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偏执皇帝的小逃妻 > 18、浪漫
    树林里,陆江搂着苏溪坐在老槐树上。


    两人近乎贴在一起。


    他的左臂环着她的纤腰,用了些力道,苏溪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他的背挺得僵直,刻意收敛的呼吸在烟雨中化成一道道白色的雾气。


    他侧过头,松了松手:“你若是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完全不介意!”


    苏溪望着十来米远的地面,想象着自个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多半会成为残废。她不仅拽紧了他的衣摆,还死死地缠着他。


    陆江干咳了一声,将她推远了些。


    “放心,我会护着你。”


    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透过老槐树繁茂的枝叶,打在苏溪的头顶。


    一阵风拂过,苏溪打了个喷嚏。


    不知怎的,她今日好像特别畏寒,明明里衣是干的,却还是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不由往陆江怀里缩了缩。


    “冷么?”陆江问。


    “还好啦,”


    苏溪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尽量笑得自然。


    陆江皱了皱眉,指尖凝聚一道真气,注入苏溪的额间。


    苏溪感觉到一股暖意从眉心往下,沿着血液流向身体各处,没多久,她的身体渐渐暖和,连外衫都慢慢干了。


    苏溪摸着干燥的衣角恍惚了许久,终于明白武林秘籍中的“内功心法”不是骗人的。


    “太神奇了,陆江,你能教教我吗?”


    在苏溪看来,若是学会此法,以后洗完头岂不是不需要棉巾了?直接往眉心一点,头发上就会升起几缕白烟,立马变得干爽。


    还有洗过的衣裳,不用放到太阳下晾了,自个烘一烘就行,再也不用担心江南的梅雨季节。


    陆江没有回答她,而是解开腰间的细带,将外衣披在身上,再罩住苏溪,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衣下。


    苏溪本就生得娇小,被陆江这样裹在怀里,远远望去,两人倒真有几分唯美的意境。


    陆江的外衣,为苏溪撑起了一小方温暖又隔绝的天地。


    没有风,没有雨,只有陆江熟悉的心跳。


    陆江则淋着雨,任凭雨水打湿他的墨发。他悠闲地撑着下巴,望向林间雀跃追逐的鸟儿。


    “你天资不行,学不会。”


    “胡说!我天资好得很,只要你肯教,我一定学得会!”


    苏溪是死鸭子嘴硬。


    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天资是超强的记忆力,而不是强健的体魄。论文采,她不输谁;可论武艺嘛,她确实不是那块料。


    陆江倒没反驳她,只是说:“有我在,你无需学。”


    陆江的声音低沉,像是大雪后白皑皑的松林,寒风吹过树梢,积雪簌簌落下,清晰可闻。


    有那么一瞬,苏溪竟然觉得陆江......在哄她。


    她敛下傲娇的下巴,收起磨人的小性子,笑得甜甜的。


    她忽然觉得,陆江也不是很冷。


    “陆江,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苏溪呆得无聊,陆江又是个闷葫芦,她问一句他答一句,有时候她问好多句,他才回答几个字。


    陆江:“我不会。”


    “不会也可以讲呀!讲什么都行!”


    陆江拗不过苏溪,答应给她讲个小男孩的故事。


    小男孩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他父亲嫌他长大了不能成才,不能给家族带来荣耀,于是娶了小妾,和小妾生了个庶子。


    父亲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回娘亲的院子,娘亲时常抱着小男孩默默地流泪。


    后来,小妾说娘亲是祸害,否则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这个小妾怕是狐狸精转世吧!”


    苏溪每每听到这种故事就气愤不已。


    身为女子,她不讨厌小妾,可憎恨一肚子坏水的小妾!


    小男孩的父亲够狠了,宠小妾疏正室,没点责任感,更没良知。儿子身体不好,作为一家之主更应该关心妻儿,怎能任由小妾胡作非为呢!


    “父亲听信了小妾的胡说八道了么?”


    陆江点点头,父亲不仅听了,还按照小妾的说法,请来巫师为娘亲驱邪,逼迫娘亲喝一种有毒的邪药,将娘亲活活毒死了。


    “混蛋!”


    “这个男人不配做父亲!不配做丈夫!”


    “该将他千刀万剐,丢进水里浸猪笼!”


    苏溪气得肝疼,奈何自己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说了这么几句发泄的话。


    陆江笑了,说小男孩也是这么想的,在他娘亲的葬礼上,他打算用匕首杀死父亲。奈何小男孩年纪太小,才七岁,力气不够,只捅了父亲一刀,就被父亲一脚踢开了。


    “可惜了,”陆江摇摇头,“那一刀没能刺中父亲的心口。”


    苏溪沉默了。


    她没想到小男孩在伤心和恨意之下,会做出弑父的举动。弑父是大不孝,即便情有可原,在伦理上也会遭受非议。


    “我理解小男孩的做法,可是......小男孩这样做了,无疑断了自个的生路啊!”


    小男孩的父亲本就不喜他,发生这种事情后,还能容得下他么?


    他那么小,毫无生活能力啊!


    陆江:“父亲觉得家丑不能外扬,于是将小男孩送到了亲戚家,从此再不相看。”


    苏溪的心忽然梗得生疼。


    一个本就体弱的孩子,没了母亲、还糟了父亲的恨,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这只是个故事,苏溪依旧为故事中的小男孩感到惋惜。


    “那他在亲戚家一定过得很好,”苏溪愤愤不平,“否则......你就给我换个结局!”


    陆江被苏溪逗笑了。


    他伸出手指在苏溪的眉间点了点:“嗯,很好。”


    他想起手腕上那些深深沉沉的疤痕,那些一鞭又一鞭抽在他背上的声响......他眯起眼眸,望向被苍郁大树遮起来的天空,企图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一点点的阳光。


    好......应该很好吧!


    *


    陆江的故事刚讲完,寒雪和夏末就寻来了。


    苏溪坐在树上冲着两个丫鬟兴奋地喊。


    “你们终于来了,呜呜呜呜,我还以为出不去了呢!”


    苏溪哭丧道,她和陆江真是活见鬼了,围着这颗老槐树打转,死活也走不出去。寒雪想着此处距离山林的入口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皱了皱眉,没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寒雪的错觉,她总觉得陆公子看她和夏末的眼神特别的冰冷,好像她俩做了极大的错事。


    陆江看着苏溪绣花鞋上的泥渍,道:“我带你飞回去。”


    “不用了,”


    苏溪赶紧摆手,搭上寒雪的肩膀。只有她人走在地上,她才觉得是安稳的。


    “诶,不对,你不是飞不动了么?”


    “休息好了。”


    “那也不能为难你呀!我走走得了,活动活动双腿。”


    苏溪挽着两个丫鬟的胳膊,率先走到了前面。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说什么鬼打墙啦,老夫妇误会啦,还有陆江的功法出神入化啦......总之,她有说不完的话。


    却不是对着他讲。


    陆江默默地跟着后面,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老槐树,莫名地怀念。


    几人顺利到了官道,先前的车夫换了辆马车侯在远处。


    陆江:“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明日再回来。”


    “哦,”


    苏溪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既然陆江有事要办,她就要尊重他。


    在陆江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苏溪突然喊住了他。


    她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没看他,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往前迈了一大步,环住他的腰身,给了他一个温暖又甜蜜的怀抱。


    “麻烦你告诉小男孩,我会对他好的。有好吃的,留给他;有桃花酿......分他一半。”


    陆江的身子狠狠一震,握着宝剑的手紧了又紧。


    飘摇的风雨中,他就这样定定地立着,像块腐朽的老木,像结冰的雕塑。可他知道,苏溪的温度融化了他,让朽木生了芽,让雕塑破了冰。


    许久,他扬起唇角,根根分明的眼睫毛有淡淡的湿意。


    “小男孩知道了。”


    苏溪终于松开他,利落地转身,躲进马车里。


    她怕她再呆下去,会哭鼻子。


    *


    陆江去到驿站。


    驿站的院子里,黑衣人的尸体叠成了一座小山。


    沐风跪在地上:“大皇子,是太子的人。”


    陆江正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查看近来宫中的情况。


    往常,沐风会将密件带去城东的四合院,但依旧有一些不太紧要的事情尚未处理。


    陆江闻言,拿着密函的手一顿,眸光阴寒。


    近来他查到了知府经历司头上,想来是太子那边有了警惕,想要敲打他。


    想到苏国公的生辰在即,而国公府又是太子背后最大的势力,陆江扔掉了手中的密函,吩咐沐风。


    “准备一份贺礼。”


    太子频繁给他“送礼”,他没有不还的道理。


    午夜,陆江在昏暗的灯火下勤恳执笔。从他走进驿站开始,四个时辰了,一直在处理公务,从未停歇。


    就连晚膳,也是匆匆吃了几口。


    沐风命下人端来一碗桂圆莲子羹,犹豫道:“大皇子,天快亮了。您要不歇会再忙?”


    陆江摆摆手,示意不用。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停了。窗外的天际已经泛白,从遥远的山那头缓缓升起。


    他答应过她,他今天要回去。


    早一刻便是一刻。


    忽然,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进来汇报。


    “启禀大皇子,苏姑娘......苏姑娘生病了!”


    侍卫说,苏姑娘淋雨后染了风寒,加上,加上来了葵水身子不适,晕倒了。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开了退烧的药,可苏姑娘迷迷糊糊地晕了一宿,至今未醒。


    陆江手里的狼毫笔滑落,“砰”的一声,从桌案的一角跌落,翻了几圈,在书桌上洒下黑色的墨汁后,跌在桌角旁的地面上。


    他急匆匆出了驿站。


    “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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