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穿书打工手札 > 26、第 26 章
    周妙睡得正酣,只是夜里有些闷热,她下意识地翻了一个身。


    “周姑娘,请随某来。”蒋冲压抑的声音响在身前。


    听到动静,周妙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乍然见到床前立着一个男人,登时吓得魂不附体。


    “啊!”蒋冲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姑娘莫惊,在下蒋冲,公子有请!”


    周妙身上只着中衣,连忙扯过床榻上的大氅披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何事如此焦急?”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明明还是晚上!


    蒋冲催促道:“事出突然,姑娘随某来。”


    周妙披衣起身,转念又想,既然还在府中,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兴许是腿疾发了,但既然发了腿疾,为何不去寻简青竹?


    可蒋冲脚程极快,根本由不得她多想,周妙一路跟着他的脚步,近乎小跑地来到了李佑白院中。


    院里黑漆漆,只有天上的月光亮堂堂。


    蒋冲开门侧身道:“姑娘请进。”自己却停下了脚步,檐下并未点灯,周妙没看出他黝黑的脸红了。


    周妙并未多想,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内室。


    床榻上的纱帘落了下来,看样子李佑白仿佛是睡了?


    “公子?”周妙愈觉古怪。


    她走到近处,方见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映出了李佑白的影子。


    他并没有睡,似乎是端坐于榻上。


    “公子唤我来,所为何事?”


    隔着一重纱帐,李佑白睁开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她。


    月色映在她垂落的乌发上,光亮雪白而斑驳,她的面目半明半暗,一双微弯的眼睛黑白分明地注视着自己。


    她毫无防备地立在他面前,素色的大氅松散地披在肩上,似乎全然不知此时此刻她为何身在此处。


    周妙的视线与李佑白碰上,他的眉眼漆黑,可是瞳仁中像是被月华点亮,暗沉的光芒流转其间。


    周妙别过眼,试探地又问道:“公子是不是身体不适?要我沏一杯茶来么?”


    “嗯。”李佑白终于应了一声。


    周妙忙拢了拢大氅,回身去桌旁斟茶。


    茶壶里的茶已经凉透了,她斟过一杯,递到纱帐中,李佑白的手边,道:“茶有些凉了,若是公子要新茶?我去寻蒋冲来?”


    “不必。”


    李佑白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


    周妙敏锐地感受到他指尖的热度,追问道:“公子是又发烧了?烧得厉害么?我去寻简姑娘来?”


    看来真的是身体不适。


    “不必。”李佑白抬头饮下凉透了的苦茶,硬声道,“你坐下。”


    坐下?


    周妙左右一看,唯有榻前一方月牙凳可坐。


    她顺势坐了下来。


    李佑白似乎是身体不适,脾气也格外得古怪。


    短暂的响声过后,满室寂寂然无声。


    周妙坐在凳子上,竖起耳朵,渐渐听清了李佑白略微滞重的呼吸声。


    “公子,还要喝茶么?我再去斟一杯来?”


    “嗯。”


    周妙起身,接过他递出来的白玉茶盏。


    他的手掌白皙,骨节分明,可是离得近了,周妙便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浪。


    她立刻又倒了一杯凉茶,半撩开纱帐,将茶杯递给了他。


    李佑白抬眼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周妙只觉那一眼格外令人心惊,令她无端想到暗夜里匍匐的兽,随时等待伏击掉以轻心的猎物。


    她手上不由一抖,茶水便溅了他满手。


    “啊……公子见谅。”周妙慌忙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正欲回身去寻一方手绢,却被李佑白忽然拽住了右臂。


    他的手掌烫得吓人,牢牢地捏住了她的手臂,掌心的滚烫隔着薄薄一层布衣也随之传到了她的手臂上。


    周妙吓了一跳:“公子?”


    李佑白不对劲,今夜的李佑白很不对劲。


    她脸上憋出个干巴巴的笑容:“我再去倒一杯茶来。”


    李佑白察觉到手掌下周妙的手臂在微微发颤,她身上的布衣凉幽幽地贴着他的掌心。


    她身上隐约隐约地拂来一阵芬芳的果香,又像是月夜下馥郁的桂花香气。


    李佑白耳中嗡鸣,脑中思绪翻涌。


    周妙。


    她不是不想回衮州么?


    她不是想留在京中,侍奉左右么?


    即便,即便他真收下她。


    于她而言,不也是一个好归宿?


    “公子?”


    李佑白耳畔听得周妙的声音,抬眼仔仔细细地又看了她一眼。


    月色不知何时变得极为明亮,她的衣领上绣着一两株青梅,衬得她的面目愈发雪白,可她看上去茫然无措,迎着他的目光,只目不转睛地也在打量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瞧出个究竟来。


    荒唐。


    今夜实在荒唐,李佑白忽觉他唤周妙来见他,是一个彻头彻尾荒唐无比的念头。


    他的手掌忽而一松,周妙一时不查,随着他卸力,人猛地向后栽倒。


    她险险站稳脚跟,才不至于摔倒。


    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知道李佑白是个翻脸如翻书,喜怒无常的性子,但眼前的李佑白实在过于古怪。


    难道真是腿疾发了,心绪不定?


    她走回桌边又倒了一杯茶,转身打算递给李佑白,却听他冷声道:“不必了,你坐下。”


    周妙只得放下茶盏,又坐回了榻前的月牙凳。


    榻上李佑白的呼吸变得又轻又缓,垂下的纱帐似乎也随着他的呼吸缓缓摇动。


    周妙强打起精神,等了一阵,却不见他有任何吩咐。


    她正欲开口,却听李佑白道:“不必出声,静坐便是。”


    周妙满头问号,只得继续坐在月牙凳上。


    好在月牙凳足够宽敞,座处略有弧度,她坐下后倒也不难受。


    过了不知多久,周妙坐着坐着便困了,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眼皮越来越重。


    李佑白周身如经烈火焚烧,热意游走全身。


    他闭着眼睛,屏息凝神,直到他耳畔听到了小小的呼吸声。


    他睁开眼睛,隔着一重青纱,见到周妙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胸腔缓缓起伏,似乎是睡着了。


    她的轮廓隔着青纱,仿佛也变得比平日柔和许多,她的后背靠着木榻,头微微后仰,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是上面还留着一个浅浅的疤,若非月色照人,他兴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浅浅的疤痕。


    他的目光停留了一瞬,身体内乱窜的邪火恍若平息了稍许。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细致地逡巡过她的脸颊,不及下落,李佑白复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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