“你还安慰我?放心,我没什么事儿,等过了这件事,一起聚聚吧。”
“我好像看到……陈逆回来了,在警局工作是吗?”
周兒点头:“对。”
谈砚清点头:“挺好的,结婚通知我喝喜酒吧。”
周兒笑着没吭声,不一定呢。
医院今天正忙,中途休息,周兒揣着兜去休息室喝茶,被科长忽然叫了过去。
“周兒,你现在忙吗?有个病人需要简单包扎一下,忙不过来了,你去一下。”
周兒放下水杯走了过去:“好。”
人在二楼,周兒走进去之后好几个人在里面开玩笑,气氛还挺热闹。
陈逆来医院比较早,刚进了病房站在落地窗前就瞧见医院斜对面从门口出来的两人了,笑的还挺开心。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酸酸的泡泡一个一个炸开,死盯着两人良久没移开眼。
杨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轻啧了好几声。
“队长,人家这是心有所属了啊,那你捏人家手这事儿真的,太可耻了。”
陈逆一道寒光扫了他一眼。
“怎么属都是属于我。”
杨茂耸了耸肩,连贺义都有些怀疑了,两人站在一起笑的挺开心,看起来真不像是没关系的。
他小心翼翼问出口:“万一周兒姐真的跟别人好了怎么办?”
陈逆散漫地坐在床边,嗓音很淡:“没可能。”
其实说这句话,自己心里都没底,当年周兒可是亲口说过要嫁给谈砚清,如果不是他出现,周兒早就跟他好了。
“万一呢?”
陈逆掀了掀眼皮,手指碰了一下还正冒血的伤口,感觉到清晰的刺痛感,来了一句:“把警服脱了。”
贺义:“。”
杨茂:“……草。”
他还真担心队长因为这女孩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毕竟第一天就直接拉人小手了,不管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有义务,帮助队长脱单一下。
周兒开了门看到床边坐着的人,愣怔了一下,贺义眼睛一亮,忙地走上去:“周兒姐?好巧,你在这里上班吗?”
贺义比以前的变化更大,皮肤黑了些,平头,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周兒笑了笑点头:“好巧。”
陈逆盯着人看,没移开眼,以前没见过周兒穿白大褂的样子,这身白长到过膝,露出一截牛仔裤,脖颈最上面一个扣子开着,她双手插着口袋,头发很简单地扎在后面,给人的感觉温婉乖顺,难怪都说医生是白衣天使。
周兒看了陈逆一眼,放下东西,给他做了清创涂上药,伤口不算深,看大小应该是用匕首刺伤的,他脸上倒是没有展现出丝毫疼痛感,只是盯着她看,周兒低着头给人绑纱布时忽略不了那股灼灼视线。
“抬手。”周兒淡然说。
陈逆抬高了手臂,一旁杨茂开始天花乱坠地说这次任务的惊险,还好最后任务成功了。
“不是我说,队长你以后就算是出任务,也小心点,什么都不比命重要。”杨茂自顾自说着:“也不知道着急什么,非要这两天就把嫌疑犯抓捕归案,手都受伤了。”
杨茂看向周兒:“你说是吧?周医生。”
周兒抬头,把沾了血的棉球扔在垃圾桶里,点了同意:“嗯,命最重要,医院巴不得没有人受伤。”
陈逆合张着捆着纱布的手,又抬头继续看对面的人,淡声:“不是有你吗。”
? 58、情书
第五十八章
周兒抬眸:“医生也不是万能的,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抢救无效了,注意安全总是好的。”
话音还没落下,旁边两人推嚷着离开病房, 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寂静。
“你之前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忽然回国了?”陈逆勾着纱布闲聊似的问。
周兒应声:“研究生毕业了, 回国发展挺好的。”
陈逆以为她会学心理,很显然不是:“怎么没学心理?”
“重读很累的, 专业哪有那么好转。”周兒笑了笑:“后来觉得眼科也不错, 万一有机会, 阿宁就能看到了。”
“大学好玩吗?还是之前那个学校?”
周兒点了点头:“嗯,能有什么好玩不好玩的, 比较忙。”
陈逆颔首, 自顾自说:“我刚调来,来之后被派了任务, 今天才闲下来, 不知道你在这儿。”
周兒点了点头,又听到他问:“这几年过的还好吗?”
“还行。”周兒瞄了一眼时间,她得去坐班了, 随口问:“你呢。”
陈逆敛眸闷声:“不好。”
周兒顿了一下, 目光落在他被包裹得严实的手上, 轻声说:“先苦后甜。”
“我得走了, 去上班了。”
周兒把东西放在托盘上, 正准备转身走, 又被陈逆握紧手腕, 身后的话语成熟中夹杂着独特的磁性:“你刚才在哪儿吃饭?”
握得不紧,周兒很容易就能挣脱开, 她扫了一眼病房旁边的窗户, 这个方向正对着餐厅大门。
“对面酸菜鱼。”周兒建议:“挺好吃的, 陈警官没事可以去尝尝。”
“你跟谈砚清,在一起了吗?”陈逆别扭地问出口,说出这个话都觉得烦得不行:“跟他分手。”
心里一直安慰着自己就算是在一起也没关系,他得尊重人,但真的看到两人笑着从餐厅走出来,心里气的不行。
去他妈的尊重。
她周兒就是老子的人,其他人别想。
周兒愣怔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下一秒回过神想,估计是因为网上那些舆论,视频很明显就能看出是她跟谈砚清,下面也有人直接点了两人的名字,且还是从酒店出来。
她没想到这茬,一时之间还没想好怎么说,手腕处的力道用力了几分。
“你跟他分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兒嘴角溢出一抹笑,忽然起了几分逗弄:“你不介意吗?”
“我能怎么办。”
陈逆站起身,身高的优势让他低着头盯着她看:“就瞧上你了,非你不可。”
门外于湘叫她,周兒回过头:“我真得去值班了,先走了。”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没在一起,陈逆骤然松了口气。
又拉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眸深不见底:“一会儿一起吃饭。”
周兒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到时候你给我发微信。”
“昂。”他下巴微抬。
随后又看诊了几个病人,空闲时间,于湘走过来眯着眼盯着她看。
“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直盯着表看,不像你啊周医生。”
周兒指了指脑子,语气平淡开口:“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于湘哼了声:“你平常才不这样。”
“说吧。”她坐在一旁环着胸:“你是不是跟那个谈什么的在一起了?脱单了都不告诉我。”
周兒皱了皱眉:“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网上呗。”于湘说:“我们科室的人都能看出那人是你,昨天议论完还等着你给大家发喜糖呢。”
周兒:“……没有的事儿,你们想多了,别传了,人家已经结婚了,就好朋友而已。”
于湘吃惊:“真的?结婚了?那他跟你一起去酒店干什么……”
她忽然联想到什么,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她……不是吧?是真的???”于湘捂住嘴巴,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周兒转了转眼睛:“你会因为这件事就不喜欢她了吗?”
于湘猛地站起身:“当然不会了,结婚还不正常吗?难不成单着一辈子啊,不过那男的……嗯长得确实也还可以。”
“哎算了,女神喜欢就好。”于湘举着三根手指:“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下班到点,周兒站起身,于湘勾着周兒的脖颈抬起眉梢:“走,请你吃饭,最近有一家餐厅挺好吃的,都是家常菜什么的,可火了。”
周兒迟疑了一秒,说:“我……有约了。”
于湘半眯着眼睛盯着她:“真的要去约会啊?除了我谁还跟你去吃饭,就算有也是我更重要的不是吗!说吧是医院哪个科的狗男人趁着我不在把你勾搭走了。”
两人刚出了门,陈逆就站在门口,扫了她一眼说:“一起去吧,刚好贺义他们也一起。”
“你没走?”
陈逆嗯了声:“就剩那么长时间,就等了一会儿。”
于湘盯着面前的男人,呼吸都停住了,这不是上次参加活动那个吗???
近看长得果然帅,穿着便服感觉更不一样了。
她哥说最近警局新来的几个从别处调过来的,应该就有他。
出手够快啊。
周兒撞上于湘怪异的眼神,问她:“怎么了?”
于湘低声:“我上次参加那活动,说是……嗯,知道吧。”
周兒懂了,点了点头。
于湘低声:“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怎么我哥到现在还单着?果然人就是不能比。”
“算了,我就不跟着去了,你们去吃吧。”
她跟人又不熟,可不想去尬聊。
贺义跟杨茂早就过去了,从医院出来要过个红绿灯,周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陈逆立马拉了她一眼,颦眉厉声:“你看不看路?”
周兒抬眸:“跑神了。”
陈逆抿紧唇,捏着她的手腕没松。
“不是说自己过的很好吗?好到走路都不看红绿灯?”
周兒咧了咧嘴角:“意外而已,要不然我还能好好在这儿站着跟你说话吗?”
拉着她过了红绿灯,路旁有同警局的交警,毕竟陈逆刚来了总队就给了个队长的职位,局长介绍人时那看重的劲儿,没几天这人的名号就在警局里传遍了。
本来对人没什么好感,没想到人还不错,上次那个活动要不是陈逆帮忙参加,他都没机会请假回家看他老婆拯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婚姻生活。
见人黏黏糊糊地拉着人女孩的手,忍不住露出一抹笑。
可以啊陈队,这才几天?
那张脸可真不是浪得虚名。
过了红绿灯,陈逆也没把人手放开,天气正热,手心都浸了汗,他抓紧了些,眼眸坦荡,请示道:“可以抱你一下吗?”
没等周兒同意,低着头把女孩整个拉入怀抱里。
一点一点收紧,才感觉到一些真实感。
周兒回抱了他一下,持续了一个姿势过了两三分钟周兒挣扎了一下。
“别抱了。”
“我又不会跑了。”
“陈逆。”周兒叫他的名字,语气清冷克制:“有人看呢你快点,松开。”
陈逆喟叹了声,松开手又继续拉着她往餐馆走,想了想,又停下回头问她。
“一会儿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多抱一会吗?”
周兒笑了下,挑起眉梢:“你不上班了?”
陈逆淡然自若道:“没事,可以请假。”
周兒:“……得了吧。”
贺义点的这桌能称得上满汉全席了,不知道周兒喜欢吃什么,给陈逆发了信息也没回,害怕等人来了再点菜耽误周兒上班,就各式各样的饭菜都点了一遍,毕竟是第一次一起出来吃饭,怎么着也不能凑合了事。
一会儿还要工作,都不能喝酒,买了一瓶冷饮放在一旁,杨茂捏着可乐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到周兒那,陈逆挡了一下。
“她不能喝。”
杨茂不解:“啊?这是可乐不是酒。”
陈逆给人倒了一杯白开水,常温的,淡定地说:“她胃不好,不能喝凉的。”
周兒还挺诧异他还记得。
不过这些年她确实也没有那么嗜凉了。
“温水就行,谢谢。”
陈逆看出了她的诧异,盯着人低声:“关于你的我都记得。”
周兒说:“你记性好。”
“不是。”陈逆笑了:“故意的你。”
周兒歪头,嘴角勾着,看了他一眼也不吭声了。
吃到开心的时候,杨茂忽然提起以前在军队训练的事儿。
当时他们都是整日风吹雨淋的兵,要跟二队进行实战模拟,第一天被打的屁滚尿流,教官面对这个结果,面色铁青,让他们负重跑了整整一下午。
一直到晚上,忽然通知所有人开会,让他们每人写了一封遗书。
说是如果在实战中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没命了,而这封遗书将是他们最后留下的东西。
在战争中,所有人都可能被炸的连身体都留不下来。
被喂了半口心灵鸡汤,还有几个写着写着想家了,半夜躺在床上忍不住偷偷哭的。
不知道陈逆是真的怕死还是什么,第二天想出了一计,整个过程中都挺拼命,把对方打的片甲不留,最终大获全胜。
之后不少人都说他是不是想起亲人才如此怕死。
周兒猜测他应该写的是关于他舅舅跟外公的,毕竟外公年数大了,他在这世上也就剩下这两个亲人。
没人知道。
牛皮封面,白色内纸,都很单薄粗糙。
陈逆写的不像遗书,更像是情书。
里面只有寥寥一句话——
周兒,胜利的红色旗帜可以赢得一个春天吗?
我想在春天遇见你。
作者有话说:
因为周兒前面说在春天重逢。
? 59、从此
第五十九章
杨茂他们三个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后来都转来京市警局。
不过杨茂来的比他们俩早一点。
想到什么,他忽然感慨地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违纪,队长还能混上个一官半职当当呢。”
周兒揪住了这个字眼, 连手里的筷子都停住了:“违纪?”
偏过头看向陈逆, 挑眉问:“你干什么了?”
一旁贺义很有眼色地低着头开始默默扒饭,一声都没吭, 杨茂抬起头注意到几个人的眼神, 反应过来, 咳嗦了下。
“就是……在部队里不服管教嘛,周医生应该最清楚队长的性子了。”
话题扯开的实在有些生硬, 但周兒也没抓着问到底。
最近也没见过于东树, 忽然想起人,问:“于东树在干什么?你们见过了吗?”
陈逆见她没继续问, 也就没回答, 点了点头:“见了,昨天晚上见的,在南环。”
周兒知道于似宁上了盲人学校, 今年已经高二了, 上下学都是于东树在照顾。
她点了点头, 说:“有空一起吃饭吧。”
陈逆嗯了声。
中午时间不多, 等吃的差不多, 已经快要到上班时间了。
警局也都有纪律, 不能随便迟到。
周兒站起身叫他们:“快点走吧, 一会儿要迟到了。”
陈逆拉住她的手腕,皱了皱眉,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明明才没说上几句话。
“你自己可以吗?”
周兒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儿?”
“看红绿灯。”陈逆视线仍旧跟她交缠。
周兒不自觉弯唇, 点头:“知道,快走吧。”
刚到医院,陈逆发来微信:【到没。】
【嗯,到了。】
明钟海跟林楠在前几年就搬家了,只有在明安忌日那几天会回来住,周兒没见过他们,对方也从来没跟她联系过。
猝不及防看到人站在医院大厅,周兒还有些错愕,随后下意识从另一个楼梯上去,避免跟他们相遇。
这么多年,一些事情她早就忘光了,但不意味着别人能够释怀,她也不想他们的到来会给自己,又或者其他什么造成影响。
心里其实还是能意识到的,刚跟陈逆见面的第一天两人关系都有些生硬,到今天软化了些,好不容易能够重逢,她不想跟他离开了。
“周兒。”
周兒低着头没躲过,林楠老远叫了她一声,情绪挺稳定,不像是几年前看到她就满脸愤恨的疯狂样子。
她定住,回头时林楠已经跟钟明海走过来了。
周兒抿唇,第一次心生几分烦躁感,略显冷淡的神色看向他们:“我要上班了,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儿可以等到下班再说吗?”
“希望我们的私事儿私自解决,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林楠听出了她的淡漠跟不耐,尴尬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们今天来不是那个意思,阿姨已经……好了,不会跟以前那样了。”
“这些年来我想了很多,其实在明安的事情上我的责任更大些,他如果在天上知道我干了这些事情,肯定会生我的气的。”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声,阿姨很对不起你。”
周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站在原地张了张唇,摇头:“你不用跟我道歉的。”
林楠笑了笑,状态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你现在是在这里做医生吗?你知道牙科从哪走吗?”
周兒指了指:“从这里电梯上去,五楼。”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跑过来抱住林楠的胳膊,叫了声:“妈妈,医生姐姐说在五楼。”
林楠一脸慈祥的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妈妈知道了。”
抬起头对周兒说:“这是我收养的女儿,刚好来这里给她拔个智齿。”
周兒点了点头:“你们从这里上去就行。”
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周兒倏地松了口气,随后迅速上了二楼。
中途休息时周兒收到陈逆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看小狗,也商量一下要不要把小狗接回来。
以前她在纹身店工作时小狗在家也没有很应激,如果接回家也不是不行。
周兒回复:【这周五可以吗?】
陈逆:【可以。】
周五那天天气很好,天气格外的蓝,周兒出门之前给陈逆发信息问他在什么地方,要怎么过去。
下一秒看到人发来的消息。
【下楼了吗?】
周兒勾着外套的手指一顿,捏起手机询问:【你在公寓门口?】
陈逆嗯了一声。
周兒下去时,陈逆正站在门卫小亭子的旁边。
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外套,工装裤马丁靴,有些酷拽的装扮在这条路上过于吸引眼球,懒散倚靠在墙壁上,手里捏着一个打火机在把玩,表情淡漠垂着头,一副正在等人请勿打扰的样子。
二十岁出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想想他这个年龄在警局,已经算是比常人职位高了很多了。
周兒不动声色挑了挑眉,他抬眼环顾周遭,看到人立马大步走过去。
今天还是有风的,周兒抓着有些凌乱的长发,问:“在哪儿?要打车吗?”
陈逆摇头:“不打,就在这附近,不远。”
周兒平常医院忙,并不会在这几条大街上转悠,没碰上过也正常。
她揣着兜问:“你们在部队,很累吗?”
陈逆点了点头:“还行,之前觉得累,扛过去了之后倒也感觉没什么了。”
到了一家院子门口停下,这条街道枝繁叶茂,过了繁华中心,往前走是一条绿荫大道,旁边有几个堆满二手书本的小屋,以及粉色漂亮的小零食店。
即将进入夏天,浓绿密匝,万木葱茏。
这应该是个复古小阁楼的院子,远远能看到被蓝色单面玻璃铺满的二楼,院子里种植了许多月季花,还有不少盆栽。
大门没关,陈逆推门而入,还没走进去小狗就感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迅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一股脑跳起来半个身子扒拉陈逆的裤子。
随后视线转移到周兒身上,大概是太久没见过,还呆呆看了好几秒。
陈逆撸了一把小狗的脑袋:“看什么,傻狗。”
说完,小狗就委屈巴巴地开始扒拉周兒的裤腿,比着她离开那会儿,小狗长大了不少,也茁壮了不少,看来这家主人还是个活得挺精细的人,小狗的毛发都顺顺的,也很干净。
孟槐夏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睡衣,小脸白嫩,头发有些凌乱,看着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目光看向陈逆,知道他们今天是来领走小狗的。
脖颈被身后的男人勾住,他耷拉着眼皮扫了门口一眼,随后整个身子都凌驾在她身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闭上眼开始犯困。
孟槐夏点了点他的脑袋,见他没动静,小声说:“别睡了,被人看到了。”
她说完,李殷表情不耐看向门口,提高分贝:“直接牵走就成。”
说完,拉着女孩回了房间,门咚的一声被一脚踹关上。
周兒顿了一秒,摸了摸小狗的头。
还好这家有个女主人,不然你现在大概跟野狗没什么区别了。
而后感觉那个女孩的脸有些熟悉,才想起之前在306见过这个女孩。
周兒牵着绳子,摸了摸它的脑袋,看着它茫然的样子,轻声问:“跟我走吗?”
小狗哇了一声,吐着舌头朝周兒欢快的转圈圈。
她轻笑出声,拉着绳子往外走,又跟陈逆商量着:“要不放我那儿吧,反正我下班的时候能带它遛弯。”
陈逆点了点头:“都行。”
“你之前在队里,违纪是因为什么?”
周兒扬眉:“别扯什么不听话,一般只有严重错误才会受到处分。”
陈逆笑了下:“真想知道?”
“到底是什么?”
离开平潭的第四年,陈逆被委派一个任务,地点在云南,任务比较紧急,陈逆是跟着他们当时的队长一起去的,他很强的侦查能力很荣幸被委派过去当做卧底潜伏。
任务本来已经成功了,但陈逆却没有按照原计划撤离。
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简单的失误而无法离开,倒也不至于被处分,可偏偏不是。
队长找他谈话,陈逆没隐瞒,如实交代了他在埋伏时的异样举动。
“那个人,我以为她是我女朋友。”
想想周兒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但是侧脸太像了,连身高都很像,他一时晃了眼,才被对方发觉异常。
当时所有成员都已经准备离开那个地方,只有陈逆违背了命令,他宁可赌一把,也想看看那人是谁。
陈逆从来不敢拿周兒做赌,万一呢。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周兒,她发生了意外被送来这里,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没有受到更大处分的原因也不过是那人真的是我方人质,起码成功解救了一个人。
周兒听完,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牵着小狗往前走,没吭声。
坐在前方几米处的长椅上,眼睛有些酸,许是被风吹的了。
“所以是因为我吗?”
“嗯。”
陈逆偏头看向她,有些无奈地笑:“所以周兒,别想着离开我,我会死的。”
“你回来的那天,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害怕你真是因为没有遇见过太多人才会喜欢我,之后发现周兒不是那么好。”
周兒仰着头声音低闷:“我还挺难受的,毕竟我再也不会那样喜欢一个人了,想想他以后为别的女孩唱歌写情书,给她做粥,就很难受。”
“然后又想想,总不能不让你奔向更好的人吧?”
陈逆没想过她会这么想,喉头一紧,把人揽入自己怀抱里,心脏处好像有刀子在划。
“没有,你就是最好的,没别人。”
周兒又笑了下:“嗯,现在知道了。”
陈逆大手捧着人的脸颊,粗糙的手指在她眼角擦过,有些心疼地轻声:“你别哭啊,我没办法了。”
“算了,哭也行。”陈逆压低声线:“我哄你。”
周兒站起身拉着小狗往公寓走:“谁哭了,反正不是我。”
陈逆追上去,手指紧紧跟她交叉着,眼神盯着那张脸看,一直走到公寓门口,一楼层只有一个房间,他把人忽然拉住了。
他低声询问:“能亲你一下吗?”
周兒:“我说不呢。”
陈逆唇瓣忍不住地压上去,跟想象中的一样,唇瓣软的要命,也跟无数次春梦里的画面一样,她很乖,行动上从来不会拒绝陈逆的侵袭,只会微张着唇任由他汲取。
一直到把人的唇瓣吻得有些红肿了,才舍不得的放开。
周兒呼吸有些错乱,眼眸仍旧有些清淡,明显只是为了符合陈逆的吻。
陈逆禁不住捂住她的双眸,觉得自己像是在犯罪。
声音有些低哑,克制地说:“第一天就想这样了,害怕吓到你。”
“你想多了。”周兒淡定自如:“我不会害怕你。”
陈逆眼眶发酸,嗓子涩的不成样子:“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是异地恋了。”
“嗯,不是了。”周兒说。
? 60、体检
第六十章
回去路上陈逆给周兒打了个电话, 周兒开了空调准备睡一会,往外走了一趟她就开始困了。
刚换了睡衣准备洗个澡,看到电话接听。
“怎么了?忘了什么了?”
陈逆还在路上走, 夜幕中灯光仍旧交叠明晃, 身后不停传来各种鸣笛声。
“没,跟你说会儿话。”
周兒嗯了声, 把手机放在床边, 抬手散开头发。
“明天上班吗?”
陈逆语气有些倦怠:“上。”
听出他语气里的颓丧, 都能想象人在街上走时那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才来多久就这态度,好好上班啊陈警官。”周兒说他。
陈逆揣着兜, 慢不经心从手机里翻出在平潭时他偷拍的那张周兒睡颜, 指腹摩擦着屏幕,怅然:“陈警官只想谈恋爱。”
周兒从冰箱拿出一份水果拼盘, 坐在沙发上捏着叉子吃:“你这五年, 就真的没有动跟别人在一起的念头吗?”
“别说部队没女孩。”陈逆哼笑:“我心都搁在你那儿了,你不清楚?”
“说到这,你那天跟谈砚清去酒店干什么去了?”
周兒反问:“你觉得呢?”
“不知道。”
周兒没逗他了:“何佳灵跟他结婚了, 去找何佳灵的时候碰上了。”
“哦。”
就, 不问了?
周兒放下叉子, 反问:“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陈逆默了一秒:“那也认了, 大不了以后多宠着你点儿, 你就舍不得离开我了。”
周兒心里泛酸, 又像是有些甜的泡泡炸开, 满是蜜糖蔓延出来。
“你到家了吗?”
“到了,刚到。”
周兒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住在哪儿?”
“还是新浦公寓那个房子, 不过距离警局有点远, 上下班不太方便, 准备过几天搬家。”
“嗯,是有点远。”周兒:“我挂了,洗澡呢。”
陈逆坐在沙发上,发出一阵咔啪的响声。
周兒想起今天他拿着的那个打火机:“你还抽烟?部队应该不允许抽烟吧。”
“昂。”
陈逆低声:“抽的少,你呢?”
周兒:“早戒了,洗澡去了。”
“别挂。”陈逆点着根烟夹着,咋了下舌,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捏着手机低笑:“我听听声儿。”
周兒忍不住笑:“你滚,挂了。”-
第二天是一年一度的体检,他们几个新来的刚好蹭上,上午九点,分批一同到附近的医院检查。
他们办案难免会触及到很多东西,怕有隐形传染,反正是公费,检查一下总是比没有好的。
陈逆那组到最后才去,已经快要到吃饭时间了,去了医院上了三楼排了挺长的队。
贺义回头低声说:“周兒姐是在三楼吗?”
陈逆摇头:“没,二楼,她不是这科的。”
贺义眨眼:“你跟她和好了吗?”
“干什么?”
“大家都等着吃喜糖啊。”
陈逆挑眉:“大家?”
“啊,不是你说的吗?”贺义眨眼:“我还以为你是告诉杜洋的,那估计是他看到了吧,他那个大嘴巴,全警局都知道了。”
“好了,得空了一起吃饭。”
贺义点头:“成。”
他看了看前面这队伍,他们几个来的比较晚,算是吊车尾了,估计还要排一个多小时。
他建议:“你要不要去偷偷看看周兒姐,反正我们这队你一会儿再过来我们也是最后的。”
陈逆颦眉:“说什么?”
贺义挑眉:“我查过了,医院两个小时休息十分钟,距离周兒姐休息应该也就剩下,十分钟。”
陈逆笑了下,改口:“问我就说我去喝水了。”
贺义:“没问题。”
穿着警服有点过于张扬了,到了二楼,敲了敲门里面就两个人,估计今天不忙,周兒正坐在一旁电脑上看什么。
听到敲门声头都没抬:“进。”
周兒扫了一眼,又抬起头,一时间看到人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体检。”
陈逆:“周医生,有水吗?渴了。”
周兒站起身揣着兜,叫着旁边坐着的女孩:“安安,帮我看一会儿。”
女孩八卦的眼神快要贴在她脸上了,笑嘻嘻地举了个OK的姿势。
周兒揣着兜:“谢了。”
周兒给他拿了一次性杯子接了水,递给他。
陈逆坐在长椅上,抬起眼:“你怎么不让我用你的水瓶?”
周兒:“有杯子。”
“想用你的。”
周兒收回手:“我看你根本不渴。”
他笑着接过:“真的渴了。”
周兒往远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快点上去吧,一会儿轮到你了又找不见你。”
陈逆抱着水杯,双腿交叉倚靠着墙壁:“没事,贺义会叫我。”
周兒指了指另一边:“我要去上班了。”
茶水间很小,除了一个放满水杯的柜子只有一个长椅,其余两面都是空白的墙壁,写着“多饮温水,健□□活”八个卡通大字。
陈逆放下水杯,站起身拉着周兒,勾着她的细腰,摁着后脑勺亲了一下,浅尝辄止,周兒都还没反应过来。
脸颊跟她贴的很近,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处,手指磨了下女孩锁骨的地方。
她往后缩了一下,陈逆手指揉了一下人的后颈软肉。
站在她面前,头顶的灯光都照在人身上,把周兒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小白衣天使。
陈逆眼眸里溺着温柔意:“之前就在想,穿着警服跟你接吻什么感觉。”
周兒扬眉:“什么感觉?”
陈逆笑了笑没吭声。
“走了。”
周兒点头:“嗯。”
上了二楼,陈逆回去时队伍比刚才短了许多,这里是抽血化验的窗口。
贺义看到陈逆这么快就上来了,问:“见到人了吗?”
陈逆点了点头:“见到了。”
回完,给人发了条信息一会儿一起去吃饭,这个点已经快要下班了。
刚抬起头,看到里面窗口一个戴口罩的女孩走了进去,跟之前的医生换了班。
贺义顺着视线看过去,惊讶:“那不是周兒姐吗?”
陈逆笑着嗯了声。
“来帮忙的吧。”
身后走廊,女孩似乎迷了路,走过来看到这里这么多人,问陈逆:“请问这里是抽血的吗?”
陈逆回眸,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可以去那边那个窗口。”
女孩笑盈盈点了点头:“哦哦好的,那可以加个微信吗?”
贺义略带好笑的歪过头,拳头抵着唇咳咳了几声。
陈逆失笑,一身警服正派极了,那张脸过于出色,在所有人里鹤立鸡群,他姿态散漫指了指:“别吓我了,我女朋友在那儿呢。”
女孩捂住脸:“不好意思。”
说完转身跑了。
贺义捅了陈逆一下,低声说:“哥,嫂子看到了。”
“真的。”贺义很认真地说:“我看到她往这边看了一眼。”
等真的轮到了陈逆,他把手伸进玻璃窗口处,扎的食指,周兒低着头在人指尖上涂上碘酊,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浑身上下只有一双漂亮干净的眉眼露出来。
针扎进去,低着头的女医生抬起头,一双眸清冷无澜。
“疼吗?”
陈逆以为她不会搭理他了。
“有点儿。”陈逆说。
周兒没吭声了。
抽完血拿着棉签摁在指腹,陈逆问:“给你发微信看到没?”
周兒:“看到了。”
“一起吃饭,门口等你。”
周兒点头:“嗯。”
陈逆站起身,后一个人坐下,伸出手笑着:“嫂子,看在队长的面子上能少抽一点吗?”
陈逆笑得有些混不吝,一脚踹了过去,领导没在,这群里都是年轻人,不时传来几声起哄的笑-
陈逆跟周兒的下班时间都是下午六点,医院要轮夜班,周兒下个月上。
下了班,最后一个病人情况有些特殊,一直到六点半她才从二楼下来,刚下大厅,就瞧见陈逆正坐在门口的蓝色长椅上玩手机。
她走过去叫了声:“你怎么在这儿。”
陈逆抬起头,理所当然:“等你,怎么现在才下班?”
“忙。”周兒问:“吃饭了吗?”
陈逆摇头:“没,一下班就过来了,他们叫我去聚餐都没去。”
周兒笑了下:“想吃什么?”
“回去吃吧?”
“我家吗?没东西,厨房都是空的,最多买点火锅材料煮一下。”
最近天气都热,吃火锅没意思。
“去酒店吧。”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周兒没懂:“怎么你喜欢吃酒店的服务餐?”
陈逆很坦然地拉着人往外走:“去睡觉啊。”
周兒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我有家不回我去酒店干什么?”
陈逆撇她:“你跟别人能去我就不行?”
周兒:“……”
“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吃。”
陈逆开口:“那回你家吧。”
一起吃泡面吗?
两人最终还是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不少东西回去,周兒看着他提着那么多都替他感觉累。
她要帮忙拿他还不乐意。
开了门进去,简单把厨房收拾了一下,陈逆站在厨房做饭,周兒捏着苹果一边吃一边盯着里面看。
打算一个人住的房子在当时租的时候就没选择太大的,也想着以后可能还会搬家什么的,就没买下来。
独自住在小的空间也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此时多了一个人,小狗还在一旁趴着扒拉身下的毛毯,暖光灯,以及香气四溢的气味。
灯光照射下的客厅多了几分温馨。
周兒咬着苹果慢慢嚼着吃,陈逆喊她:“别吃了,一会儿吃不下饭了。”
周兒放下苹果站起身,好奇凑过去看:“你做了什么?”
“米饭,还有土豆丝跟鸡蛋。”
陈逆问:“喝粥吗?”
周兒点头:“喝。”
她最喜欢喝陈逆做的粥。
陈逆手指有些冰凉,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去客厅等着,有点呛。”
周兒看着一旁溢出白烟的电饭煲,说:“你教我吧。”
“什么。”陈逆。
周兒:“教我做饭,我也想学。”
“不用。”
陈逆:“我会就够了,这种事情,你学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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