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替嫁后王爷对我真香了 > 9、第 9 章
    裴茵原本困意十足,闻言瞬间清醒。


    事发突然,裴茵顾不上许多,只快速穿戴好衣衫,再随手披了件外衫再罩上披风,发髻松散地随丹竹出了房门。


    王府四处仍挂着新婚喜庆的大红灯笼,府内丫鬟侍从不多,加之今夜落雪,一路上只见几个人影。


    洞房花烛夜的流言已在府中悄然传开,殿下不喜这位王妃,在府中已不是什么秘密。新婚不过几日,王妃这般有失体统,怕不是因为王爷冷落,有些神志失常了?


    裴茵根本顾不得旁人眼光,只顶着风雪,加快步子,一路疾行。


    入了肃清居后,四下空无一人,院中空旷,只点了寥寥几盏灯,显得毫无生气,果真如他所言,不喜旁人靠近此处。难怪凌王毒发无人知晓,若非丹竹来报,恐怕他要一个人挨到天亮。


    两人方才在院中对话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顾不得多想,裴茵推门便入了房中。


    房中昏暗寒凉一片,既没有点灯,也没有燃点碳火。裴茵燃了烛灯,上前一照,只见凌王此时倒在榻上,面色苍白,眼底泛黑,嘴角处有紫血泛出,额角细细密密的冷汗,与前日毒发时的症状如出一辙。


    凌王感到有人靠近,倏然睁眼,眼神凌厉,房中四下暗黑一片,只裴茵手中一盏烛灯微微发亮。


    裴茵没料到凌王会忽然睁眼,被对方投来的凌厉目光吓得手震了下,手中油灯差点跌落,幸好凌王眼疾手快,抬手将油灯握住。


    裴茵冰凉的小手被贺云年滚烫的大手包裹住,手背处传来对方灼热的温度。


    “殿下,多有得罪。”微亮烛火映在裴茵灼灼清亮的眸子里,轻轻摇晃。


    贺云年松手,卸下眼中防备之色,额头的冷汗冒个不停,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


    “去外头守着,没我吩咐,不得进来。”那日凌王毒发时的场景历历在目,裴茵唯恐旁人被误伤,故而嘱咐丹竹守在屋外,想来这肃清居中空无一人,也是如此原因。


    丹竹接过裴茵手中的油灯,接着将屋内的烛火、炭盆一一点燃,而后退出房中。


    裴茵则跪在床榻边,映着烛光,缓缓施针,神情谨慎认真。


    那日凌王体内毒性更甚,又对自己心有防备,外加自己心情紧张焦灼,施针难度极大。今日凌王毒发时的状况明显比之前轻了许多,加之十分配合,此时施针,便是简单容易多了。


    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裴茵见他额角冷汗褪去,面色略有缓和,呼吸逐渐绵长舒缓,像是已沉沉睡去。


    裴茵将扎在凌王臂上的银针一一收回,终是松了口气。


    紧张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困倦感袭来,新婚两晚,都是如此渡过,自己也是新娘中独一份的了。


    好在前日她已向凌王殿下求得承诺,只要自己尽力替他解毒,迟早可以求得一封和离书离开上京。


    毒性暂时得到抑制,只是依她今日睡前所看那本医书,凌王身中之毒名为“玄虱”,当是每隔七日才会毒发一次的,为何前日毒发之后,只间隔了一日,会紧接着再次发作?


    难道是她煎的那碗药有问题?又或是旁的什么原因?


    裴茵越想越是觉得昏昏欲睡,意识逐渐模糊,天色渐亮,屋外有微弱的光透进屋内,裴茵只觉四肢百骸都没了力气,只歪歪斜斜地倚在床头,而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裴茵靠在床头,呼吸逐渐绵长。


    床榻之上,贺云年缓缓睁眼。


    今夜毒发是真,但方才他的熟睡却是假。


    即便先前两人已达成约定,但贺云年对对方的戒心怎可能一下就松懈?故而他假装睡去,想看看这位王妃会做何反应。


    倒是安分守己,甚好。


    贺云年对这位王妃今夜的表现还算满意,只是他的肃清居,从未有女子踏足,更遑论留宿过夜。


    记不清这是他中毒后的第几次毒发,这毒除了毒发时锥心刺骨的疼痛感和些许幻想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时恐伤及无辜,所以他将肃清居中的侍从都遣了出去。


    不知是不是前日施针放毒的缘由,今日再次毒发,远没有先前那般痛苦。贺云年原想一个人静静挨过,却没想那位刚进门的王妃,会冒着风雪亲自前来,再次为他施针解毒。


    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对她恶语相向,再三言明叫她别靠近此地,没想她非但马上来了,还直接在他床头睡下了?


    贺云年看了眼倚在床边的少女,似是睡得很沉,细碎的晨光透过窗牖洒在床头,照在她莹白如雪的脸庞上。少女眼睑轻闭,羽睫细密,一头乌黑的墨发倾泻腰间,有种恬淡宁静之美。


    房中碳火渐熄,眼前女子坐在地上,臂搭在床头,脸枕着臂,腰身纤细,显出几分娇媚孱弱。贺云年下床,拿起挂在一旁的褐色大氅,披在她身上。


    这般趴在床头睡着,定会着凉,贺云年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人叫醒,眼前少女已毫无预兆地睁开双眸,此时正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柔柔弱弱地唤了声“殿下”。


    贺云年低低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出了房门,待行至院中,见有婢女值守,便交代道:“将王妃带回清风院去,好生歇息,别着了凉。”说罢便大步离开。


    “奴婢遵命。”丹竹在院中守了半夜,早就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冒然进入,此时见凌王殿下从房中走出,才终于松了口气。


    丹竹在心中暗骂凌王,姑娘夜里冒着风雪前来,凌王殿下竟这般冷淡疏离,别说他们二人是已拜过天地的夫妻,即便是萍水相逢之人,也断没有这般忘恩负义的。


    毕竟那位是凌王下,丹竹不敢多言,只是心里气得不行,在原地重重跺了几下脚,才觉解气了些。


    眼下自是王妃身子要紧,这样严寒的天气,别着了凉才是,丹竹赶忙朝里屋走去,却见王妃已自行迈出了房门,身上还披着件厚重的褐色大氅,那大氅显然是男子款式,又长又厚,将王妃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


    **


    凌王刚出肃清院,便见到杨锋迎面走来。


    “禀告殿下,属下昨夜带人在京郊密林中抓获一名北戎暗探,那暗探抵死顽抗之时,从袖中射出一支短箭,”杨锋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支短箭,双手呈上,“此短箭与殿下先前所中的那支外形一致,短箭上确淬了毒,只是楚大夫不在京中,旁人又不知此毒,故而属下特来向殿下禀报。”


    “那名暗探现已关押至城外定北军军营中,属下以为,或许能从此人口中逼问出解药下落。”杨锋看了眼殿下略微发白的脸色,并不知昨夜毒发之事,只以为是殿下没有休息好。


    凌王接过短箭,箭矢呈紫黑色,单从外观来看,确与先前他所中那支如出一辙。不过毒药性质,自是不能单从外观来看,楚延对玄虱毒最为熟悉,可他三日后才回,不过这毒也不是只有楚延一人才知……


    贺云年正想着,便听见房中有人踏出,接着女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贺云年面色如常,继续低头细看着手中箭矢。


    反观杨锋,脸上神情却比昨日抓获北戎暗探之时还要惊异许多。


    一大清早,王妃从王爷房中款款走出,发髻凌乱,睡眼迷蒙,最重要的是,王妃身上还披着王爷往日所穿的那件褐色大氅。


    如此说来,昨夜王妃是宿在此处了?


    王妃先前给王爷施针解毒之事,杨锋是知道的,只是玄虱毒鲜少有连着几日发作的,算起来昨夜并非毒发之日,所以王妃今早从殿下房中出来……


    杨锋赶忙收回视线,回拢思绪,这是好事一桩,有何可惊讶!


    “属下杨锋,给王妃请安。”杨锋恭敬请安道。


    裴茵柔声道了句“免礼”之后,未作停留,只快步经过二人身边,朝肃清居外走去。


    差点忘了,王妃对玄虱之毒也颇有研究,楚大夫不在京中,若是王妃能去看上一看,便是最好不过了。


    思及此处,杨锋看向凌王殿下,毕竟以王妃身份特殊,若是没有殿下首肯,他也不敢贸然询问。


    只见凌王殿下面色是一贯的冷淡疏离,全然没有要将王妃留下的意思。反观王妃,脸上神情亦是如此。


    杨锋将王爷与王妃二人互相的冷淡疏离均看着眼里。


    ……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


    杨锋瞄了眼凌王泛白的面色,殿下被玄虱毒困扰数月,毒发时是何惨烈状况,他一清二楚,楚大夫虽说此毒可解,但解毒这事自是越快越好,但若能早一日将解药寻到,殿下便能少受一日的苦楚。


    思及此处,杨锋大胆谏言:“敢问殿下,可否请王妃……?”后半句话,杨锋没敢说出口,但话中意思已不言而喻。


    从昨夜之事来看,裴茵此人确实可用,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贺云年沉吟片刻后,开口对杨锋道:“你去同她说明此事。”


    得了凌王首肯,杨锋赶忙上前去追:“请王妃留步。”


    裴茵并未走远,闻声驻足回首:“杨侍卫有什么事吗?”


    “可否请王妃帮个忙,看样东西。”杨锋说着,将视线投向凌王手中握着的那支短箭。


    裴茵颔首,柔声应了句“好”,身侧的丹竹则颇为识趣地先行退下。


    两人不过几步之遥,贺云年手持短箭,缓步走来,并未言语,只将箭矢递到裴茵手中。裴茵身披着大氅,一双手均缩在大氅内,费了些功夫才将手从里面伸出。


    “劳烦王妃看一看这箭上之毒,是否与殿下所中之毒相同?”杨锋恭敬道。


    裴茵接过短箭,箭矢呈紫黑色,单从颜色来看,确与玄虱毒相同,而后又将箭矢放在鼻尖不远处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酸涩味传来,裴茵眉头舒展,确是玄虱毒的气味无疑。


    只是……


    裴茵手上动作一顿,只是这箭矢上除了玄虱毒的气味,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辛夷花粉香气,类似于女子香囊上的那种气味。


    贺云年的目光落在眼前女子的侧脸上,只见小姑娘的眉头一时紧蹙,一时舒展,此刻又似打了死结似的,完全拧在一起:“有何发现,但说无妨。”


    “箭上所淬之毒,确是玄虱毒无疑,只是这只短箭上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花粉香气,”裴茵看向贺云年,继续道,“敢问殿下,这支短箭从何而来。”


    “从京郊北戎暗探的身上搜到的。”贺云年并不打算将事情始末隐瞒于她。


    “那名暗探可是女子?”裴茵又问。


    “并非女子。”立在一旁的杨锋答道。


    “那就有些奇怪了……”裴茵说着,眉头又不自觉地蹙了起来,“这支箭矢上除了玄虱毒的酸涩气味外,还充斥一股极淡的辛夷花香气,乃女子惯常所用,若对方非女子,这气味从何而来?”


    “属下亲手擒获的,的的确确是个男子,”杨锋认真答道,倏然脸上神色一凝,“不过,先前属下所擒的另外一名北戎暗探,是个女子,那女子身上确实一股香味,属下还是头一次擒获那么讲究的暗探。”


    “可是这个味道吗?”裴茵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香囊,其中放置了碾碎的辛夷花粉,是她亲手所制。


    杨锋接过香囊,嗅了嗅那气味,沉默半晌后,最终只能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属下记不清了。”


    杨锋乃武将,并非医者,对这些细微的气味不熟悉并不奇怪,若是寻常人,也是极难嗅到短箭上浅淡的花粉香味,裴茵自小习医,对各种药材、花卉的气味都十分熟悉,且她嗅觉异常灵敏,幼时便是外祖母都夸过的,便是这般,才有所发觉的。


    “敢问殿下,”裴茵说着,看向贺云年,“可否带小女前去会一会那名北戎暗探呢?”


    寻常女子对此都是避之不及的,贺云年没想她竟会主动提此要求,此女在医术上确有几分造诣,或许真能找出些线索:“如此最好。”


    贺云年办事最讲求效率,原本“即刻出发”四字已到嘴边,然看着眼前一双略微惺忪迷蒙的双眼。


    贺云年顿了顿,继续说道:“午时一刻出发。”


    “属下遵命。”杨锋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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