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悸动
51:
冷冽的空气从耳边拂过。
一缕缕金织的阳光降落在男人精致俊俏的侧脸, 灿烂的阳光将他瞳仁折射成淡淡的茶色。
时闻野的手臂强有力压在她的后腰,圈禁的姿势,收紧了力道, 托着她后脑勺的掌心, 十分霸道掌控着她。
鼻尖贴着她的鼻尖。他轻轻咬住了她的唇瓣, 舌尖探入她的唇齿,吐息温热。
林悄悄脸色红润潮湿, 呼吸急促,手脚渐渐发麻,骨头好像都快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炙吻揉碎了。
浓烈的吻。
似火燎原。
雪天一色里,他和她躲在这处, 纵情炙吻。
少女的唇瓣被吸得发麻,清冷的眉眼泛起潮红, 好似有酥麻泛痒的电流经过四肢, 稍纵即逝。
等到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 男人终于大发善心放过了她。
时闻野望着她的脸, 温热的气息贴着她的皮肤, 他的眼睛里一片暗色,声音性感沙哑:“悄悄。”
林悄悄逐渐恢复了力气, 手脚并用想要从他的身上爬起来。
时闻野抿唇抵笑, 嗓音喑哑, “你的脸好红,嘴也好红, 还有点肿。”
林悄悄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心里胡思乱想, 她冷着脸:“你滚。”
时闻野神色餍足, 火上浇油:“你压着我呢。”
林悄悄抓着一旁的围栏, 抬起笨重的双腿慢慢挪动自己的位置,她低头看了眼躺在雪地里的男人,“那你就在这里睡着吧。”
这个角度。
他看起来依然很好看。
时闻野很轻松就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挡住身后那片刺眼的阳光,他要开手套上的绑带,摘下了手套,“继续?”
林悄悄才不和他继续,扶着围栏,艰难的往下慢慢滑,时闻野收放自如跟在她身侧,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冲动。
但他不后悔。
雪面上映着两人的倒影。
一个高一个短。
林悄悄的嘴巴还有点痛,刚才差点感觉自己都快死在他怀里了,被掠夺了呼吸,只能依赖着他。
她抿唇,有点生气的说:“你别跟着我了,我去花钱请教练。”
请神容易送神难,时闻野像黏上来的狗皮膏药:“我免费。”
林悄悄挪动的速度比乌龟爬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她的脸被冷风吹得红通通的,下巴藏在围巾里,吐出来的声音像是被捂住那么黏糊:“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男人默了半晌,似乎是认真思索过后才对她开了口:“那你可以——”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也像是故意在吊着她的胃口,他莞尔,笑起来神色很动人,“象征性给我塞点钱。”
林悄悄被他的自我感觉良好,弄得无话可说。
时闻野个子瞩目,身高腿长,他微微弯了弯腰,刻意将自己好看的脸蛋凑到她的眼前,“用纸币来砸我的脸,尽情羞辱我都可以。”
林悄悄:“……”
他的鼻尖几乎快蹭到她的脸颊,温热的吐息像羽毛扫过她的皮肤,雪后松香清冽好闻。
林悄悄恍惚了片刻,脸上一阵滚烫,她不甘示弱:“羞辱你也没什么快感。”
时闻野:?
他有点想忍,但又没忍住,胸腔里震颤低低的笑声,唇角微勾,淡淡而笑,“哦,我被你羞辱就很强烈的快感。”
林悄悄:“……”
时闻野不知廉耻,细细来听,语气中甚至能辩出几分洋洋得意:“爽爆了。”
林悄悄张了张嘴,本来想叫他有病就及时去看医生。
话到嘴边想起自己的职业,她自觉闭上了嘴巴。
林悄悄请教练的计划不出意外的泡汤了。
时闻野就像根会移动的柱子,她走哪儿他跟哪儿,他板着脸往别人面前一站,像是有人欠他钱似的,谁都不想过来触霉头。
林悄悄在滑雪场待了一个小时,感觉自己像运动了好几个小时,累得气喘吁吁,腿又麻又痛。
她去大厅换回了自己的鞋子。
医院的同事似乎也玩尽兴了。
一行人一同坐上摆渡车回了山下的酒店。
林悄悄回房间泡了个澡,被水雾熏得热乎乎,换上睡衣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坐着来时的大巴车回了市里。
医院的工作总是忙碌。
林悄悄连着几天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人也瘦了一圈,身上穿着的白大褂看起来都有些空。
她的身材本来就很苗条。
纤瘦婉约,娉婷袅袅。
周末休息,林悄悄也不用值班,就回家陪妈妈住了两天。
林凤女士在前些年还完债务之后,已经提前过上了退休养生的悠闲生活,看着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结婚的结婚,生小孩的生小孩,她心里还是着急的。
女儿也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纪。
虽然林凤不会逼迫女儿一定要结婚,但是也不想她往后孤独伶仃一个人。
林风这个周末又提起来,“你陈阿姨有个侄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你看看你明天有没有时间,要不然见一面?”
林凤提起这个事,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
之前她不是没有变相给女儿相亲过,次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女儿平日文文静静话不多,逼急了她也能伶牙俐齿。
说什么将来结婚了不一定是谁照顾谁。
她既不做家务,也不喜欢处理对方的亲戚关系。
婚姻确实会产生一堆琐事。
鸡毛蒜皮,鸡飞狗跳。
林凤原本以为女儿会和之前那几次一样,一口回绝。
出乎意料,她松了口,“好吧。”
林凤长舒了口气,半块石头总算落地,她絮絮叨叨的:“你先看看人怎么样,合眼缘往后就再联系,你不喜欢就算了,妈妈也不是一定要你现在就结婚。”
当妈妈的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将来没人照顾。
想要给她找好后路。
林悄悄有点心不在焉,“好。”
相亲的时间定在周日下午两点。
地点是市中心一家网红咖啡厅。
林悄悄画了个淡妆,内搭是条漂亮的丝绒长裙,外面套了个长款风衣,难得穿了一次高跟鞋,走路还有些不习惯。
林悄悄出门前几个小时,微信的消息提示就没有中断,时闻野周末也不用上班,大概也很清闲,每隔几分钟就给她发几条消息。
自导自演。
自娱自乐。
时闻野:【睡醒了。】
时闻野:【没。】
时闻野:【林医生,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林悄悄看见这句话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无语。
她打字比别人慢点,一句话还没发出去。
对方已经将黑锅朝她砸了过来——
【足足过去了三十八秒,你还没有回我。】
【就是想赖账?】
【6。】
林悄悄不知道时闻野又在发什么神经,她脾气倒是很好,咬了咬唇,思索半晌,好好和他说:【今天有约了,下次吧。】
回完他的消息,她拎着包出了门。
依然是站在熟悉的公交站台等车,林悄悄冷得搓手,大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散乱,她干脆随手将头发扎了起来。
林悄悄望着车站对面的枝头,常青树也有落叶,铺在石砖上,有点像寂寥的深秋。
她望着迎风摇摆的树枝,默默地想,原来她已经二十五岁了。
一个既不能说老,也不算太年轻的年纪。
她不想让她妈妈担心,好像在长辈眼里必须完成恋爱、结婚、生子这些程序,他们才会觉得你的生活能安稳。
这辈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
可是除了时闻野。
林悄悄这辈子再也没有喜欢过别的人。
有时深夜哭着醒过来。
摸了摸脸颊上的泪痕。
她也会有些害怕的思考,她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公交的喇叭声震回了她的思绪。
林悄悄刷卡上车,打开手机看见时闻野的回复:
【和谁?哪儿?】
林悄悄认真戳字:【和你没关系。】
说完她就关掉了手机没再管他。
林悄悄到咖啡厅的时候还迟了五分钟,在咖啡厅里环绕四周,并没有看见一位落单的男士。
正好这个时候对方很抱歉的打来电话说路上堵车,要稍迟半个小时。
林悄悄也没有生气,只是说好的。
她刚落座,挂在玻璃门上的风铃又因为开门关门晃动起铃声。
林悄悄下意识抬起头,却看见了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是大概是重逢之后,林悄悄见过时闻野脸色最臭最冷淡的一次。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睛乌黑,目光冷漠,双手插着兜,笔直朝她所在的窗边靠近。
时闻野伸手拖开她身边的椅子,地面摩擦发出的噪声有些刺耳,这点不轻不重的刺耳响声,落在耳边无形之中又是压迫感。
林悄悄攥紧拇指,掩耳盗铃一样扭过脸望向窗外。
今天的天气很好,拂去阴霾,灿烂的阳光均匀穿过树叶。
对面也是一家网红咖啡店,破碎的墙面独具一格。
林悄悄撇过脸,“你怎么来这儿了?”
时闻野漫不经心扫了眼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要了两杯冰美式,随后轻描淡写回她:“来讨饭。”
林悄悄有些恼:“你严肃点。”
时闻野冷着脸,唇线抿得直直,他伸了伸长腿,拖着懒洋洋的腔调反问:“我现在这样还不够严肃?”
林悄悄沉默了下来。
虽然时闻野生气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不生气也是这个样子。但他的冷淡表现的其实很明显。
心情不好就摆出谁欠了他的臭脸。
时闻野架着长腿,明知故问:“你呢?今天来这儿见谁?”
还是他的外婆听林悄悄的妈妈说她今天下午要去相亲,他过来的时候,心里确实存着怒火。
理智告诉他没有资格生气。
情感却不能无动于衷。
林悄悄抿唇:“和你没关系。”
时闻野忍耐着脾气,一声不吭。
有不长眼的人偏偏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被他直截了当挂断了。
林悄悄的相亲对象开着新买的大G,手里故意拿着车钥匙,他看见对面坐了一男一女还愣了愣,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男人外表出色,长得特别好看。
气势凛冽,脸上就写了不好相处四个大字。
相亲男坐下来后,将车钥匙摆在桌面上,动作显得格外刻意。
他打扮的很时髦,长得不能说丑,也不能说多好。
丢在人群里,不会有人注意得到。
相亲男一眼就看中了林悄悄,觉得她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原本高傲的态度立刻变得友好起来,不过他还是先看了眼她身边的男人,开口问:“这位是?”
林悄悄镇定道:“我朋友,碰巧遇见了。”
时闻野很不配合,低低嗤笑了声。他像个祖宗一样坐在她身边,嘴角挂着冷笑,继续摆着臭脸,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们两个人。
既不出声打扰。
也难以忽略他让人不舒服的存在感。
侵略性太强了。
攻击性也很浓烈。
林悄悄听见这声嗤笑,不得不深呼吸,怕身边这个定时炸弹,随时就可能炸了。
时闻野百无聊赖把玩着指间的打火机,抬了抬下巴,“哪有人相亲会带着男性朋友来的?”
他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
林悄悄头痛,场面有些混乱,她对相亲男笑了笑,破罐破摔的说:“没关系,他是基佬。”
时闻野:???
相亲男虽仍然觉得奇怪,但听见林悄悄说的这句话还是放下了戒心。
时闻野没那么老实,手里的打火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他冷着脸说:“我不是她的朋友。”
相亲男误会了:“是你哥哥吧?”
时闻野已经非常的不耐烦,“我是她儿子,行了吧。”
林悄悄:“……”
相亲男说:“你的基佬朋友还挺幽默。”
林悄悄:“……”
相亲男说完这句就开始吹捧自己,国外留学的经历,家里有房有车,以及他的博士学历,最后委婉的表示希望他未来的妻子能辞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
他喜欢贤惠的女人。
能全包家务。
还要独立,准确解释起来就是不会经常问他伸手要钱。
林悄悄听到一半就很生气,为了体面才没有起身离开。
时闻野听得直发笑,啧啧了声,“你算老几啊?”
相亲男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说教:“什么?”
时闻野对自己讨厌的人从不吝啬他刻薄恶毒的一面,轻蔑的眼神上下扫了他一眼,“家里没镜子?”
男人掀起薄唇,毫无感情:“回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诡计多端的丑陋嘴脸。”
作者有话说:
野宝:丑男人,给我死。
? 52、悸动
52:
相亲男的脸色红了又青, 气得站了起来,“你有病吧!”
素来优越感强烈的男人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被下了面子,当然挂不住脸。他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拐弯抹角的骂过。
时闻野坐在原位, 懒懒架着腿岿然不动, 撩了下眼皮, 嗤得笑了声,这声从嗓子里溢出来的轻笑, 听起来极尽羞辱,他说:“真怕你出门就要吃官司。”
他平时对陌生人没有这么多话。
便是刻薄的羞辱,也很吝啬。
对不喜欢的人,多数都是转身就走, 看都不看理也不理的态度。
今天已经很反常。
时闻野淡定补充完剩下的几个字:“罪名太丑。”
相亲男已经被他气懵了,后脑勺快冒着青烟, 发青的脸涨得通红, 他将怒气牵连到林悄悄的身上, 觉得她和她的朋友肯定沆瀣一气。
相亲男端起面前的咖啡, 笔直朝时闻野的脸上泼, 抬起手腕才空中就被按了下来,对方的拇指就像硬化过后的钢铁, 他的手快要被捏断了。
相亲男龇牙咧嘴, 止不住的倒吸冷气。
见泼人不成, 他怒气冲冲就要走。
时闻野依然扣着他不让走,男人微抬下巴, 神色倨傲:“你自己这杯咖啡的钱, 去前台结一下。”
相亲男被气到幻听, 脑瓜子嗡嗡得响, 他脸红脖子粗, 扯着嗓子嚷嚷:“凭什么要我付钱?我告诉你,我一毛钱都不会出。”
他又不是第一次相亲。
最看不惯的就是想蹭白食的捞女。
再说了每次饭钱都不多,肯AA都是他发善心。
时闻野晃了晃手机,“那我报警了。”
相亲男恨得咬牙切齿,死要面子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他就不信这个男人真的会因为几十块钱报警。
然后。
时闻野就当着他的面拨打了110 ,打开免提,电话接通后,用特别乖巧的态度告状:“警察叔叔吗?这里有人想打劫。”
相亲男还是丢不起这种脸,气急败坏,“我给就是了!碰见你们真是倒霉。”
相亲男付过钱,多一秒种都不愿意待。
林悄悄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相亲就会是以这样的局面来收场,甚至觉得有点丢脸。
她拿着包,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时闻野跟了过来,她不知为何烦躁。
也许是被他撞破了自己不堪的相亲经历。
总有种原来你已经沦落到和这种男人相亲的羞辱感。
林悄悄绷着情绪,一言不发往外走。
时闻野像是看出来她的不高兴,才刚缓和的心情又沉了沉,他帮她赶走了下头男,她怎么像是要发脾气?
难道才见了一次,她就看上了这种货色吗?
她走的有点快,像是巴不得早点将他甩得远远的。
时闻野嘴角抿成紧绷的直线,硬邦邦的指骨用力掐着她的手腕,连声招呼都没打,大力将她扯了过来,他又不是菩萨,心里存着气,说话的态度听起来自然就没有多么和善,他冷冷地问:“我又怎么了?”
林悄悄使劲也甩不开他的手,她抬起脸,“你能别来管我的事吗?”
她总是不知道自己随口说出来的话有多伤人。
寻常几个字凑在一起,特别的坚硬,像把锋利的刀,专挑心头肉上割。
时闻野脸白了白,沉默了很久,他扯起嘴角冷嘲道:“真就是我贱。”
林悄悄扭过脸,又被他用拇指掰了回来,偏偏要与她对视,“你看上他了?你瞎了?那种傻逼…”
林悄悄打断了他:“时闻野,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男人继续沉默。良久之后,他缓缓松开了手。
林悄悄也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但是覆水难收。她就是不想让时闻野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相亲对象嘴脸有多么的难看。
她在他面前,还是想多留点自尊。
*
苔青和北城不太一样。
冬天里吹来的风好似裹挟着湿冷的潮气,寒冷入骨。林悄悄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连司机师傅都看出了她的情绪低落。
南山路总是堵车。
等待的空暇,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两眼,“小姑娘,看你好像挺难受的,是失恋了吗?”
林悄悄摇了摇头:“没有。”
司机是本地人,退休之后闲得没事做跑来开出租,有事没事就喜欢和载客聊天,“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日子一天天,再难熬都能熬过去。”
林悄悄听得恍了一瞬,想到自己在北城彻夜睡不着觉的那段时间,拿到保研的通知后她也失眠了。
她坐在学校的长椅上,已经都填好了放弃保研资格的邮件。
她想回苔青了。
她很想他。
她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林悄悄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想,可能她就是瞎了眼,就是忘不掉一个不算很好的好人。
那个冬天,久到她觉得度不过去。
年少时遇见最惊艳的人。
像透支了人生中最绚烂的那一笔浓墨重彩,往后都是平庸的灰白。
林悄悄望着窗外的风景,怔怔几秒后,仿佛在和自己说:“是的,都会过去的。”
路况逐渐畅通,司机又说了几句人生大道理,才逐渐止住了话。
林悄悄还没到家,就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
十几分钟前,邻居陈太太有点生气跑来找她,说是相亲闹得很不愉快。他的侄子在电话特别恼火,从来没见过相亲还带别的男人,并且羞辱他的外貌、贬低他的人格。
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
陈太太怎么也没想到林悄悄看着文静乖巧,骨子里竟然是这种人。
“这事就是你们悄悄做的不对,太不尊重了,往后还有谁敢给她介绍对象,一点基本的礼数都不懂。我知道她条件好,如果不是诚心想找能老实结婚的对象,就别再相亲了,耽误别人的时间。”
林凤不占理,只能先道了歉。
林悄悄听她妈妈说完这件事,也不想忍着好脾气,她说:“是陈阿姨的侄子,先不尊重人的。”
林凤没有责怪女儿,反而有些愧疚。
林悄悄接着说:“我看他就想找个免费的还能给他生孩子的保姆,既要当个勤劳能干家务全包的贤妻良母,最好还是自带百万存款嫁过去的提款机。”
林凤没想到国外留学回来的博士会是这种人。
她听着都十分生气。
如此精打细算,只是见了一面就算计好以后的日子。
算盘打的比谁都响。
林凤说:“你别理他,这种人谁嫁过去谁倒霉。”
林悄悄也特别不喜欢刚才那个男人颐指气使的姿态,眼睛好像长在天上,挑三拣四,事事精打细算。
司机只能把出租车停在巷口,抬手关掉计价器,“到了,三十六块。”
林悄悄付了钱,匆匆下车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去敲了陈阿姨的家门,她在采薇巷是出了名的乖乖女,从小到大都没和别人红过脸,更没有过什么争执。
说话温声细语,典型的南方姑娘,温柔似水。
门刚打开,林悄悄抿直了唇,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漠:“陈阿姨,今天我有不对,您的侄子也不太对,他并不是想找个相依相伴的爱人,我看他更像是在找漂亮的保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陈阿姨当然护着她的侄子,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家人。
林悄悄冷着脸:“您觉得我不礼貌,可以直接打电话跟我说,不要去我妈妈面前说些难听的话。”
她妈妈这么多年,忍气吞声。
欠了债,觉得低人一等。
左邻右舍渐渐就真当她妈妈是天生的好脾气。
女人被她说的脸色难看,她也不是不知道亲侄子是什么德行。
邻亲都是嫌你穷、怕你富。
林凤的女儿现在是出息,都快是大医院里的医生,将来前途差不了。
她就动了歪心思。
这些年,她和林凤的交情还算不错。
可现在她的儿子死赌烂赌,林凤的女儿前途无量,她心里自然就会不平衡。
她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女人还是得嫁得好,林悄悄家里这种情况,哪怕未来的丈夫不嫌弃,婆家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她倒想看看,林悄悄往后能嫁给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
林悄悄若无其事回了家,在门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她换好拖鞋,钻进厨房里去给妈妈打下手。
林凤不喜欢女儿进厨房,不希望她染上柴米油盐的味儿。林凤把女儿轰了出去,“你刚回来,去沙发上休息。我这儿都快弄好了。”
两个人一顿也吃不了多少。
林悄悄被推出厨房,她穿了半天的高跟鞋,脚踝酸痛,便光着脚上楼去洗澡。
刚吹完头发,妈妈就叫她下楼吃饭。
林悄悄胃口小,当了医生之后更加挑食,几乎不怎么碰荤菜。
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林悄悄随意点开,时闻野的消息就像一条条飞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你下午为什么生气。】
【但是没关系。】
【励志的精神就是——】
【挨骂不辩,疯狂道歉。】
【所以。】
【我是来跟你说对不起的。】
林悄悄心情复杂,她双手捧起手机,斟酌字句时下意识咬住唇瓣,柔唇被齿尖磨得泛红。
下午是她不对。
将不应该有的怒火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林悄悄打字就像蜗牛,不急不躁。
她想说今天下午是她有问题,尚未来得及摁下发送键。
时闻野连着给她发信息:
【sorry。】
【皮亚内。】
【私密马赛。】
【用三国通用语言表示我道歉的诚挚决心。】
林悄悄啼笑皆非,刚好回他,手机耗尽了最后一格电,自动关机。
她和妈妈说吃饱了饭,匆匆上楼给手机充了电。
林悄悄现在用的手机已经有四年,电池老化,耗电量总是很快,充电却又很慢。等了十来分钟,林悄悄的手机才能正常开机。
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疯狂的响。
林悄悄接起电话,是时闻野的号码,但是却不是他的声音。
她有些迟疑:“陆北?”
陆北看着喝醉后坐在角落里叠千纸鹤的男人,内心的白眼已经翻了无数个:“时闻野疯了,林医生你过来看看吧。”
林悄悄啊了声:“疯了?”
陆北抓了把头发,头疼的要死,“是这样,今晚我们来他家陪他喝了点酒,他喝多了,暴躁的找老婆。”
陆北继续恳求:“我们都快被他搞死了,你快点过来吧,林医生,你就当行医救命了。”
林悄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陆北就给她说了地址。
她轻轻叹息了声,“好吧。”
陆北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走到角落里踢了踢还在叠纸鹤的某人,“别他妈的叠你的破纸鹤了。”
时闻野头没抬:“门在那边,滚。”
陆北纳了闷:“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少女心?”
时闻野叠千纸鹤的手指十分灵活,他冷冷地:“关你屁事。”
一旁的江措很不爽,刚才时闻野借酒行凶,一个劲的问他们,林悄悄为什么会生气?
江措哪里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太恶毒了。”
时闻野沉默,然后又问:“难道就因为我之前嘴贱对她开了黄.腔吗?”
他有点自暴自弃窝在沙发里,垂着眸,额前放下来的头发修饰了冷峻的轮廓,他说:“那我没办法撒谎。”
就是想和她做.爱。
时闻野发完神经,不知道从哪儿抱来那么多玻璃的瓶瓶罐罐,里面装满了叠好的各色千纸鹤。
江措本来想凑近去看看,时闻野挥来无情的一掌,他差点毁了容。
时闻野冷冷看了他一眼:“别来沾边。”
江措:?
江措唾弃他:“你去照个镜子,看看你此时此刻这副德行有多可笑。”
人喝醉后确实会做出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时闻野真的去拿了镜子,正儿八经照了照,他忽然间冒出三个字:“完蛋了。”
江措拍拍好兄弟的肩膀:“现在看清也为时不晚。”
时闻野吐字:“我又帅了好多。”
江措:“你死了。”
然后。
时闻野就开始坐在地上,不声不响叠着纸鹤。
几叠彩色的纸都被他用完了。
时闻野丧心病狂的搜刮走了他们身上仅剩下的现金,拿钱来叠纸鹤。
江措未来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被他抢走,实在忍无可忍。
大概过了半小时。
林悄悄打车到了陆北给她发的地址,还没摁门铃,就有人来开门。
陆北把时闻野家的钥匙丢给了她:“林医生大好人,我们就滚了。”
林悄悄还没反应过来,陆北和江措他们说走就走,砰的关上了房门。
客厅有点混乱,时闻野靠着落地窗坐在地上,他身边铺满了各色的千纸鹤,他抬起张神色略显脆弱的脸庞。
漆黑的眼睛似是泛起潮气。
雾霭朦胧。
时闻野的声音有点闷,“我叠了很多千纸鹤。”
林悄悄的嗓子忽然很涩,她咽了咽喉咙,“嗯。我看见了。”
她被他这双沉寂的视线盯着,眼睛好像暗的不见天光,他抿了抿苍白的唇:“你喜欢吗?”
男人低下头,捡起一只叠得很漂亮的千纸鹤,声音很低:“都是给你的。”
她很喜欢。
尽管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
时闻野想她的时候,就会往玻璃罐里扔一只纸鹤。
这些年下来,早就装不下了。
其实这么多年。
时闻野在下雪的那几天,有空都会去南华附近胡乱晃悠。
暴雪将至的天气,是没什么人愿意出门的。
他还记得她爱喝的那家奶茶店。
那天走进那家店的时候,老板娘很热情,说今天只有两个客人。
有个以前在南华读书的女孩刚走不久。
时闻野没什么兴趣听,老板娘指了指楼上的留言墙,“小女孩对着以前的留言,好像还哭了,也不知道谁让她那么伤心。”
时闻野还是没什么兴趣,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目光就那样停在墙面的角落。
他伸手,摘下了那片薄薄的纸。
他对她的字迹已经很熟悉了。
【时闻野,我喜欢你。
——林悄悄。】
时闻野捏紧手里的薄纸,他问老板娘刚才那个女孩呢?
老板娘说不知道。
时闻野绕着南华走了一圈又一圈。
这个世上没有偶遇。
都是精心的安排。
大四那年的冬天。
时闻野并没有等到一场蓄谋已久的相逢。
作者有话说:
野宝每天都在变帅气
悄宝每天都在变美丽
横批:绝配子
春天开始发愤图强╭(╯^╰)╮
——
? 53、悸动
53:
雪势渐深, 奶茶店提前关了门。
时闻野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像个没人要的孤魂野鬼,他绕着学校的围墙,不知疲倦的重复。
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也许已经失效了的便利贴。
她对他的喜欢, 可能也早就过期了。
雪花落在脸颊上却是滚烫的温度。
不知道是眼泪, 还是潮湿的雾水。
时闻野有些疲倦的靠着围栏, 膝盖微屈,仰着脸面无表情看着天空坠落的大雪。
脸上一片潮湿。
灼热的余温不过几个眨眼的瞬间就结成了冷霜。
原来他也会因为。
太想太想一个人。
而流眼泪。
时闻野从烟盒里抽出根烟, 他咬着烟头,深深吞了一口,苦涩的味道直往肺里钻,他在那里站了很久, 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或许明知道自己什么都等不到,还是舍不得离开。
侥幸的想, 万一她还没走呢?还会回来呢?
时闻野还记得上次他跑过去找她, 她叫他不要再去了。
被冷风吹得泛红的小脸挂着眼泪, 水雾悬挂在睫毛上, 哭得悄声无息, 渐渐沾湿了脸颊。
时闻野本来想帮她擦擦眼泪,怕她会更讨厌自己, 忍着没有动手。
他说不会再去了, 就真的没有再去。
他说了句恶狠狠的话——滚就滚。
其实他是很伤心的。
天都要黑了。
路灯一盏盏像被打开了开关, 亮起了暖光。
过节气氛浓厚,灯柱上挂着彩饰。
时闻野的手冻得有点僵硬, 他熄灭了指间的烟火, 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接通过后, 不得不说他确实松了口气。
至少他的手机号现在已经不在她的黑名单里。
铃声响了很久。
旋律很熟悉, 是她最喜欢的那首纯音乐。
时闻野以为不会有人接, 在铃声中断的最后一秒,那边的人姗姗来迟,“你好,哪位?”
是他记忆中的声音。
却是再陌生不过的口吻。
风声、树叶剐蹭的声音、雪落下的声音。
安静到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时闻野听见自己用很干涩的声音,哑着嗓子问她:“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你。
还好吗?
隔了很久。
她好像感冒了,鼻音有些明显,“挺好的。”
时闻野与人寒暄的词汇实在贫乏的可怜,眼圈已经泛起了红,也许是被冷风吹的。
他有很多的话想说。
他不知道是怎么把她弄丢的。
他的心破碎不堪。
他快忍耐到了极致。
时闻野都想放弃自尊开口求她,回来吧。
不要再,讨厌他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没有那么烂。
大学毕业后还回苔青吗?还是继续留在北城,或者是更远的地方。
那么多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寥寥几个字:“那就好。”
通话很简短。
她被她妈妈叫过去贴窗纸,匆忙说了声再见。
时闻野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挫败的垂下头,他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告诉她——
我还在等你回来。
时闻野在校门口坐到了深夜,雪停了几个小时。
他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瓶啤酒,独自坐在台阶上,一口一口往喉咙里灌。
刚毕业的那段时间。
其实还没什么实际的感受。
他和她至少还在同一个城市,住在相近的街道小巷。
时闻野平均三五天也能见到她一次,穿着睡衣昏昏欲睡跑出来丢垃圾,或是帮她母亲去超市里买调味品。
大学开学之后,他才渐渐感觉到她是真的远远离开了。
经过以前一起常去的便利店,看见她给他买的那几盆已经旺盛葱郁的绿萝,公交车上窗边那个无人的空位。
好像已经愈合的伤疤一点点被撕开裂口。
绵柔的烈酒浇灌的在伤口上。
发创变脓。
那种密密麻麻的刺痛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挖掉伤口,心也就空空的了。
时闻野想起那些事情,好像还在昨天,他可能真的喝醉了,抬起脸来,又用低低的声音问了一遍:“你喜欢吗?”
林悄悄安静望着他,眼珠漆黑,透明漂亮。
他很少会露出像现在这样仿佛被打碎过的神色,轻拢着眉,眼睑低垂,柔和的光线照着清晰的轮廓线条,骨相冷峻,微弯着的脖颈,弧度却显得纤瘦又漂亮。
林悄悄忍着嗓子里的干涩,她说“我很喜欢。”
病愈之初,林悄悄抗拒看见所有鲸鱼和千纸鹤元素的物品,但是她的内心,并非真的是那么想的。
她依然很喜欢。
她只是怕自己又成了别人眼中的精神病。
“你要不要先起来?”
时闻野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他说:“还有很多。”
林悄悄沉默几秒,嗯了声。
时闻野将手里这只好看的千纸鹤飞了出去,“数都数不完。”
林悄悄抿了抿唇,“谢谢。”
时闻野又想起她的微信头像,一直没有都没有变过。
他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心理课程,都是早课。每天七点睡醒就要去上课。
时闻野的作息哪怕在上了大学后也没怎么变。
半夜睡,白天起。
早上困得要命,但是听课倒是很认真。
完全不像只是为了修习学分。
顾舰明不明白他一个学机械工程的为什么要去上文科的专业,仔细思考后怀疑他:“心理课就你一个男的,你是去泡妞的吧?”
时闻野冷淡道:“我泡你。”
顾舰明夸张跳到江措的身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没想到你这么变态。”
时闻野懒得理他,懒洋洋靠坐在椅子上,咬着笔认真做今天的笔记。
顾舰明感觉他上本专业的课程都没这么认真,高中都不怎么做笔记的人,上了大学反而将笔记本写的满满当当。
心理课程的老师说,大多数妄想症患者的心理表现都是因为极度的缺乏安全感。
极度。
缺乏。
时闻野想起来了几年前她给他过生日,小心翼翼将礼物塞进他的怀里,说也会一起保护他的话。
后来分开的时候,她红着眼睛叫他把礼物还给她,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
她确实已经将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他。
可他还是让她伤心了。
没有被重视过的人。
需要全部的偏爱。
“悄悄,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时闻野忽然间开口对她说。
“我没爱过除你之外的人。”
林悄悄分不清楚他是醉还是清醒,她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
她也没有。
她丧失了爱上别人的能力。
她想忘掉回忆,但是怎么都过不去。
时闻野后来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她看见手机屏幕上亮起
的号码,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她屏住了呼吸,指尖颤动接起了通话。
他问她过得还好吗?
林悄悄艰难咽下喉咙里的酸涩,说过得很好。
她总共就对他说了这一句话。
挂断之后,林悄悄不知道为什么,心像是碎掉了那么难过。她无力靠着房门,身体慢慢往下滑,双手捂着嘴,无声的大哭了出来。
家里隔音不好,她怕被她妈妈听见。
林悄悄那会儿差一点就要对他开口说出那句,我想见你,见一面吧。
她吸了口气,对他伸出手:“我先扶你起来吧。”
天气冷,地上凉。
时闻野攥住她的手指,没有借着她的力道起身,反而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里。林悄悄扑进他的胸膛,双膝跪在他的腰侧,正好坐在他的腰上。
她呼吸紊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气。
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轻轻绽开,温柔扫过她的眼睫。
时闻野的双臂圈住了她细瘦的腰肢,柔软的胸脯贴着他坚硬的胸膛,她抬起脸,温度有点高,“你干什么?别闹了。”
时闻野没喝醉,他还很清醒。
他实在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热烈、嚣张。
像一把火。
哪怕会把自己烧成灰烬也不想退让。
时闻野紧紧掐着她的腰,将想逃开的她又狠狠摁了回来,他垂着睫毛,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他缓缓吐出呼吸,气息贴着她的耳朵,“别走了。”
不要再离开他。
时闻野将下巴搭在她的颈窝,闻着熟悉的香气,他又圈紧了力道,闭上了眼睛,将以前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太多话,一句句说了出来:“我不让你走。”
林悄悄僵住了身体,湿热的眼泪贴着她的皮肤,落在她的颈窝。
他好像在哭。
林悄悄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眼泪。
这阵潮湿匆匆而过,打湿了布料。
她抬起手,轻轻地抱住了他:“我现在不走。”
时闻野哑着嗓子问:“以后呢?”
还会离开吗?
其实,时闻野毕业后去北城工作了三年,他没有跟她说。
北城真的太大了。
兜兜转转两圈,在某个转角遇见的故事,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生过。
时闻野大学毕业之前趁着醉意给她发了信息,说好的不再打扰,说好的滚得远远,他就是食言了。
他想偶尔丢点面子也不算什么。
他说了很多,说他下周要毕业了。
已经找好了工作。
在北城。
发送成功后,过了不到两秒。
时闻野又撤回了那条消息。
他回过神来,像是一定要问出个结果:“以后还去北城吗?”
五年的本科,三年的研究生。
八年的时间,已经很漫长了。
林悄悄实话告诉他,“毕业还要回去。”
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论文,然后回学校答辩。
至于未来,她应该不会走了。
当初她也并不是没有选择。
北城比起苔青,发展前景其实更好。
有熟悉的老师,肯带她的前辈。
但她还是选择了回来。
时闻野的声音有点闷,“嗯。”
他忽然间抬起脸,眼眸乌黑,淡淡抿了下唇角,他望着她问:“能亲吗?”
时闻野这次比上回礼貌许多了。
至少在亲她之前,询问了她的意见。
但是依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吮住了她的唇瓣。
又凶又急的潮湿热吻,如他这个人一样那么热烈。
林悄悄往后躲了躲,男人掌控着她的身体,将想要逃开的她摁了回来,压在她腰窝上的手掌,力道极重。
她的小腹贴着他的腹部。
暧昧间蹭皱了上衣,腰线若隐若现,雪白纤瘦的细腰,不可避免蹭到了男人腰间冰冷坚硬的皮革。
男人扣紧她的后脑勺,肆意掠夺她的呼吸,另一只手则漫不经心解开了皮带上的卡扣,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更叫人觉得暧昧。
林悄悄被亲得缺氧,浑身像是被揉碎了那么柔软。
面红耳赤,脖子都红了一片。
一阵失重感过后,天旋地转,换了个位置。
她忽然被男人按在了地板上,他的双膝抵着她的腰,居高临下望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林悄悄现在都不知道她有多诱人,唇色潋滟,又红又肿,眼睛里似盛着清凌凌的水光。
他动作温柔帮她拂了拂耳边的碎发,指腹温度冰凉,贴着她的皮肤,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他低头又亲了过来,“悄悄。”
林悄悄觉得自己好像也喝醉了。
竟然想就这样放纵自己。
她眼睛里沁着红润的水色,撇过了脸,没有说话。
男人与她十指相扣,按在两侧。
他哑着声音问她:“我想当你的翅膀,有戏吗?”
带你飞出泥沼。
不想要她再那么可怜的幻想。
有只从天而降的千纸鹤,用力挥动着翅膀,载着她飞出那片灰暗的天空。
他曾经自以为是的认为他已经将她保护的很好了。
十六七岁,逞凶斗狠的年纪。
觉得是最他妈的了不起的人。
没人敢欺负她。
也不会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她做什么。
不可一世。
嚣张霸道。
却忘记了问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足够多的安全感,独一无二的偏爱。
胆怯的少女,默默忍耐,多一分的喜欢都不敢开口和他的讨要。
林悄悄扭过脸,有点被压得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眼泪顺着眼尾往下落。
她无声的流着泪。
时闻野红了眼,用指腹帮她擦掉了泪。
她像是打开了泪腺开关,流着擦不完的眼泪。
时闻野眼底的血丝越来越重,喉咙已经嘶哑的不行,“你这哭得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可能是到了冬天。
人总是更容易变得心软。
她和他在客厅里接吻。
身下垫着他的大衣外套,从里到外都染着他的气息。
从地板,到沙发。
不知不觉,一路被他跌跌撞撞抱到了他的卧室。
房间里本来开着灯,男人腾出手毫不犹豫关掉了灯。
骤然陷入黑暗,两人的呼吸声在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暗处似乎听得更清楚。
林悄悄被他抱到了床上。
两个人都已经有点意乱情迷了。
这样好像不对。
但那根火苗蹿起来之后就像点燃烈火的引线,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林悄悄感觉他好像不是在亲她,更像是想把她吃掉。
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拆穿入腹,饮血嗜肉。
她有点害怕,但又有些无法抗拒本能的反应。
本能对他的爱意。
时闻野早已扯开了皮带,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
窗帘紧闭,昏暗光线,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时闻野在更进一步之前,忽然停了下来,他的气息轻喘,眉间浸透了春色,他摸了摸她的蝴蝶骨,好像也很紧张,忽然间开口问:“给操吗?”
林悄悄也喘着粗气,小脸早就红透,她听见这三个字也愣了愣。
下一秒钟,时闻野已经抓起她的手,在他的脸上扇了两下,“抱歉,没忍住,你当没听见。”
时闻野想起来家里没有避孕套,及时打住。
林悄悄的呼吸逐渐正常,差一点……
她试图坐起来,又被他拉了回去。
林悄悄说:“既然你酒醒了,我就回去了。”
时闻野躺在她身边:“明天吧,我送你。”
今晚的雪实在太大了。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
家里的司机也早就下班了。
打车也不安全。
好吧。
找了这么多的借口,他只是不想让她走而已。
哪怕多待一会儿也好。
时闻野从背后抱住了她,气息平稳,“好好睡吧,晚安。”
他说完当真就闭上了眼睛,难得没有失眠,睡了一次很好的觉。
时闻野几乎不做梦。
这天夜里,却梦见了高三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和他已经闹得很僵硬。
拍毕业照前的彩排,时闻野臭着脸看见她一声不吭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站在最右边,完全不想和他沾上任何关系的样子。
时闻野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被她当成垃圾嫌弃。
他恶毒的想,等正式拍照的时候他就是要故意站在她身边,不仅这样,他还要搂着她的肩膀,逼她贴着自己,对镜头比耶。
事后她又能拿他怎么样?
打就打吧。
骂就骂吧。
无所谓了。
偏偏老天也要和他作对。
开拍之前老师把他叫过去填一些乱七八糟的表格,等他再赶回操场时间已经不够用。
他被班主任拖到提前安排好的位置。
双手插兜,面对镜头时一脸不情愿。
班主任后来看见洗出来的照片,还开玩笑:“看不出来时闻野同学这么舍不得毕业。”
时闻野觉得没意思,将毕业照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第二天就从垃圾桶里翻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折腾什么。
就是不爽。
时闻野还梦见了他刚毕业在北城工作那两年。
每到下雨天,提前下班。
他的车里常年备着两把伞,因为某人永远不记得在下雨天要记得带伞。
北城不常下雨。
他开着车到医科大学附近,用从朋友那里借过来的许可,开进校园。
有两回,运气不错。
不出意外看见被困在教学楼下的她。
孤零零的,安安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
时闻野拿出车里的伞,叫住了一个好心的同学帮忙,“麻烦你帮我把伞借给那位同学,就说是你的,谢谢。”
“那是你女朋友吗?”
他没作声。
“她是不是在生你的气啊?”
“是的吧。”
时闻野回到车里,看见她撑着黑色雨伞,有点孤独的走在雨中。
他的手已经打在喇叭上,几次都想摁下去。
硬生生憋住了。
陆北说没看出他是个情种。
时闻野不肯承认自己是情种。
陆北又说:“何必这么折腾自己。”
折腾来,折腾去,人连放假都不肯回来。
时闻野是被自己的手机闹钟吵醒,酒后睡醒头还疼,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当成了场梦。
他走到客厅,听见厨房里的水声,神情恍了恍。
林悄悄也才刚醒,口渴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听见时闻野叫了她。“悄悄。”
林悄悄喝了口水,转过身,“怎么了?”
时闻野淡定的说:“没怎么,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作者有话说:
求求求留言辣
——
? 54、悸动
54:
清晨的阳光穿透客厅的透明玻璃, 光线足够敞亮。
林悄悄身上还是昨天那条针织薄裙,裙摆刚压过膝盖,纤瘦笔直的小腿, 一片雪白。
她好像还有点饿, 烤了几片面包, 浓郁酥软的甜香充盈了整间客厅。
时闻野安静望着站在餐桌前的女人,喉结无声滑动了两圈, 他咽下了准备要说的话,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梦。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实在有点分不清楚了。
时闻野假装淡定,端起桌上的水杯, 若无其事喝了两口,他抿了抿薄唇, 仿佛叫不厌倦她的名字:“悄悄。”
林悄悄觉得他可能是酒还没醒, 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奇怪, 她歪头, 表情有点呆愣不解:“嗯?”
时闻野用谈论稀疏平常琐事的口吻淡淡地对她吐出了早就想说的几个字:“哦。”
顿了顿, 紧跟着衔接:“我爱你。”
如果是梦。
也要说清楚了。
林悄悄沉默了好久,过了片刻, 她挪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到他面前, 缓缓站定, 仰起脸对上他的视线。
清澈的眼神里有些疑惑。
她踮起脚,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 小声自言自语:“是醉着还是病了吗?”
无知无觉间两人的身躯靠得很近, 她的身高刚好到他的下巴, 一直踮着脚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时闻野仿佛闻到了她发丝上的软香, 不知道她用得是哪款洗发水, 味道那么好闻。
是一种清新的甜香。
像她喜欢的甜橙。
时闻野抬起胳膊,轻而易举钳住了她的手腕,修长的五指缓慢拢紧,像收网的猎人,将她围剿在无处可逃的狭窄空间。
他用沙哑的嗓子开口,礼貌随和的询问:“我能说句有点恶心的话吗?”
林悄悄的手腕很细,皮肤薄嫩,映着清晰的血管,她被掐着手腕,这种被掌控感尚且处于一个还没让她觉得难受的状态。
她轻抿唇瓣,“你说吧。”
时闻野低头同她说话:“可能是想你想的生病了。”
“……”
林悄悄的头发挡住泛红的耳朵,她沉默得有几秒钟,抿了抿唇瓣,语气平常:“是有点肉麻和恶心。”
时闻野垂着眼,也默了几秒。不过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未减分毫,他沙沙哑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睡醒,又有种磁性低沉的性感,他缓缓吐息,“所以我觉得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比较好。”
林悄悄没懂,还没等她有所反应。
整个人就被他拥入了怀中,双臂用力将她揉碎在怀中。
这个拥抱,没有那么剧烈。
更像是汹涌表面下的平静暗潮。
林悄悄站在原地,没有推开他。
过去了很久,林悄悄听着耳边的呼吸,耳根又软又烫,她问:“你抱够了吗?我今天还得上班。”
时闻野变本加厉,得寸进尺,“不够。”
其实时闻野的怀抱,是很有安全感的地方。他会将她整个裹在怀中,圈紧的臂弯,像铜墙铁壁那么牢固。
林悄悄以前很喜欢往他的怀里钻,觉得暖和,也觉得结实,充满了安全感。
冬天的时候,被裹进他的大衣里,好像就一点都不冷了。
到了炎热的夏天,少年的身躯就冰凉凉的,贴着他的身体,还能闻到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
林悄悄看了眼时间,她上班快要迟到了。
她的手轻推了下他的肩膀,她垂着睫毛,温声细语:“我快迟到了。”
时闻野配合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我开车送你。”
昨夜的雪,今早已经被小区里的工作人员铲除。
道路干净,阳光烈烈。软绵的白云坠着金丝银线。
林悄悄并不想麻烦他,何况昨晚他才醉了酒,今天脑袋可能还是晕得,万一出了事故,就追悔莫及。
她淡淡道:“不用。我刚才叫了车,快到了。”
时闻野挑眉:“这么着急?”
林悄悄被他堵在这儿,后腰抵着餐桌,退无可退,他垂眸漫不经心扫来的眼神,无形中平添了些压力。
她被这道紧随不舍的目光盯得心慌意乱。
毕竟也已经很久没被人用攻击力这么强的眼神盯着看。
眼神好像都有了温度,窒息、灼热。
林悄悄垂眼,故作淡定:“我怕你又亲我。”
时闻野愣了一秒,望着她低低笑了起来:“我是禽兽?”
林悄悄下意识反问:“你不是吗?”
时闻野安静了两秒钟,他的拇指轻捏住她的下巴,慢慢抬起她泛红的小脸,认真地道:“那我不能让你失望。”
林悄悄:?
男人的黑眸幽深,紧接着问:“先脱衣服还是先脱裤子?”
林悄悄很无语。
他攥着她的手作势要往他身上摸,把林悄悄吓得立刻说:“你不是禽兽!你不是!”
时闻野望着她笑起来,笑意宠溺,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么怕我脱?”
林悄悄绷着脸不吱声。
时闻野故意弯下腰,撩人的气息扫过她的脸,他压着声明知故问:“悄宝,你是不是还没见过男人的裸.体?”
林悄悄的脸蹭蹭冒着热气,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个巨大的蒸炉里,快要被烫熟了。
她抬头,试图扳回一城:“我们上课的时候,看都看腻了。”
时闻野故作疑惑的啊了声,拖着悠悠的尾音,有些懒散,“我说的是鲜活的、一米八六的、清纯处男的、裸.体。”
林悄悄脸憋得通红,时闻野不要脸的程度一般人难以企及。
他说话,也总是不好反驳。
林悄悄忍不住,轻声回怼:“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清纯。”
顾舰明不是说他大学身边换人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吗?想必那确实很快,已经天怒人怨,看不过眼。
背光而立,时闻野的眉骨在暗处看显得格外锋利。
他认真地说:“我只用右手解决过生理需求,怎么不能说清纯?”
林悄悄一点也不想了解的那么清楚。
时闻野又笑,回归了刚才的话题:“我们悄悄是不是没见过鲜活的裸.体?”
林悄悄撇过脸,不知怎么回,又不想勉强自己撒谎已经阅男无数。
时闻野眉眼弯弯,笑起来情意绵绵,高不可攀的清冷化作暧昧的缠绵,他哑着声:“我倒是不介意委屈自己,为你的知识面做出拓展。”
林悄悄脸上雪白细腻的皮肤红了一片,她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今晚去会所花钱找一个,五百就能包夜。”
时闻野唇角弯起的弧度逐渐回落,他居高临下望着她,“你急什么?周末再去。”
林悄悄:???
时闻野丝毫不讲礼义廉耻,“我还没入职。”
林悄悄早就该看透他能丝毫不顾羞耻,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
时闻野淡定吐字:“你等我今晚先去办个入职手续。”
林悄悄有点生气,但又不是特别生气。更多的是想笑,真的觉得很好笑,可又不想当着他的面笑出来。
她只得扭过脸,先不去看他。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和时闻野早上设置的闹钟是同一首歌。
她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的那首歌,经常在同一个耳机里分享的曲目。
深吸一口气,随后林悄悄抓起桌上的包,转身就要去门口坐车。
时闻野拉住她的胳膊,还有句话没说完:“他们五百,我只要五块,你选我,我不值钱。”
林悄悄差点被他的无耻逗笑了,“便宜没好货。”
时闻野挑了挑眉梢,意有所指:“本人支持试用。”
林悄悄没有再和他继续斗嘴,匆匆上了她叫来的网约车。
卡在上班的最后一分钟,林悄悄冲进了医院里。
清早科室还么有那么忙,她打开窗户透风,还是没能很好适应消毒水的味道。
小护士看见她,忍不住问起来:“林医生谈恋爱了吗?”
林悄悄怔了两秒,随后如实摇头:“没有。”
小护士捂嘴偷笑,“你看起来好像红星鸾动的样子哦!今天看起来就很不一样,我还以为林医生谈恋爱了。”
科室里其他人也附和,说今天的气色特别好。
红润滋补,活色生香。
林悄悄找了个借口,溜去和主任一起查房。
查完楼层的病房,临近中午。
林悄悄去医院的食堂吃了顿午饭,两点钟开始接待病患,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快到下班的点。
林悄悄收到时闻野的短信,他说他在医院里。
她装作没看见。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林悄悄在办公室里脱掉了白大褂,穿上自己的大衣,戴好围巾准备回家。
她拉开门,时闻野懒洋洋靠着墙,闲适慵懒的姿态:“林医生,请你蹭饭,去吗?”
每次时闻野来科室找她,都会吸引一大批小护士过来围观。
林悄悄怕出名,只能加快脚步,余光扫到跟在她身后慢悠悠走的男人,又无奈扯过他的袖子,拉着他一起往外走。
“宁樱你认识吗?以前隔壁班的。”时闻野被她抓着手,一脸的享受,“他们俩结婚了,宁樱今天生日,江措请你赏脸,他那个破房子必定有蓬荜生辉、”
林悄悄知道宁樱,不止是听过名字的关系。
考试的时候,总是和熟悉的人争。
林悄悄犹豫的几秒钟,就被时闻野推上了车,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时间。
时闻野把车开到江措家的院子里,顾舰明和周执来的更早。
林悄悄没看见江措,也没看见宁樱。
时闻野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手指了下厨房的方向:“厨娘在里面做饭呢。”
他弯腰换上拖鞋,接着说:“他老婆好像还没回来。”
江措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晚饭,身上系着围裙。
这么看还是很有高岭之花的气质。
时闻野看了眼桌上的菜,吐出一个听起来就极其侮辱人的语气词——
啧。
简短的感叹。
足以表达极致到底的羞辱。
江措嗤笑,嘲讽他:“装逼犯。”
时闻野以“哦”字应万变。
这个词,激怒值也是百分之百。
一旁的顾舰明还没尝过江措的手艺,好奇的看了眼时闻野,问:“你吃过江措做的饭?味道怎么样?”
林悄悄也很好奇。
因为桌子上这些菜闻起来很香,看起来也很有卖相。
时闻野先是侧过身来问林悄悄要喝什么,听见她说不渴,才拖着懒声回答顾舰明的问:“谁吃送走谁。”
林悄悄差点被呛到,捂着嘴憋着咳嗽声。
顾舰明:……
他不信这个邪,先尝了尝小盘子里的前菜,“味道还可以啊。”
林悄悄咳得有点凶,时闻野给她递了杯水,她顺过气来舒服多了,为了缓和刚才自己不礼貌的表现,她点头说:“闻起来味道就很好。时闻野,你不要总是瞎说。”
时闻野的手还在她的背上,帮她顺气,听见她的话有些不大高兴,他缓缓吐字::“可能——”
男人狗嘴里吐不出几个好听的话:“今天他祖宗显灵了吧。”
作者有话说:
野宝明天就去面试
干一行爱一行!
今天白天还会有一章更新的哦。
谢谢宝们的投喂
——
? 55、悸动
55:
时闻野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 听起来还挺阴阳怪气的。
江措冷笑了声,抬起倨傲的下巴,“那你别吃了, 现在就滚吧。”
时闻野仿佛很疑惑, “不是你跪着求我来的吗?”
江措哦了声, 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我们厨娘都很善变,给我滚。”
时闻野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现金, 很平静地说:“我花钱当高贵的付费用户。”他又垂眸懒洋洋瞥了眼桌上的菜,“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为你不堪的厨艺买单。”
江措看着桌上的纸币,本来还挺生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冷冷的眉眼逐渐腾起了笑意,他漫不经心地说:“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江措的拇指轻轻落在纸币上, 给他推了回去, “留着叠你那破纸鹤, 免得下次又当强盗去抢别人的血汗钱, 怕直接在被告席上看见你的名字。”
这件事, 是有点丢脸。
林悄悄忍不住抬起眼朝时闻野望了过去,他本人倒是很淡定, 架着腿悠闲坐在原位, “哦, 那真是谢谢了。”
江措挑眉:“行,你牛逼。”
林悄悄第一次来江措的家里, 有些拘谨。
她本来和江措也不熟, 应该说她和时闻野大部分的朋友关系都不怎么熟络。
宁樱加班回到家, 顺便买了些水果。
她在玄关处换好鞋子, 看见时闻野身边的女孩儿, 愣了愣,随即对她笑了笑:“你好,我是宁樱。”
林悄悄不善社交,也对她笑了笑:“你好,我是悄悄。”
客厅里开着暖气,屋子里很暖和。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时闻野先给林悄悄盛了碗汤,“喝点汤先暖暖胃。”
炖的是排骨汤。
一点儿都不腥。
骨香浓郁,里面还有炖烂了的白萝卜。
林悄悄抿了几口汤,不由自主往他身边靠了靠,压着音量小声地问:“江措和宁樱结婚了吗?”
时闻野嗯了嗯。
林悄悄没有什么别的想问了,抿着唇就先没说话,特别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
饭桌上,顾舰明随口一问:“野哥,你什么时候回你们工程院?”
时闻野皱了下眉,不甚在意:“再说吧。”
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提起来的不是多重要的一件事。
当年时闻野学的是机械工程,成绩优异,还没毕业,就去了工程院工作。是他们那儿年纪最轻的工程师。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脾气挺拽的。
他还挺不遭领导待见。
顾舰明这个人就是没什么心眼,开口说话之前完全不会用脑子想,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觉得你也不用回北城的……”
工程院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蹦出来,时闻野冷不丁踢了他一脚。
顾舰明不明所以:“你踹我干什么?”
时闻野嚣张的完全不讲礼貌:“可能因为我贱吧。”
林悄悄放下了筷子,她其实已经吃饱了。
她本来想忍着不问,但是没有忍住,“你是在北城工作吗?”
时闻野矢口否认,“不是。”
林悄悄垂眸,认真的想了想,应该真的不是吧。
苔青和北城隔得那么远。
他的家在苔青,大学也在苔青。
没必要跑得那么远。何况北城的经济其实不如苔青。
时闻野多说了句:“以后有机会去看看。”
顾舰明被踢了一脚就住了嘴,慢慢也品出了滋味,八成林悄悄还不知道时闻野这两年一直在北城工作。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
江措家的冰箱里还有他周执前几天送的酒,“有人要喝酒吗?”
时闻野今晚是开车来的,“没兴趣。”
两瓶红酒孤零零摆在桌上,无人问津。
宁樱这几天工作忙,好不容易明天能休息一天,她说:“我想喝一点。”
她酒品实在不好,平时工作上偶尔碰到单位聚餐,喝了一点就醉,喝醉了也不想回家,不会理睬他。
所以平时江措不太让她喝酒,这件事其他人也都是知道的。
顾舰明煽风点火:“江措,听见没,你老婆要喝酒。”
江措搂着宁樱的肩膀,偏过头低眸看了她一眼:“你真想喝?”
宁樱诚恳点点头:“在家喝一点不会有什么关系。”
她自知前科累累,每次都不怎么光彩。所以特意准备了许多说辞,试图说服江措。
不过宁樱准备的这些话,都没有机会说完。
江措搂紧了她,抬了抬下巴,“顾队,陪好她。”
顾舰明:“……”
宁樱:“……”
顾舰明看向没怎么吱声的林悄悄,顺便开了口:“林医生要不要也喝点?”
林悄悄还没说话。
时闻野有点臭着脸,“她不能喝。”
林悄悄从小到大也没喝过几次酒,有点想试试,又有些害怕,她喝醉之后很吓人,好像说话会很恶毒。
不会说假话,不会说善意的谎言。
面对顾舰明的邀请,林悄悄又开始犯起不擅长拒绝别人的毛病。
“他不让我喝。”林悄悄推出时闻野来顶锅,说完意识到这句话属实有些暧昧不清,立马画蛇添足补充了句,继续往时闻野身上泼脏水:“我怕你们明天看见一具尸体。”
时闻野挑了下眉:“我的。”
林悄悄:“……”
这两瓶红酒价值不菲。
几个人靠着沙发坐在地垫上,林悄悄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抱着抱枕安安静静看着客厅里的电视。
时闻野坐在她身侧,气息清冽,过了几分钟,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
男人扫了眼屏幕上跳跃的名字,站起身来,去客厅外的阳台接了电话。
林悄悄心不在焉,眼神没忍住往阳台的方向瞥了过去。
她只看得到一个背影。
漆黑寂寥的深夜,冰凉的月色拢着他薄瘦的身躯。
他微微侧过身来,侧脸轮廓也足够惊艳。
绷紧的下颌线略显锋利,抿紧的唇瓣似是忍耐着不悦。男人的喉结一动不动,冷着脸听着对方说的话。
林悄悄感觉他还挺不高兴的,也不知道对方跟他说了什么。
时闻野耐心告罄,他动了动薄唇,一点都不在意:“不批我的申请,那我明天就辞职不干了。”
“你就非要调到苔青是不是?”
“是。”
“跟你说了那边现在没有空位,不缺人。”
“嗯。那我不干了。”
“你一定要这么任性?”
“我没有,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时闻野的掌心握住栏杆,望着窗外远处的月色,他说:“我很忙,先挂了。”
那边的人被他嚣张的态度气得半死,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
几个人在江措的家里也没待多久。
晚上九点,各自散去。
时闻野开车把林悄悄送回了家,也许是已经成了习惯,他差点又开错了路,往采薇巷开了过去。
亲眼看着她家的窗户亮了灯,时闻野不慌不忙回了家。
*
林悄悄也不知道她现在和时闻野现在算什么。
前任重逢,既没有干柴烈火,也没有爱恨情仇。
她不想往前迈一步,也不希望故事就这样结束。
林悄悄并不是看不出来时闻野的态度,在听见他忽然间说了的那句我爱你,内心的触动不比年少时的轻。
十七岁的时闻野。
都没有那么爱她。
何况,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八年了。
林悄悄努力挥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洗完澡沾了枕头就睡觉。
可能是因为时闻野白天说的那些话,她第一次做了个春梦。
潮湿暧昧。
到处都是黏腻的浓香。
被啃噬的唇瓣,被蹂.躏的身躯。
还有彼此快要融化的气息。
皮带卡扣解开的声音,在耳边放大了很多倍,格外的清晰。
她面红耳赤,被他攥着手腕,放在那个敏感的位置。
然后林悄悄就被吓醒了。
醒来满头大汗,浑身发热又软。
她气喘吁吁,红着脸进浴室拍了点冷水。
啊啊啊啊!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不过。
梦里面时闻野的身材确实也很顶。
特别的大。
很鼓。
林悄悄又用冷水拍了拍脸,不能再想了。
她给自己洗脑,这都是正常的现象。
可能她确实也需要去补点阳气。
林悄悄用手机认真的开始搜索附近的会所,翻评价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她听同事说过某些会所是有高大帅气的男模可供挑选的。
林悄悄也没想怎么样,她有洁癖。
想找个刚入行的,但是又觉得难度太大。
林悄悄暂且将这件事搁置在旁,去厨房连喝两杯水,静心凝神,抛去杂念。
这样又过去几天,林悄悄没有再做这样的梦。
时闻野有空就会来医院,科室的护士已经认得了他。
外科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好像看上了时闻野,拐弯抹角找到林悄悄这里来,想要时闻野的联系方式。
林悄悄却不想给。
时闻野总是那么招摇,受欢迎。
哪哪儿都能被人看上。
外科的女医生见她面露迟疑,笑盈盈地说:“给个微信号也不会怎么样啊,他如果不喜欢我,加了也白搭。”她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该不会是你还对他余情未了吧?你吊着他?”
林悄悄听了不舒服,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就是在意她。
但也不吃激将法这套。
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她没注意到。
林悄悄抿了抿唇:“赵医生,是这样的,我这个前男友呢。”
索性时闻野也听不见,斟酌了用词:“你完全不用担心他看不上你,微信好友上限五百人,里面四百九十九个都是他前女友。”
林悄悄怕杀伤力还不够强,破罐破摔豁出去:“而且他不行的。”
赵医生脸上的笑渐渐凝固,眼神也变得微妙,来之前她也打听过,这个极品大帅比前些天确实在医院里挂过男科的号。
“原来是这样啊。”
林悄悄见她信了,深深舒了口气。
恰好这时,办公室的门慢慢从外面被推开。
男人单手插着裤兜,眉眼从容温和,冷澈的双眸里隐着勾人的笑意,“抱歉,没打扰到你们吧。”
林悄悄心里忐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刚才胡说八道的污蔑。
赵医生这会儿看见他,心情特别复杂,她还是真是挺喜欢他的。
长得好看,身材绝佳。
赵医生还有些不死心,离开的时候经过了他的身侧,忍不住问:“你真的……”
光影黯淡,时闻野似笑非笑望向林悄悄,气定神闲:“她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现在造的谣
以后都是要还的
春宝难得的二更!医学奇迹!
——
? 56、悸动
56:
男人眼神毫不避讳, 漂亮的眼瞳直勾勾望着她。
林悄悄心尖悸颤,被当场抓包的窘迫让人脸颊通红,她握着手里的圆珠笔, 多少有点无措。
赵医生倒是显得在这里格格不入, 像个外人。她同林悄悄打了声招呼, “林医生,那我就先走了。”
她虽然很颜控, 喜欢大帅哥。
但是如果是个不中用的,那还是算了。
赵医生离开时贴心的帮林悄悄关好了办公室的房门,骤然安静了几分,林悄悄脑子有点混乱, 一向镇定的她此刻也有些局促。
她刚才对赵医生诋毁他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他就站在门外。
林悄悄深呼吸, 已经开始思考怎么道歉比较能够让人接受。
毕竟男人的自尊心好像都很强, 尤其是在那方面上, 寸步不让。
时闻野身姿修长, 插着兜看着有些懒散, 他望着她,她就不自在的别开视线。
“你少说了一个。”他忽然开了口。
林悄悄一愣, 温吞抬起眼眸, 藏着眼底那点不自在, 对上他的双眸。
隐在背光处的轮廓依然清晰冷峻,眉眼的厉色消弭不见, 他缓缓勾起唇角, 语气平淡, “我手机微信里五百个都是我前女友。”
与他的冷静相比较, 林悄悄显得有点无地自容。
她忽然又没有那么想和他道歉。
听见就听见了吧。
林悄悄镇定与他的对视, 她心里其实有点烦躁,手里的圆珠笔不安戳透了纸张,表面上看依然云淡风轻,看不出来是不是出于真心的夸赞,她说:“那你很厉害。”
时闻野的手懒洋洋拖开她面前的椅子,反客为主坐了下来,漫不经心搭着腿,“一般吧,都不行了。”
林悄悄原本还指望着他不要提起这一茬,但他好像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他为什么。
一定要。
戳破这种尴尬的话呢!
林悄悄缓缓闭上眼睛,抛弃羞耻心之后随即又睁开,“你知道,我们医生看人都很准。”
她的意思是,她并不是在赵医生面前完全胡诌乱造,而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
男人眼睛漂亮,眉眼弯弯,勾起淡淡的笑意,随后还颇为意味深长朝她投来一眼,缓声吐字:“你真是目光如炬。”
林悄悄脸上一阵发热,平静的字句偏偏就让她听出了促狭之感,她润了润干涩的嗓子,“你之前不是说你要来割包.皮吗?”
她板着正经的小脸,再怎么演得好也绷不住窘迫青涩,声线听着倒是很稳定,好像只是在以医生的角度给他科普:“包.皮过长确实很影响性生活。”
时闻野啊了声,刻意拖长的尾音显得很万分吃惊。
但他演戏又演的很敷衍,“比如?”
林悄悄沉默了很久,心想要不然就认输吧。
就和他道个歉。
说句对不起。
不该造你谣,不该挡你的桃花。
她甚至想当场把赵医生的微信发给他,让他不要再继续追问这两个话题了。
林悄悄深呼吸,她启唇,平淡地回复:“会早泄。”
时闻野好像还认真思考了半晌,回忆了好一会儿。
林悄悄脸上已经烫得不行,但她偏也有颗不服输的心。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时闻野的神情倒是很平静,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垂着长长的睫毛。
低垂着的脸,错落的光线润色男人的五官轮廓。
时闻野缓缓抬起脸,坦然地告诉她:“可能因为我手比较快吧。”
林悄悄:“……”
好。
她认输了。
林悄悄回归正题,柔软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你来医院就是为了偷听我和同事的对话吗?”
时闻野不肯承认,他抬了下眉骨,“我有敲门。”
林悄悄一噎,她好像听见了,只不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时闻野低声闷笑了起来,可能是知道她脸皮薄,很快就止住了低沉的笑声,敛起神色,平静叙述:“我也没想到会听见这么有意思的内容。”
林悄悄沉默几秒,她说:“我把赵医生的微信给你,可以了吗?”
可!以!了!吗!
何必如此小气,斤斤计较,紧抓不放!
时闻野笑了声:“五百好友满了。”
林悄悄哦了哦,帮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我把你删掉吧,给你腾出位置。”
时闻野:?
他架着腿,坐姿颇为闲适。不过这间休息室他确实来过好几次,已经很熟悉。
时闻野的拇指摁在她的手机上,“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林悄悄抿唇轻语:“我将功补过,怕你寂寞。”
时闻野说:“有手,就还好吧。”
时闻野今天也不是来惹她不高兴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门票,轻轻推到她的面前,言归正传:“新开的一家游乐园,有空吗?”
林悄悄扫了眼门票,默默捏紧了拇指,她没憋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闻野不打算继续和她装不熟,弯弯绕绕叫人去猜,他的身躯往前靠了靠,气息扑面而来,“你真看不出来?”
男人掀起唇角,缓缓吐字:“我在倒贴你。”
什么叫倒贴。
就是想重新追她。
以前林悄悄叫他滚。
他确实会咬牙切齿放狠话说滚就滚。
犟着那口气。
不肯再低头。
这么多年过去,她再叫他滚。
时闻野已经很能淡定的回复一句,滚床单吗?
人都是会成长的。
他曾经的桀骜不驯已经变成了厚颜无耻。
林悄悄心脏跳得很快,心里是想答应他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别扭的保持矜持,“我没空。”
时闻野盯着她的眼睛,像随时都能戳破她蹩脚的谎言,“周末不放假?”
林悄悄微微撇开脸,又不做声了。
时闻野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高大清瘦的身躯压下一片阴影,他被她敷衍了好像也没生气。
早就看穿了她蜗牛的属性。
明明在意。
就是不肯承认。
时闻野才不惯着她这点,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就是要逼她,“周六我去你家接你。”
林悄悄没有再次拒绝,她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再试着……
看看吧。
林悄悄接过了门票,她低下头:“你不要来的很早,我要睡懒觉的。”
时闻野说了个时间,“十点?”
林悄悄特别认真的反问:“十点就算懒觉了吗?你十点来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哪有人周末放假睡到十点就起床的。
她起码要赖床到十二点才肯爬起来。
时闻野还真不知道她喜欢赖床这个可爱的小习惯,他很好奇,笑盈盈看着她问:“那你平时都怎么起得来?”
林悄悄如实告诉他:“我会定十个闹钟。”
她想了想,又说:“一般响到第十个我差不多就能起得来了。”
时闻野听完安静了会儿,他自荐枕席:“我以后可以为你提供人肉叫醒服务。”
林悄悄避开他的眼神:“说不定你自己都起不来。”
他以前读书,就经常迟到。
还会在上课的时候趴在桌上睡大觉。
每天睁着双很困倦的眼睛进学校,总是睡不醒的样子。
日夜颠倒。
作息混乱。
林悄悄马上就要上班了,没空和他在休息室里继续浪费时间。她站起来,捡起椅子上的白大褂,匆匆套上衣服,“我要上班了,你没事就早点回去吧。”
她穿着白大褂的样子,也比其他人漂亮。
像荷花的根茎,清瘦纤细,迎着风依然坚韧。
时闻野说好。
他开着车来的医院,医院的车位总是紧张。
时闻野上了车,发现前面的出口被另外一辆车堵住了。
他打了交警的电话,查出车主的号码,又给车主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挪车。
折腾了小半个小时。
时闻野才将车开出去,顾舰明最近难得放一次长假,下午闲着没事,几个人约着聚了聚。
在南山路的私人公馆里。
是顾舰明的外婆送给他的房子。
值不少钱。
尤其是环境很好,隐私性很强,不会被人打扰。
时闻野刚到就把车钥匙丢给了停车的安保,他一向沉默寡言,随便找了个位置,往沙发上靠了靠,明显心不在焉。
时闻野抬眼扫了圈,随口问:“江措呢?”
顾舰明说:“还没到,他从来不准时。”
时闻野嗯了声,掏出手机,表面看着沉静,心里却没有那么淡定。他从黑名单里找出江措的账号,将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你说去游乐园能做什么?】
时闻野抱着真心讨教的态度对江措问出这句话,他确实没想好怎么做。
她缺乏的是安全感。
她对他还是没多少信任。
充满了戒备。
不肯再相信他。
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江措好一会儿都没回他。
时闻野对林悄悄尚且有一点耐心,对江措就屁都不剩。
时闻野:【能送花吗?还是去鬼屋里转转?】
时闻野:【我有点纠结,都好俗好土。】
又过去了五分钟。
杳无音信。
时闻野单方面认为江措已经死了。
他死了所以不能回他的消息。
可以理解。
真是遗憾。
片刻之后。
微信提醒震了两下。
江措慢吞吞回:【才看见。】
随后他又打字:【我刚才在那啥。】
时闻野轻挑眉梢,【你在吃.屎?】
时闻野扯了扯嘴角,冷漠打字,话却说得很体贴:【那没事了,你继续忙。】
江措:【?】
江措:【你才吃.屎。】
江措忍不住:【没见过你这种臭傻逼。】
时闻野也不指望能从江措这里得到什么中肯的建议。
十分钟后,江措也到了公馆。
几个人凑在一块儿打了会儿牌,时闻野这双臭手竟然一直赢,还赢了不少钱。
玩了没多久,就没了兴趣。
顾舰明打开客厅的高清电视,体育频道正在放球赛,他将冰箱里的啤酒都拿了出来。
从江措口中听说时闻野周末要去游乐园这件事,顾舰明还特别好奇多嘴问:“你去那儿干什么?”
时闻野得意洋洋:“约会啊,不然去游乐园逛街吗?”
顾舰明真的无语,感觉时闻野现在特别像只春风得意的男狐狸,两只耳朵和狐狸尾巴都翘的很高。
顾舰明不打算和有对象的人再说话,找隔壁陆北碰杯,“还是单身好。”
陆北似笑非笑,“顾队,谁还单身?”
顾舰明大吃一惊:“你不是吗?”
陆北给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抱歉,我不是呢。”
顾舰明都不知道陆北是什么时候悄声无息就脱了单,现在整间屋子好像真的就只剩下他一个单身狗。
“你女朋友谁啊?是你邻居那个吗?是不是姓王?”顾舰明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了解那么一点。
陆北仰起头颅大口灌酒,“不是。相亲认识,觉得挺合适的,就订婚了。”
顾舰明感觉自己被狠狠地背刺了。
他真的被伤到了心,借酒浇愁,喝多了就往时闻野身上扑,抱着他不肯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女朋友?”
别说女朋友。
他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时闻野淡定推开了他,“你可以……”
顾舰明用期待无比的狗狗眼望着他,特别诚挚的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渴望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
时闻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向天再借五百年。”
陆北特别不讲情面的笑出了声音。
仅存的良心,让时闻野说话没有那么恶毒,他接着好心建议:“别太伤心了,实在不行你就放宽条件。”
顾舰明老实人,又信了他的鬼话:“怎么说?”
时闻野:“换个性别试试。”
“……”
“忍忍就过去了。”
顾舰明一把挥开他的手,心碎过后面无表情:“江措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畜生。”
时闻野淡淡地说:“我很荣幸。”
顾舰明无语了几秒,“你还真不要脸。”
时闻野思索半晌,与有荣焉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说:“畜生都很猛。说明在你们心里我是个猛男。”
顾舰明变成了个无情的复读机:“畜生。”
*
周末,游乐园客流量比起工作日要高出不少。
随处可见带着孩子来游乐园的家长。
林悄悄睡到十点就醒了,再闭上眼睛反而睡不着觉。
她从床上爬起来刷牙洗脸,衣柜里的衣服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最后挑了件今年冬天新买的收腰大衣,衬气质,显身材。
林悄悄换上大衣,特意对着镜子拍了个照片,发给王皖豫问她:“好看吗?”
王皖豫也特别给面子:“好看!你是不是要去约会啦?”
林悄悄没打算瞒她:“算吧。”
王皖豫嗷嗷叫起来,随后催她赶紧去化妆,争取一举拿下第二春。
林悄悄没告诉她,今天的约会对象,是她也认识的,时闻野。
就这样磨磨蹭蹭到十一点。
时闻野打来电话时,林悄悄刚化好妆,望着镜子里还算挺漂亮的女人,她心里还挺满意的。
接起电话,林悄悄下意识装出刚睡醒的嗓音,语气含糊,“喂。”
时闻野已经在来接她的路上,“醒了吗?”
林悄悄刻意打了个哈欠,“差不多了,你再等我会儿。”
时闻野没意见。
林悄悄在平底鞋和低跟鞋上又犯起了纠结的毛病,低跟鞋好看点,?婲但是去游乐园玩好像很费体力。
最终,她还是抵抗不过好看的诱惑,换上了这双低跟鞋。
镜子里的人,精致漂亮。
是极亮眼的漂亮。
皮肤水润白皙,清莹剔透,身材衬得恰到好处,修长匀称。
长发烫得微卷,慵懒枕在胸前。
林悄悄坐电梯下楼,刚出楼道口,临时接了个同事的电话,她很抱歉的说今天家里人出事了,“林医生,你能不能先帮我顶两个小时的班?我去看完我男朋友的奶奶就回来。”
林悄悄攥紧手机,指甲掐得泛白,她下不了决心。
同事用可怜的语气恳求她:“拜托了,下次你值班我也跟你换,我真的有特别重要的急事,”
林悄悄心软,是科室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找她帮忙,她都不太会拒绝。
林悄悄犹豫:“我……”
同事似乎听出她想要拒绝,又说:“我真的没办法,其他人现在都不在市里,实在找不到人暂时帮我值班。”
林悄悄深吸一口气,“两个小时吗?”
“嗯,差不多。他奶奶快不行了。”
“好吧。”
“谢谢你啊!林医生。”
挂了电话,林悄悄手腕犹如脱了力,她想了想,低头给时闻野发去消息:【医院临时有事,你不用过来接我了,到时候我自己过去,就是会晚点。】
时闻野到了她家楼下才有空看手机,很难说得清楚他有没有生气。
理智上他应该要理解她的工作,毕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医院临时有事他应该要理解。
以后成为家属,就更加需要理解。
但情感上,他还是很不爽。
时闻野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她放鸽子了,他回:【行,我先过去等你,到了和我说。】
林悄悄松了口气,至少没从他的回复中看见怒气。
平白无故爽约,是很不好。
只不过林悄悄没想到她的同事,竟然那么的不靠谱。
说好的两个小时,又延迟到了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直到天都快黑了,同事匆匆赶到医院里,连声和她说抱歉,“我一直被他家里人缠着,好不容易才脱身,林医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快回家休息吧。”
林悄悄很着急,叫了车,迟迟没人接单。
同事心里愧疚,又赶紧打听了医院里谁现在有空。说来也巧,隔壁男科有个男医生正好也下了班。
不仅如此,他对林医生一直都有那么点意思。
同事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拜托男医生送她一程。
林悄悄这次没拒绝,把地址报给了他。
男医生愣了愣,“游乐园?”
林悄悄乖乖点头:“嗯。”
男医生试探性地问:“和男朋友吗?”
林悄悄陷入了沉默,等了一会儿,她说:“是的。”
男医生之前对她有好感的时候就打听过,她好像没谈恋爱,怎么忽然冒出来个男朋友?虽然心碎了,但是男医生依然安全将人送到游乐园门口。
林悄悄太着急了,下车忘记了拿她的包。
男医生匆忙追了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林医生,你的包。”
林悄悄接过皮包,“谢谢。”
天已经很黑了。
游乐园门口的彩灯尽数亮起。
寒风飒飒,刮过脸,拍得通红。
林悄悄站在冷风中,抽出手指,没过多久拇指关节就被风吹得泛起了红,她忍着寒意,哆哆嗦嗦打字:【我到了,你在里面吗?】
本来她想说完了。
可是四点钟的时候,时闻野还说在这里等她。
她让他先进去。
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感也没那么沉重。
时闻野回的很快:【我看见你了,我过来找你。】
林悄悄还没看他的消息,就先看见了他的身影。
岑寂的冷风之中,灯光下的男人显得独树一帜。
晚间的雾气扑在脸上,映着冷白的厉色。
男人咬着根烟,氤氲的冷雾几乎模糊了他大半张脸,微微低头露出的侧脸,轮廓深刻的像是被雕刻过的一样。
时闻野刚抬起头,撞进了她的视线。
他迈开大步,长腿笔直,朝她走了过来。男人脸上一派平静,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可能是有点生气了吧。
林悄悄心想,换成是她,也会非常不高兴。
“不好意思,来得太晚了。”
“走吧,进去吧。”
“还进得去吗?”
“嗯。”时闻野顿了几秒,“晚上有烟花看。”
林悄悄攥着包,“好。”
检票的时候,不用排队。
这个时间点,除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顾客会进园。
时闻野冷不丁开口问了她一句:“刚才送你过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并不想这么冷静。
狗男人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时闻野一点都不在乎她迟到几个小时,甚至今天她就是耍了他,从头到尾都不出现也没有关系。
但是他见不得其他男人和她走得那么近。
林悄悄怔了一秒:“同事。”
时闻野绷着脸,沉默不语。
林悄悄完全没考虑过他会误会,对她来说,只是医院里不熟的同事。
气氛紧绷。
林悄悄主动打破沉默:“你想玩什么项目?”
时闻野毫不犹豫:“鬼屋。”
林悄悄有些怕,既然开口问了他就要尊重他,她咽了咽喉咙:“也行。”
可惜不巧,鬼屋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不对外开放。
时闻野好像也没多失落,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那你呢?想玩什么?”
林悄悄没怎么来过,想了想说:“旋转木马?”
好像只有这个项目比较温和。
时闻野依然没有意见,拉过她的手,“走。”
到了地方,又开始尴尬。
除了小孩子,只有他们两个成年人。
林悄悄说:“不然…还是换个吧?”
她这话才说完,时闻野就将她抱了上去,“坐好了,扶着杆子。”
林悄悄忍不住吐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时闻野勾唇:“差不多吧。”
林悄悄好奇看着他:“你不上来吗?”
时闻野好像是有点不愿意的,他皱了皱眉,看着花里胡哨的小马就头疼,更无法想象自己坐上去之后的画面。
林悄悄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说话慢吞吞:“我觉得应该挺好玩的。”
时闻野反手握住她,过了会儿才松开,“好吧。”
男人一脸赴死的表情坐上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小马。
他坐在她后面,望着她的背影。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机拍了几张她的照片,默默保存在手机里,上了密码锁。
林悄悄从旋转木马上跳下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晕。
时闻野伸手扶了她一把,“去旁边坐坐吧。”
找好休息的位置,他去给她买了瓶水。
林悄悄小口喝着水,时闻野却还记着之前的事,“你那个男同事为什么会送你过来?”
时闻野有点想发疯。
但是忍了下来。
他是很不冷静,也无法冷静。
林悄悄说:“不好打车,他刚好下班。”
时闻野用肯定的语气说:“他喜欢你。”
冬天的风真冷啊。
林悄悄搓了搓手:“你不要胡说八道。”
时闻野看见她被大风吹得瑟缩了下,摘下围巾给她戴好,将她的小脸掩藏的严严实实,一双漂亮的眼睛,像灵动的小鹿。
“我没有胡说八道。”
林悄悄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执。
正好时闻野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旁边去接了电话,不像是特意避开了她。
林悄悄没当回事,她起身去买了两杯黄油啤酒,她端着啤酒,慢慢往回走,之前的位置被一对情侣占了。
林悄悄只好另找了空位,顺便走到了时闻野的身后,准备告诉他。
无法避免听见了他和别人的部分通话内容。
“北城”“不回了”等一些词汇。
林悄悄有些错愕,她忽然想起来上次顾舰明好像在他面前也提起过北城。原来时闻野真的在北城工作吗?
他现在是辞职了?
“怎么了?”听见时闻野的声音,林悄悄匆忙回过神,她给了他指了方向,“我们坐那儿。”
时闻野收起手机,“好。”
盘踞在脑海中的细枝末节好似连根拔起。
林悄悄想起了一些事情,研究生这两年,她总感觉在北城见过他。
都是在烟雨朦胧的雨天里。
一道看不清的身影。
恍惚了几秒。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林悄悄一直觉得自己在北城是很幸运的,每个下雨天,总是有好心人给她送伞。她不用再顶着书包,匆匆的在雨中奔跑。
林悄悄没有选择再沉默,她端起黄油啤酒,抿了一口:“时闻野,你在北城工作吗?”
男人迟疑了不到半秒,既然被她知道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之前是。”
林悄悄没问为什么。
她想她知道答案是什么。
“还习惯吗?”
“习惯。”
时闻野说的是谎话。
北城的气候、温度、饮食。
他都不习惯。
刚去那段日子,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水土不服进过医院,后来慢慢的就适应了。
哪怕他依然很讨厌北城,这个将他心爱的女孩留下来的城市。
林悄悄没再说话,继续喝着酒。
她酒量不好,不声不响喝完了两杯,脸上已经泛起了潮红,她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风吹一下,她就眨一下睫毛。
时闻野感觉她好像很难过。
他一向不太擅长怎么赶走她的悲伤。
默默坐在台阶上。
心里实在烦。
没忍住。
在她面前点了根烟,火光被风吹得像是无枝可依的浮萍。
男人吞下烟草的涩味,缓缓开了口:“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的,那个时候我早就发现你有会望着天自言自语,我一点儿都不在乎,真的,我没觉得你哪里和他们不一样,我也不觉得很奇怪。”
林悄悄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风吹红了。
也许她也是真的喝醉了。
喝着啤酒也能把自己呛着。
时闻野帮她顺了顺背,“大学的时候我去上过心理课,真他妈的听得难受,脑仁炸了一样的疼。”
他想起上过的那些课程,老师说的那些话,依然忍不住:“操。”
时闻野猛地吸了口烟,“陆北说我瞎折腾,说你又不喜欢我,费这么多劲和时间有什么用?”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林悄悄屈膝埋着脸,掌心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她重新抬起头来,眼圈好像更红了。
她看见他手腕上那串早就生锈了的手链,声音有点哑:“我有过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时闻野沉默。
林悄悄望着月亮,“我觉得他就像天上的月亮,离我很遥远。我只敢在不被他发现的可能下偷偷地喜欢他。”
“会去计算他出门和回家的时间,提前很早起床,去碰运气等一个偶遇。”
“你知道吗?他很受欢迎,和我不一样,身边围着很多人,都很优秀。”
少年潇洒肆意,走哪儿都是瞩目的焦点。
她那个时候喜欢他,快要到死掉了。
林悄悄每次看见那些能和他开玩笑,哪怕是多说两句话的人,心里都羡慕的发酸。
“我还去偷看过他打篮球,偷偷往篮球场边上放了水。但是他没喝,也没有拿。”
“捡到一样属于他的东西,都开心的不得了。”
时闻野听得胸口窒息,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不是很想知道她曾经有多爱过那个人。
时闻野呛了一口,咳嗽的很凶,他哑着嗓子问:“他喜欢你吗?”
林悄悄擦掉眼泪,“我不知道。”
她说:“可能有一点点吧。”
林悄悄的眼前已经模糊,她垂着睫毛,“但是我很贪心的,我想要全部。”
时闻野用嘶哑的喉咙嗯了声,想说我给你全部,又怕她不要。
到了点。
台阶身后的游乐园,已经开始放起烟花。
林悄悄的声音在烟花燃爆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可我现在觉得,如果没有全部,好像也不是不行。”
时闻野抽着烟,一声不吭。
只有在她喝醉的时候,才肯和他说这么多的真心话。
他掐灭了烟,正准备说我们回去吧。
林悄悄忽然间捧住了他的脸,湿漉漉的乌眸盯着他漆黑的眼睛,在他始料不及的那一秒钟,她贴近了他的唇瓣,毫不犹豫亲了下去。
甜香混着烟草。
像是一枝玫瑰盛放在末日的硝烟之地。
林悄悄亲够了他,气息微喘半靠在他身上。
时闻野的呼吸有点喘,无可奈何用指骨捏住了她的脸,眼神深不见底,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嘲讽自己:“你只有喝醉了,才会亲我。”
趴在他肩头上的少女,抱紧了他。
往他的怀里又拱了拱。
她贴着他的耳朵,气息温软:“时闻野。”
她说:“我没喝醉。”
时闻野显然怔了怔。
她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声线有点颤:“野哥,再给我多一点点吧。”
多一点点的爱。
她就要心软了。
作者有话说:
畜生时闻野!
怎么越骂畜生还越爽了ya
——
? 57、悸动
57:
这句颤抖的声音, 轻得几乎都没有重量。
时闻野怕是他的错觉,混沌恍惚下的幻听,他扣紧了她的身体, 指骨克制不住力道用劲掐着她的腰肢, 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严寒的风送来冷冰冰的气息, 裹挟着烟花燃爆后的彩色碎屑。
时闻野双臂拥紧了她,张了张口, 不小心灌进去太多的空气,他被呛的猛地咳嗽了几声。
冷白的脸色,逐渐腾起了颜色。
他咽了咽喉咙,渐渐止住了咳嗽声, 他压着轻微发颤的嗓音,“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吗?”
在他还没怎么注意到她的时候。
时闻野想起那天不小心在她的卧室里发现的那张校牌。
他初中时候的校牌。
什么时候丢的, 他都忘记了。
被少女小心翼翼收藏在抽屉里。
保存的干干净净。
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林悄悄趴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颈窝逐渐湿润了起来, 滚烫的眼泪无声砸在他的皮肤上。
她没有喝醉, 但是她确实比没有喝酒之前要勇敢很多。
她伸出双臂牢牢抱住了他,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时闻野见她哭成这个样子, 就没有那么执着想要个答案。
他扶着她站了起来, 带着她去了独立的洗手间里, 进去之后就锁好了门。
林悄悄低着脸,藏起来不想让他看。
时闻野打开了水龙头, 水声哗哗的响, 他的拇指将她的围巾往下压了压, 林悄悄只关注的到他漂亮的手指头, 削瘦骨感, 白皙纤长。
时闻野轻轻拢住她的下巴,目光寸寸扫过她泛红的鼻尖、脸颊、还有眼眶。
她的睫毛上还悬挂着没掉下来的眼泪,雾蒙蒙,湿漉漉。
时闻野抿直了嘴角,“我先帮你洗个脸。”
他不想看她哭。
又怕自己张口叫她别哭了的话,会说的太生硬。
时闻野打湿了手帕,又将水拧干净,动作小心翼翼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不过她的眼睛看起来依旧水汪汪的,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完。
男人随手将手帕放在一旁,凸起明显的喉结无声滑动了两下,他的拇指看起来漂亮,但力道却格外的硬。
时闻野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在洗手台边缘,另只手攥紧了她的手腕,稍往前扯了些力道。
他弯腰,低着脖颈,对着她的唇瓣,重重地吻了下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炙吻。
有些粗暴。
男人近乎蛮横掠夺她唇齿间的气息,将她的唇瓣吮得发麻。
交缠在一起的呼吸,比春日的湿雨还要黏腻。
泛着潮气,甚至还有暧昧的水声。
时闻野温柔抚摸了她的后脑,猩红的眼睛压着浓烈的情绪,嘶哑到顶的声音问她:“还要继续哭吗?”
林悄悄刚才只是借酒发泄一下。
她平时没有那么脆弱。
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流泪。
她还没回答。
男人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声音沙哑,嘴上有些不干净:“那老子也要继续亲了。”
林悄悄往后仰了仰,“我好了。”
时闻野却没松开她,她的后腰紧紧贴着大理石台,硌得有点难受。
酒好像醒了点。
她没有忘记自己今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而且她一点都不后悔。
时闻野已经和她贴得很近,还要往前继续逼迫她的空间,稍有不慎就是擦枪走火的距离,“悄悄,你只要多一点点就够了吗?”
林悄悄是个很容易就难为情的人,她被问得不想抬头,又想藏进围巾里面,却被他轻易看穿。
时闻野的膝盖趁机挤进她的双膝之间,顶开了她的腿,两具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全部都是你的。”
这世上遗憾才是常态。
时闻野和她,不想留任何遗憾。
男人抱住了她,时闻野每次抱她总是那么用力,只肯留一点呼吸的间隙:“你让我滚我不会滚了,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
他也不问她好不好。
一点都不想再征求她的意见。
隔了很久。
时闻野听见了她轻轻的声音,“好,我不走。”
他默了两秒,除了双臂圈得更紧,神色并没有其他的反常,喉咙有点紧绷,他说:“悄悄。”
“嗯?”
“张嘴。”
林悄悄愣愣望着他,微开的唇瓣给了他可趁之机,他低头狠狠吻了下来,舌尖被他吮得发麻。
他很抱歉。
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想起来都是遗憾。
那个时候就该不顾一切。
哪怕是被当成垃圾看待也要死缠烂打。
林悄悄差点站都站不稳,最后被他抱着坐上洗手台上,在逼仄无人的空间里,尽情纵吻。
洗手间里毫无征兆的被关了灯。
骤然陷入一片漆黑。
林悄悄有点慌张。
时闻野还记得她有点怕黑,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沙哑的声音存着些纵情后的餍足,“怕不怕?”
林悄悄抱紧他的脖子,点了点头。
时闻野捏着她的下巴,伏在她的颈侧,温热的气息轻柔撩过,“你现在更怕的应该是我。”
林悄悄也是成年人了。
听得懂他是什么意思。
脸庞悄声无息红了起来,她抱紧了他,一言不发。
时闻野将她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林悄悄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下意识张嘴说了句抱歉。
时闻野并不在意,牵着她的手,拧开上了锁的门。
园区的烟花秀结束了。
林悄悄吹到了风,脑子就更加清醒。她忍不住抬眼看向他的侧脸,直到坐在回程的车里,她才好似从梦中回过魂。
时闻野将车开到她家楼下,跟她一起下了车,顺便锁好了车门。
林悄悄有点不解:“你要跟我一起上去吗?”
时闻野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对。”
林悄悄啊了声:“这么晚了你还要上去做客?”
时闻野挑眉,“谁说我去做客?”
他单手插着兜,另只手与她五指相扣,“我今晚睡这儿。”
男人特别的理直气壮,“万一你刚才说的是骗我的怎么办?我这么好骗。”
林悄悄推了推他:“你别闹了。”
时闻野也就是吓唬吓唬她,抬手揉揉她的头发,“那只能下次了。”
林悄悄将他推回车里,关好车门,弯腰对车里的人说:“赶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她和他以后有的是时间。
不用急于这一时。
*
之后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林悄悄在医院的工作越来越忙,时闻野的调职申请得到了答复。
林悄悄周末回家的时候,林凤又提起了相亲的事情。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诉妈妈。
想了想,觉得为时过早,还是等等再说。
时闻野刚调过来,工作有点忙。
连着几天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空了会给她的打电话。
林悄悄的实习也快告一段落,已经在准备研究生毕业论文的初稿,以后还有几万字要写,她一犯难就喜欢咬笔的习惯还是没改。
“下班了吗?”
“快了。”
“走吧,带你去吃饭。”
“好。”
林悄悄觉得时闻野很奢侈,他从家里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却还租了个三室的大平层。
一个月的房租比他在工程院的基本工资还高。
每周定期请保洁上门打扫卫生。
每天几乎都是在外面吃饭,家里的厨房从来不开火。
不过林悄悄也不会说他什么。
毕竟时闻野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时闻野已经是医院里的常客,谈恋爱这种消息即便是有心隐瞒也瞒不住。
尤其是时闻野长得实在沾花惹草,面无表情往那儿一站也特别惹眼。
冷冰冰的气质,虽然劝退了一些人。
但顶级帅哥这种稀缺资源,在哪里都受欢迎。
小护士们总是来向林医生这儿打听,从哪儿找来的男朋友。
帅爆了。
看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可是几次接送林医生的时候,神情都特别的温柔,眼神宠溺,占有欲爆棚搂着林医生的腰。
她们见惯了医院里的渣男,第一次看见活得好男人,还真忍不住有点嫉妒。
*
时闻野在地下停车库里老实等着女朋友下班,已经提前找好了吃饭的餐厅。
时闻野并非没有试着学习当个会做饭的好男人,但是——
人各有所长。
做不到的事情他不勉强。
时闻野对着江措给他发的教程学了几次,卖相都还行,尝了尝味道,他只想说——操.他妈的。
做出来的玩意,大概狗看了都不吃。
所以时闻野直接放弃了。
他还没穷到请不起做饭的阿姨。
林悄悄换好衣服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远远就看见了亮起的车灯。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男人低着头在看手机,听见声音抬头朝她望了望,“来了,累不累?”
林悄悄上车系好安全带,“还好。”
今天接诊的病人不算多。
主任不在,也没有跟着去查房。
她抬起脸,“我们去哪儿吃饭?”
时闻野报了个名字,林悄悄记得那是家很出名的杭帮菜,当然,价格也非常昂贵。
她没憋住,“我们这样天天出去吃饭,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时闻野听见后勾唇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笑意特别荡漾,“这就知道要给我省钱了?”
林悄悄还没说话。
时闻野又很自恋,“你心疼我。”
林悄悄蹙眉:“我只是在思考我们不能一辈子都在外面都在外面吃吧?”
她也不会做饭,更没打算去学。她平时只会煮煮泡面,再复杂一些的菜就是在为难她。
时闻野将车开了出去,歪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漾着笑意,“一辈子?”
林悄悄觉得他的关注点总是让人很无语,她多少有些羞涩,默默扭过脸不作声。
时闻野开车的空隙还能腾出手臂,扣住她的后脑勺,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亲了她一口,“好啊,哥哥养你一辈子。”
林悄悄的脸无声无息的红了,她别扭道:“你收敛点,少胡说。”
时闻野默了两秒,淡定哦了声,随后重新吐出几个字:“宝贝,老公养你一辈子。”
林悄悄耳根灼热,不理他了。
两人去餐厅简单吃过晚饭。
时闻野总觉得她吃得太少太素,时不时往她的碗里添几筷子。可是明明他自己更挑食,挑三拣四的不得了。
林悄悄看不过眼,“你自己怎么不吃?”
时闻野说:“我饿不死。”
林悄悄抿唇:“那我也饿不死。”
时闻野给她端了杯温水,顺便摸了摸她的脸:“可是我怕你饿死,那样我会很难过的。”
林悄悄跟他一起吃饭,食欲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吃得也比以前多得多。尽管如此,她看起来依然很清瘦。
时闻野总想着将她养胖。
吃完了饭,时闻野起身去前台结账,他刚才嫌包厢里热,脱了外套大衣,只穿了件烟灰色的羊绒毛衣,笔直的长裤,衬得整个人薄薄的一条。
时闻野买完单,身材笔直,他站在门边对她招了招手:“帮我拿下外套。”
林悄悄怀里就抱着他的外套,将他的大衣递给了他,“外面风好大的。”
苔青市的深冬,天气湿冷。稍不注意就容易感冒。
时闻野用低哑的嗓子嗯了嗯,将自己的大衣搭在她的肩上,“你穿着吧,我不冷。”
他的大衣外套。
有股淡淡的清香。
时闻野低头,神色认真帮她整理好围巾,戴好手套。
像在照顾自己家的小朋友。
确保了万无一失,紧紧握住她的手。
“走吧。”
林悄悄仰着脸看向他:“真的不冷吗?”
时闻野弯眸:“阳气足。”
林悄悄忍不住吐槽:“臭美。”
时闻野侧过脸,漂亮的乌眸紧盯着她:“你不信?那今天晚上试试?”
林悄悄面颊一热,勉为其难:“可能你靠得是正气。”
时闻野不承认,逐字逐句,捏了捏她的手掌,对她强调了下重点:“就是阳气,无处发泄的阳气。”
他还偏偏要着重重复:“精力旺盛的、猛男的、阳刚之气。”
林悄悄:“……”
她想起他前两天说的话,红着脸,淡定道:“你不是手很快?”
怔了几秒,时闻野缓缓笑了起来,眼睛灿若星河,特别的好看。
他摸了摸她的脸,停下脚步弯腰凑近了她的脸:“悄宝,你真厉害啊。”
林悄悄被突如其来凑近的脸,窒住了呼吸。
太近了。
她扭过脸:“我不和你说这个。”
时闻野很大方,“好吧,回家了说。”
这段日子,时闻野偶尔会去林悄悄家里借宿,就过个夜,什么都不做。
他的衣服、裤子、拖鞋、一些生活用品逐渐占领她的空间。
时闻野今晚顺势又厚着脸皮赖在她的家里不肯走。
林悄悄看着窝在沙发里的男人,也没想着要赶走他,她抱着衣服先去浴室洗澡。
时闻野等她洗澡等的无聊,只能坐在沙发里玩手机。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时闻野躺在沙发里,什么都没说,只发了张林悄悄家客厅的照片。
江措:【又怎么了呢?我的大少爷。】
顾舰明:【大少爷今天好想去人均三千的餐厅吃饭了。】
周执:【卧槽。】
时闻野心情好就会多打两个字:【我哪天不去?穷狗。】
江措:【666。】
顾舰明一向能伸能屈:【下次带上我。】
看得出来时闻野今晚心情确实如沐春风,已经在群里说了两句话。
时闻野:【可以。】
时闻野:【下次我带上你,就说我是你的。】
时闻野:【爸爸。】
江措:【顾队真是家门不幸,RIP。】
顾舰明:【滚吧大少爷。】
时闻野也不喜欢和除了林悄悄之外的人聊天,他干脆利落退了群,临走之前还要犯个贱:【热恋中,勿CUE。】
正巧林悄悄洗完澡,在卧室里吹头发。
时闻野听见吹风机的声音就坐了起来,他走路没什么声音,到她的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林悄悄靠着他的腿,舒服的茶点睡着。
她打了个哈欠,滚进被窝里。
时闻野攥着她的手腕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低头亲了亲她说:“先别睡。”
林悄悄以为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就点了点头,撑着眼皮等他去洗澡。
时闻野洗澡很快,没多久裹着浴袍就走了出来。
林悄悄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身边的位置塌陷了下去,男人的气息扑在颈后,她瑟缩了下,往他怀里钻了钻。
时闻野抱着她,随后伸手关掉了台灯。
林悄悄睡前抱住他的脖子,仰着脸亲了亲他的下巴,不小心蹭过男人的喉结,却毫无察觉。
她正要闭眼睡过去。
并拢的五指被他的手指攥开,抵在枕边。
男人欺身压下,热火朝天的炙吻朝她扑了过来。
她仰着细颈,脖颈弧度好似濒死的天鹅。
她那么乖巧配合着他。
爱和欲望,在这一刻,燃到了顶点。
时闻野看着快要呼吸不过来的她,缓缓平息了下来,他怜爱的帮她整理了鬓边的湿发,亲了亲她的嘴角。
他在平时都很克制礼貌。
唯独在她面前,展现不同的、真实的一面。
男人吐息炙热,黑眸沉沉,眼底深处压着骨子里肆意暴戾的一面。
他是粗暴的,肮脏的。
时闻野平静的咽了咽喉咙,极致的情绪爆发的情况下已经什么都顾不得。
没有人是完美的。
他本就野性难驯,这会儿说话有些不干净,“悄悄。”
“嗯?”
“闭眼。”
作者有话说:
——
? 58、悸动
58:
春天里落下的一场湿漉漉的雨。
湿润绵长, 处处是缠绵绯色。
光线昏暗的卧室,林悄悄抬眸就撞进了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她额头上都是细汗, 面色微红。
时闻野对准她潋滟的唇瓣吻了下去。
林悄悄被动承受着这个吻, 她似乎被抽干了力气, 抱着他脖子的双手缓缓往下垂。
时闻野给她留了点呼吸的空间,掌心贴着她的后颈, 轻轻捏了两下,压着嗓子问:“你家的床还结实吗?”
林悄悄脸色爆红,低着头闷声道:“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时闻野伸手将她试图藏起来的脸重新抬了起来,漫不经心掐着她的下颌, 不轻不重的力道,“提前给你家的床打个预防针。”
林悄悄被捏着下巴, 有点不舒服。
有时候感觉时闻野的掌控欲实在有点像, 他就是很霸道。
林悄悄的呼吸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喘:“我觉得没必要。”
时闻野低下头, 鼻梁贴着她的颈窝, 气息湿热, 他那么的好心:“宝贝,男人是不能激的。”
小船在海浪上起伏颠簸。
时而和缓, 时而翻涌。
横冲直撞的浪头拍打着她。
林悄悄累得蜷缩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男人反倒越来越精神, 握着她早就脱了力的拇指,一根根攥在掌心里。
他低头亲了她的秀发、额头、眼皮、唇瓣, 好像怎么亲都亲不够。
*
幸好林悄悄第二天能休息, 不用去医院值班。
这昏昏沉沉的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她半困半醒之间缓缓掀开眼皮, 男人结实的手臂横过她的后腰, 姿态慵懒搂着她,另只手里握着手机,漫不经心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林悄悄刚睡醒眼神还有点涣散,潜意识里往他怀中钻了钻,她还腰酸背痛,疲倦让她连话都不想说。
时闻野的拇指轻轻挽着她垂散的发丝,乌黑的墨发紧紧缠绕在他的指间,“饿不饿?”
昨晚消耗了太多体力,林悄悄确实是被饿醒的。
但是她现在浑身都是懒骨头,连床都不想下,宁肯忍到饿得受不了了再起床吃饭。
林悄悄的后脑勺靠着他的腰腹,男人赤.裸上身,紧实的肌肉线条彰显着蓬勃的少年气,她却嫌他的人鱼线靠起来有点太硬了。
在今天之前,林悄悄也没想到时闻野是那种——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猛男。
好吧。
她暂且能承认他是猛男。
她试图逃开他的怀抱,还没坐起来又被身后的男人扯了回去,他的臂弯从后面轻轻勾住她的脖颈,头顶落下低沉的声音:“去哪儿?”
林悄悄仰着脸看他,这种死亡角度他也很好看。
冷硬的下颌线条,像是被精修过的五官。
尤其是眉眼,格外俊美。
他低垂顺眸,清冷之中又有些慵懒。
时闻野随手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眉眼带笑,稍纵即逝,他勾起唇角哑着声问:“还起得来啊?”
明显带着调笑的语气。
林悄悄听得恼羞成怒,“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时闻野笑了笑:“没有。”
他低着脖颈去亲她,“看来我们悄悄对昨晚不太满意啊。”
林悄悄被他卡着脖子,想躲都躲不开,她故意装作沉思的神情,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是有点失望。”
时闻野的自尊心好像很强悍,半点都没有受到伤害,眉眼舒展,神态豁达,“来日方长。”
他莞尔,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这句话在林悄悄听来更像是在说——
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林悄悄才不怕他的威胁,时闻野对她其实还挺容易心软的。
时闻野好像看穿了她的算盘,静静看着她下了床,缓慢吐字:“心是软的,但几把是硬的。”
林悄悄正在衣柜里翻找衣服,听见这话两只耳朵都往外出这热气,她随手扯了件他的衣服,转过身气呼呼对他砸了过去,“大清早的你消停点。”
时闻野笑着接过她砸来的衣服,兜头套上这件宽松的卫衣,又随便穿了条宽松的裤子。
他偏偏要去挤她家里狭窄的洗手间。
刷牙洗脸。
林悄悄身上还穿着睡裙,洗漱好之后去翻衣服,时闻野很不要脸找出他的衣服,“拿去,刚好当裙子穿。”
林悄悄刚找了条牛仔裤,就被他从伸手夺走,“牛仔裤的布料有点磨皮肤。”
林悄悄懒得和他争,穿了件他的短袖。
屋子里有暖气,倒是一点都不冷。
两人在家闲着待了一天。
林悄悄放假什么动脑子的活儿都不想干,大半的时间都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时闻野坐在她的脚边,手里是他的笔记本电脑。
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
林悄悄看着综艺节目渐渐犯了困,她不安分用脚丫子踢了时闻野一脚,“我想喝水。”
男人沉默两秒,放下手里的电脑。
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过来。
林悄悄坐起来,喝了水就又不困了。
她扫了眼时闻野的电脑屏幕,对他的工作一窍不通。
所谓隔行如隔山,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林悄悄好奇地问了句:“你们工作平时会很忙吗?”
时闻野很乐意回答她:“偶尔。”
她又想起来他是从北城调回来的,她忽然对他在北城的事情产生了兴趣,“你在北城有朋友吗?”
时闻野弄完构架,关上了电脑:“没有。”
林悄悄万分同情他,因为北城很大,气氛有点压抑。没有朋友的话,休息的时间,能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真的少得可怜。
北城和苔青隔得那么远。
总不可能每个周末假期都飞回苔青。
可是时闻野看起来也不像能一直忍受孤独又无聊得生活的人。
野性放纵,恣意潇洒。
“那你放假了干什么?”
时闻野静了两秒,随口乱扯了答案,“睡觉,打游戏。”
他以前在北城,总是开着自己那辆大G,去医科大学附近转转,闲着没事就过去,日子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捱。
时闻野有几次还被学校的保安当成了本校的学生。
医科大学后门有条很热闹的街,穿过接道能看见一座天桥。
时闻野那天将车停在门外,忍了忍还是没进去,站在树旁抽了几根烟,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招惹的人。
保安盯了他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我说同学,大庭广众抽烟影响不好,你回学校男厕所里去抽烟。”
时闻野自己都被那身烟味熏得难受,他掐灭了烟,压下内心的烦躁,从后门绕到了医学院的教学楼外。
他不常在教室。
有时候放假了会去实验室。
时闻野双手插着裤兜,身姿挺阔,后背笔直,一动不动站在台阶下面,望着实验室的指路牌盯着看了好久。
春夏交接,夜里还是有点冷。
时闻野在楼下待了会儿,实验楼外有几间营业的咖啡厅。
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面前的咖啡却没怎么动。
坐到将近晚上九点。
店员很抱歉的走过来说快要打烊了。
时闻野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他结账离开之后不久,少女正好抱着资料从对面的实验楼里走了出来。
她的手机好像没电了。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少女抱紧怀中的资料,冲进连绵的小雨里,急匆匆跑到还开着门的小超市,艰难翻出钱包里所剩无几的现金,买了把雨伞。
超市门口的屋檐下,摆着一连排的娃娃机。
她忽然间停下脚步,略作思索,而后毫不犹豫把剩下的现金全兑换成硬币。
包和资料被她暂时存放在柜台。
她一连投了几次硬币,手有点紧张的拍下按钮,一无所获。
试了好多回。
娃娃机的抓夹都在空中摇摇摆摆,不是抓不到,就是会在半空落下。
少女花光了硬币,脸上还有些不甘心。
她咬了咬唇,看着娃娃机的草莓熊,依依不舍的离开。
时闻野藏得并不好,她只有回头就能看见他。
但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往回看,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
等她前脚离开,时闻野就走到娃娃机前,塞了两枚硬币,如愿抓到了她喜欢的草莓熊。
时闻野对去她宿舍的路,已经很熟悉。
他穿得和本校的男大学生没什么两样,长相反而比普通人还要优越许多。女生宿舍对面是男生宿舍楼。
正门对着正门。
他出现在楼下,显得也没那么奇怪。
时闻野长得招摇,身高腿长也是优势。
他请人帮点小忙基本上不会被拒绝。
林悄悄刚回宿舍不久,就有人敲门。
她刚准备去浴室洗澡,关上衣柜,走到门口,是一位陌生的同学。
“同学,有什么事吗?”
“你们宿舍有个林悄悄的吗?”
“我就是。”
女生有点羡慕看着她,随后把手里的草莓熊塞给了她,“楼下有个大帅比让我转交给你的。是你男朋友吧?”
林悄悄一头雾水,她没有男朋友。
也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大帅比是谁。
“你没弄错吗?”
“没有,就是给你的。”
时间不早,对方帮忙转交了东西,就匆匆离开。
林悄悄实在想不到谁会送玩偶给她,想了会儿就抛之脑后,随手将草莓熊塞进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北城对林悄悄来说,也是孤独的。
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只能拼了命的学习。
时闻野很少回忆在北城的那两年,心情大抵是压抑的、阴沉的。好像头顶永远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
又过了半个月。
主任去国外出差,一去就是两个月。
林悄悄被放了个小长假,收拾行李搬回家陪妈妈住了一段日子。
林凤感觉女儿这段时间,似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眉眼开阔,笑意弯弯。
林凤已经很久没见她过得这么开心,她不禁开始怀疑起来,“悄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悄悄正在客厅里削苹果,她差点割到手指。
她没想这么快就把自己和时闻野的事情告诉妈妈。
林悄悄知道她妈妈嘴上虽然没有提过要求,但心里更希望她将来的男朋友或者说丈夫,是个踏实沉稳的老实人,最好是公务员。
她避开母亲的眼神,心不在焉咬了口苹果,“没有啊。”
林凤半信半疑,“我还以为你恋爱了。”
林悄悄否认:“还没有。”
等等吧。
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再把时闻野带到妈妈面前也不晚。
林悄悄放假在家,上午闷在房间里写答辩论文,下午躺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
时闻野周末有假,对她依然选择窝在家里很不满。
骚扰消息从早到晚都没停过。
之前时闻野还强制把她给他的备注改成了老公。
两人各退一步,林悄悄最后换成了男朋友。
时闻野当然还有点不太爽,“迟早变老公,不知道你在折腾个什么劲。”
林悄悄踩了他一脚,“那就等变老公再说吧。”
男朋友:【晚上来我家?】
林悄悄思索半晌,故意拖延了几分钟才回他:【妈妈在家。】
时闻野看见这几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连敷衍人都不会敷衍?】
林悄悄被他说得有点脸红,她确实不太想过去。
去了他家,今晚保准回不来。
两人聚多离少,看起来和同居了也差不多。
时闻野不给她装聋作哑的机会,慢悠悠发了条语音:“你男朋友说想你了。”
林悄悄小心翼翼打开语音听筒,她压着声音说:“明明昨天才见过。”
隔了两秒,时闻野说:“昨天我们还吃过饭了,今天不还得吃?”
下午两三点,正是犯困的时候。
林悄悄靠着枕头躺在沙发上,脑袋已经有点昏沉,手机砸到脸上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手忙脚乱摸到手机。
她给他打了电话:“那你今晚能做顿饭给我吃吗?”
时闻野默了几秒,低哑的笑声仿佛在胸口震颤,他笑着说:“宝贝,我不进厨房是为了你好啊。”
林悄悄还真的没有吃过他做的菜,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她感觉时闻野这么聪明,学什么都应该很快的。
“我不挑剔。”
“我怕你中毒。”
“……”
“有这么夸张吗?”林悄悄以为他夸大其词,故意在吓唬她。
时闻野抿直了唇:“已经美化过了。”
“噢。”她突然无话可说。
林悄悄沉默了一会儿,往窗外看了眼正在阳台底下晒太阳的妈妈,她说:“你等我半个小时,我打车过去。”
时闻野声音低哑性感,像是刚睡醒不久,“给你报销。”
林悄悄也没和他客气,边站起来边说:“那你现在就给我打钱。”
时闻野做事很爽快,手机屏幕几乎是立刻就跳出了支付宝的到账提醒。
林悄悄望着那笔数字,她是真的很好奇时闻野到底哪来那么多钱?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是时闻野看起来也不像是没出息到去啃老的人。
不太乐意花父母的钱,更不屑于开口问他们要。
从采薇巷到时闻野现在租住的房子,车程大概二十分钟。
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时闻野之前就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她。
他家在十楼,有个超大的阳台,视野开阔,正对着湖面。
林悄悄用钥匙拧开门锁,打开了房门,随手将钥匙放在一旁。她脱掉鞋子,弯腰从玄关的鞋柜拿了双拖鞋。
男人循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林悄悄低头换好拖鞋,直起腰抬头看见只穿了条内裤的男人,内心有点崩溃:“你怎么什么都不穿?!”
时闻野不以为意,轻轻抬了下眉头,“我在家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
他的身材,引人遐想。
腰背精瘦,线条流畅完美,肌肉结实梆硬的恰到好处。
时闻野不仅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漫不经心往她跟前凑,瞥见她泛红的耳朵,浅浅而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脸这么红?”
林悄悄躲开视线,被他的压迫感逼得喘不过气,“我拜托你,在家里也要讲点风俗良序。”
时闻野好像听进去了她的话,认真思考半晌,“我这不是还穿着内裤?”
林悄悄可能被热气烧糊涂了,脱口而出:“你这穿了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时闻野低笑出声,阳台上照进来的金辉照着男人鲜明立体的五官,鼻梁挺拔,山根漂亮,眼角眉梢都是浓情,“我觉得区别还挺大的。”
他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语气。
林悄悄去卧室翻出衣服裤子,没好气扔到他身上,“赶紧穿上吧。”
时闻野抱着衣服,伸出另只胳膊从她背后挽住她的脖子,林悄悄的背部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她没好气:“你干什么?”
时闻野弯腰低头和她贴得很近,“先亲一下,好不容易才把你骗过来。”
林悄悄不字都还没机会说出口,男人先发制人,堵住了她的嘴。
等亲够之后缓缓松开了她,只随便套了条宽松的裤子。
时闻野在家的样子,很像个良家妇男。
头发乖巧垂在额前,松软的发丝快要遮住了眉。
时闻野从柜子里翻出游戏机,转过头来问她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林悄悄没兴趣,“我想看点无脑小甜剧。”
时闻野站起来爽快道:“行。”
两人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放着最近大热的小甜剧。
时闻野没心思看,搂着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另外一只手在摆弄手机,垂着眉眼,处理消息。
林悄悄倒是看得很认真,看了一会儿就习惯性使唤时闻野,戳了戳他的腰,“我想吃薯片。”
时闻野起身去零食柜里给她拿,以前家里的零食柜都是空的,但是架不住家里有个很喜欢吃垃圾食品的小姑娘。
林悄悄很快吃完了一包薯片,拇指沾上了薯片碎屑,她又轻轻地对男人说:“纸巾。”
时闻野连问都不问她要纸巾做什么,直接捉过她的手。
林悄悄有点愣:“干什么。”
时闻野很无耻的说:“舔干净。”
林悄悄气得拿抱枕去砸他,时闻野趁乱抱住她,将她压在沙发上。
林悄悄的头发如墨铺开,她眨了眨眼,“我不要你帮我拿了,我自己去拿。”
时闻野居高临下看着她:“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
林悄悄扭过脸:“你别这样。”
时闻野:“?”
林悄悄:“不要为了勾/引我而使劲浑身解数。”
说完正好她的手机响了,慌里慌张爬起来接电话。
林凤打电话问她今晚还回不回家吃晚饭?
林悄悄一看是妈妈的电话,立刻回过头对时闻野比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应该不回家吃了。我和朋友一起。”
林凤难得多嘴问了一次:“谁啊?同学还是同事。”
林悄悄支支吾吾想隐瞒,又不想撒谎:“同学。”
林风正要接着问下去,时闻野忽然咳嗽了声。
她听见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愣上了一会儿。
林悄悄瞪他。
时闻野装作无辜,不仅咳嗽还火上浇油开口说了话:“抱歉。”
林凤不能继续装聋,她委婉对女儿提起来:“谈恋爱了是好事。”
林悄悄还没解释,听见她妈妈接着说:“有机会就带回家来给我看看,好了,妈妈不打扰你们,晚上早点回来。”
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林悄悄转过头来看着始作俑者。
时闻野不避不躲,“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臭老鼠。”
林悄悄说:“我妈喜欢公务员。”
时闻野懒懒抬了下眼皮,“那你呢?”
林悄悄默不作声。
时闻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勾起唇角,“你喜欢我就行了。”
林悄悄怀疑他刚才就是故意的。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想当籍籍无名的男朋友。
而是一定要正大光明的名分。
哪怕时闻野现在已经收敛了二世祖的性格,但已经刻在血液里的脾性又改不了。
林悄悄坐在他腿上,仰着脸和他说话:“我妈如果不喜欢你的话……”
时闻野抱紧了她的腰:“我自求多福。”
林悄悄笑了笑,“你放心,我会帮你作弊的。”
她想时闻野应该不会辜负她了吧。
想象中那只从天而降的千纸鹤还是飞到了她的身边。
窗外的天逐渐暗了下去。
时闻野换好衣服牵着她的手下楼去吃饭,怕她已经饿了,时闻野从口袋里摸出根棒棒糖。
依然是她喜欢吃的草莓味。
街边安逸,路灯接连亮了起来。
林悄悄吃了一半的糖就嫌腻。时闻野自然而然拿过来塞进嘴里,他咬着根棒棒糖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显得还像个没毕业的学生。
旁边有对小情侣。
都还穿着校服。
女孩气呼呼地说:“你看看别人的男朋友,你呢!连我咬过的苹果都不肯吃。”
男孩认真地说:“那我又不喜欢吃苹果。”
女孩和他吵了起来:“你就不能为了我吃一口吗?”
男孩也很执拗:“可你明明就要我全部吃完。”
林悄悄听着两人略显幼稚的对话,忍俊不禁。
她仰着小脸,“时闻野,你喜欢吃糖吗?”
时闻野想了想:“还行吧。”
他攥紧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接着一本正经道:“你比糖好吃。”
作者有话说:
? 59、悸动
59:
冷风扑来, 枝头簌簌,耳边刮过簌簌冷冽的声音。
林悄悄把手往他的口袋里伸了伸,五根手指头都被他攥在掌心里, 她闻言悄声无息红了脸。
时闻野不由自主握紧了她的手, 又腾出另只手来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围巾, 俯身弯腰压在她的耳边说:“糖和你,我还是比较喜欢吃你。”
林悄悄将脸藏在围巾里, 温热的呼吸回温扑在脸上,她的小脸被闷得通红,耳朵根不知道是被风吹得泛红,还是因为他的话。
林悄悄仰头看向他时眼睛特别的亮, “你能正经点吗?”
时闻野满不在乎,挑了挑眉, 语气淡淡特别正直地反问她:“我开黄腔了?”
林悄悄被反驳的无话可说, 她忍了忍, 没有憋住, 边往前走边问道:“那你想怎么吃?”
她也要叫他无话可说。
时闻野弯了弯唇角, 沙哑低沉的嗓音笑出了声来,他故意放缓了语速, 生怕她听不清楚, “像吃棒棒糖一样, 剥开了吃,熟透了吃, 舔一舔, 咬一咬。”
林悄悄闹了个红脸, 好在天气够冷, 夜色够暗, 即便是小脸红透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也看不太清楚,“你不用说的这么细节。”
时闻野搂紧了她的腰,将她护在里面,眉眼漾开浅笑,说辞万分体贴:“这不是帮你回忆一下吗?”
林悄悄不需要回忆。
街边车来车往,带来匆匆的一阵风。
冬日假期,沿街有不少逛街的行人。狭窄的道路略显拥挤,她被他攥得很紧,生怕她在街头走丢。
店铺的玻璃橱窗外挂着闪闪的小灯。
一下亮,两下暗。
时闻野低头看了眼她,又接着说:“除非你本来就记忆深刻。”
林悄悄受不了他,从他的口袋里摸出剩下的棒棒糖,剥开糖纸,仰起巴掌大小的小脸蛋,瞳仁乌黑:“张嘴。”
时闻野顿了一秒,随即乖乖张开了嘴巴。
林悄悄将棒棒糖塞进他的嘴里,“好好吃糖,先不要说话了。”
时闻野很配合她,比了个闭嘴的手势表示OK。
湿冷的天气,叫人提不起劲来。
时间已然不早,林悄悄今晚却不能在他的家里过夜。
分别时,依依不舍。
时闻野嘴里咬着根棒棒糖,满脸的不甘不愿,垂着眼皮,一声都不吭。林悄悄抬手碰了碰他的脸:“谁让你要作怪,本来我打算告诉妈妈今天晚上在王皖豫家里睡的。”
时闻野撂下了眼皮,半点都不在意:“你就说我性别女,叫王皖豫。”
林悄悄好气又好笑,“天天见面你都不嫌烦吗?”
时闻野很警觉:“你嫌烦了?”
“没有啊。”林悄悄软下语气哄了哄他:“距离产生美。”
时闻野咬碎了嘴里的糖,一声冷笑:“距离产生小三。”
林悄悄:“……”
任凭他多不情愿,还是得开车把她送回采薇巷。
车开不进巷子里,停在巷口的路边。
时闻野下了车,连外套都没穿,一件宽松合身的黑色毛衣,衬得男人肤色如玉,透润白皙的五官在月色下万分招摇。他双手插着兜,叫她挽着他的胳膊。
林悄悄今天出门穿了件黑色羊绒大衣,乍一看两个人像是穿着情侣装。她脖子上是他的围巾。
时闻野将人送到家门口,忽然间拉住她的手,对她抬了抬下巴。
林悄悄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暗示,她心跳如擂,“人多眼杂,会被看见的。”
时闻野也不多废话,仗着个子高将她堵在墙边,居高临下睥睨着她,问道:“亲嘴犯法?”
他的手臂撑着墙面,俯身渐渐靠近了她。
扑面而来的气息似火燎原。
置身在寒冬腊月却像是被灼灼余温炙烤。
时闻野亲人更像是啃噬,探出舌尖狂放的掠夺她的呼吸,汲取她的血肉,他攥住她的手,握了两下,叫她抱住他的脖子。
男人嘶哑的声音充斥着情和欲,“抱紧点。”
林悄悄腿软膝盖软,垫着脚尖被他扶着腰肢。
时闻野压着声,“别咬着牙齿。”
他野蛮强势撬开了她紧闭的齿关。
怜爱搂着她哆哆嗦嗦的身躯。
隔着一道大门。
似乎听见了里面的脚步声。
脚印踩在积雪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男人怀中的人也越来越紧张,浑身僵硬,屏住呼吸试图当她不存在。
时闻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头看着眼尾红了的她,“你妈出来了。”
林悄悄伸手捂住他的嘴,男人握住她的胳膊,轻而易举扭了下来,“说不定今晚你妈就成我妈了。”
林悄悄还没做好准备,“你别。”
她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心急如焚之下做出妥协:“过年带你回家。”
时闻野抱紧了她,“好。”
总归是虚惊一场。
林凤只是想起来院子里的花盆还没收,怕晚上气温太低,会冻死还没发芽的种子。
脚步近了又远。
林悄悄从他的怀中脱身,呼吸有点喘,她站在台阶上对他挥了挥手,“你也回去休息吧,晚安。”
时闻野岿然不动站在原地,对她轻抬下巴,“你先进去。”
林悄悄又一次对他挥挥手,转身进了家门。
时闻野见过无数次她的背影,每一次都是越来越远,她几乎从来不回头,提着行李箱只往前走,不往后看。
她离去的背影。
是决绝的、无情的。
时闻野已经习惯了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旷日持久的爱。
生生不息。
每次假期结束。
他就像只生活在地下道的臭老鼠,躲在暗处静静看着她提着行李箱走远。
只有这一次。
她回了头。
时闻野靠着电线杆抽了根烟,星火跳跃,在月色中明灭。缭乱轻薄的白雾挡住了他大部分的神色,男人低垂眉眼,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岑寂。
夜风吹动他身上薄薄的衣衫,挂在身上的毛衣显得宽松单薄。
他的拇指关节被冻得发红,却感觉不到冷。
他想。
他这一生。
总算没有那么孤独。
漫长孤寂而看不到头的冬天。
燃起了热烈的火光。
时闻野掏出手机,冷冰冰的拇指打着字:【早点睡,晚安。】
林悄悄刚进家门就看见了他的消息,她伸出温热的指尖,认认真真戳着字:【路上小心,晚安。】
时闻野今晚本来没打算回去,车没有地方停,又改道开回了家。
时闻野的母亲工作很忙,有时候比他父亲还要忙碌,不过在他父亲面前就很小鸟依人,她没什么空管儿子的事情,但最近也隐隐约约听见了儿子好像谈恋爱了的消息。
趁着周末休息。
家里来得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戚。
时闻野的母亲扫了眼有些不耐烦帮小朋友们调试电视的儿子,端着茶杯走了过去:“听说你谈女朋友了?”
时闻野将电视调到动画频道,懒洋洋直起腰,“您是不是每个月都要问我这么一句?”
于晚茹皱眉:“这也能怪我吗?谁让我每个月都能从不同的人嘴里听见你和不同的人谈恋爱了的消息。”
时闻野:?
他不禁问:“您儿子是海王?”
于晚茹淡定喝了口茶,“你不是?”
时闻野弯腰捡起茶几上的手机,语气淡淡的:“您见过海王被甩的吗?”
于晚茹早就看不惯他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死样子,“你招三惹四,怎么会传出这么多消息?”
时闻野咧嘴,笑了下:“他们可能嫉妒我。”
“嫉妒你什么?”
“有人追。”时闻野拖着懒散的声:“您讲讲道理啊,不能每个想泡我的人都能说是我女朋友吧?”
于晚茹讲不过他,“以后迟早有人来收拾你。”
时闻野莞尔,心情看着倒是不错:“不用等以后,现在已经有了。”
于晚茹只是随口而说,没想到他是真的有了女朋友。
这倒是劈天盖地头一回。
她忍不住开始好奇,打听起对方的信息。
时闻野不打算说:“您查户口也得等我们结婚了再查。”
于晚茹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反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于晚茹就没有多过问,只是叮嘱他要负起责任,不要胡来。不过她对她儿子还是有信心的,平时看起来不着调,却也不是个坏人。
关键时刻,也算个沉默可靠的男人。
时闻野在家待着无聊,他最不耐烦陪小孩子玩。
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房间休息。
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
这段时间,家里总是消停不了。
时闻野打算过年之前,正式去林悄悄家里拜访她的母亲。
见家长这种事情,身边只有江措有点经验。
许久没有在群里出声的时闻野难得出现一次。
时闻野:【江措,聊聊?】
江措和宁樱正在逛超市,提前备些年货,顺便买食材回去做饭,他正巧走到冰鲜区,拍下冰柜里价格昂贵的牛排,【请我吃牛排。】
时闻野扫了眼价格,嗤笑了声,【你吃点合成肉就得了。】
江措很干净利落:【那别聊了,滚吧。】
时闻野认真想了想,他找江措这个失败例子取经有什么用呢?不过是雪上加霜。
他沉默了下来,还真就滚了。
江措结完账,【大少爷,你不想结婚了是吗?】
时闻野横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你的前车之鉴说来听听,我好汲取教训。】
江措还没吱声。
时闻野紧跟着犯贱:【不过像你这种失败案例应该也不多见。】
江措一脸冷漠,把他踢出了群聊。
时闻野紧随其后私聊了他:【狗急跳墙。】
江措:【?】
江措:【无意和未婚人士有任何交集。】
时闻野:【无意和快离异人士有任何交集。】
江措沉默不语,直接把他拉黑了。
时闻野看见红色感叹号后顺手也把江措给删除了。
不过几秒种后,时闻野又被顾舰明拉回了群聊。
顾舰明习惯了他们互删拉黑,对此屡见不鲜。
时闻野这个人,心情好了会删除好友,心情不好也会删除好友。心甘情愿当个互联网孤儿。
周执刚忙完店里的事情,错过了群里最热闹的时候:【时大少爷,你把江措删了吗?】
时闻野直接了当承认下来:【有点晦气。】
周执发了几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
时闻野春风正得意,认认真真地:【和你们是好友我真的是——】
【寝食难安。】
【五雷轰顶。】
【痛不欲生。】
【死不瞑目。】
顾舰明当没看见。
周执免得自己被气死也当没看见。
反而是江措视若无睹了半晌,冷笑了几声,【你真贱啊。】
时闻野没再回复,点开浏览器搜索起第一次见家长需要注意的事项。
他也不紧张,只是想在她妈妈面前留下个很好的印象。
是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能够护她一辈子的男人。
*
见家长前一天晚上,时闻野熬夜搜资料到凌晨三点钟。
林悄悄看见他三点还在给她发消息,第二天睡醒有点啼笑皆非,她清早和他打起电话:“我妈妈是很好的人,不会为难你。”
时闻野刚睡醒,严重睡眠不足,导致他现在还有点困,起床接了杯水,鼻音浓重:“想让你妈妈放心。”
他仰头喝了口水,哑着声接着说:“放心的把你交给我。”
林悄悄的鼻子有点酸,“噢。”
她心里也有些没底,“你尽量表现得好点,我妈妈很爱我。”
很爱很爱的话。
就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和伤害。
目光难免挑剔,慎之又慎。
时闻野笑了笑:“那我把心挖出来,给妈妈看看好不好?”
林悄悄看着远处的朝阳:“我和你说正经的。”
时闻野嗯了嗯:“我也是正经的。”
挖出来的心。
刻着她的名字。
林悄悄换了个话题:“晚点要不要我去巷口接你?”
时闻野没拒绝,他说好。
刷牙洗脸换衣服。
还没到点,时闻野就准备开车出门。
后备箱里放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
不巧的是,于安宁早上忽然打电话哭着求着要他过来接她一趟,她哭得可怜,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他不肯过去就是罪大恶极之人。
时闻野被她哭得烦了,又看顺路,勉强答应。
他先去接到了于安宁,顺手将车钥匙扔给她:“把我送到采薇巷,车你开走。”
于安宁不可置信:“表哥,你来接我就是为了要我当你的司机吗?”
时闻野坐在副驾驶,长腿还有点伸展不开:“差不多吧,那儿没车位,我也不好停车,你刚好把车开车。”
于安宁敢怒不敢言,路上小心翼翼问起来:“表哥,你是去女朋友家吗?”
时闻野闭目养神:“嗯。”
于安宁简直无法想象时闻野这种人,居然也会有喜欢的女孩子。
就是……
她这个拽得像个二百五的表哥,打小心就很冷,硬邦邦的、没有在意的人。
不曾为谁服过软。
他是一阵捉不到的风。
潇洒恣意。
好像这阵风。
心甘情愿停留了下来。
于安宁还挺佩服他表哥的女朋友,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降服他。
“是你高中喜欢的那个女孩吗?”
“对。”
“你不是被她甩了很多年吗?”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她为什么甩了你?”
“你下车吧。”
于安宁就是忍不住嘀嘀咕咕,“那她眼神还挺好的,谁受得了你这种冷冰冰的臭脾气啊。”
时闻野撩起眼皮:“你怎么知道我对她不温柔?”
于安宁下意识接话:“因为你对我就不温柔!我可是你亲表妹!”
时闻野如梦初醒般啊了声,好像想起来她确实是他表妹这回事:“你配吗?”
于安宁:“……”
看在她每次问时闻野要零花钱,他都肯给的份上。
这种羞辱也不是不能忍。
不多一会儿。
快到采薇巷。
林悄悄和妈妈说去接他,穿的严严实实在巷口等。
于安宁远远就看见了她,跟时闻野申请和林悄悄说两句话。
时闻野想了想:“你可以专挑我的好话说。”
于安宁比了OK的手势。
时闻野不太信任她,当着她的面给她转了一笔钱,“封口费。”
于安宁见钱眼开,嘴巴超甜:“谢谢哥哥。”
时闻野笑盈盈的,“你这为了钱出卖尊严的样子还怪滑稽的。”
于安宁:“……”
停车之后,时闻野先将后备箱里的礼品拿了下来。
于安宁趁机拉着林悄悄躲起来说话,她长得很可爱,眼睛很圆,只不过今天早上刚哭过,眼睛也有点肿:“你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吗?”
林悄悄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年,她跑去RINS的工作室去找时闻野,正巧撞见他给这个小姑娘刺青。
林悄悄那天还难过了很久。
胸口窒息,呼吸难受。
喜欢一个人。
好像总要经历患得患失的过程。
怕得到。
更怕失去。
林悄悄有点怔,回过神来:“嗯。”
于安宁只敢小声和她说话,怕被她表哥听见,“你怎么和我哥哥谈得下去?姐姐,你真的太了不起了。”
林悄悄问:“有这么恐怖吗?”
于安宁拼命点头:“当然,我们全家的小孩子都很害怕他,他只知道压榨我们小孩子。”
她完全忘记自己才收了封口费,“从小就是个冰块,我都不敢和他吵架,吵不过就算了,他说话真的很恶毒。”
“我在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哥刚才还让我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可是我真的想不到当男朋友的他有什么优点,除了有钱,长得帅。”
林悄悄思考了会儿:“他其实很体贴。”
细心温柔和霸道强势并不冲突。
这段时间,他是个合格的男朋友。
她想和他结婚。
于安宁说:“那是只对你温柔啊。”
她握紧林悄悄的手:“不过姐姐我很喜欢你,我想让你当我的嫂子,我还有别的哥哥可以介绍给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林悄悄觉得她的性格还蛮可爱,有点古灵精怪,却又不让人讨厌,她笑了笑说:“那我回去认真想想哦。”
时闻野搬完东西,看见于安宁拉着林悄悄的手不肯放,他面无表情走过去:“聊什么呢?”
于安宁觉得钱已经到手,就放飞自我:“我在帮哥哥梅开二度。”
她飞快跑到车子旁边,“让她再甩了你。”
时闻野冷淡看着她钻进了车里,不慌不忙掏出手机拨通了银行的电话,表示自己刚才被诈骗,误转了一笔钱,希望能尽快冻结。
于安宁对此一无所知,开着车就跑。
林悄悄看着时闻野手里提的东西,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你买的太多。”
“不多。”
“快走快走。我妈都快做好午饭了。”
“嗯。”
林凤不是第一次见到时闻野。
以前他们还在南华读书的时候,偶尔会碰见一两次。
这个孩子长得好看。
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这么多年她都还记得住。
林凤对时闻野也没什么意见,但心情确实复杂。
都说门当户对,天差地别的家庭,将来结了婚,日子也不知能不能过好。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爱能抵挡一切。
可是生活,又不是那回事。
林凤让他进了屋。
时闻野将买来的礼品放在茶几上,礼貌叫了声伯母好。
林凤招呼他洗手吃饭,“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
饭桌上聊得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年龄、学历、这几年的工作。无非就是这几样。
林凤看着一直在给她女儿夹菜的男人,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数,这个孩子和她当初看见的好像不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
似乎也有了能够遮风挡雨的能力。
吃过午饭,林凤使唤去女儿去超市买些冰糖回来。
林悄悄看了看时闻野,没忍住攥紧了他的手指,知道她妈妈是想支开她,有些放心不下。
林凤好笑道:“你快去买,晚点小超市就卖空了。”
林悄悄抿唇:“我很快就回来。”
林凤看得出来女儿的心已经拴在了他身上,她心里不是滋味:“我又不会吃了他。”
林悄悄松开时闻野的手,换好鞋子去超市买冰糖。
林凤确实有话要对时闻野单独说,巷口那家小超市里没有冰糖卖,她得去更远的一条街上去买。
“有些话我不想当着她的面和你说。”
“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跟着我吃苦,我总说她命不好,父亲是个赌鬼,欠了不少债,从她四五岁起,逢年过节都有人大半夜来我们家砸门要钱。她怕得躲在衣柜里,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可怜兮兮。”
时闻野不知道这些。
她也从来没对他提起过只言片语。
偶尔说起来也只提到她小时候去乡下外婆家,下河摸鱼,挖红薯来烤着吃。
时闻野无声握紧了拳头,心脏好似蜷缩在了一起。
林凤接着说:“后来上了初中,他父亲变本加厉,欠的钱就更多了,那些人还找到了她的学校。”
“就是那个时候,她的精神出现了一点问题。”
时闻野的心像是被人捏在了手心里,他深深呼吸了口气,继续听着。
“她过得不开心,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背着我偷偷地哭,之后有一天,她好像好了点。”林凤说着就从客厅柜子的抽屉里翻出一只千纸鹤,叠纸早就泛黄。
时闻野的目光落在这只纸鹤上,喉咙发紧。
林凤接着说:“她总幻想有只千纸鹤从天而降,飞到她身边来拯救她。”
“她说这只纸鹤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送给她的礼物。”
“我不知道是谁随手送给她的,但是从那之后她的精神确实好了起来。”
尽管还会对着并不存在的千纸鹤自言自语。
但是比起以前丁点风吹草动就怕得发抖的样子好了太多。
时闻野听她说起过她的青春期。
她说她大多时候是快乐的。
因为有了期盼发生的事情。
每天都有了想见的人。
林凤将纸鹤放在他的掌心,“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这么多年她过得很不容易,我没有保护好她。我希望她能找个能保护好她的男人,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她和别人不一样,我怕你不知道,也怕你以后知道了接受不了,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纸鹤翅膀的那一片折纸。
边角划过龙飞凤舞的字迹。
时闻野越看越熟悉,他的记忆被扯回了很多年前。
暑假最后几天,他上完不想去的兴趣课,心情不太好。
从课堂上的笔记本随便撕下来一张,漫不经心叠成了个小纸鹤,他随手想要扔掉,经过家门前,看见抱着双腿坐在院门台阶上的少女。
她好像刚哭过,眼睛水汪汪。
垂散着头发,看不清脸。
圆圆的水润的眼睛盯着他看,好像看傻了。
时闻野随手把刚叠好的纸鹤,像纸飞机一样朝她飞了过去,他插着兜,站在对门:“别哭了,送你了。”
*
林悄悄找了好几个店,花了好长时间才买到冰糖。
她匆匆往回跑,怕她妈妈和时闻野会闹不愉快。
还没到家,中途就撞上了熟悉的身影。
林悄悄看着完好无损的时闻野松了口气:“你怎么出来了?”
时闻野咽了下喉咙:“来接你。”
林悄悄有好多话想问她,又怕被巷子里的其他人听见,她催着他:“我们回家吧。”
时闻野跟在她身后:“好。”
说来不巧,林悄悄刚到家门口又被邻居截住,邻居请她过去帮忙看个片子。
医院里实在排不上号,等又等不起。
林悄悄将手里的冰糖硬塞给时闻野,“你把冰糖给我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时闻野望着她,他还是说好。
过了会儿,时闻野静静看着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台阶,好像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女孩还坐在这里。
他盯着看了良久,绷直身体,好似面无波澜。
时闻野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她不见了的方向。
周围的小孩,看见男人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巷子,忍不住好奇心:“哥哥,你在看什么?”
看了那么久。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
时闻野闻声回神,他垂眸,说:“哥哥在看最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正文应该还有两大章的样子
有人看已经开心啦
晚安宝贝们
——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