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警局里也在紧急开会讨论蔡父,即蔡宝胜所犯的事。
蔡宝胜再次验证了那句经典名言,人不可貌相。
抓捕蔡宝胜时,他很镇定,他本就生得一副老实面相,怎么看都不像是作奸犯科之辈。
李红娣招供迷|药是蔡宝胜所提供,警察当然不可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辞。
蔡宝胜要比李红娣还难审,李红娣不肯老实招供属于包庇,也是打着胡搅蛮缠说不定就糊弄过去的好算盘。
蔡宝胜则不同,他听到李红娣说是他给她提供迷|药时,震惊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有假,甚至还表现的有些痛心和伤心。
好在审案的警察从警多年,办案经验相当丰富,什么样的犯人都见过,对蔡宝胜的审讯极具耐心,不怕同他耗下去。
实际说来,买卖迷|药,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只判个几年,警方其实并未想过蔡宝胜身上还能藏有什么大秘密。
直到拘留他在看守所的次日,有同室的嫌疑人举报说,蔡宝胜睡觉说梦话,梦里说自己害死人了。
这事一开始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并未引起警方重视,直到接连两晚,蔡宝胜都以“梦话”形式,讲述自己的犯案过程,这才吓得同室的嫌疑人纷纷叫嚷着不要再跟他待在一处,怕自己哪天会被他给杀了。
这才引来了警方的重视和关注,在对他进行审讯时,就加大审讯力度,这才让蔡宝胜将自己的一些犯罪事实交待出来。
蔡宝胜身上的事,最早可追溯到他幼时。从小母亲蔡婆子就跟他说,他是蔡家三代单传,金贵得很,家里好的都得紧着他安排。
蔡宝胜并不是独生子,在他幼年的记忆中,他是有三个姐姐的,年纪都比他要大上不少,在他还没长大时,姐姐们就突然消失在家里了。
后来他也就此事问过母亲,蔡婆子跟他说姐姐们都出嫁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让他不要惦记。
除此之外,旁的从不多说。当然,蔡宝胜也并不关心这些,再没问过。
后来长大一些了,知事了,七八岁时,家里多了两个妹妹,他那时已经上学了,不常在家,只记得那段时间回家就听到爹妈争吵,说赔钱货浪费粮食什么的。
有一天,学校教室要给高年级作考场,提前放假,他回家就比往常都早。
小孩子很容易饿,他肚子饿也不在外面久玩,直接回家去了。
回到家,家里面静悄悄的,那时候他们家住的还是那种带后院的土宅子。
他先到厨房里去拿了蔡婆子中午给他留的白面馒头,蔡宝胜抓在手里咬了一大口,这时就听到后院传来小孩子尖利的哭叫声。
蔡宝胜被吓了一大跳,他胆子不小,摸到后院去一看,他妈正倒提着妹妹的脚,把她的头往水桶里溺……
蔡宝胜手里的馒头滚落在地,没敢叫出声来,就跑回房,用被子蒙住头脸,浑身发抖。
打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两个妹妹。家里也从来没有提过她们。
高中毕业考大学,连考三次都没能考上,蔡宝胜死心了,从学校收拾东西回家,对爸妈说自己不打算再考下去了。
蔡老头抽着旱烟没吭声,蔡婆子觑着老头子的脸色,拉着儿子去了他房间。
听到他妈说要给他娶媳妇,蔡宝胜没反对。
他年纪不小了,连上三年高中,今年都二十二了,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心里怎会没有期盼。
他成绩不好,长相普通,虽是家中独子,但家境不行,高中里的女同学压根就看不上他,蔡宝胜也同样看不上学校里心高气傲的女同学,他更喜欢听话柔顺的女人。
蔡婆子跟她说了李红娣的情况,说她妈能生,一共生了五子五女,活下来四子一女,李红娣是大姐,听话懂事又能干,还会疼人。
蔡宝胜听了没反对,说要相看后再说结婚的事儿。蔡婆子当然没二话。
李红娣确实很能干,嫁进蔡家后,家里家外的活全都一手包了,连蔡婆子都闲下来了,要做什么只肖吩咐一声,李红娣就照做不误,听话得很。
蔡婆子常被村里人夸会调|教儿媳妇,有那看不过眼的,就故意问她李红娣都嫁进门两年了,不知道啥时候生娃儿?
被挑刺蔡婆子当场没发作,背过身去就咬牙,回家就骂了李红娣两天,还饿了她两顿饭,这才消气。
婚后第四年,李红娣才怀孕,蔡婆子红鸡蛋都准备好了,结果接生的出来说,生的是个女娃儿,蔡婆子面子也不顾了,当场就拉下脸来。
红鸡蛋送了一半回娘家,其余的全给老头儿子自己吃了,一个都没留给正坐月子的李红娣。
李红娣看着刚刚生下来的女儿,因为怀孕时补得不错,孩子生下来挺重,看起来很好养活。
所以在蔡婆子叫嚷着不养赔钱货时,她求了蔡宝胜,说以后姐姐长大能帮着带弟弟,出嫁也有彩礼收,就这么留了下来。
次年又生了个闺女,这回蔡婆子说什么都不肯再留了,见婆婆态度坚决,丈夫也不说话,李红娣看着正晃晃悠悠学走路的大闺女,闭上了眼睛。
蔡婆子抱着孩子要去后院,蔡宝胜追了过去,劝道:“妈,留着吧,叫人发现不好说。”
时代早不同了,现在没人再像从前一样直接溺死女孩儿了,不想要就送出去,遇到条件好的,还能换些钱回来。
蔡婆子不乐意,蔡宝胜就跟她说了,自己找着门路,能进城去当工人了。
蔡婆子闻言大喜,一时也顾不得手里的孩子,忙朝儿子打听是怎么回事。
蔡宝胜就简单说了,说自己去县城的路上帮了个人,人家家里是干部家庭,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就给了他一个城里的工人名额。
细的他也没多说,蔡婆子并不关心,她只知道自己儿子有出息了,这年头进城当工人虽然没有前几年那么风光了,但那也比在家当老农民种地的强。
蔡母激动之下还想给蔡宝胜摆酒庆祝,被蔡宝胜以不能招摇,怕出意外为由拦下了。
趁着蔡母的关注点全在这件事上,蔡宝胜顺势让她把孩子交给他处理。
蔡婆子对此没了异议,还叮嘱他赶紧处理了,好早些去城里工厂报到。
蔡宝胜抱着孩子一路往县城去,他没骗他妈,他确实帮了个人,但他过去时,人已经快要死了。
是个孤身下乡考察的干部,被附近村里的流|氓混子抢劫,推下了山,他路过时,那人身上的骨头都摔断了,全身上下血流不止。
他本来想当没看到的,但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还没递到他手里,那人的手就垂下去了。
他打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知道这人来历大,帮他有利可图,他就带着信跑了一趟县城。
之后的事就简单了,事情太恶劣了,那人的家里立即就朝县里面施压,抓捕了那几个犯事的流氓混子,据说全判了死刑。
那人的家里为了感谢他,给了他一大笔钱,还给了他一个正式工作。
蔡宝胜觉得自己走了大运,也是因此,才对李红娣又生下个女儿,并不像蔡婆子那般反感。
他知道蔡婆子习惯了溺死女孩儿,就想着万一呢,万一这个孩子可能会旺他呢?
让他养着,他确实又不太愿意,就想到他上高中时,学校附近小卖部的老板家一直没孩子,听人说他家想抱养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他就动了心思。
怕被人认出来,他没敢直接跟人接触,趁着傍晚天快黑时没什么人,就把孩子放在离小卖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亲眼看到小卖部老板娘出来把突然嚎哭起来的孩子抱进小卖部里,这才转身离开。
孩子顺利送出去了,以后会喊别人爸妈,跟了别人姓,蔡宝胜当然不会再多关注这个孩子,他在城里有了正式工作,即将开启一番向上人生。
有工作了,户口转到县城之后,蔡宝胜对土里土气的李红娣不满起来,蔡婆子更是暗搓搓的想给他换个城里能生儿子的好媳妇。
李红娣可能是察觉到什么,比从前更加讨好顺从公婆和男人。
好在这个时候她又怀孕了,去医院检查,托人塞钱问医生,得到一个“肯定是男孩”的答复,蔡家人这才暂时歇了心思。
李红娣最终确实如愿生下儿子蔡耀杰,她求蔡宝胜一起带着孩子搬进城里,后来又顺利分到房子,就此过上了好日子。
却不知这个时候,蔡宝胜做出了什么事。
当初蔡宝胜替人递信的那家,姓覃,死的男人叫覃博涛。覃博涛家在省城,父母都从政,他算是,下基层历练才来的县城。
当初覃博涛受袭致死被找到时,他父母兄弟都放下工作过来了,他妻子怀着身孕,听到消息时直接晕倒没能一起过来。
后来醒后强撑着过来接覃博涛的遗体时,她肚子已经显怀。
然而这都掩盖不了覃博涛的妻子,岑美云是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肤如凝脂,琼鼻樱唇,杨柳细腰,婀娜多姿。乌黑长发被挽起,露出一截玉颈,平添几分少|妇妩媚,一下子就让蔡宝胜的心紊乱了。
他禁不住在心中赞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以他的条件,再次投胎都不可能跟岑美云有任何交集,蔡宝胜只能在心里yy罢了。
可自那日之后,蔡宝胜时常都会想起岑美云,她的芳容玉面总会在他眼前晃悠,他心底不由对她生出几分妄念。
岑美云因为孕中受了刺激,怀相不大好,暂时没办法跟着覃家人一起返回省城去,便先留在县城里。
两家打算等她身体好一些了,再让人来接她。
当然不可能将她一个人独自留下,覃家的一个保姆,还有岑家的一位表妹都留下来照看她。
那一日,蔡宝胜又没能忍住走到覃家的老宅外面,覃宅很大,里面只住着岑美云,以及表妹,还有保姆三人。
夏日多雨,那晚雷鸣阵阵,雨势浩大,岑美云梦中受惊动了胎气,下面都见血了,保姆不敢耽搁,撑着伞去医院叫人。
表妹本是陪着岑美云的,听到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以为是保姆回来没带钥匙,便出去开门。
不想一去不回。岑美云在屋里痛得死去活来,想到覃岑两家人都劝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覃博涛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请她一定要保重自己时,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表妹,也不是保姆,岑美云见到来人,不由大惊失色。
她并不认识蔡宝胜,可能见过,但她从未在意过这个人。
蔡宝胜看到躺在床上无助又柔弱的岑美云,觉得她这个样子比之前更美了……他一步步逼近,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几乎难以控制自己心底的欲|念。
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催促,“去啊,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得到她就完满了……”
岑美云用尽全身力气退避,然以她现在的处境,必然是避无可避,除非有人出现来救她。
她的求救声被淹没在骤雨雷鸣中,不仅没有浇灭蔡宝胜心中燃起的火焰,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兴奋难言。
他就要得到她了!
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但有什么关系,他即将得到她。
……
岑美云死了,她被糟蹋后用被单绑在老式架子床的杆子上,活活将自己勒死。一尸两命。
表妹被人迷晕倒在门房,醒来后雨已经停了,她踉踉跄跄跑进屋去看表姐,见到岑美云的死相惨状,直接就吓疯了。
保姆是在巷子口被人发现的,脑袋后面被石头砸了个血窟窿,没死却也去了半条命。
覃家岑家翻遍了整座县城,都没有找到犯案凶手,甚至暗中花重金悬赏,却也只收获一场徒劳。
期间,蔡宝胜还没事人一样的出现在覃家,因着他之前帮过覃博涛送信,覃家人倒没怀疑上他。
儿子儿媳相继惨死在老家的县城里,那里成了覃家的噩梦,一个不能被提及的禁地。覃家离开之后,再未踏足过这里,岑家也因此举家迁往国外,没回来过。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凑巧,谁又能知道?
那个年代,大街小巷还没有随处可见的摄像头,覃家老宅占地面积很大,离左邻右舍都很远,没有目击证人也很正常。
岑美云的真实遭遇让覃岑两家都难以启齿,甚至成了两家不能提的污点,不能提,不敢提。人言可畏。
如花一般美丽的容颜,大好的年岁,腹中还有一个尚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就这么逝去,两家又怎会甘心。
可是,为了还活着的人,他们选择了就此远离。
要问两家人是否想要报仇?
那是肯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清音知道真相时已经查过,覃家如今依旧活跃在政坛,位居高位,岑家在国外也同样声名显赫。
想报仇的心是真的,但想不想再重提旧事,其实她也不甚确定。
不管怎么说,这事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哪怕他们明面上都不提,但她知道蔡父和蔡家人肯定是得不着好的。
这样,她便放心了。
清音望着窗外明媚和煦的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方才因想到这事时,心中所起的波澜,好日子就要来了。
最近她感觉自己心底的那些郁气,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了,没像刚来时那般无力窒息了,这样真好啊。
远离那些人后,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温暖的。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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