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病了, 快躺回去。”
叶兰锦连忙将托盘放到桌上,来到床前阻止他下床。
“我没事。”阎九君甩开叶兰锦的手,说:“不用你可怜。”
叶兰锦闻言眉头皱紧, 说:“阎九君, 闹脾气也有个限度,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里是游戏世界,就算是死了, 也能复活。”阎九君直视着叶兰锦, 说:“可如果我现在戒不掉你, 回到现实世界,如果我死了, 就是真的死了。”
阎九君的话让叶兰锦心里揪得生疼, 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说:“回到现实世界,你还是你的大少爷,那么多人在你身边侍候,根本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阎九君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说:“叶兰锦,是你说的,如果不能做朋友,那就离你远一点。我照你的意思做了,无论心里有多疼,我不去看你一眼。我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天, 再过几天说不定我就能忘了你, 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叶兰锦,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听到阎九君说出‘忘了你’三个字, 叶兰锦的心骤然紧缩,猛地抬头看向他,却在看到他眼底的泪光时,愣住了。
“你说啊,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阎九君越说,心里越委屈,眼泪不受控的在眼眶里积聚,这种情绪已经离开他不知多少岁月,可最近感受最多的便是委屈。
叶兰锦和阎九君对视良久才回过神来,起身拿了抽纸递给他,说:“刚才我问了曼妮姐一个问题。”
见他不接,叶兰锦犹豫了一瞬,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阎九君不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我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想着,挂念着;他高兴,你会跟着高兴;他难过,你会忍不住心疼;他生病受伤,你恨不能自己代替他;他跟你闹别扭,你会坐立不安,担心他会离开你。’”
他们说话时,他就在现场,他们说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我……我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叶兰锦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阎九君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心里既紧张又好笑,脸上却面无表情,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兰锦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说:“咱们先吃饭,一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不容易让他开了窍,阎九君怎么可能容他再逃避下去,说:“你走吧,距离离开,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等出了游戏世界,我们就一别两宽,谁也不认识谁。”
叶兰锦听他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把白粥端了过来,说:“那是出去以后的事,现在不是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呆着。”
阎九君推开叶兰锦,起身下床,说:“你不走,我走。”
阎九君刚走出一步,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叶兰锦心里一紧,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
“你身体这么虚弱,就不能别这么倔吗?”
“不用你管!”阎九君推搡着叶兰锦,挣扎着往门口走。
叶兰锦见状直接抱住了他的身子,说:“你再这么倔,我就点你的穴,让你哪都去不了。”
阎九君停止了挣扎,转头看向叶兰锦,双眼含泪,哽咽地说:“叶兰锦,你到底要欺负我到什么时候?”
叶兰锦听他这么说,心里疼得厉害,沉默地和他对视,良久后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说:“对不起,我错了。”
阎九君忍不住眨了眨眼,晶莹的泪珠滑落,“你错了,是什么意思?”
“我……”叶兰锦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不是喜欢,但……曼妮姐所说的喜欢一个人的标准,我好像都中了。”
“那个人是……我?”阎九君忍不住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叶兰锦。
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叶兰锦心里突然有些得意,面前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好,家世还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现在这么完美的人喜欢着自己,自己又对他有好感,为什么还要躲躲闪闪的?
想通的叶兰锦点点头,说:“是,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
阎九君的眼睛亮了亮,说:“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我想试试。”
话一说出口,叶兰锦只觉得脸上有些热,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你是想和我试着谈恋爱?”
“嗯,这三天是我过得最难熬的三天,心里说不出烦躁,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吃到嘴里的饭也没了味道……”
叶兰锦不自觉地将这几天自己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
“所以你是真心要和我在一起,不是可怜我,同情我?”
“不是。我们朝夕相处七年,我什么性子,你不清楚?我什么时候为了别人委屈过自己。”叶兰锦顿了顿,接着说:“你除外。”
阎九君破涕为笑,“你委屈?你哪里委屈?敢和我呛声,敢指使我,敢让我受委屈的,你可是独一份。”
看着他笑,叶兰锦也忍不住扬起嘴角,说:“是是是,少爷说的是。”
两人对视,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随即发现他们竟还抱在一起。
叶兰锦慌忙松开手,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说:“那个,饭菜都凉了,我们吃饭吧。”
“哦,好。”
阎九君虽然过了上千年,却也清心寡欲了上千年,根本就没谈过恋爱。这不,千方百计地让叶兰锦接受了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两人坐到了桌前,叶兰锦尝了尝碗里的粥,说:“温的,刚好进口,你先喝点粥垫垫。”
阎九君点点头,端起碗喝了两口,虽然是简简单单的白粥,可只要他尝过一口,就知道是不是叶兰锦做的。
“还有蛋羹,你伤了肠胃,不能吃油腻、辛辣的食物,接下来一段日子,吃的都要清淡些。”叶兰锦将蛋羹推到了他手边。
阎九君拿勺子将蛋羹分成两份,说:“老规矩,一人一半。”
叶兰锦嘴角忍不住上扬,说:“好。”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期间两人没怎么说话,可心里却分外喜悦,这几天累积在心里的负面情绪消失无踪。
饭后,叶兰锦收拾碗筷,说:“你去床上躺着,我去洗碗。”
“我感觉舒服多了,想陪你一起。”
“病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别闹脾气,去床上躺着,我洗完碗再过来陪你。”
阎九君有些无奈,只是这病还得装下去,在叶兰锦的关心下,重新躺回了床上。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叶兰锦点点头,端着碗筷就出了门,来到涮洗室,正巧碰到李曼妮。
“小叶子,阎先生的病怎么样?严不严重?”
“还好,吃了点东西,精神了点。”
“那就好。”李曼妮松了口气,说:“阎先生身子娇贵,哪受过这样的苦,不病倒才怪。”
叶兰锦笑了笑,说:“确实娇贵!我小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身子照样壮得像小牛犊。”
“这人跟人的体质不一样,阎先生那么有钱,平时吃的喝的,哪样不是最好的。他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你还指望他能做出什么样的饭菜,那哪是人吃的。”
李曼妮这么说纯粹是想利用这件事,来推动两人的关系,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强调。
“曼妮姐说的没错,他做的饭菜确实不是给人吃的。”
李曼妮突然察觉有些不对劲,叶兰锦现在的状态,跟之前的魂不守舍完全是两码事,试探地问:“小叶子,你是不是和阎先生和好了?”
叶兰锦点点头,将洗好的碗抱了起来,说:“曼妮姐,你慢慢洗,我先回去了。”
“不是,你等会儿。”李曼妮拦住叶兰锦,说:“小叶子,你和阎先生是怎么和好的?”
“这还要感谢曼妮姐,让我正视自己的感情,我想和他试试。”叶兰锦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李曼妮一怔,随即兴奋地说:“你的意思是接受阎先生了?”
“嗯,这三天太难熬了,与其让两个人都痛苦,不如好好去珍惜。”
“太好了!”李曼妮兴奋地不能自已,说:“八年啊,盼了八年,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看着李曼妮比自己还兴奋,叶兰锦有些哭笑不得,说:“不说了,他病着,我不放心。”
“去吧去吧,好好陪他。”
李曼妮连忙挥挥手,磕的cp终于变成真的了,这种兴奋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迫不及待地想将这个消息分享出去,也顾不得洗衣服了,端着水盆回了房间。
叶兰锦把碗筷放好,想了想将买的□□和工具带上,推门走进了阎九君的房间。
见叶兰锦进来,阎九君扬起嘴角,问:“你拿的什么?”
“□□,刚从便利店买的,我打算把他们全部升级,这样就算我不在,小院里的人也有自保的能力。”
叶兰锦边说,边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那我能帮着做什么?”
“不用,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养好身体。”
“好。”就现在叶兰锦对他的认知来说,他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他的性子本就冷清,做不到像别的情侣一样,黏着对方。
叶兰锦也是个雏儿,没谈过恋爱,但他认为两个人相处,总要给彼此些许私人空间,怎么舒服怎么来。
叶兰锦给阎九君倒了杯水,就做到桌前开始在子弹上刻着符咒,这是一件非常耗费心神的事,他必须全神贯注。
阎九君自然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吵他,而是拿出电脑,开始处理最近的事务。
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流,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可他们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彼此,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个人安静地陪着自己,尽管只有偶尔的对视,却也可以感受到幸福。
叶兰锦这一坐就是一下午,当他回神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看看窗外的天色,他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累!”
虽然一次生二次熟,但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也只要完成了两把□□的升级。
“我给你倒杯水。”阎九君起身下床,打算给他倒杯水。
“我自己来。”叶兰锦连忙阻止,说:“你躺你的,不用管我。”
阎九君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里既喜悦又无奈,说:“只是倒杯水而已,我还是能干的。”
“你中午的时候可是站都站不稳,万一倒水的时候烫着……”说到这儿,叶兰锦停了下来,走到床边去抓阎九君的手。
阎九君愣了愣,白皙的耳尖漫上绯红,却没有挣扎,佯装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了?”
“看看你手上的伤。”
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不仅有烫伤,还有割伤,看得叶兰锦一阵心疼,忍不住轻轻抚摸着,说:“医药箱里有没有祛疤膏?”
手指被包裹,是熟悉的温度,很舒服,阎九君贪恋这种感觉,说:“有吧,我忘了。”
“我去找找,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可不能留下疤。”
叶兰锦松开手,去找医药箱里翻找。
阎九君趁机下了床,给叶兰锦倒了杯水,将固元丹碾碎放进了水里,将水杯递给他,说:“喝点水吧,你的嘴唇都干了。”
叶兰锦连忙接过水杯,推着他往床边走,说:“不是不让你下床吗?快回去。”
阎九君有些无奈地说:“我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还没到缠绵病榻的地步,快喝吧。”
叶兰锦看了看他的神色,看上去好了很多,也就没再勉强,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杯水下去,感觉精神了很多。
“明明都是一台净水机烧出来的水,为什么我觉得你这里的水更好喝,而且还很提神。”
“那以后你就来我这里喝水。”
“不至于。”叶兰锦将水杯放到一边,在医药箱里翻找烫伤膏,终于在最下面的角落里找到了,看了看用药说明,说:“这药要伤口的痂掉了以后才可以用,现在还不行。”
“大男人留点疤,没什么。”虽然这么说,但看叶兰锦紧张的表情,他还是会忍不住心生喜悦。
“你这双手那么好看,留下疤就破坏了美感,而且这还是因为和我置气弄的,要真留了疤,我看到心里会不舒服。”
“我觉得挺好,这样你如果再惹我生气,我就把它给你看。”
“你还想留着当我的把柄啊。”叶兰锦听得一阵好笑。
阎九君认真地点点头,说:“嗯,总要揪住你的小辫子。”
叶兰锦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说:“那为了以后着想,这疤更不能留了。”
阎九君看着交握的双手,心中难掩喜悦,说:“阿锦,我能抱抱你吗?”
叶兰锦怔了怔,随即松开了他的手,揽住了他的腰。
阎九君依偎在他的怀抱里,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子被温暖包围,就像是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仿佛他的体温也在慢慢升高,不再是那冷冰冰的模样。
“阿锦,抱着你好温暖!”阎九君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你的体温太不正常,哪像个活人。”
如果不是他的脉搏正常,又能在阳光下行走,和正常人一样作息,叶兰锦都要怀疑他是个死人。
“我天生就这样,就像个暖不热的冰块一样。”
叶兰锦安慰地说:“这样挺好,夏天我抱着你能降温,冬天你抱着我当暖宝宝。”
阎九君抬起头,说:“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住一起?”
“住一起?”叶兰锦看看旁边的单人床,说:“这不太好吧,而且这小床也睡不下我们两个人。”
“我们不是情侣吗?为什么不能住在一起?”阎九君看着他,说:“床的问题很简单,只要给便利店打个电话,预定一个大床,让他们送货上门就可以了。”
“我们这不是才刚刚决定试一试嘛,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曼妮和周舟,孔墨和苏然,他们都住在一起。”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叶兰锦犹豫了一瞬,说:“况且我们的事还得征得师父同意,我们还是顺其自然,慢慢来吧。”
阎九君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强求,好不容易让他接受自己,不想因为这个让他觉得有压力。
“你说得对,我们以后的时间长着呢,没必要急在一时。”
听阎九君这么说,叶兰锦松了口气,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阎九君看着他放松下来的神情,也跟着悄悄松了口气,说:“想吃鱼,有吗?”
“有,今天刚让便利店送来,就在鱼缸里养着呢。”叶兰锦想了想,说:“你现在肠胃不好,吃不了油腻的,干脆就清蒸吧。”
“好,听你的。”
叶兰锦松开阎九君,说:“那你上床躺会儿,我去做饭。”
“我和你一起去。”
“你身体不好,还是歇着吧。”
“我不帮忙,就坐在一旁看着,躺了一天,躺得腰酸背疼。”
“好,那就活动活动。”
两人一起出了房门,院子里周舟和孔墨在下棋,见他们出来,连忙打招呼。
“小叶子,阎先生,你们这是去哪儿?”
叶兰锦笑着说:“做饭,晚饭还没吃,你们这是吃了?”
“还没,中午吃的晚,到现在都不饿,就拉着周舟过来下棋。”
“你们要是没事,就替监控室里的人值值班。”
周舟笑着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我、孔墨和高明轩,我们三个轮班,让他们歇上两天。”
“行,你们商量好就行,我这两天加加班,争取把那些枪全部升级完。”
“那就辛苦小叶子了。”
叶兰锦摆摆手,和阎九君径直走向小屋。
看着两人的背影,周舟小声说:“这俩人可终于和好了。”
孔墨点点头,说:“可不是嘛,那几天小叶子魂不守舍的,看着真让人着急。这下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周舟提醒道:“这事咱们知道就行了,别挂在嘴边上。”
孔墨不以为然地说:“小院就咱几个,都是好朋友,相互开开玩笑,调侃调侃,不是很正常嘛。”
“这也要看对方什么脾气,况且兰锦和阎先生与我们不同,咱们是不在意,但难保哪句话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别到时候玩笑没开成,伤了感情。”
孔墨点点头,说:“说的有道理。成,就听你的,回去我也很苏然说一说。”
两人来到小屋,叶兰锦搬了个凳子给阎九君,说:“坐吧,你要是实在无聊,就跟我讲讲以前的事。”
“以前啊……”阎九君不自觉地回想那些早已尘封的过往,说:“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经记不清了。”
叶兰锦用网兜把鱼捞了起来,说:“那就说一说你记得清的。”
阎九君的思绪飘远,沉默了一会儿,说:“很久以前我遇到过一个……将军,他浴血沙场,保家卫国,整整十年没回过家,却被人诬陷通敌卖国,最后没死在敌军手里,却死在了自己君主的刀下。”
“你是在说岳飞的故事吗?”叶兰锦一边杀鱼,一边说。
阎九君怔了怔,随即摇摇头,说:“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军。他死以后,他耗尽心血守护的城池,也在不久后被攻陷,全城百姓被屠戮,无一幸免。”
叶兰锦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阎九君,说:“屠城?”
“是的,屠城,城中百姓无一幸免。”
阎九君点点头,那时的场景犹在眼前,只是三界有明确规定,上界和下界不许插手人界之事,所以他只能看着。
“屠城,这可是大罪孽,死后定会被打进十八层地狱。而这座城将被怨气笼罩,变成一座死城。”
“嗯,城中百姓的冤魂在城中徘徊,久久不肯散去。怨气最大的就是那个将军,后来他带着一城的厉鬼,杀了占领城池的敌人,又杀了包藏祸心的奸臣。”
“因果报应,我只想说杀得好。”
“一旦怨鬼沾染了血腥,便再不能转世投胎,也会慢慢变成厉鬼,久而久之被心中的凶厉所控。”
叶兰锦是道士,他明白阎九君所说的话,猜测地说:“那鬼将军是不是变成了厉鬼,开始滥杀无辜?”
阎九君点点头,说:“没错,日久天长,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凶戾之气,变成了弑杀的厉鬼,包括那一城的百姓。他们滥杀无辜,到处制造凶案,闹得人心惶惶,最终引来三界的关注。”
“三界?”叶兰锦怔了怔,笑着说:“你这故事涉及的范围可够大的。”
叶兰锦以为阎九君在编故事,殊不知他在说的正是有关厉九的事。
阎九君也没有多加解释,笑着说:“格局大,眼界就大。”
叶兰锦把杀好的鱼放进盆里腌制,头也不抬地说:“那后来呢?鬼将军怎么样了?”
“后来上界传令地府,务必抓住鬼将军,平息人界祸端。地府出动了上万阴差,才找到鬼将军的下落,只是鬼将军此时已成气候,那些阴差根本不是对手,无奈之下阎君只能亲自动手,与鬼将军从人界打到地府,打了三天三夜,这才将其押进第十九层地狱。”
“第十九层?”叶兰锦转头看向阎九君,笑着说:“你这就不专业了,地狱只有十八层,哪有十九层一说。”
“人们所认知的十八层地狱,是关凡人的,而第十九层地狱,是关修士的,里面看似风平浪静,却是真正的地狱,即便是修为强大的修士,只要被关进去,便只有生不如死这一种下场。”
听阎九君说的绘声绘色,叶兰锦笑着说:“好吧,我信了。”
第72章
“十九层地狱啊……”
叶兰锦笑了笑, 说:“这故事不错,如果哪天你闲了,倒是可以写写小说, 我觉得一定能火。”
阎九君没有解释, 说:“如果你是那个将军,你会怎么做?”
叶兰锦认真地想了想,说:“这就是一个死局, 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受人摆布, 越是想让我死, 我就越不能死。君主如果昏庸到忠奸不辨,那就没必要再效忠, 直接辞职罢工换老板, 在谁那儿干,不是干。”
“那城中的百姓呢?你也不管了吗?”
“我想管,可我自身难保,怎么管其他人?我只有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顾及其他人的死活,不然说再多也没用。”
见阎九君沉默, 叶兰锦忍不住多想,说:“我这么说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阎九君摇摇头,说:“我也觉得那个将军太愚忠了,在皇上下旨要捉拿他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离开,可他却束手就擒, 将自己的性命交在对方手中, 导致没了任何翻身的机会。”
“无论想做什么, 都必须先保证自己活着,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这个将军后来大仇得报,并没有控制心中戾气,以至于体内怨气越来越深,当后来甚至吞噬城中百姓的魂魄,有近三分之一的人被他所吞噬。”
“生前一心想要保护的人,最后竟然被他当成了食物,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叶兰锦将腌好的鱼,放在蒸笼上蒸,随后准备炒别的菜。
“我觉得最可怜的是他的妻子,丈夫为了保家卫国,十年没有回家,这十年来家中一切都交给妻子,到头来没等来丈夫,等来的却是连坐。”
“等一个人十年……”叶兰锦想象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等不了。与其分居两地,不如追到边疆,日子苦是苦了点,至少一家人能在一起。”
“你说得对,如果是我,我也会去找他。”
叶兰锦笑了笑,边切土豆边说:“这个故事应该讲完了吧。”
阎九君点点头,说:“讲完了,该你了。”
叶兰锦一怔,随即笑着说:“不是你讲嘛,怎么又推到我头上了?”
“我想了解你的过去,任何事都可以说。”
叶兰锦继续手里的动作,说:“我的生活几乎是三点一线,规律的让人头皮发麻,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吧,就算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也可以。”
“小时候我们的生活很苦,每天都要练功,还时常吃不饱,实在是累得很了,身上哪哪儿都疼,然后我就躲在被窝里哭,每每这个时候,师父都会突然出现,然后给我一颗花生糖。”
叶兰锦说话时嘴角带着笑,那记忆对他来说是温暖的。
“那时候你有多大?”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跟着师父,大约三岁左右吧,一直到五岁的时候,我就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哭的次数也就少了。后来我发现哭得少了,花生糖也就少了,于是每每我想吃糖的时候,都会装哭。”叶兰锦嘴角的笑意更浓。
阎九君疑惑地问:“那么爱吃糖?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我是不爱吃甜食,但情绪低落的时候吃颗糖,心里的苦会少些。”
看着他嘴边的笑,阎九君有些心疼,说:“苦是以前的,以后只有甜。”
叶兰锦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转头看过去,笑着说:“有钱就不苦吗?那为什么很多有钱人还会得抑郁症?”
“以后你不止有钱,还有我。”话说出口,阎九君面上自然,耳尖却染上了绯红。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叶兰锦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阎九君泛红的耳尖时,反倒放松了下来,说:“就你那脾气,我们还不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阎九君微微蹙眉,说:“我会改,若是我哪句说错了,你提出来,我下次一定注意。”
叶兰锦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不由一颤,说:“这方法好。那我这也算教你吧,是不是得交点学费?”
阎九君听得一阵好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伸手递了过去,说:“这里面有些钱,就当是我交学费了。”
叶兰锦一怔,笑着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既然是想和你试一试,就没打算再从你这里拿钱,我可不想被人说是吃软饭的。”
“确定不要?”阎九君并没有收回,说:“这里面的钱可是你这八年的薪水。”
叶兰锦一听,连忙接过了银行卡,说:“这可是我八年的劳动成果,肯定得要。”
叶兰锦看着银行卡的眼睛亮了一个度,还是一副财迷的模样,但阎九君见了丝毫不觉反感,反而觉得这样真实的他分外可爱。
“密码是多少?”
“你的生日。”
叶兰锦怔了怔,随即说:“那不是我生日,只是我被师父捡回去的日子。”
这也是叶兰锦不想过生日的原因,因为这总会让他想起,他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阎九君听出了他的在意,说:“那就改一改密码,这卡是用你的身份证信息办的,登录网上银行,就能修改。”
“我的身份信息?你还真是对我了如指掌啊。”叶兰锦挑了挑眉,将银行卡放进口袋,凉凉地看着他,说:“说吧,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码的?”
“偶然看到的。”阎九君说得面不改色。
叶兰锦闻言不由抽了抽嘴角,说:“那我的锁屏密码,手机支付密码,你是不是也‘偶然’看到过?”
阎九君没有丝毫挣扎地点点头,淡淡地说:“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你说得倒是坦荡。”叶兰锦怔了怔,随即哭笑不得地说:“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家贼?”简简单单地两个字,就让阎九君心生喜悦,说:“那我也把我的密码都告诉你,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
“万一哪天你卡里的钱少了,那我不就成了头号嫌疑犯?”
叶兰锦边说边往锅里倒油,打算做个酸辣土豆丝,当然辣椒放的是青红椒,几乎没什么辣味。
“我相信你。况且,我正愁钱多的花不完,你能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阎九君这话,但凡让别人听去,一定会认为他在吹牛,可叶兰锦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偶然地看过一次阎九君正在处理的财物报表,那上面的数字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叶兰锦好笑地说:“你说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你被绑票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你在,他们不可能得手。”
“你倒是对我有信心。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总不能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吧。所以在外要低调,能不露财的,一定不要露,要学会保护自己。”
听着叶兰锦的唠叨,阎九君突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小院,父亲在灶台前做饭,母亲在一旁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土豆丝出锅。”叶兰锦炒完装盘,说:“今天的土豆不错,待会儿烙些鸡蛋饼卷卷吃。”
叶兰锦的话拉回了阎九君的思绪,说:“可惜辣度不够。”
“你现在还想吃辣?给你放点青红椒就不错了。”
叶兰锦多做了些京酱肉丝,又分了些土豆丝出来,再加上几张刚出锅的鸡蛋饼,准备给监控室值班的人送去。
很快,鱼也蒸好了,叶兰锦将鱼端了出来,倒上生抽和蚝油,又撒了麻椒和芝麻,再浇上滚烫的热油,最后放点香菜点缀,清蒸鱼就可以上桌了。
“今天三个菜,有鸡蛋饼,还有八宝饭,丰盛的晚餐。走吧,我们回去。”
阎九君帮着端了一个托盘,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小屋。
“我去给值班室送饭,你先吃,不用等我。”
阎九君点点头,目送叶兰锦出了房间。
房门没有关,李曼妮路过时,见房间里就阎九君一个人,不由顿住脚步,抬手敲了敲,说:“我可以进去吗?”
阎九君点点头,相较于其他人,他还是比较喜欢李曼妮的,如果不是她,叶兰锦恐怕没那么轻易明白自己的心意。
李曼妮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说:“恭喜阎先生得偿所愿。”
阎九君勾起唇角,说:“谢谢,这还多亏了你。”
“八年了,终于看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真的很激动!”李曼妮长出一口气,提醒道:“不过你还不能松懈,要把小叶子的心牢牢抓住,这样在将来你们遇到挫折的时候,小叶子才能始终不移地站在你这边。”
“遇到挫折?”阎九君微微蹙眉。
李曼妮犹豫了一会儿,说:“虽然现代社会对同性恋多了几分宽容度,但十分有限,一旦你们公开关系,很容易引来质疑,尤其你们身边的亲人。如果小叶子的师父,或者阎先生的父母,反对你们的关系,你们能不能坚定不移地坚持这份感情很重要。”
阎九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虽然不愿承认,但在叶兰锦心里,张天华的分量比他重。
听到脚步声,李曼妮转头看向门口,见叶兰锦走了进来,笑着说:“小叶子,你这鱼做的可真香,我坐这儿馋得直咽口水。”
“曼妮姐吃饭了吗?”
“吃了。”李曼妮起身,说:“你们吃,我回去了。”
“好。”
看着李曼妮走出房间,叶兰锦关上房门,奇怪地问:“曼妮姐是来找你的?”
阎九君随口说道:“她路过,见门没关,就进来聊了两句,问我身体好点了没。”
叶兰锦不疑有他地点点头,说:“快吃吧,都说了不用等我,鱼凉了可就腥了。”
“你爱吃鱼。”阎九君一边说,一边夹了块鱼肉放进碗里,认真地挑着鱼刺。
叶兰锦愣了愣,随即问道:“你不爱吃鱼?”
阎九君弯下眉眼,说:“爱吃,你做的好吃。”
叶兰锦见他这副模样,也温柔了眉眼,认真地说:“以后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大不了我们做两样,别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看着你吃,我心里欢喜。”阎九君将挑好的鱼肉夹进叶兰锦的碗里。
听着阎九君脱口而出的情话,叶兰锦的脸皮有些发烫,说:“你……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
阎九君摇摇头,说:“你不相信?”
“没谈过恋爱,情话怎么会张口就来?”
阎九君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说:“我有说吗?”
叶兰锦见状愣了愣,随即勾起嘴角,说:“一直在说。”
“我……有吗?”阎九君不禁开始自我反省,随后十分认真地解释:“我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不是情话。”
叶兰锦被取悦,拿起一张鸡蛋饼,卷了些京酱肉丝递给他,说:“我信了,快吃吧。”
阎九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情,也跟着扬起嘴角,接过他手里的卷饼吃了起来。
吃完饭,叶兰锦又刻了会儿符咒,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盘膝坐在床上,与之前的心烦意乱不同,叶兰锦很快入定,体内的内力正一点一点地转化为灵力,等所有内力转换完毕,他便真正踏入修士的行列。
深夜,小院内陷入寂静,监控室内于飞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也就是这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影越过院墙,跳进了院子。
刚走没几步,画面突然转换,小院变成了沙漠,放眼望去,漫天黄沙,根本看不到边。
“幻阵?”
来人眉头微蹙,闭上眼睛,默念咒语,寻找阵眼所在。
在他闯入法阵的刹那,正打坐的叶兰锦蓦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窗外,随即起身下床,走出了房间。
阎九君也在他走出房间的时候,穿过房门,跟在了他身后。
看着阵法中的人,叶兰锦面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人不是普通人,他正在试图破除法阵。叶兰锦也动了起来,来人破除一层,他就布下一层,两人一个不停地破阵,一个不停地布阵,一时间僵持起来,如果这样持续下去,那就是在拼内力的深厚。要么叶兰锦坚持不住,那人脱困而出,小院的人跟着他一起遭殃;要么对方坚持不住,被困在法阵当中,最终被他所抓。
叶兰锦身旁有阎九君,自然不会让来人脱困而出,直接进入法阵,一掌下去,便将对方打到重伤。而来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伤他的人是谁。
和他一样蒙的,还有叶兰锦,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吐血倒地,难不成是破阵破得走火入魔?
不管原因是什么,对方重伤,与他来说是好事,他连忙进入阵法中,将对方制服。
“卑鄙无耻!不敢与我正面较量,竟干这种偷袭的勾当。”那人愤怒地看着叶兰锦。
叶兰锦听得一阵冷笑,说:“你半夜三更潜进院子,怎么有脸说我卑鄙无耻,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男人一阵语塞,随即恼怒地问道:“李安在哪儿?你把他怎么了?”
叶兰锦被问得一怔,随即想起那天偷袭他的修士,说:“李安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接二连三找我麻烦?”
对方也是一怔,随即皱紧眉头,说:“你不必跟我装模作样,李安失踪肯定和你有关。”
叶兰锦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
他眉头皱紧,审视着叶兰锦,突然转换了态度,说:“你不知道李安的去向,这么说只为了诈我。”
叶兰锦看着他,说:“三天前,我去查看僵尸老巢的状况,突然有个修士偷袭与我,穿了一身黑,听口音是南方人。这只是他的部分特征,你要还想听,就拿出点诚意。”
他沉默地看着叶兰锦,似在思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过了好一会儿,说:“以你的修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他偷袭,你必死无疑,我不信你的话。”
“你和他应该是朋友吧,能做朋友说明你们修为相差不多。你现在还不是被我擒住,他怎么就能例外呢?”
“单凭你,不可能在无声无息中致我重伤,肯定是有人暗中帮你。”修士看向叶兰锦的眼神带着轻视。
来不及阻止,对方的话已经出口,阎九君顿时有些懊恼。
叶兰锦不禁有些怔忪,随即想起之前那名修士,他们虽然没有真正交手,但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上,却并未追上他,还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暗中出手,将修士打伤或者杀死。
结合刚才看到的景象,叶兰锦也深刻怀疑身边有高人在帮他。
“没错,确实有高人相助,你那朋友也是他出手制服。如果你想保住小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叶兰锦说话间,面色变冷,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威胁。
“你们杀了他?”他的脸色变得难看。
叶兰锦淡淡地说:“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修士愤怒地看着叶兰锦,似乎笃定李安已经死了,说:“你休想从我这儿问出半点消息。”
“你确定不说?”
修士冷哼一声,索性闭上了眼睛。
叶兰锦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掏出符咒,默念咒语,手掐指决,轻点他的眉心。只是向来管用的摄魂咒,因为对方的精神力过于强大而失效。
修士吐出一口鲜血,睁开眼睛嘲讽地看着叶兰锦,说:“就凭你,还想对我使用摄魂咒,若不是我身受重伤,现在被夺魂的就是你!”
叶兰锦脸色难看,不为自己被嘲讽,而是游戏世界的顺风顺水,让他开始自满,花了太多的精力在赚钱上,从而懈怠了修炼。
叶兰锦转身回了房间,拿出一根绳子,将修士绑了起来,拎着便走向办公楼。
修士像物件一样,被拎在手中,强烈的羞耻心,让他面红耳赤,忍不住怒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叶兰锦没搭理他,拎着他便上了楼,刚来到三楼的楼梯口,就闻到一股异味,那是粪便的骚臭味。
叶兰锦屏息,推开对着楼梯口的房门,打开屋里的灯,将修士扔了进去。
金龙和郭雷见他进来,目光凶狠地看了过来,仅仅是两天的功夫,两人便已经狼狈到极点,身上的衣服沾满秽物,整个人散发出难闻的骚臭味。只是两人被点了穴,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只能用眼神来表达他们对叶兰锦的憎恨。
“看到了吗?这就是与我为敌的下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配合,那就会和他们一样,和畜生一样活着。”
修士眼底闪过屈辱,张嘴就要咬舌头,却被叶兰锦拦了下来。
“既然你不配合,那就在这儿呆着吧。”
叶兰锦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蹲下身在修士身上摸索着,除了手机,并没有搜到其他东西。
叶兰锦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亮起,需要输入开机密码,这个业务他熟,直接掰着修士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地试,很快就试了出来。
“如果你们还有机会出去,记得下次不要设置指纹开锁,太危险。”叶兰锦说完风凉话,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他翻看着手机里的通讯记录,竟然没有一个通话,社交软件上也没有聊天记录,这分明是处理过,越是这样,就越有问题。
叶兰锦拿着手机,径直来到监控室,于飞在计算机技术方面在他们这些人里是最强的,希望他能帮忙恢复数据。
看着叶兰锦离开,阎九君一挥手,将修士的魂魄抽离了出来,再一挥手,两人便回了他的房间。
修士魂魄出体,又来到陌生的环境,紧接着便看到了阎九君,感受到来自灵魂的威压,他颤颤巍巍地说:“你是谁?”
阎九君没有说话,直接抽取了他的记忆,他经历的所有一切,都被阎九君接收、消化,正如他所料,这一切都是厉九的阴谋。现在游戏世界不止有僵尸大军,还进来十几个修士,只为在游戏世界制造混乱,引人耳目,趁机拿下叶兰锦。只是这修士也不清楚厉九为什么非要叶兰锦不可。
记忆被抽离,修士彻底变成白痴,阎九君再一挥手,把修士的魂魄打进了地狱。随后招来白无常,让其进入修士的身体,潜伏进厉九的队伍,调查厉九的下落。
金龙和郭雷正在心里咒骂叶兰锦,旁边的修士突然睁开眼睛,随即挣开身上的绳索站了起来。
白无常嫌弃地看着身上的脏污,抬脚就要走,他必须找个地方清洗,否则他能被自己的洁癖逼死。
金龙见状‘呜呜、呜呜’地叫了起来,希望白无常能看在他们同被叶兰锦囚禁的份上,放他们出去。
只可惜白无常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走出了房间。
金龙和郭雷眼底的期望,渐渐变成绝望,这样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吃喝拉撒,完全不能自已,这比杀了他们还折磨人,真正是生不如死。
院子里发生的事,于飞在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暗自责怪自己,没能看住人,幸好有叶兰锦,否则他们这些人都得回泉水复活。
于飞正愧疚呢,监控室的房门被推开,叶兰锦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连忙认错道:“老大,对不起,我没能看住人,我保证下不为例!”
叶兰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不怪你,他是修士,速度快起来肉眼难辨,你看不住很正常。你帮我看看这个手机,尽量把里面的数据恢复,这对我们很重要,这里我帮你盯着。”
于飞接过手机,说:“老大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第73章
叶兰锦将手机交给于飞, 让于飞恢复手机内删除的数据,自己则坐在监控室内值班。
半个小时后,于飞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笑着说:“老大, 手机删除的数据,我都给你恢复了。”
叶兰锦接过手机,点开通讯录和通话记录看了看, 说:“他的联系人只有两个?”
“是啊, 这部手机干净得很, 除了打了两个电话,聊天记录都不超过十条。”
叶兰锦看了看聊天记录, 根本一点价值都没有, 看来从这里找线索的路是被堵死了。
于飞见叶兰锦沉默,忍不住出声问:“老大,刚刚那是什么人?你所说的修士和小说里一样吗?”
“他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但我确定他们的目标是我。”
“是老大?”于飞担忧地说:“那老大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你吗?”
叶兰锦摇摇头,说:“我对他们一无所知, 或许我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于飞大吃一惊,连忙说:“老大,你离开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那些修士的修为比我高,如果我在,你们会更加危险, 我离开以后, 他们的注意力也会从小院转移, 这样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老大, 小院没有你可不行,你可是大家的主心骨,如果你不在,不说那些修士,就是游戏里那些玩家,都能把小院里给毁了。”
“放心吧,只要我不在的消息不传出去,他们不敢进来。”
“老大,不行,你不能走!反正这里是游戏世界,就算死了也能复活,还不如我们共同面对。我们在你的庇护下,平平顺顺地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在你有事的时候和你撇清关系,这种没人性的事,我们不做。”于飞越说越激动,蹲下身就抱住了叶兰锦的胳膊。
叶兰锦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说:“你先值班吧,等明天一早,我把大家召集起来,问问大家的意见。”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大,你可不能偷偷跑了。”
对于这件事,于飞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小院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同意叶兰锦离开的。这些年的相处,他们早就把彼此当成了亲人,尤其是叶兰锦,他是这个大家庭的顶梁柱,如果他走了,那这个家就散了。
“你打起精神,如果困了,就喝点茶。”
“老大放心,我一定好好盯着,不会再放任何人进来。”
叶兰锦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了监控室。
叶兰锦来到房门前,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房间,站在门前愣了会儿神,随后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叶兰锦不再打坐,而是躺上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背后有高人保护,而这个高人很有可能就隐藏在小院里,只是会是谁呢?他又为什么隐藏身份呆在这里?
带着种种的疑问,叶兰锦将所有人过了一遍,怀疑的对象有两个,一个是阎九君,一个是李洛。
阎九君的种种异常,叶兰锦很早就有察觉,无论是要什么有什么的背包,还是他和便利店的特殊关系,都让他不得不怀疑。
还有李洛,他不仅救了他,还带他完成了任务,这样深刻的记忆,他怎么可能完全不记得?为什么就那么巧,又和他再次相遇?还有他那个所谓的照顾他的大哥,怎么至今没有出现?
“我一个刚出山的小道士,怎么就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阎九君靠近他的目的有可能并不单纯,叶兰锦心里就一揪一揪地疼,小声呢喃道:“希望你没有骗我,不然……”
阎九君就站在床边,听着他呢喃,心里一揪。虽然叶兰锦说得不明不白,但他有种预感,他话里的‘你’就是指的自己。
联想那个修士说的话,阎九君明白肯定是他起了疑心,这些年他看似什么都不关心,也不追问,其实他都记在了心里,一旦他串联起所有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阎九君看着他轻声说:“我是有事瞒着你,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阎九君的话,叶兰锦听不到,无法阻止他的胡思乱想,越是想眉头皱得越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阎九君挥挥手,下一刻叶兰锦便陷入了沉睡当中,皱紧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他现出身形,坐到床边,脱掉鞋子,越过叶兰锦,躺在了他身边,依偎进他怀里。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让阎九君十分贪恋,又十分安心,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将沉睡中的叶兰锦吵醒,他睁开眼睛,睡眼稀松地看向手表上的时间,不禁愣了愣,他这一睡,竟然睡到了上午九点多。
叶兰锦连忙起身,应声道:“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叶兰锦穿上鞋,来到门前打开房门,看向门口的阎九君,说:“怎么这么晚才叫我?”
“听于飞说,昨晚有人闯进来,你睡的很晚,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那你怎么不再晚一会儿叫我?”叶兰锦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再晚就该吃中饭了。”
“你等着,我去洗漱一下,醒醒神,马上去做早饭。”
“我熬了粥,还做了鸡蛋饼,你再做点别的就行了。”
“你熬了粥,还做了鸡蛋饼?”叶兰锦愣了愣,随即笑着说:“能吃吗?”
阎九君被说的脸上一热,说:“当然!是曼妮手把手教我的,做的很成功。”
“曼妮姐教你的?她自己都还不会做饭,她手把手教你?”叶兰锦好笑地说:“你确定它们能吃?”
“确定。”阎九君自信地说:“粥和鸡蛋饼就在我房间,不信你去看看。”
叶兰锦见他一脸自信的模样,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说:“走,我倒要去看看。”
叶兰锦跟着阎九君来到房间内,看着桌上的白粥和鸡蛋饼,他的眼睛不由亮了亮,说:“可以啊,别管味道怎么样,至少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阎九君得意地扬起嘴角,说:“味道也很好。”
“那待会儿我得好好尝一尝。我先去洗漱,再去炒个青菜,咱们就开饭。”
叶兰锦转身去洗漱,又去小屋清炒了个油麦菜,随后端着去了阎九君的房间。
两人刚要吃饭,王学进抬手敲了敲门,他们转头看了过去,说:“王大哥,你找我有事?”
王学进喘了口气,说:“听于飞说,昨天你又抓了一个人,可我刚刚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了金龙和郭雷,并没有第三个人。”
“没人?”叶兰锦面色一变,随即起身,说:“我去看看。”
叶兰锦快步走向办公楼,王学进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来到三楼,进了郭雷和金龙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金龙和郭雷,地上还有被弄断的绳子,而那个修士不见了。叶兰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来到金龙的身前,直接施展了摄魂咒,随即解开他的穴道。
金龙的眼睛慢慢变得呆滞,直勾勾地看着叶兰锦。
“昨天被我扔进来的人去哪儿了?”
“他挣开绳子,自己走了。”
叶兰锦闻言皱紧了眉头,问:“自己走的?没有人救他?”
“没有。”
“怎么可能?他不仅受了重伤,还被我点了穴,怎么可能睁开绳子自己离开?”叶兰锦颇为不解。
王学进提醒道:“兰锦,要不我们去监控室看看?”
叶兰锦点点头,并没有解除金龙的摄魂咒,命令道:“在这儿呆着,哪都不许去。”
金龙目光呆滞地说:“是。”
叶兰锦和王学进相继下了楼,又来到了宿舍区的监控室,现在值班的是孔墨。
“孔墨,把昨天晚上的监控视频调出来。”
孔墨愣了愣,随即问道:“要调哪个摄像头的监控?”
“所有,先调靠近办公楼的那几个探头拍摄的视频。”
“好。”孔墨没再多问,直接调取了监控视频。
“从两点开始,4倍速播放。”
孔墨应声,将视频拉到两点的位置开始播放。
视频快速播放,叶兰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很快在5号探头所拍摄的视频中,看到了修士的身形,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他确定那就是昨天与他交手的修士。
“重新播放,速度放到最慢。”
“好。”
孔墨接班的时候,听于飞提起过,知道有人夜闯小院的事,没想到那人竟然逃脱了。
叶兰锦反复观看,可对方的速度太快,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小叶子,这是什么人,他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过了院墙,连监控探头也只捕捉到一个影子。”
“他和我一样,不是普通人。”
“和你一样?”孔墨怔了怔,随即问道:“也是修道的?”
“是修士。”叶兰锦顿了顿,接着说:“你把所有探头这个时间段所拍摄的视频都播放一遍。”
孔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多问,直接按叶兰锦吩咐的做。
将所有监控视频都看了一遍,除了那名修士,没看到第二人进入小院。
“看来他真的是自己挣脱绳子离开的。”
“他受了重伤,还被我治住了穴道,根本不可能自己挣脱束缚离开,一定是有人帮了他。”叶兰锦的眉头皱得死紧。
王学进不怀疑叶兰锦的判断,却也提出了心里的疑问,说:“可监控视频我们都看了,没发现其他人进出小院啊,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可能性很多,比如厉鬼,他如果进入小院,就不会被监控探头拍到。”
孔墨接话道:“可我们外面有符咒,他们怎么进的来?难道来的厉鬼可以无视外面的符咒?”
“有这种可能。他只在办公楼逗留,所以我并没有察觉。”见两人露出凝重的神色,叶兰锦思量了思量,说:“孔墨,你继续盯着。王大哥,你去叫其他人在我房间集合,我有事要跟大家说。”
王学进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叶兰锦转身离开监控室,还有一种可能他并没有说,那就是那个放走修士的,就在这个小院之中,而这种可能性最大。
为什么呢?藏在暗处的人既帮了他,为什么又要帮那个修士?他到底想做什么?
叶兰锦快速下了楼,来到了阎九君的房间,见他还在等着自己,微微皱了皱眉,说:“你怎么不吃,都凉了。”
“想等你。”
“傻不傻,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你这么等着没有意义,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用等我,知道吗?”
叶兰锦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阎九君虽然清楚他在恼什么,心里却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阎九君受伤的眼神,叶兰锦怔了怔,随即平复了一下焦躁的情绪,说:“抱歉,确实遇到了点棘手的事,刚才没控制好语气。你刚刚伤了肠胃,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按时吃饭是最基本的。而现在你等我,我是会感动,但也会自责,你懂吗?”
阎九君点点头,说:“好,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只等你十分钟,如果不回来,我就先吃。”
叶兰锦松了口气,笑着说:“那以后就这么决定,这饭菜都凉了,待会儿热一热再吃。”
“嗯,好。”
脚步声响起,王学进将所有人都叫了出来,众人站在叶兰锦的房门口。
叶兰锦扫了一眼众人,转头看向阎九君,说:“走吧,我有事要说。”
阎九君点点头,跟在叶兰锦身后,走进了他的房间。
李曼妮见人到齐,出声问:“小叶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兰锦将昨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说:“根据这两次的交手可以推测,这些人的目标是我,而且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可我对他们一无所知。避免你们受我连累,我打算离开小院。”
“离开小院?”李曼妮率先开了口,说:“不行,这事我不同意!”
“曼妮说得对,我也不同意。”徐可应声说道。
“我们也不同意。”
众人纷纷表了态,意见出奇的统一。
叶兰锦解释道:“我这么做也是想保住小院,毕竟那些人都是修士,对付一个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再加上僵尸王,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主动离开,这样他们就没理由为难你们。”
徐可出声说:“你走了,那些什么修士或许会饶过我们,可外面的玩家呢?他们可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很久了,如果不是有你在,那些玩家早就把小院毁了。”
高明轩接话道:“徐可说的没错。那些修士自认高高在上,瞧不上我们这些蝼蚁,顶多是杀了我们,可那些游戏玩家不一样,如果让他们知道你不在小院了,说不好会把我们怎么样。”
“小叶子,这八年我们日子过的平顺,全靠你撑着,现在你有事,我们虽然帮不上忙,却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如果真这样,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曼妮姐说得对,我们早就把小院当成了自己家,咱们都是一家人。尤其是你,说句夸张的话,你就是我们的大家长、顶梁柱,如果你走了,咱们这个家就塌了。”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
“没什么但是。咱们是一家人,有困难就一起面对,没有说丢下谁一说。况且这里游戏世界,死了又不是真死,顶多去泉水复活,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叶子,你就放弃离开的想法吧,我们大家不同意!”
“对,我们不同意。如果你是别的原因要离开,我们不会反对,但因为这个不行。”
叶兰锦的目光落在阎九君身上。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叶兰锦扫了一眼众人,说:“你们要慎重考虑,不要感情用事。”
“我们很慎重。”徐可深吸一口气,说:“兰锦,要说我们没有感情用事,那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并不是没有理智的冲动,我们权衡了利弊,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叶兰锦长出一口气,说:“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我们就从长计议。”
李曼妮接话道:“不用从长计议,反正我们跟定你了,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叶兰锦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说:“从今天开始,值班室值班要两个人,避免一个人值班精神压力大,太过疲累。”
徐可应声,说:“好,这件事我来安排。”
“我这里有两把□□已经升级完成,今天应该能再升级一把,每个班上都配一把枪,如果出现突然状况,值班的人也能有自保能力。”
“好,就按你说的做。”
“以防万一,大家手里的符咒一定要随身带着。”叶兰锦想了想,说:“待会儿我在画几张追踪符,只要你们随身带着,无论在哪儿,我都能找到。”
“好。”
叶兰锦一一布置,一一叮嘱,众人相继应声。
“好,大家都散了吧,商量好了怎么排班,就过来找我领枪。”
众人相继离开了叶兰锦的房间,只留阎九君还站在原地。
叶兰锦来到门前,关上了房门,随即看向阎九君,说:“这些修士是冲着我来的,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很有可能我回到现实世界,他们还是会穷追不舍,避免受到拖累,你还是……”
“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阎九君打断叶兰锦的话,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些人是修士,不是普通人,即便你再有钱,在他们面前也只是蝼蚁,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得悄无声息。”
“我不怕……”
“我怕。”叶兰锦深吸一口气,说:“你们都是我在乎的人,如果因为我被牵累,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
“叶兰锦,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不会又要反悔吧?”
看着阎九君明亮的眼睛,叶兰锦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错开了目光,说:“我是为你好,你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家业,如果因为我毁于一旦,你甘心吗?”
“我好不好,只能我说了算,你不要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做伤害我的事。”
“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这是形势所逼。”叶兰锦无法直视阎九君的眼睛,退一步说:“要不我们暂时分开,等这些威胁扫除,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去找你。”
“叶兰锦,你看着我,看着我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叶兰锦挣扎了一瞬,无奈地抬头看向阎九君,说:“相处八年,你应该清楚我向来说话算话。”
阎九君看着叶兰锦的眼睛,他确实了解叶兰锦,但越是在乎一件事,越是会感到不安,尤其叶兰锦对他的感情还不够坚定。
“如果这一切威胁都不复存在,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回避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明明就在眼前,怎么会不复存在?”叶兰锦看着阎九君,隐约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阎九君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说:“你不是一直都在怀疑我的身份吗?我可以如实告诉你,但你保证不能生我的气。”
阎九君的话一出口,叶兰锦就已经断定,那个隐藏在他身边,所谓的‘高人’就是自己认为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
“这个我不能保证。”叶兰锦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床边坐了下来,看向阎九君的眼神有些复杂。
阎九君不由一阵苦笑,走到叶兰锦对面坐了下来,说:“那我还是不说了。”
叶兰锦听得一阵好笑,凉凉地看着他,说:“你如实交代,我不能保证会不会生气,但你不说,我能保证一定会生气。说与不说,你自己看着办。”
阎九君看着叶兰锦,自他做上阎君以后,就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叶兰锦偏偏是例外的那个,而他非但不能怪罪,心里还有些忐忑。
“昨晚那个修士是我打伤的,事后我让人进入他的躯体,离开了小院。”阎九君无奈地开口。
“你打伤的?”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阎九君这么说,叶兰锦还是忍不住吃惊。
“是,不止昨天那个修士,还有那个李安,也是被我杀的。”既然已经开了口,阎九君便没打算再有隐瞒。
叶兰锦沉默了一会儿,消化阎九君说出的信息,随后说:“所以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我?”
阎九君点点头,说:“没错,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保护你。只是没曾想,竟在不知不觉中对你动了情。”
叶兰锦深吸一口气,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会保护我,那些人又是谁?”
“我是这个游戏世界的创造者,也是地府之主。”
叶兰锦震惊地睁大眼睛,一时竟找不到一个词汇,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如果阎九君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当着正主的面儿挖墙角,还想着法儿的赚他的钱?
这可是活的阎王,真正的地府之主,想想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即便胆子再大,也不禁后怕地吞了吞口水。
“你是阎王?”
叶兰锦看他的眼神有些畏惧,阎九君不由微微蹙眉,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说:“是。”
其实他是真正的地府之主,人间传说的十殿阎罗,只是他的手下,不过他并没有说,怕吓到叶兰锦。
得到肯定的答案,叶兰锦顿时无语了,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现在什么情况?我可是道士,居然被鬼头子看上了?”
第74章
“你没事吧?”
“你等一下, 我需要消化一下。”叶兰锦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那什么,饭菜都凉了, 我去热一下, 有话咱们一会儿再说。”
不等阎九君回话,叶兰锦转身出了房间,他现在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他带着满脑子问号走出宿舍楼, 来到小屋, 打着了火, 才发现自己忘了把饭菜端过来。
阎九君明白这事的冲击力有点大,所以他并没有追上去, 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避免叶兰锦尴尬。
叶兰锦见阎九君房间里没人,不禁松了口气,端着饭菜出了房间,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随即走出宿舍,去了小屋。
叶兰锦一边热菜, 一边在心里嘀咕,“我就是个小道士,长得虽然不错,但绝对比不过他吧,更别说我这点实力了,在他面前就是蝼蚁, 他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怪不得便利店的人看到他神情不对, 这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别说超级vip了, 就是整个游戏世界都是他的。还有那个背包,分明就是他的存储空间,想要什么没有。”
“所以明面上我是他的保镖,收着他的钱,但事实上他是我的保镖,不仅免费,还倒贴?叶兰锦啊叶兰锦,你到底何德何能,让地府之主保护你?”
叶兰锦想破头,也没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既然他是阎王,那之前的离家出走、受伤、晕倒,都是装的?就为了让我接受他?他可是阎王,想要什么没有,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直接霸王硬上弓……”
想到这儿,叶兰锦突然想起李曼妮和阎九君的对话,他们所说的‘生米煮成熟饭’,根本不是什么请教厨艺,就是他想的‘霸王硬上弓’……
“所以我差点就被……”叶兰锦想到这儿,不禁后怕地吞了吞口水。
看着面前热好的饭菜,叶兰锦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小声说:“我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发了会儿呆,叶兰锦深吸一口气,端着饭菜就出了小屋,无论发生什么事,逃避都无法解决问题,他能做的就是勇敢面对。至少有了阎九君这个大boss在,那些修士的威胁便不复存在,他倒是可以稍稍松口气。
来到门前,叶兰锦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将饭菜放好,说:“有什么事,我们吃完饭再说。”
见他的态度还和以往一样,阎九君不由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饼给他,说:“你尝尝味道。”
看着碗里的鸡蛋饼,叶兰锦恍然想起,这可是阎九君亲手做的,能让地府的阎罗王洗手作羹汤,这事要是说出去,不说别人,就连他都不信。
夹起鸡蛋饼放进嘴里嚼了嚼,叶兰锦张嘴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阎九君期待的眼神时,又转了个弯,说:“味道还可以,只是下次别把盐和糖给弄混了。”
阎九君愣了愣,随即夹起鸡蛋饼尝了尝,果然是甜的,不由脸上一热,闷闷地应了一声。
叶兰锦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其实甜的也挺好吃,况且你第一次做,能做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阎九君知道叶兰锦在安慰他,说:“待会儿我把放调味料的罐子都贴上标签,这样就不会搞混了。”
“以后还是我做吧。”
以面前这位的身份,谁敢指使他干活。叶兰锦忍不住回想之前两人相处的情景,他好像、大概、可能指使过他。
“母亲常说‘君子远庖厨’,可父亲却从未让母亲下过厨房,只因不想母亲跟着他受苦。”
阎九君突然说起这个,让叶兰锦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后来父亲离世,母亲带着我回娘家,明明是大小姐,却干着下人的活计,那双被父亲呵护的双手,也日渐粗糙。”
“你父亲很爱你母亲,她没有嫁错人。”
“我知道。”阎九君明亮的眼睛闪过黯然,说:“是我没用,如果我早早学会这些,也能想父亲一样保护母亲。”
叶兰锦见状顿时有些心疼,连忙出声安慰道:“你那时候还小,不会这些很正常。”
“你呢?你是在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叶兰锦被问得一怔,随即说:“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还没灶台高的时候,就已经会做饭了。不过我这也是被逼的,我师父实在是没有做饭的天赋,他做的饭要么半生不熟,要么烂得像猪食。如果不是饿得受不了了,谁都不会想吃。”
“我不如你。你不是说做饭是平淡生活中表达爱的方式吗?所以我想学,以前没能照顾母亲,留下了遗憾,以后不想再重蹈覆辙。”阎九君非常直白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堂堂阎君竟说不如他,还这么直白地向他表白,让叶兰锦有些受宠若惊,更是有些迷糊怎么话题就说到了这儿。他沉吟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保护我?”
阎九君也没纠结之前的话题,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故事吗?”
“故事?”叶兰锦想了想,说:“你是说那个鬼将军的故事?”
阎九君点点头,说:“上次跟你讲的故事有些出入,今天我便将有关鬼将军的所有事,详细地跟你讲一遍。”
叶兰锦感兴趣地看着阎九君,好奇地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万年前,天界有个神仙名叫厉九,他在修炼上急功近利,以至于走火入魔,不仅在天界大肆杀戮,还危及人间。合天帝和众仙之力,才将其打进地府,为此制造了第十九层地狱。
千年前,十九层地狱出现动荡,厉九的分神逃出地狱,吞噬了将军的魂魄,带着被屠戮的怨魂复仇,杀了近万人,随后他又吞噬这些怨魂,以恢复其仙力,用以破开十九层地狱,救出本身。”
见阎九君停顿了下来,叶兰锦忍不住好奇地问:“后来呢?”
“后来厉九的分神被我镇压。而就在十几年前,十九层地狱又一次发生动荡,厉九的分神再次逃出地狱,在人间行走。”
听到这儿,叶兰锦恍然回神,说:“你的意思是那些来抓我的人,是厉九的人?”
阎九君点点头,说:“我抽取了昨晚那名修士的记忆,确实与厉九有关,只是我也不清楚他们抓你的目的。”
叶兰锦困惑地说:“不是,就算我天赋异禀,貌比潘安,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刚会飞的雏鸟,怎么就吸引了万年老魔头的注意?”
阎九君听得一阵好笑,说:“我猜测应该与苍山有关。”
“苍山?”叶兰锦怔了怔,随即皱紧了眉,紧张地说:“不好,我师父有危险!”
“我已经派人盯着,你放心,他不会有事。”
叶兰锦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担心,说:“苍山上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个老魔头窥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这十年间,厉九的分神时常会骚扰广恩寺,似乎是想从那里得到什么,却从未去过天清观。直到你下山,进入游戏世界,他们却突然放弃广恩寺,派人进入游戏世界,转而对你下手。再联想你的身世,以及你体内的异常,我猜测你应该与苍山中,他们要得到的东西有着直接的关系。”
叶兰锦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我的身世怎么了,还有我体内的异常又是什么情况?”
“你是孤儿,被丢弃在苍山中,是张天华捡你回天清观,身世不明,来历不明,本就可疑。再加上你不仅是千年难遇的至阳圣体,还能即刻将得到的功德转为己用,单是这两样便能说明你的与众不同。”
“我是至阳圣体?”叶兰锦惊愕地看着阎九君,随即问道:“至阳圣体和至阳之体有什么分别?”
“它们没有可比性,至阳圣体不止是鬼怪的克星,修炼速度也是常人的十倍,甚至百倍,再加上你能即刻将功德转为己用,即便你这八年并未勤奋修炼,也是一日千里,到现在已经迈过了辟谷期,成为真正的修士。”
“这么厉害?”说到这儿,叶兰锦不禁有些惭愧,阎九君说得没错,他这八年确实怠于修炼,一心放在了赚钱上,真正的本末倒置。
“你超度恶鬼的咒法,不是《往生咒》,是《大往生咒》,只有修士才能使用,你之前之所以能用,是因为你体质的原因。”
“《大往生咒》?可师父明明说……”说到这儿,叶兰锦突然停顿了下来,说:“你是说我师父也是修士?”
阎九君点点头,说:“不止你师父,广恩寺的方丈也是修士。”
“怎么可能?”
叶兰锦闻言一阵发怔,回想这些年和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怎么也不敢相信,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师父,竟然是修士。还有广恩寺的那群和尚,他们除了念经,连法术都不会,怎么可能也是修士。
“你曾说过,你师父明明法术高强,却过着清苦的日子,而广恩寺的那群和尚什么都不会,却能香火旺盛,富得流油。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他们故意为之。”
叶兰锦愣了愣,随即结合阎九君之前说的信息,推测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商量好的?用广恩寺吸引别人的注意,而真正要守护的东西在天清观里?”
“目前我只能这么推测。”
“所以厉九他们想要的东西,就是我师父和广恩寺方丈守护的东西,而且很有可能就在天清观中。”
“是。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你师父,再加上他本身的修为,想要杀他,没那么容易。”阎九君明白叶兰锦的担忧。
“谢谢。”叶兰锦真心感谢阎九君,暗中为他做了那么多事,说:“如果不是你,我估计早就死了。”
“这是游戏世界,他们杀不了你,也没想过要杀你,他们的目标是生擒。”阎九君顿了顿,认真地说:“跟我不用说‘谢’。”
叶兰锦脸上一热,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说:“那你知道他们所窥视的是什么吗?”
“不清楚。”阎九君摇摇头,说:“不过,大抵是有助于厉九恢复神魂的物件。”
“所以游戏世界有大量僵尸涌入,也是他们搞的鬼?”
“是,他们想在游戏世界制造混乱,趁机抓你出去。”
事情的整体脉络逐渐清晰,叶兰锦心中有了数,也因为阎九君的存在,少了几分危机感,长出一口气,说:“既然你是这个游戏的主宰,是不是现在就能带我们出去?”
“能,你想出去吗?”
叶兰锦想了想,说:“那就出去吧,我不放心师父。”
“我不建议你出去。”
“为什么?”
“在游戏时间的时间是偷来的,你可以好好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潜心修炼,你现在已经迈出辟谷,到了炼气化神的境界,争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修炼到炼神还虚的境界。”
叶兰锦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境界等级是怎么划分的?”
“你师父没教过你?”
叶兰锦摇摇头,说:“师父只让我每天按照他说的打坐,其他没说过。”
“道家在成仙之前分为四大境界,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和炼虚合道。这四大境界又可划分三个境界,其中炼气化神分为心动、灵寂、金丹,炼神还虚则分为元婴、出窍和分神。你现在的境界停留在灵寂,还差一步便可以凝结金丹。”
叶兰锦点点头,问:“那金丹该怎么凝结?”
“你的修为达到,金丹自然而然便会在丹田凝结。”
叶兰锦想了想,说:“好,那从现在开始,我潜心修炼,小院的事就麻烦你了。”
阎九君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固元丹,说:“这是固元丹,你修炼前吃上一颗,直到炼化所有药力,再服用下一刻。”
叶兰锦接过药瓶,打开瓶塞闻了闻,顿时神清气爽,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他不禁愣了愣,随即问道:“你给我喝得水里放了固元丹?”
阎九君点点头,说:“这些年,你把心思都放在了赚钱上,我怕你荒废修炼,便暗中给你服用丹药,这样能帮你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修为。”
叶兰锦心中感动,握紧手中的药瓶,说:“原来你暗中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好好修炼,争取在离开之前,炼神还虚的境界。”
“我的期望从来都不是这些。”阎九君直视着叶兰锦。
叶兰锦一怔,有些不敢直视他灼热的眼神,说:“抱歉,我现在心里一团乱麻,需要时间适应,所以……”
“没关系,我等得起。”
叶兰锦抬头看向阎九君,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王,却甘心守护在自己身边,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自己真是何德何能。
叶兰锦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身子,此时他怀里的人只是阎九君,不是高高在上的阎王。
阎九君一怔,随即伸手环住了他的身子,感受着他的温度,说:“阿锦,在你这里,我只想做‘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
叶兰锦平静的心湖扬起层层涟漪,长出一口气,说:“现在不行,等我强大起来,再让你做回养尊处优的少爷。”
“好。”听到叶兰锦这么说,阎九君忍不住心生喜悦。
叶兰锦在和众人交代了一声后,便开始闭关修炼。众人没有多问,只要叶兰锦在,他们就有主心骨,至于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时间转瞬而逝,一晃眼就是两个月过去,期间厉九派来的修士和僵尸对小院发动了攻击,只可惜这里有阎九君坐镇,他们注定损兵折将,狼狈而逃。
小院里的人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的印象里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叶兰锦不仅成功凝结金丹,还成功进入炼神还虚的境界,凝练出元婴。阎九君看着双眼紧闭的叶兰锦,不禁感叹:“这样的修炼速度也是世所罕见,不愧是至阳圣体。”
又过了三天,叶兰锦才消化掉最后一颗固元丹,收功出关。
在感觉到能量波动消失后,阎九君身影一闪,出现在叶兰锦的房间。
叶兰锦看着面前的阎九君,不禁扬起嘴角,说:“少爷,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称呼,阎九君也温柔的眉眼,说:“欢迎回来。”
叶兰锦放下双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不负所望,已经结成元婴,还差一步就可以到达出窍期。”
阎九君点点头,忍不住再次感慨:“短短两个月就跨越了一个大阶,真不愧是至阳圣体!”
“这还多亏了你给我的固元丹。”叶兰锦并未因此飘飘然,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阎九君帮他,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成元婴。
“那东西确实有点用。不过好药还得天赋好的人吃,才能发挥它最好的效用。”
叶兰锦被阎九君夸得有些不自在,说:“你快别夸了,再夸我该无地自容了。”
阎九君看着他,直白地说:“两月没见,是不是该拥抱一下。”
叶兰锦一怔,随即走上前,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身子。
阎九君回抱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阿锦,我想你了,你可想我?”
“想。”叶兰锦叹了口气,虽然这两个月他一直在潜心修炼,却也有走神的时候,每每这时,阎九君的脸总会在他脑海里晃荡,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真正的喜欢,而不是习惯。
听到叶兰锦肯定的回答,阎九君愣了愣,松开叶兰锦,看着他说:“你……你说想我?”
叶兰锦直视着阎九君的眼睛,认真地点点头,说:“我想你!我现在已经确定,我对你是喜欢,不是习惯。”
“你确定了?”阎九君漂亮的凤眼期待地看着叶兰锦。
“确定了。”叶兰锦深吸一口气,说:“少爷,我喜欢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好!”阎九君笑弯了眉眼,说:“那我能吻你吗?”
叶兰锦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过了一会儿,便抬起了头。
阎九君看着他,说:“就只是这样吗?”
叶兰锦困惑地说:“嗯?接吻不就是嘴唇碰嘴唇吗?”
“是吗?可我看别人接吻,为什么不一样?”阎九君也是一脸困惑。
“看别人接吻?看谁了?”叶兰锦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之火。
“曼妮和周舟,偶然看他们在浴室接吻,好像不太一样。”
一个是刚从山上下来的雏儿,成长的这十八年,一直跟着个邋里邋遢的单身汉,生活的一亩三分地,连个母蚊子都看不见,好不容易下山,还是在菜市场,除了大姨,就是大妈。
一个虽然存世几千年,却是个只知道修炼的呆子,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和他最亲近的异性,就是他的母亲。其实以他的能力和地位,也曾有不少仙子对他示好,甚至使用手段想要上位。阎九君二话不说,直接将算计他的仙子,扔进了地狱,整整呆了五百年才被放出来。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就没人再敢靠近阎九君。
所以两个人对于□□,可以说是一知半解。
“哪里不一样?”
“就是……就是……”
阎九君也说不清,一着急便抬头含住了叶兰锦的唇,温润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本能地吸吮着叶兰锦的唇,还时不时地用牙齿咬着。不轻不重的感觉让叶兰锦有种奇怪的感觉,心里就像有只猫儿在挠一样,痒痒的。
叶兰锦不甘示弱,学着阎九君的动作,化被动为主动,吻得难舍难分。
明明他们最差的也是元婴期的修士,却因为一个吻,差点把自己憋死,如果让别人知道,一定会笑掉大牙。
两人气喘吁吁地相互对望,不禁被彼此的狼狈逗笑。
平稳了呼吸,叶兰锦松开阎九君,说:“闭关两个月,也不曾梳洗,我身上一定臭了,刚才你怎么下得去口?”
“不臭。相反,你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我很喜欢。”
“有味道?”叶兰锦抬起手臂闻了闻,皱着眉头说:“我还是去洗澡吧,这么久没洗,总觉得身上哪哪儿都痒。”
“去吧,我去准备些吃的,等你洗完了,也能吃了。”
“这么久没吃到我做的饭菜,一定想了吧。反正也不着急,等我洗完澡,我们一起去,你帮我打下手。”
“好。”阎九君应声,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无所谓做什么。
叶兰锦拿了换洗的衣服,径直去了浴室。
上楼时碰到徐可,他见叶兰锦出关,忍不住一阵惊喜,说:“兰锦,你出关了!”
“出关了,再不出关,就赶不上出去了。”
“算算日子,还有一周,咱们就该出去了。”
“徐大哥,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而你和刘芸又闹得这么僵,刘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有什么需要,尤其是资金方面,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别跟我客套。”
徐可清楚叶兰锦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初遇时的穷小子,听他这么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深吸一口气,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
“那就说定了。”叶兰锦顿了顿,接着说:“闭关两个月,身上都臭了,不跟徐大哥聊了,我去洗澡了。”
“去吧,等晚上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行,好久没吃火锅和烧烤了,晚上索性一块做了,爱吃烧烤的吃烧烤,爱涮火锅的涮火锅。”
“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第75章
叶兰锦洗完澡, 又把衣服清洗干净,这才下了楼。哪知众人就聚在他门口,见他下来, 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招呼。
“小叶子, 两个月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是啊,是啊, 曼妮姐说出了我的心声。”
“兰锦, 我怎么看着你又长高了?”
“对对对, 我也想说,而且皮肤还好了, 又白又嫩, 和嫩豆腐一样。”
“小叶子,你这修炼还能美容吗?能外传不,我也想试试。”
“如果真这样,那光是化妆品的钱,就能省下好大一笔。”
“我长高了吗?”叶兰锦上下打量自己,回想起刚刚和阎九君接吻的画面, 好像是长高了。
“长高了,绝对长高了!”孔墨拿手比划着,说:“原来我就比你矮一点,现在你都比我高一头了。”
李曼妮调侃道:“孔墨,小叶子长高是长高了,但也没有那么高, 主要你现在横向发展, 才显得小叶子比你高很多。”
苏然认同地点点头, 说:“曼妮姐说得对, 你现在都快胖成球儿了,再不减肥,我可不要了。”
“减肥,减肥,等出去一定减肥!”孔墨顿时苦笑了起来,说:“我们不是在说小叶子的事嘛,怎么主角突然变成我了。”
“就你这形象,在咱们小院连配角都勉强,还想当主角?”
孔墨走上前,揽住苏然的肩膀,嬉笑着说:“在你这儿,我不就是主角嘛。”
苏然脸色微红,作势打了他一下,却没有反驳。
李曼妮见状没好气地说:“你们要撒狗粮,去自己房间撒,我们不吃这一套。”
“现在时间还早,我去给少爷做饭,就不跟你们闲聊了。晚上咱们聚餐的时候,再好好聊。”
李曼妮嘴角扬起姨母笑,说:“小叶子,我可是刚说完孔墨,你这又来撒狗粮,是不是想把我们喂饱了,晚上吃不下?”
“曼妮姐这张嘴,我是说不过,我逃了,你们慢慢聊。”
叶兰锦被说得脸上一热,拿着水盆就逃出了宿舍楼,把洗好的衣服晾上。
阎九君突然出现在身边,叶兰锦愣了愣,随即勾起嘴角,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阎九君想也不想地说:“想吃鱼。”
叶兰锦挑了挑眉,问:“有新鲜的?”
“有,在鱼缸里养着。”
“走,去看看。”
两人并肩走向小屋,一眼就看到了鱼缸里的鱼,有鲤鱼、黑鱼、草鱼。
阎九君想吃鱼,多半的原因是他爱吃鱼,叶兰锦心里明白,说:“你想怎么吃?”
“就麻辣鱼吧。”
“行。麻辣鱼的话,就要用黑鱼。”
叶兰锦拿起鱼缸旁边的网兜,捞出一条黑鱼,放进了盆里,说:“黑鱼很腥,要想去除,要在杀鱼的时候就下功夫,不仅要去除鱼鳞,还要把鱼身上的粘液刮干净。”
阎九君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套,说:“戴上这个吧,不会弄到手上腥味。”
叶兰锦接过手套戴上,又看看刚换好的衣服,说:“早知道就先杀完鱼,再洗澡了。”
阎九君把旁边挂着的围裙拿下来,说:“你背过去,我帮你系上。”
“好。”
叶兰锦转过身,阎九君拿着围裙给他系上,同样的从他的腋下穿过手臂,同样环住他的身子。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让阎九君贪恋,系好后并未离开,而是抱住了他的腰身,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以后只许我给你系围裙。”
叶兰锦听得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亲,说:“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阎九君没有纠缠,松开了叶兰锦。
叶兰锦一边处理鱼,一边说:“我闭关这段日子,他们有行动吗?”
“嗯,进攻过三次,死了六名修士,那些僵尸并没有行动。”
“死了六个?”叶兰锦清楚阎九君的身份,明白他口中的死,是真的死,并不会复活。
“嗯,现在在地狱待着呢。”
叶兰锦点点头,说:“这麻辣鱼好不好吃,都在鱼的腌制,很多人图省事,买的腌鱼料,吃的都是工业味精的味道。”
“嗯,你做的好吃。”阎九君毫不吝啬对叶兰锦的夸奖。
叶兰锦被夸得脸上一热,转移话题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想问问你。”
“你问。”
“那次在玫瑰画廊做任务,我总觉得自己有段记忆没了,到底怎么回事?”
“是我删的。”阎九君没有隐瞒,将那天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叶兰锦停下动作,惊讶地问:“你是说李洛是厉九的人?”
“是。后来我让人查过李洛的身份,现实世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是个家境不错的富二代,今年正读博士学位。”
“我再遇到他的时候,他曾说自己有段记忆消失了,应该是被附身以后的表现。”叶兰锦顿了顿,接着说:“就连你也看不出他被附身吗?”
“厉九比我多修行了几千年,且能在十九层地狱的压制中,分出分身逃出去,这份修为我自愧不如。”
“也就是说如果他的真身逃出来,就连你也不是对手?”
“是。”阎九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说:“所以才要阻止他,绝不能放他的真身逃出十九层地狱,否则整个三界都将面临一场浩劫。”
叶兰锦若有所思,开玩笑地说:“看来我还是很重要的,重要到关乎整个世界的安危。”
阎九君抓住了叶兰锦的胳膊,说:“我不会让你出事。”
叶兰锦脱掉手套,握住他的手,说:“我知道,这件事你一直在做。暂时不想这个,古人云‘偷得浮生半日闲’,咱们也偷半天的时光,好好的享受,不想这些糟心事。”
阎九君温柔了眉眼,说:“好。”
叶兰锦做了麻辣鱼,又清炒了油麦菜,配着香喷喷的米饭,两人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
叶兰锦瘫坐在床上,喟叹一声,说:“能吃东西的感觉太好了!闭关两个月,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我都快忘了饭菜的滋味了,怎么也得补回来。”
阎九君也吃了不少,不仅是因为饭菜的味道好,还因为心爱的人坐在身边。看着叶兰锦像猫儿一样餍足的模样,他明亮的凤眼漾起笑意,说:“贪财,好吃,你一点也不像修道之人。”
“我们天清教的教义是随心自在,不像别的教派的清心寡欲,否则别说和你谈恋爱,就是吃个肉都不行。”
说到这儿,叶兰锦好奇地问:“如果就像你说的,我们门下的弟子需要清心寡欲,不能谈情说爱,你打算怎么做?”
阎九君想也没想地说:“把你掳走,生米煮成熟饭。”
说到这个,叶兰锦就忍不住想笑,说:“那天你跟曼妮姐根本就不是在讨论怎么煮饭,而是在说怎么对付我。”
阎九君面色坦然,丝毫没有被揭穿心思的窘迫,说:“你很聪明,但情商太低,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你一无所知。如果不用点手段,怎么能让你明白自己的心思。”
叶兰锦讪讪地笑了笑,说:“所以后来你一反常态的举动,也是曼妮姐教的?”
“是你逼我的。”阎九君看着叶兰锦的眼睛,说:“如果那么做,还不能让你开窍,我就打算采用曼妮的建议,‘霸王硬上弓’。”
叶兰锦忍不住苦笑,说:“幸好我醒悟的早。先不说了,我去洗碗。”
阎九君也跟着站起身,帮忙一起收拾,说:“我和你一起。”
叶兰锦也没拦着,两个月的闭关让他想清楚很多事,包括对阎九君的感情,现在的他真心接受了这份感情,自然希望两人能时常在一起。
傍晚时分,叶兰锦正打算腌制肉串,手表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于飞的通话邀请,他怔了怔,连忙点了接受。
“于飞,怎么了?”
“老大,外面涌来大量僵尸,还有不少游戏玩家,他们跟在僵尸身边,将我们包围了。”
叶兰锦心里一紧,连忙说:“我这就过来。”
他开的是免提,小屋内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叶兰锦见众人脸色凝重,安抚道:“大家不要慌张,把我给你们的符咒和qiang都拿好,躲进宿舍里,不要出来,我上去看看。”
众人纷纷应声,跟着叶兰锦回了宿舍区。
叶兰锦和阎九君一起来到监控室,于飞连忙让开了位置,说:“老大,你们看,他们都拿着火把,还拎着汽油桶,我感觉他们是想用火攻。”
叶兰锦看着电脑屏幕,确实有不少游戏玩家,夹杂在僵尸当中,他们手里拿着火把和汽油,其中就有黄毛那群人。
叶兰锦转头看向阎九君,说:“看来这半日的清闲,他们也不想给。”
阎九君脸上有明显的不悦,说:“你打算怎么做?”
叶兰锦想了想,说:“先让他们出去吧,我们留下陪他们玩玩。”
阎九君点点头,右手轻轻挥了挥,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经离开了游戏世界。
现实世界中,众人相继出现在魔鬼大厦的外面,脸上皆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李曼妮看看四周的环境,出声说:“我们刚才不是在小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们看那边。”周舟指了指不远处的魔鬼大厦,猩红的灯牌在不远处闪烁。
“我们出来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这句话就像一颗深水炸弹,让人群炸开了锅。
“我们出来了!我们出来了!”
“妈妈,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呜呜!”
“我想去上学,以后再也不玩游戏了!”
“终于出来了!老婆,我想你了!”
人群中有人哭,有人笑,还有人脸色阴沉,目露凶光。
李曼妮扫了一眼众人,说:“我们出游戏了?不是还有一周才到1000天吗?”
不等众人回答,突然听到一阵广播声,“诸位贵客,感谢您的光临,您的《魔鬼大厦》之旅就此结束,请有序离开,务必注意安全。”
广播又重复了一遍,众人不禁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远离魔鬼大厦。
于飞若有所思,突然开口说道:“是老大放我们出来的。”
徐可一怔,随即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院外面不仅围了大量僵尸,还有不少游戏玩家,他们拿着火把和汽油桶,很明显是想火烧小院。老大看到后,和阎先生说‘放他们离开,我们留下陪他们玩一玩’,不等我问什么意思,下一秒我们就离开游戏世界了。”
于飞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李曼妮的眉头皱紧,说:“你是说小叶子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让我们提前离开了游戏,他和阎先生留下面对那些僵尸,和那群心怀不轨的游戏玩家?”
于飞点点头,说:“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应该是这样的。”
“可小叶子怎么能操控我们进出游戏的?”李曼妮提出疑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于飞沉吟了一会儿,说:“不过,以刚才老大的语气,我觉得这应该跟阎先生有关。”
“阎先生?”李曼妮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说:“怎么可能,阎先生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可能跟他有关?”
于飞分析道:“你们好好想想,老大可是闭关了整整两个月,而这两个月小院风平浪静,这怎么可能?肯定是老大确定有人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才能安心去闭关,那这个人会是谁?老大又为什么单单把阎先生留下?”
徐可认同地点点头,说:“于飞分析的有道理!如果阎先生真的是普通人,而兰锦又能操控我们进出游戏,那他一定不会让阎先生陪着他冒险。”
众人闻言不禁点点头,于飞和徐可的分析很有道理。
孔墨兴奋地说:“没想到啊,我们身边还隐藏了一个大boss!”
“我也是没想到,阎先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会有这么大能耐,怪不得能俘获小叶子的心。”
高明轩提醒道:“走吧,我们也快回去吧,最好是结伴走,如果所有人都出来了,那金龙他们也不例外,他们都是亡命徒,咱们还是得小心点。”
“明轩说的没错。走吧,我开了车,先送你们回去。”
周舟接话道:“徐大哥,你就一辆车,我们这么多人也坐不下啊。”
李曼妮出声说:“我也开了,咱们两辆车正好。”
“你也开车了?”周舟显得有些意外,说:“那正好,我们九个人,两辆车正好坐得下。”
“九个人?不对啊,我们应该十个人才对。”苏然奇怪地看了看众人,说:“李洛呢?他去哪儿了?”
众人一愣,随即看了看身边的人,果然少了李洛。
“他是没出来,还是先走了?”
“不能吧,咱们虽然只和他相处了两个月,但这两个月处得还不错,他不至于一声不吭地先离开吧。”
一直没出声的于扬开了口,说:“他应该是没出来,我们一出来就在一起,我就没看见他。”
“小叶子应该不会忘了他,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
“先不说这些,咱们赶紧走吧,现在人多,他们不敢动手。”
“我也有车。”于扬说:“九个人三辆车,那就三个人一辆车,我们负责把他们安全送到家。”
“行。那就按就近原则分配,等回到家再联系。”
众人商量好,分别上了车,很快就离开了魔鬼大厦。
监控室中,叶兰锦看着电脑屏幕,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阎九君,说:“金龙他们,你没放出去去?”
“没有,还在办公楼里。”
叶兰锦松了口气,说:“还是你办事细心周到。”
阎九君笑了笑,说:“院外那些人自甘堕落,不能轻易放他们出去,得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叶兰锦点点头,问:“刘芸呢?她出去了吗?”
“那个女人蠢得很,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又和李畅结了仇,就算放她出去,她也是自顾不暇。”
“李畅?谁啊?”
“李畅是刘芸的男朋友,确切地说应该是前男友,他们俩因为一些事,反目成仇了。”
阎九君将李畅和刘芸的恩怨,简略地和叶兰锦说了一遍。
“我就说她怎么那么有钱,原来是找了个冤大头,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叶兰锦停顿了停顿,说:“不过她倒是长进了不少,居然能把李畅弄得这么惨,让他从一个呼风唤雨的富二代,一下子变成了乞丐,不是被僵尸追杀,就是被饿死,太惨了!”
“他们要进攻了。”阎九君提醒道。
“护住小院,这里可是我们心血,那么多东西,毁了就太可惜了!”
阎九君挥挥手,小院的四周顿时升起防御罩,再一挥手,两人出现在小院的半空中。
即便没有阎九君的帮助,以现在叶兰锦的修为,也能不借助任何东西,御空飞行。
叶兰锦冷冷地俯视着远处的人群,说:“外面还真是热闹,你们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僵尸群中,僵尸王越众而出,抬头看向半空中的两人,嘶吼了两声,僵尸群顿时躁动了起来。
底下的黄毛等人,也抬头看了过去,心中不由震惊,他们怎么能没有任何支撑的悬浮在半空,难道他们会飞?
“这怎么可能!身上肯定绑了威亚,只是角度问题我们看不清。”
他们心底很快否定了之前的猜测,不愿相信自己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射出一只火箭,朝着阎九君的房间激射而来。阎九君面不改色,挥挥手,火箭便原路返回,朝着人群射去。
火箭突然在半空炸开,火花四射,大片的僵尸被引燃,还有刚刚那个射箭的徐涛,最可怕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汽油桶。
他见汽油桶正被火星烧灼,顾不得身上的火,连忙去扑打,却没留意被烧毁的衣服碎片掉在了油桶上。很快便将油桶灼烧出一个洞,他心中惊骇,连忙大声喊道:“快跑!”
徐涛拔腿就跑,只可惜太晚了,火星掉在汽油桶里,很快引起爆炸,将周围的人和僵尸,全部炸飞了出去。
爆炸并未停止,其他油桶也在爆炸中被引燃,爆炸声不绝于耳,将惨叫淹没其中,很快小院外变成了火海,大片的僵尸和游戏玩家被吞没,而小院却在防御罩的保护下丝毫未损。
就在爆炸的一瞬间,人群中有六人腾空而起,朝着叶兰锦和阎九君扑了过去,其中就包括被白无常占据躯壳的修士。
叶兰锦的修为提升了一个大阶,早就已经跃跃欲试,见众人冲了过来,嘴角勾起,身形一闪,便迎了过去,赤手空拳的缠住了其中两人。
阎九君见状神思一动,从空间中拿出一柄长剑,身影闪烁间,来到叶兰锦身边,说:“阿锦,接着。”
叶兰锦闻言迅速拉开身影,接住了阎九君扔过来的三尺青锋,握在手中沁凉如雪,舞动起来似有龙吟,十分趁手。
叶兰锦看得十分欢喜,说:“这叫什么剑?”
“饮血。”
阎九君缠住其中四人,留两人给叶兰锦练手,闲暇间还能为他掠阵,确保他的安全,让叶兰锦全无顾虑,全力交手。
有了饮血的加持,叶兰锦如鱼得水,很快便捉住空挡,挑飞了一人的手臂,另外一人见状脸色大变,从怀中拿出一串铃铛,默念咒语,不停地摇动。
悦耳的铃声传入耳中,叶兰锦顿时觉得有些恍惚,待他回神时,那修士已到近前,手中的利剑也近在眼前。
叶兰锦心中一惊,身子后仰,右脚一蹬左脚,借力飞了出去,险而又险地躲过了那一剑。
阎九君见状不由松了口气,提醒道:“他手中的是摄魂铃,不要被它影响。”
他之所以事后才出声提醒,就是想看看叶兰锦的反应力,当然如果刚才叶兰锦没反应过来,他一定会出手,不会让意外发生。
叶兰锦连忙屏气凝神,默念《清心诀》,抵挡摄魂铃的侵袭,随即手掐指决,脚踏罡步,口中轻喝:“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
随着咒语的轻喝,一条金色巨龙从叶兰锦身体中分离而出,仰天一声咆哮,朝着修士就扑了过去。
修士见摄魂铃没了作用,连忙收起,默念法咒,祭出手中长剑,硬着头皮迎击金色巨龙。
就在这时,叶兰锦体内元婴趁修士的注意被巨龙吸引,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扑向修士,直接贯穿修士丹田,从身后穿出。
剧痛传来,修士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只见一个黑洞出现在眼前,而丹田内存储的灵力正快速流逝,飞剑没有灵力支撑,难敌金色巨龙。巨龙吞噬飞剑后,又一口吞下修士,另一名断臂修士也被他一尾巴扫了出去。
叶兰锦召回元婴,抬头看向阎九君,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做的不错。”阎九君轻笑,说:“不过修士对战瞬息万变,对战时切忌分神,刚刚他拿出摄魂铃时,你就该有所警觉,记得吃一堑长一智。”
叶兰锦嘴角的得意慢慢变成苦笑,说:“是,谨遵君上教诲。”
“再来。”阎九君解除其中两名修士的禁制。
两名修士重获自由,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们这分明就是叶兰锦的垫脚石,磨练他的一把刀。只是即便知道这样的事实,他们却不敢反抗,因为阎九君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阶的存在。
叶兰锦看着两人,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跃跃欲试地朝着两人扑了过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叶兰锦应对起来得心应手。对方则因为有阎九君在一旁虎视眈眈,而束手束脚,畏首畏尾。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叶兰锦很快便解决了两人。只是在叶兰锦稍稍有些松懈的时候,小院内骤然窜出一个人,身影闪烁间,来到他身后,抬手就是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阎九君心下一惊,刚想出手,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拍了下来。
“小心身后!”
阎九君运起体内灵力,不顾自身安危,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叶兰锦,将他推向一边,一掌打在那个人影的身上,与此同时,半空中的大手狠狠将阎九君的身子轰下,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叶兰锦愣了愣,随即冲了过去,想也不想跃进大坑,寻找阎九君的身影。
“少爷,少爷,你可别吓我,你在哪儿?”
叶兰锦心中涌现前所未有的恐慌,不敢想象如果阎九君因此出了什么事,他会怎么样。
空中的大手伸向叶兰锦,仅是威压,便压得叶兰锦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手越来越近。
而就在此时,坑里的石块动了起来,阎九君从碎石中站起了身,一把握住那只大手,紧接着极黑的光闪过,那只大手便被削成两半。
“啊!”一声惨叫从空中传来,紧接着那大手便消失无踪。
又是一道极黑的光闪过,四周残存的僵尸和修士,顿时被截成两半,死得无声无息。
感受到阎九君的震怒,地府众人纷纷现身,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君上息怒!”
阎九君的眼睛没了眼白,黑漆漆的,被无尽黑暗占据,冷冷地扫视众人,说:“在本君回来之前,保护他的安全,若他有半分闪失,便让你们形神俱灭!”
“是,君上!”
阎九君说完,看了叶兰锦一眼,随即消失在原地。
“少爷!”叶兰锦想要阻拦,却已经没了阎九君的身影。
刚刚如果他没看错,阎九君的嘴角有血,分明是为了救他受了伤,这又不顾伤势追了上去,让人不得不担心。
想到这儿,叶兰锦纵身一跃,跳出大坑,朝着那人影被打飞的方向疾驰而去。一众阴差见状连忙跟上,叶兰锦的安危可是关乎他们的小命,不敢有半分闪失。
来到一家店铺前,叶兰锦顿住脚步,看着墙上的破洞,抬脚就要进去,却被黑无常拦在了身前。
“叶先生,为了安全,还是我进去看看吧。”
叶兰锦抬头看了看他,想想阎九君的交代,说:“好。”
黑无常见他没有坚持,不禁长出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等了好一会儿,叶兰锦正琢磨要不要进去看看时,黑无常走了出来,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叶兰锦走上前一看,竟然是李洛,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嘴角带血,呼吸微弱,很明显是受了重伤。
“刚才偷袭我的人又是他。”叶兰锦心中恼怒,可李洛也只是被附身的受害者,他根本就下不去手。
“把他看管起来,在君上未回来之前,不准他离开。”
潘固安见状出声说:“我们一起回总部吧。”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毕竟地府才是他们的老巢,叶兰锦在那里,安全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叶兰锦没有意见,他现在只担心阎九君的安危,不想自己再次成为他的拖累。
众人回了地府,潘固安将叶兰锦带进了阎九君的宫殿。
“这里不仅是君上的住所,还是他的法器,任谁进入其中,君上都能知晓。若是君上回归,定会来此寻先生,先生安心便是。”
“谢谢。”叶兰锦一边打量着大殿的布置,一边好奇地问:“君上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是。”潘固安也在打量叶兰锦,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他的大名已经如雷贯耳,地府中各种猜测都有,最多的就是叶兰锦是阎九君的私生子,毕竟谁也不敢想他们君上竟然爱上了个男人。
“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宫殿里多冷清啊。”
这宫殿虽然金碧辉煌,却太过空旷、冷清,没有丝毫人气,短时间住在这里,还有凭借新鲜感坚持,但时间一长,心理上肯定会得病。
“你们跟着君上多久了?都是担任什么职位?”
“大约有一千年了吧,有幸在君上殿前做个判官。”
“判官?”叶兰锦怔了怔,随即好奇地问:“据说判官都有判官笔,掌管生死薄,可为真?”
“此事为真。不过地府中的判官不止一人,十殿阎罗手下都有判官、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那也就是说这些都类似于官称,并不特指一个人?”
潘固安笑了笑,说:“先生聪慧。”
叶兰锦恍然地点点头,说:“那君上的称谓为何?是十殿阎罗的哪一位?”
潘固安有些惊讶地说:“先生不知?”
叶兰锦摇摇头,说:“他……君上并未提及过,所以我并不知情。”
潘固安沉吟了一会儿,说:“既然君上并未提及,那我也不好多说,还请先生见谅。”
叶兰锦闻言也没纠缠,立即转移话题,说:“那刚刚扛着李洛的是谁?”
“他在君上担任黑无常一职。”
“那白无常呢?”叶兰锦问出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不好,少……君上曾说过白无常附身在那天来偷袭我们的修士身体中,今天那些人里就有他,他不会出事吧?”
“多谢先生关心,他及时抽身,并没有什么损伤。”
“那就好。”叶兰锦不禁松了口气。
“殿外有人守着,若先生有需要,尽可吩咐。”
“多谢大人。”
“先生不必客气。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先行告辞。”
“大人慢走。”
潘固安没再多话,转身离开了大殿。
看看空荡荡的大殿,叶兰锦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里的担忧在安静的环境中如野草般疯长,更加让他坐立难安。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次的战斗让他很有挫败感,尤其是看到阎九君为了救他,被打下来的那一刻,他心里的那种无力感无以复加,深深为自己的得意感到羞耻。
他太弱了,真的太弱了!只能活在阎九君的庇护下,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阎九君,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
叶兰锦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地上,随即默念《清心咒》,让自己尽快进入修炼状态。灵力在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筋脉,一起运行的还有他得到的功德,原本平行互不干涉的两种能量,竟隐隐有融合的迹象,而叶兰锦的修为也在稳步提升。
叶兰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差点被人偷袭,彻底触怒了阎九君。对方被他的冥焰所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他可以根据冥焰的气息找到对方,这也是他丢下叶兰锦追出去的原因。
一路追到南海之上,阎九君才现出身形,看向不远处的出入两界的通道,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通道前。
在阎九君现出身形后,两名负责看守的仙官紧跟着现身,拦住了阎九君的去路。
待看清阎九君的面容,两人慌忙行礼,道:“小人参见君上。”
阎九君冷冷地打量两人,说:“方才可有人进出通道?”
“回君上,并未有任何人进出通道。”
“没有?”阎九君的眼睛变成了全黑色,冷冰冰地盯着两人。
无形的威压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两人连忙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君上饶命!确实没有人进出,小人绝不敢对君上有所隐瞒。”
“那你们可有察觉附近有个异常?”
“异常?”两人眉头皱紧,想了想说:“刚刚有股能量波动,好似在南海深处。”
“南海深处?”阎九君放眼看去,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长出一口气。
“差点吓破胆,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这个煞星。”秦晋撞了撞马友的肩膀,说:“诶,你小子可以啊,竟然敢在这煞星这里胡说,就不怕他回头把你扔进地狱?”
马友的眼睛闪了闪,一只手插进秦晋的丹田,另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秦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被扭断了喉咙。
马友正打算处理秦晋的尸首,突然心中警觉,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他转身看去,只见远去的阎九君突然出现在身后。
“瞒天过海,祸水东引。”阎九君漆黑的眼睛嘲讽地看着他。
‘马友’躬身行礼,道:“小人不知君上这是何意?”
‘马友’的话音刚落,便想远遁,谁知阎九君早已察觉他的用意,在他闪身的瞬间,阎九君已经拦在他的身前。
“事到如今,还不肯露出真身?”
“阎九君,别以为我真怕你。”
“不怕我,就露出真身,藏头露尾,再说这种话,只会让本君瞧不上你。”
阎九君轻蔑的眼神,让‘马友’脸色一变,却并未现出真身,而是手掌平摊,一把弯刀凭空出现。
“不现真身,也不敢露本命法器,你这种人不配本君知道姓名。”
阎九君不再与他废话,祭出冥焰化出的长刀,朝着‘马友’扑了过去。
仅仅三个照面,就被阎九君一刀刺中心脏,随即被抽离神魂,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瑶海星君!”
老熟人会面,阎九君微微眯起了眼睛,说:“看来百年的地狱之行,并未让你长记性,反而让你勾搭上厉九,很好,十分好!”
阎九君将是囚禁至阎君令中,随即通过通道,上到仙界,径直闯进凌霄宝殿。
守门的仙官一看是这个煞星,象征性的拦了拦,便脚步匆匆地朝着殿中疾行而去。
天帝正在正殿和一众仙官议事,守门仙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象征性地摸了摸头上并没有的汗,说:“启禀帝君,阎君闯进来了,下官等拦不住。”
不等仙帝回应,阎九君已经来到了殿上,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说:“九君拜见帝君。”
仙帝挥挥手,示意守门的仙官退下。
两人见状大大地松了口气,脚步飞快地退出大殿。
仙帝了解阎九君,如果没要事,就算请,他也不一定回来。这次急匆匆地上来,还不顾礼仪地硬闯,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九君怎么有空来此?”
阎九君将瑶海星君的神魂扔了出来,说:“他与厉九勾结,意图不轨,还打死了下界看守通道的仙官,九君把他擒来,交由帝君处理。”
“什么?”帝君大吃一惊,眉头皱了起来,看向瑶海星君,说:“瑶海,你竟敢与厉九勾结,真是罪该万死!”
“帝君,我是被冤枉的,是阎君刻意诬陷,还请帝君明查。”
“放肆!敢在本帝面前耍花腔,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仙帝说完,直接抽取瑶海星君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万更奉上,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76章
天帝直接抽去了瑶海星君的记忆, 得知了他和厉九的勾结,不禁勃然大怒,扬手就朝瑶海星君拍了过去, 直接把他打得形神俱灭。
“九君, 这次多亏你警觉,否则被他瞒天过海,当真放出厉九, 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阎九君淡淡地说道:“归根结底, 此事也是因我而起, 我理应承担责任,还望天帝惩处。”
“九君何出此言, 小小星君竟借着酒醉对你无礼, 你惩治他也是应该,何罪之有?倒是他,竟敢怀恨在心,与厉九勾结,为祸人间,残害同僚, 实在罪该万死!”
“多谢天帝体谅。”阎九君象征性地躬了躬身,说:“厉九之事事关重大,未免再有瑶海之事发生,九君建议彻查在地狱呆过的仙官,将厉九之外援彻底斩断。”
大殿中的诸位仙官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同情那些被送进地狱的同僚, 也庆幸自己没得罪这个煞星。
天帝沉吟了一会儿, 说:“九君说得对, 厉九之事事关重大, 彻查十分必要,此事便交由广招仙君来负责。”
广招仙君出列,躬身领命道:“谨遵天帝法旨。”
“此间事已闭,九君便先行退下,还请天帝恩准。”
“嗯,厉九之事还得九君多费心才成,若有需要,直接传信于我,我定全力配合。”
“是,多谢天帝。”
阎九君没再多言,转身离开大殿,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即便他这样我行我素,也不见天帝有丝毫不悦之色,一众仙官也是司空见惯,如果阎九君哪天突然懂了规矩,那他们才奇怪。
叶兰锦正在打坐,突然察觉一阵能量波动出现,连忙睁开双眼,只见阎九君出现在殿内。他心中一喜,刚想说话,就见阎九君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比以往白了许多,很明显是受了重伤。
叶兰锦心中大惊,连忙上前,揽住了他的身子,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无事,不用担心,调息几日便好。”阎九君靠在叶兰锦身上,安抚地笑了笑。
阎九君原本伤的不重,只是他没有及时疗伤,而是去追瑶海星君,又为了速战速决,与他全力对战,这才加重了伤势。
“我扶你进去,帮你疗伤。”
叶兰锦扶着阎九君进了寝殿,让他盘膝坐在床上,自己也跟着上了床,不知碰到了什么,手上一疼,他低头一看,手指被划伤了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鲜血的味道窜入鼻间,阎九君黑白分明的眼睛闪过红光,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身,看着叶兰锦受伤的手指,心中强烈的渴望,因为受伤的原因,有些压制不住。
叶兰锦刚想下床,拿纸擦一擦,突然手腕被握住,手指下一秒便被阎九君含在了嘴里。
见他的眼睛闪着红光,叶兰锦皱紧了眉头,说:“你怎么了?”
阎九君不说话,不停地吸吮着他的血液,心中的渴望越发强烈,他想要更多,再多一点。
感受着血液一点点流逝,叶兰锦终于察觉出阎九君的不对劲,默念《清心咒》,随即轻点他的眉心,试图换回他的理智。
随着叶兰锦的血液进入体内,阎九君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燥热,就好似有人在他身体里放了一把火,让他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突然,眉心一凉,他猩红的眼睛有那么一瞬恢复正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叶兰锦,轻声呢喃道:“阿锦,我热……”
手指被松开,叶兰锦连忙收了回来,再去看自己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听阎九君说热,叶兰锦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的触感不再是冰凉,而是滚烫。他不禁皱紧眉头,说:“你怎么这么烫?你那里有没有疗伤的丹药?”
燥/热/难/耐的阎九君,看着叶兰锦一张一合的红唇,心中的渴望更加强烈,他遵从心里的声音,靠近叶兰锦吻了上去。
叶兰锦被吻得一愣,随即推开他,说:“你受伤了,需要马上疗伤,别……”
叶兰锦还没说完,阎九君再次吻了上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一边轻吻,一边呢喃着:“阿锦,你身上好凉,好舒服……”
叶兰锦没再阻拦,而是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给他把脉,脉搏有些虚弱,筋脉也有损伤,只是正快速被修复,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自愈。阎九君超强的自愈能力,让他忍不住惊叹,完全没留意到阎九君体内出现这种情况,与他的血液有关。
叶兰锦不禁长舒一口气,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压制在床上。
趁着他喘息的空隙,叶兰锦连忙说:“少爷,够了,停一下。”
阎九君的眸子变成了漆黑的颜色,看着叶兰锦,眼底带着委屈,说:“不要!不够!”
此时的阎九君就像是个任性的孩子,抱着自己心爱的东西不撒手,渴望得到更多。
叶兰锦被阎九君磨蹭的有些难受,眼底也有欲望浮现,伸手捧住阎九君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少爷,够了,再不停下,要出事了。”
阎九君委屈地看着叶兰锦,撒娇似的说:“阿锦,我难受,抱着你才舒服,我不要停下,不要!”
阎九君判若两人的举动,让叶兰锦猜测他应是被什么控制了心智,轻哄道:“那只许抱抱,不许乱动。”
阎九君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才放松下来,趴在了叶兰锦身上,大腿放在他腰侧,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
阎九君的身子不再动,可脑袋却不老实,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一舔叶兰锦的耳垂,就好似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好奇得很。
叶兰锦强忍着心中升腾的欲望,不停地默念着《清心咒》,却像失效了一样,完全没用。他不得不出声制止阎九君,说:“别动,否则就让你下去。”
阎九君委屈地哼哼了两声,果然停下了动作。可他的身体变化,叶兰锦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上顿时升腾起一股燥/热。
“阿锦,我难受,帮帮我……”
阎九君略带哭腔的声音,就像是一颗炸弹,在叶兰锦的脑海引爆,他不在克制心里的渴望,一翻身将阎九君压在身/下,低头吻上他的唇……
(此处省略一万字)
等阎九君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几天后,他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茫然,看看头顶的床帐,宕机的脑袋慢慢恢复清醒。整个人被温热的身子包裹着,鼻间是熟悉的味道,不用看他也知道身后躺着的是谁。
他想转身,下半身却像被车碾过一样,酸疼得厉害,这种身体的不适,他从未有过,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叶兰锦却被他的动作惊醒,他撑起身子看向阎九君,见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试探地问:“你清醒了?”
阎九君微微蹙眉,挣扎着转过身,身体的不适让他心生不悦,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说:“发生了什么事?”
叶兰锦见他清醒了过来,不由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心虚,说:“你的记忆停留在哪里?”
“我只记得我从天界回来后,没控制住体内的伤势吐了血,你扶着我回寝殿疗伤,之后发生的事便不记得了。”
叶兰锦的眼睛闪了闪,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之后我本想替你疗伤,不知怎么就划伤了手,然后你就含着我的手指吸血,再然后你的眼睛就变成了黑色,好似换了个人一样,嘴里呢喃着‘我热、我热’……”
叶兰锦将几天前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阎九君的反应。
阎九君愣了半晌,才算回过神来,说:“你是说我们已经行了周公之礼?”
叶兰锦点点头,说:“你一直说热,还一直缠着我,所以……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你要是觉得气不过,我任你处置。”
阎九君就好似没听到叶兰锦说话一般,说:“几日了?”
叶兰锦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阎九君的眼神,看着阎九君清澈的目光,心底更觉羞愧,说:“五日。”
阎九君接着问:“所以我身体不适,是因为这个?”
叶兰锦一听,连忙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阎九君认真地点点头,说:“我已经记不起上次身体不适是何时了?”
叶兰锦脸上一阵阵发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说:“对不起,我不是很懂,所以……”
“那你现在懂了?”
“啊?”叶兰锦被问得一怔,抬头看向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的事,我一无所觉,想在清醒时,再与阿锦行一次周公之礼。”
“你……”
叶兰锦想过很多种阎九君清醒后地反应,唯独没想到现在这一种,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阎九君抬头吻了吻他的唇,说:“阿锦可要教我。”
叶兰锦回过神来,脸上有些发烫,担忧地说:“你受伤了……”
看着叶兰锦眼底的担忧,阎九君勾起唇角,说:“听过双修吗?我这儿有一套功法,我念给你听,你记在心里,这样便不会再受伤。”
“真的?”叶兰锦的眼睛亮了亮,说:“那你说,我听着。”
(此处省略两万字。)
修真无日月,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叶兰锦和阎九君双修,修为精进迅速,短短时间叶兰锦就已经到了炼虚合道的大乘境界,整整提升了一个大阶。只是平安度过渡劫期,就能一步登天,成为仙人。而阎九君的修为也是如此,竟突破了仙帝后期,只差一步就能达到仙尊。
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灵力,叶兰锦不禁有些兴奋,说:“没想到双修竟然有这样的好处!”
“大抵与我们的体质有关。”
与叶兰锦的兴奋相比,阎九君更多的是惊讶,千年前他就已经到达了仙帝,可近千年的修行,却不敌这短短的十年。
“体质?”叶兰锦愣了愣,随即问道:“我是至阳圣体,那你是什么体质?”
“至阴圣体。我们之间相生相克,没想到双修会有这样的神效。”
“至阴圣体?”叶兰锦眼睛一亮,说:“这就是你天生体温偏低的原因?”
阎九君点点头,说:“之前我失去神智的原因,大抵和我吸了你的血有关,你的血对我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如果不是我修为不弱,恐怕早就控制不住……”
阎九君的话没有说完,叶兰锦却听明白了,回想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终于恍然大悟,说:“所以在游戏世界,你不是被鬼附身,而是没控制住,想吸我的血,对吗?”
“是。”阎九君神色坦然地点点头。
叶兰锦看着阎九君,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说:“那你喜欢上我,跟这个有关吗?”
阎九君迟疑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说:“我注意到你,一是因为你明目张胆地挖我墙角,二是因为你的血。”
“哦。”叶兰锦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阎九君敏锐地察觉出叶兰锦的情绪变化,说:“你生气?”
叶兰锦纠结了一会儿,说:“那你到底是喜欢我的人,还是我的血?”
阎九君认真地看着他,嘴角忽而扬起笑意,说:“你吃醋!”
叶兰锦脸上一热,诚实地点点头,说:“嗯,听你这么说,心里不舒服。”
阎九君眼底的笑意更浓,问:“我什么身份?”
叶兰锦虽然没明白阎九君的意思,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阎王。”
“你什么身份?”
“道士。”
“如果我只是喜欢你的血,用得着这么费劲地追你吗?”
叶兰锦愣愣地看着阎九君,是啊,以他的身份,如果只在乎他的血,直接将他囚禁起来,当个血袋子就好,何必放低身段,和自己纠缠。
叶兰锦回神,捧住阎九君的脸,吻了吻他的唇,说:“我以后叫你阿君,怎么样?”
阎九君点点头,说:“好。”
两人又腻了一会儿,叶兰锦终于想起了阳间的事,心顿时紧张了起来,说:“阿君,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
阎九君见状挑了挑眉,说:“十年。”
“十年!”叶兰锦不敢置信地看着阎九君,很快便回了神,说:“十年了,厉九他们没有行动吗?我师父怎么样了?”
“现在才担忧是否晚了些?”阎九君不由轻笑出声,却也不忍心让他着急,说:“这座宫殿是我的本命法宝,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游戏世界就是在它的基础上构建的,所以在这里十年,在外界也不过过去四天。”
叶兰锦闻言长出一口气,转而又有些脸红,心中忍不住吐槽:“真是美色误人!”
“美色误人?”阎九君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叶兰锦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他竟然不知不觉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大型社死现场!
“那个,我们还是出去吧,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也该回去了。”
见他的脸通红一片,阎九君心情愉悦,不过也没为难他,爽快地应声,说:“在此之前,还得好好梳洗一下。”
叶兰锦看看两人赤/裸的身子,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赤/身相对,聊了这么久,一时间脸上火辣辣的烫,直接红成了猴屁股。
阎九君挥挥手,叶兰锦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便出现在一个硕大的浴室内,正中央有有一个很大的浴池,浴池上方氤氲着白色的雾气,池中的水是冰蓝色的,极其粘稠,就像是可以吸的果冻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五彩的颜色,很漂亮。
叶兰锦见自己赤/条条地站在外面,连忙跑到浴池边,紧接着便跳了下去,刚接触到池水,他便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这水真是凉到了骨子里,即便他如今的修为,也有点抵御不住,“这是?”
阎九君也走了下来,与叶兰锦的狼狈相比,他的动作优雅得多,解释道:“这池水是怨力所化,是极阴之物,普通仙人进入其中,也会被吞噬神智,走火入魔。”
叶兰锦听得心里一惊,连忙问:“那我上去?”
“你是至阳圣体,是阴邪之物的克星,所以即便你修为浅,也能抵御怨力侵蚀。在这里泡一段时日,应该能助你渡劫成功。”
叶兰锦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盘膝而坐,开始打坐修炼。
阎九君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安静地守在一边,并未过去打扰。
转眼又是十年,地府的上空突然雷声滚滚,众鬼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向来看不清的天空亮了起来,随之慢慢地被灰黑色的雷云遮住,雷云中金色的闪电在游动,就好似一条条金色巨龙。
地府中的大小鬼差纷纷探出头来,齐刷刷地看向远处的宫殿。
黑无常走到潘固安的身前,说:“这是劫云,有人要渡劫?”
潘固安抬起右手,不停地掐算,却一无所获,沉吟了一会儿,说:“大抵是带回来的那位先生。”
黑无常大吃一惊,随即说道:“怎么可能,他之前还只是炼神还虚的元婴期,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几日,跨过一个大阶?”
“你别忘了,君上的宫殿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咱们这里的几日,那里面已经过去二十年。”
黑无常深吸一口气,说:“别说二十年,就是两百年,普通修士也无法从元婴期,到达渡劫期。”
潘固安淡淡地笑了笑,说:“被君上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黑无常神情一滞,想想阎九君一贯的行事作风,他不禁深吸一口气,说:“好吧,这贪财的小道士,真的不一般。”
潘固安转头看了看他,说:“我记得叶先生在进游戏之前,将一只小猫交给了白无常,现在在何处?”
黑无常愣了愣,说:“不知道,一直是老白照看。”
潘固安提醒道:“那只不是普通的灵兽,便是我也看不出它的原身,好好照看吧。”
黑无常点点头,说:“待会儿我去老白那里看看。”
“轰隆隆。”
雷声越来越大,劫云越来越厚,云中的雷电也越来越粗。很快,一声炸响后,一道金色的闪电,朝着宫殿劈下,却停在了半空,这是众人才发现,一个人影正盘膝坐在半空,而闪电径直朝他劈了下去。
在人影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踏空而立,两人遥遥相望。
叶兰锦渡劫,阎九君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因为这是每个修士想要升仙的必经之路,外人不能插手,否则雷劫会加重,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一道劫雷劈下,叶兰锦升起的防御罩被劈出了裂纹,身体就像是被锤子锤中了一样,五脏六腑都抖了抖。还不等他喘口气,又一道劫雷又落了下来,防御罩的裂纹更多了,眼看着就要破了。
叶兰锦忍不住自嘲地嘀咕道:“原来这就是被雷劈的感觉,怪不得他们都哭爹喊娘,现在我这算是遭报应了吗?”
防御罩只撑到了第四道劫雷,便被劈成了渣渣,不待他再撑起一个,第五道劫雷就落了下来,直接轰在了他身上,将他从半空轰了下去,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叶兰锦在碎石中动了动身子,‘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身体哪哪儿都疼,这大概就是被炮轰到的感觉吧。
叶兰锦连忙从碎石中爬了出来,随即盘膝而坐,强提一口气,迎接第六道劫雷。仅仅一下,防御罩再次被轰碎,他又一次被轰趴下了。
“妈的,等我飞仙,一定找几个恶鬼出出气。”
又是两道雷劈下,叶兰锦已经躺在地上,完全动不了,五脏六腑大概已经碎成了渣渣,他大口地吐着血,血里还掺杂着内脏的碎块。
“妈的,老子躺平了,不努力了,有种你劈死我!”
他体内的灵力已经枯竭,就算是想要撑,也没那个条件。
突然,体内涌起一股暖流,正快速地修复他的身体,叶兰锦愣了愣,随即发现竟是之前他超度恶鬼积攒的功德。
“阿锦。”
一声‘阿锦’传到耳边,叶兰锦转头看向半空,看到了阎九君眼底的担忧,和他紧握的双手。
“妈的!老子可是阎王的男人,怎么能这么怂。”
叶兰锦强撑着坐起身,盘膝坐好,利用劫雷酝酿的时间,快速修复身体的损伤。八道劫雷,他都挺过来了,没理由抗不过这第九道!
很快,体内的功德彻底融入血脉,叶兰锦的身体正以极快的速度修复,只要再给他半个小时,他就能彻底修复体内损伤,只可惜劫雷在一声炸响后,再一次落了下来。
潘固安站在远处看着,不由啧啧赞叹,说:“九道天雷,我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这位叶先生,将来的成就不在君上之下。”
黑无常此时也彻底认同了叶兰锦,他当年渡劫的时候,也不过是经历了三道劫雷而已。
最后一道劫雷的威力,是前面八道劫雷不能比的,而叶兰锦也不过是稍稍恢复一些气力而已,两相对比之下,他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便被劫雷轰在了身上。
叶兰锦只觉得身体四分五裂,神魂也被轰了出来,那种神魂被撕裂的痛,让他恨不能立马死去,只是时间过得好慢,为什么他还没死?
“妈的!就不能给老子来个痛快!”痛苦的滋味让叶兰锦不禁在心里骂脏话。
“阿锦……”阎九君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兰锦的心一颤,阎九君还在等着自己,他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可是他现在快死了,已经无力回天,就算不想放弃,又能怎么样呢?
“阿君,对不起,我要让你失望了……”
叶兰锦在心中呼唤着他的名字,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阎九君眼看着叶兰锦的身体被雷电轰得四分五裂,顾不得其他,身影一闪,便冲了过去,可就在他来到叶兰锦身边时,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无论他怎么攻击都无法破开,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噗。”阎九君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出,竟被那屏障快速吸收,透明的屏障闪了闪,似乎有了颜色,而屏障中叶兰锦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阎九君一怔,手指划过手腕,顿时血流如注,在他的操控下,朝着屏障飞了过去,快速地被屏障吸收着。
就在此时,叶兰锦体内的鲜血也自发地飞了起来,和阎九君的血液交缠融合,随后又各自流回两人体内。
叶兰锦的身体被快速修复,体内生机也逐渐旺盛。阎九君这才长出一口气,感受到体内澎湃的仙力,他连忙盘膝而坐,运转仙力,闭目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叶兰锦慢慢恢复意识,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不禁愣了愣,随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内视身体的状况。
原本的丹田变得浩瀚无垠,自成一个小世界,只是这个小世界空空荡荡,有待填充,却充满毁灭性的力量。
叶兰锦运转仙力到掌心,碧蓝的颜色,就像澄澈的天空,看似轻飘飘的,却拥有者排山倒海的能量。
突然,一阵强大的能量席卷而来,叶兰锦心中惊骇,连忙转身看去,发现阎九君正盘坐在身前,那股强大的力量便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阿君?”叶兰锦一阵惊讶,呢喃道:“怎么感觉阿君也要进阶了?难道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阎九君何时能进阶,叶兰锦便盘膝坐在了他身边,一边修炼,一边等待。
远处,潘固安惊骇地看向阎九君的方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喜地说道:“君上要进阶仙尊了!”
刚刚那股强大的力量,黑无常自然也感受到了,眼底的惊喜丝毫不亚于潘固安,说:“太好了!若是君上进阶仙尊,那咱们地府也算扬眉吐气了!”
潘固安深吸一口气,说:“我很疑惑,为何叶先生渡劫成功,君上也紧接着进阶,这其中可有何关联?”
黑无常听得一愣,随即说:“这怎么可能,就算他天赋再高,也不过刚刚达到仙人的境界,咱们君上那可是仙帝,君上进阶怎么可能跟他有关,这纯属巧合。”
“巧合吗?”潘固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到达仙帝的境界,想要进一步千难万难,君上千年未曾进阶,为何和叶先生相遇后,竟要跨过仙帝这个鸿沟。”
黑无常张嘴想要反驳,却又吞了回去。
阎九君要进阶仙尊的消息,很快传到天界,引起天界动荡,心中不禁唏嘘,自上一个仙尊成功进阶,已是万年之前,也就是被困在十九层地狱的厉九。若不是他走火入魔,修为大损,就算众仙官联手,也绝对拿不下他。没想到再进阶的居然是阎九君这个煞星,一众仙官皆在观望,纷纷猜测天帝对此事的态度。
天帝正盘膝坐在宫殿之中,闭目潜修,其实早在众人之前,他便感知到阎九君即将进阶仙尊,也明白此时三界都在关注他的态度。
他心中苦涩,明明他比阎九君早进入仙帝境界,可数千年修为一直卡在仙帝初期,毫无寸进,而如今阎九君竟要进阶仙尊,这让他情何以堪。
可就算他再嫉妒也没用,如今的他根本不是阎九君的对手,不过他也清楚阎九君的性子,知道他对权势并不热衷,这也是这些年他们能相安无事最重要的因素。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拉拢,处理好天界和地府的关系。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阎九君也闭关了一个月,叶兰锦不禁有些心焦,担忧时间一久,苍山那边会出问题,正打算先去苍山看看时,阎九君这边突然有了动静。
万道霞光照亮了地府,阎九君身后出现一道巨大虚影,几乎遮蔽了半边的天空,法相庄严,神情肃穆,让人望而生畏。
地府中无论官职大小、老鬼、新鬼纷纷跪倒在地,面对空中的虚影虔诚跪拜。
叶兰锦看着面前的场景,心中惊骇的同时,又不禁一阵欣喜,阎九君的实力越强,他们对战厉九的胜算越大,这样三界的安危也就得到了保障。
又过去三天,阎九君这才成功进阶,从修炼中退出。
见阎九君睁开眼睛,叶兰锦心中欣喜,说:“阿君,你总算是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我就直接回人界了。”
阎九君起身,看着他轻声说:“你打算去哪儿,我陪你。”
“回家。”叶兰锦长处一口气,说:“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也该让师父知道了。”
“回家……”阎九君呢喃着这两个字,不禁温柔了眉眼,说:“好,那就回家。”
叶兰锦朝着阎九君伸出手,阎九君见状上前一步,与他十指相扣,两人相视一笑,身影闪烁间,消失在原地。
远处的一众鬼差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期待了这么久,想要第一时间朝拜,哪知阎九君竟然理都不理他们。
为什么君上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而且还是手牵手……
黑无常僵硬着身子,转头看向潘固安,说:“大人,君上这是……”
潘固安的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忽而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我们都猜错了,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关系。”
“大人这是何意?我们猜错了什么?君上和叶兰锦到底什么关系?”
潘固安转头看向他,笑着说:“刚才那一幕,还不够明显吗?”
黑无常一怔,缓了好半晌,才出声说:“大人的意思是君上和他……不,这不可能,君上清心寡欲了几千年,怎么可能跟个男人……”
“只要君上喜欢,男人又如何?”潘固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君上清心寡欲几千年,好不容易动了情,还成就了君上进阶仙尊,这分明是天作之合。”
黑无常怔怔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过了好半晌才苦笑着说:“怪不得君上对他那般纵容,原来这才是真相……”
“以后见到叶先生恭敬点。”
黑无常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只要阎九君认同,叶兰锦在地府那相当于皇后的地位。
叶兰锦和阎九君来到苍山下的月老村,看着熟悉的乡间小道,突然觉得有些恍如隔世,想当初他下山时,浑身上下就只有十二块五,吃泡面连根筷子都没有,还是周舟让他赚得第一桶金。
叶兰锦边走,边向阎九君介绍,边和熟悉的村民打招呼。
“咦,小叶子,你回来了。”
叶兰锦笑着和小超市的老板打招呼:“李叔,我回来了。”
李叔笑呵呵地说:“回来好啊,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吧,你师父一定想你了。”
提起张天华,叶兰锦顿时归心似箭,说:“嗯,我也想师父了,所以回来看看。”
李叔点点头,看着阎九君问:“这位是?”
“他是在外面交的朋友,跟我回来见见师父。”
阎九君朝着李叔淡淡地笑了笑,说:“李叔好。”
阎九君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不像普通人,李叔见他这么有礼貌,有些受宠若惊,说:“你好,你好,小叶子是个好孩子,他交的朋友也一定错不了。你们快回去吧,天儿也不早了,别抹黑上山,不安全。”
“李叔,我想买点东西,出来一趟总要捎些东西回去。”
“行啊,你看看需要什么,自己拿就成。”
叶兰锦拉着阎九君进了小超市,里面面积不大,还算干净整洁,商品都是常见的生活用品,以及小零食。
“小时候我每次来超市,都会站在这里看一会儿,对它们的成分啊,保质期啊,甚至生产厂家,我都一清二楚,就是从来没吃过。”
看着面前几块钱,甚至几毛钱的零食,阎九君忍不住心里发酸,伸手拿下上面的所有零食,说:“那就一次吃个够。”
叶兰锦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我都这么大人了,哪还吃这些,不让人笑话吗?”
“现在的你完全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必在意让人的眼光。”
阎九君边说,边将零食都装进了袋子里,说:“还想吃什么就直接拿,我付账。”
就算把这件小超市都买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可听阎九君说这话,叶兰锦心里高兴。
“行,有人付账就行。”
叶兰锦笑眯眯地往袋子里装着东西,装满一袋,就换个袋子,差点将小超市给半空,这才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放了一过道的袋子,李叔微微皱眉,说:“小叶子,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如果是别的店主,见他买这么多东西,一定会乐的合不拢嘴,可李叔却担心他吃不完,这就是月老村村民的淳朴。
“李叔,这两天山上会来很多朋友,这些东西都不够分的。”
“原来是这样啊。”
李叔点点头,拎起袋子帮他结账,扫了好一会儿,才算把所有东西都结完。李叔看了看显示器上的数字,说:“一共八百四,你给我八百吧。”
“八百四?这么多东西才八百多吗?”
李叔解释说:“这些东西是小孩子的零嘴,都不值钱。”
叶兰锦点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阎九君,指了指墙上的收款码。
阎九君会意,掏出手机付了款。
“李叔,钱给你转过去了,我们就先走了。”
“这么多东西,你们怎么拿,我这里有背篓,把东西放进背篓里,你们上山也方便。”
李叔没有看付款信息,急急忙忙地往后走,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背篓出来。
叶兰锦没有拒绝李叔的好意,将袋子里的东西倒进背篓,又把袋子小心折好,放在了收银台上。装好后,叶兰锦和阎九君跟李叔道了别,朝着苍山的方向走去。
李叔回到收银台前,打开手机一看,连忙追了出去,却已经不见两人的踪影。他欣慰地笑着说:“这孩子,有出息了!”
叶兰锦转头看着阎九君,好奇地问:“你付了多少钱?”
“一千。”
叶兰锦点点头,说:“怪不得李叔会追出来。”
一千刚刚好,既不会伤人自尊,也能表达他们的心意。
“还是少爷想得周到。”
阎九君笑了笑,说:“我们徒步上山吧,就当是踏青。”
“少爷,现在已经过了中秋,应该是赏秋才对吧。”
“只要与你一起,无所谓踏青还是赏秋。”
作者有话说:
嘿嘿,我努力了,你加油了吗?
第77章
叶兰锦将竹篓放进了储物戒中, 这是阎九君给他的法宝,一枚龙形的古朴戒指,就算叶兰锦没谈过恋爱, 也知道戒指的含义,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接了过来滴血认主。在经历生死以后,叶兰锦方才明白阎九君于他而言有多么重要, 认定这个男人将是他往后无尽岁月相依相伴的人。
在看到戒指里的东西后, 叶兰锦不禁目瞪口呆, 就好似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被里面琳琅满目的宝物, 看花了眼。
叶兰锦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调侃道:“这是嫁妆,还是彩礼?”
阎九君眼底含笑,淡淡地说:“你定。”
“我定?”叶兰锦也跟着笑弯了眼角,说:“君上做事都是这般随意吗?”
阎九君微微蹙了蹙眉,说:“对我们的事,我很认真。”
叶兰锦见状连忙解释道:“玩笑而已, 你怎么还认真了。这戒指我收着,我这儿现在也没有能让你看得上眼的东西,等以后有了,我再送你,当做回礼。”
阎九君舒展了眉头,说:“你送的, 都好。”
……
“阿锦, 想什么呢?”
阎九君的一声轻唤, 打断了叶兰锦的思绪。
“在想要送你什么回礼。”叶兰锦看着路边的野草, 眼睛不由亮了亮,说:“有了。”
叶兰锦说着朝着草丛走去,左右开弓,拔了不少的野草,随后找了块石头坐下,开始忙活了起来。
阎九君与他并肩坐下,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些小玩意儿。”叶兰锦手上的动作不停,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喏,送你的礼物。”
阎九君看着叶兰锦手中的兔子,不由一阵怔忪,勾起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他小时候家里很穷,父亲没钱给他买玩具,就会用草编成这样的小动物逗他玩,可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再没人给他编过。
“喜欢吗?”叶兰锦见他在发呆,忍不住出声问道。
“喜欢。”阎九君恍然回神,看向叶兰锦,说:“小时候父亲常给我编,只是时间太久,我已经淡忘了。阿锦,谢谢。”
见阎九君眼底闪过伤感,叶兰锦连忙说:“你我之间还用说这个?我会的可多着呢,反正没事,我给你多做几个,你可得好好收藏。”
阎九君应声,看着忙碌的叶兰锦不禁温柔了眉眼。
很快,一只小乌龟出现在手中,叶兰锦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编兔子和乌龟吗?”
阎九君摇摇头,说:“为什么?”
叶兰锦指了指阎九君手里的兔子,说:“那只兔子是你,这只乌龟是我,即便你跑得再快,我也会拼命在后面追,永不放弃。”
阎九君怔了怔,眼睛竟有些发酸,呢喃地叫道:“阿锦……”
见阎九君眼眶发红,叶兰锦情绪也有些起伏,将乌龟也放在他的手里,说:“所以你要好好保存,这可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阎九君郑重地点点头,从空间内拿出一个盒子,小心地将兔子和乌龟放了进去,并注入仙力,就好似它们是多么贵重的宝贝。
叶兰锦又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编了起来,很快一只称得上精致的草编戒指便做好了,随后他又做了一枚一模一样的。他拉过阎九君的手,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随后又将另外一枚戒指给他,说:“给我戴上。”
阎九君看看叶兰锦,说:“你不怕你师父反对?”
“咱们可是已经生米煮成热饭了,总不能让我背信弃义吧。你放心,师父不是那种人,他顶多揍我一顿。再说,就算我师父反对,也没啥用,大不了你就把我掳走,当你的压寨夫……君。”
‘人’这个字到嘴边,又被叶兰锦吞了回去。
“好。”阎九君拿起戒指,套在了叶兰锦的无名指上,随即注入仙力,普普通通的草编戒指,被仙气萦绕,一阵绚丽的色彩后,变回原来的模样,“这样便永远不会枯萎发黄。”
“我原本还想去买钻戒给你,这样的话,岂不是用不着了?”
“再昂贵的东西,也不如你亲手做的好。”
“君上说的话就是中听,我喜欢。”叶兰锦起身,说:“走吧,时辰不早了,咱们一边走,一边聊。”
两人在山上漫步,欣赏着山中的景色,西山没被开发过,所以一直保持着原生态,山中的树木很多都是上百年的古树,每一种树的形态都不同,在夕阳的映照下,就像是技艺了得的舞者们姿态万千,尽显妖娆。
来到半山腰,夕阳已落下半个脑袋,叶兰锦拉着阎九君的手,在山中站定,看着将半边天映红的夕阳,说:“这里的夕阳美吧。”
阎九君握住叶兰锦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说:“很美!”
“一开始看得时候,我也觉得很美,后来看得多了,那种感觉就淡了,特别向往外面的生活。后来,被师父赶下山,在青川经历的那几天,又让我特别想念这里。”叶兰锦深吸一口气,说:“人呐,就是这么不知足,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外面走一遭,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拥有的就要牢牢抓住,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虽然在现实世界,叶兰锦不过出去了几个月,却真真正正度过了几十年,尤其是在游戏世界的那八年,他看多了人情冷暖和人心险恶,比普通人活一辈子经历的还多,有所参透也属正常。
阎九君抬起两人交握的手,说:“抓住了,不放开。”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看向远处的夕阳,看着眼前的美景,享受爱人在身边的幸福。
夕阳落下,两人再次上路,直到漫天星辰在夜空亮起,他们这才来到天清观的门口。站在门前,叶兰锦突然有些紧张,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近乡情怯。
察觉到叶兰锦的心情,阎九君捏了捏他的手心,轻声说:“阿锦,我们到家了。”
叶兰锦点点头,说:“对,我们到家了!”
走到门前,叶兰锦拍了拍大门上的门环,过了没一会儿,便听到了应门声,张天华熟悉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谁啊?”
听到张天华的声音,叶兰锦的心一颤,紧张地回头看了阎九君一眼,在他鼓励的眼神下,深吸一口气,忐忑地说:“师父,是我,我回来了!”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好半晌没有动静,叶兰锦的心更加忐忑,说:“师父,我是小锦儿,我回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终于有了动静,是张天华独特的脚步声,他穿鞋从来不穿好,总是趿(ta)拉着,所以他大多数鞋都是被踩烂的。
“这才出去多久,怎么就回来了?是在外面惹麻烦了,还是穷的吃不上饭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兰锦总觉得张天华的声音有些怪。
“师父,我想您了!”叶兰锦说出这句话,忍不住红了眼眶。
“想我?我养了你十八年,早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赖我一辈子不成?”说是这么说,但张天华还是打开了大门。
叶兰锦看着门口熟悉的身影,顿时湿了眼眶,哽咽地说:“师父,这都几个月了,您就不想我吗?”
在张天华面前,叶兰锦就是个孩子,完全没有在外面的强势。
张天华看着他,张了张嘴,狠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说:“回都回了,进来吃顿饭再走吧。”
张天华背过身,遮掩自己红了的眼眶,趿(ta)拉着鞋,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院子。
叶兰锦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三两步走上前,说:“师父,您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有味了。还有这鞋,脚趾头都露出来了,也不知道换。您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给您做,您歇会儿,饭菜一会儿就好。”
听着叶兰锦在一旁唠唠叨叨地说着,张天华心里一阵发酸,明明才十八岁,却像个小老头。这些年说是他在养着叶兰锦,其实一直都是叶兰锦在照顾他,让他孤独的生活有了念想,有了陪伴,如果不是不得已,他怎么可能忍心把他赶下山。
看着他走向厨房,张天华忍不住擦了擦眼角,这才注意到叶兰锦身边陌生的身影,不禁让他心中惊骇。以他的修为,竟没感应到阎九君的气息,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阎九君的修为在他之上。
张天华戒备地看着阎九君,说:“你是谁?”
“我叫阎九君,师父好。”阎九君礼貌地打着招呼。
听到两人的对话,叶兰锦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师父,他是我朋友,特意跟我过来看您的。”
“朋友?”张天华眼底的戒备丝毫未减,说:“既然是朋友,那就进来坐吧。”
阎九君点点头,跟着张天华饭厅走去。
两人先后进了门,张天华指了指摆在正中间的桌子,说:“坐吧,这里没有茶,你就将就着喝点水吧。”
阎九君看了看面前的八仙桌,弯腰拉开长凳,坐了下来,说:“谢谢师父。”
“诶,你我没有师徒情分,还是不要这么称呼比较好。”张天华给阎九君倒了碗白水,放到了阎九君的身边。
“我与阿锦的感情深厚,他的师父便是我的师父。”
“感情深厚?”张天华坐到了阎九君的对面,说:“他下山不过两月有余,你与他何来深厚感情?”
张天华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因为以他的修为,竟无法探究阎九君的底细,再加上最近封印的裂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泄露的气息招来不少妖魔鬼怪,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尤其在张天华看来,叶兰锦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心眼虽然不少,却不谙世事,是最容易被骗的年纪。总之,在他心里叶兰锦就是小白兔,接近他的都是大灰狼。
阎九君大概明白张天华为何对他充满敌意,不过为了叶兰锦,他可以稍稍克制一下脾气。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与认识时间长短并无太大关系。掌门修行多年,应该有所参悟才对。”
虽然他可以克制自己的脾气,但他的身份不容许自己忍气吞声,所以他以这种稍微委婉的方式,把话给怼了回去。
张天华审视地看了一会儿阎九君,说:“阎先生家是哪儿的,家中还有什么人,做什么营生?”
“老家在庆城,在青川市也有住所,家中父母早亡,现今已无亲人。”阎九君说的都是实话,几千年前他的老家就在现在的庆城地界。
“无父无母?”张天华接着问:“那你现在作何营生?”
“开了几家公司。”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先生不是普通人,为何偏偏和小锦儿做朋友?”
“掌门也不是普通人,为何要收阿锦为徒?”
问来问去,什么都没问出来,张天华心里有些恼,怎么看阎九君,怎么不顺眼。而阎九君则是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见张天华有恼羞成怒的迹象,阎九君出声说:“阿锦对我的身份一清二楚,若是掌门想知道,可以问他。至于我为何接近他,有何目的,他也一清二楚。”
张天华显然是不信,说:“他虽然聪慧,却一直在山中生活,这里民风淳朴,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怎能在短短时日,认清一个人?”
“阿锦是掌门精心□□出来的徒弟,我以为他的能力如何,掌门应该清楚,没想到掌门对他,还不如我了解。”
张天华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锦虽然一直生活在山中,却并非天真到一无所知,他有识人的能力,而且做的很好。”
“你才认识他几天,居然这么大言不惭。”
“是否了解一个人,不能以时间来论,要用心。”
“我养了他十八年,他什么秉性,什么喜好,我一清二楚。”
“我也不遑多让。”
两个最爱叶兰锦的男人,就此较上了劲儿,谁也不愿意服输。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才闭了嘴,只是看向彼此的眼神皆是不善。
见叶兰锦端着饭菜进来,阎九君连忙起身,说:“厨房还有吗?我去端。”
“有,还有一个鸡汤,你端的时候小心点,别烫着。”叶兰锦下意识叮嘱道。
就是这样本能的关心,才让阎九君窝心,扬起嘴角笑了笑,说:“好。”
叶兰锦将托盘放在桌上,一一将上面的饭菜摆到桌上,说:“师父,我在山下买了点吃的,有鸡有鱼还有肉,今天您好好喝一杯。”
张天华打量叶兰锦,突然眉头皱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本想查看他的修为,却被他护体仙力弹开。
叶兰锦怔了怔,连忙解释说:“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
张天华惊骇地看着叶兰锦,说:“你……你的修为……”
叶兰锦挠挠头,说:“师父,有件事我要跟您说,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张天华深吸一口气,说:“你说。”
叶兰锦也跟着深吸一口气,说:“我一个月前刚刚渡劫成功,现在是仙人境。”
张天华震惊地瞪大眼睛,好半晌回不过神来,叶兰锦这才出去短短两个月,就算他天赋异禀,也不可能由一个凡人,一跃成为仙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见张天华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叶兰锦难免有些得意,在他眼前摆了摆手,小声叫道:“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张天华被叶兰锦唤回心神,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腕,说:“你说你渡劫成功了?”
叶兰锦点点头,说:“整整九道天雷,威力一道比一道大,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幸好有阿君在,险险地捡回了一条命。”
“九道天雷?”张天华的眼睛又瞪大了些许。
“是啊。”见张天华的表情不对,叶兰锦奇怪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张天华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叶兰锦不禁一阵唏嘘,说:“为师知道你天赋异禀,却还是低估了你的能力。”
叶兰锦被夸得脸上一热,说:“师父,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多亏您的教导,和阿君的帮助,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已经渡劫失败,烟消云散了。”
张天华闻言刚想发问,就见阎九君端着砂锅走了进来,到嘴边的问话又咽了回去。
叶兰锦连忙让开位置,说:“放这儿吧,我去拿碗。”
阎九君拉住叶兰锦,说:“还是我去吧,你陪师父多聊会儿。”
“也好,碗在灶台旁边的橱柜里,顺便再拿个勺子过来。”
“好。”阎九君转身又走了出去。
张天华见他离开,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什么身份?你们怎么认识的?你说他在你渡劫的时候帮了你,那他是什么修为?”
“我们认识是在一个游戏里。”叶兰锦顿了顿,说:“师父听过一款名叫《猛鬼大厦》的游戏吗?”
“猛鬼大厦?”张天华的眉头皱紧,说:“猛鬼大厦在何处?人界怎会有这种地方?”
叶兰锦一听就知道张天华误会了,笑着说:“当初我一听这名,也和师父一个反应,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一款沉浸式游戏。”
叶兰锦将《猛鬼大厦》这几款游戏的规则和玩法,详细地和张天华解释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那游戏里的鬼都是人扮演的,是什么npc?”
“不是。确切的说里面的npc都是真鬼,且是枉死的怨鬼。”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天华被他说的有些糊涂,眉头越皱越紧。
叶兰锦见阎九君走进来,连忙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碗,说:“你坐吧,我来盛。”
阎九君点点头,坐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
叶兰锦一边盛汤,一边说:“其实《猛鬼大厦》是地府为了创收,开发的一款游戏,以npc自身的故事作为背景,让玩家解开隐藏在背后的层层谜团,最后通关游戏。我和阿君就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张天华闻言面色变得凝重,说:“地府开发的游戏?你的意思是他们把手伸到了人界?”
“一款游戏而已,师父不必这么杞人忧天。”叶兰锦将第一碗鸡汤放在张天华面前。
“怨鬼身上的怨气对凡人有害,长时间接触,会影响寿数,为师哪里是杞人忧天?”张天华越想越绝对不对劲,说:“此事恐怕并不简单。”
叶兰锦看了一眼阎九君,无奈地笑着说:“师父,您想多了。我在游戏里呆了八年多,完全不受影响,其他人也是,这纯粹就是阎君陛下为了创收,开发的一款游戏而已。”
“你是说这款游戏的开发,是阎君陛下应允的?”
“是,游戏世界的架构,是建立在阎君陛下的本命法宝之上,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外界三天,里面一千天。您以为我只离开了两个多月,其实我在游戏世界过了几十年,所以才能这么快到达仙人境。”
张天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既是阎君应允,那想来是不会有事。”
叶兰锦将鸡汤盛好,给张天华倒了一杯酒,随即也坐了下来,端起水杯,笑着说:“师父,小锦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阎九君也随着端起了水杯,看向张天华。
张天华看看叶兰锦,又看看阎九君,端起酒杯,与他们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
叶兰锦忙给他添上,说:“师父,您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张天华抬眼看了看阎九君,接着问道:“你的这位朋友是什么身份?”
叶兰锦也跟着看向阎九君,说:“师父,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您最好也做一下心理准备。”
张天华怔了怔,再次打量了打量阎九君,说:“你说。”
叶兰锦清了清嗓,说:“师父,他就是地府的阎君陛下。”
张天华惊骇地看向阎九君,又是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是修行之人,对三界多少有些了解,尤其是地府,阎君那是什么身份,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怎会和他一个小小的修士同桌吃饭……
阎九君看向叶兰锦,见他眼底满是无奈,扬起嘴角笑了笑。
“师父,师父……”见他半晌不回神,叶兰锦无奈地拍了拍张天华的手臂。
张天华茫然地看向他,又过了一会儿,才算彻底回了神,他连忙站起身,行礼道:“小人参见君上,刚才若有冒犯,还请君上大人大量,不与小人一般计较。”
阎九君以阎君的身份受了他的礼,随即挥挥手,将他的身子托了起来,说:“不知者不怪。”
张天华闻言长出一口气,说:“多谢君上。”
“师父,您坐。”叶兰锦见状连忙去扶张天华,说:“阿君这次陪我回山,就是来见过您老人家。不过他的身份特殊,受您的礼也是应该的。从现在起,他不再是阎君陛下,而是我的朋友,所以您也不用拘束。”
听叶兰锦的称呼,张天华有些惶恐,说:“小锦儿,休得无礼,君上的名讳岂容我等直呼,快快向君上请罪。君上,小人这徒儿年纪尚小,若有何失礼之处,还请君上饶恕。”
“师父,您真不用这样!”
叶兰锦无奈地苦笑,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把他们的关系爆出来,只是他又怕爆的料太多,张天华消化不了。
“你这孩子,怎的这般没有礼数,快跟君上赔罪,君上大人大量,定不会与你这个小孩子计较。”
眼看着张天华就要摁头赔罪,叶兰锦连忙走到阎九君身边,握住他的手,亮在张天华眼前,说:“师父,你看这个。”
第78章
叶兰锦见张天华固执地要让他跟阎九君赔礼, 不得已上前握住了阎九君的手,把两人手上戴着的草编戒指,亮在张天华眼前。
“师父, 您看这个。”
张天华被叶兰锦的举动吓了一跳, 看向两人紧握的双手,以及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戒指,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脑容量告急, 彻底宣布宕机。
阎九君转头看向叶兰锦, 小声说:“你说的这么突然,就不怕你师父接受不了?”
“早说晚说都一样, 我不想让师父怀疑你接近我是居心不良。”
阎九君心情愉悦, 不禁笑弯了眉眼,说:“你都听到了?”
叶兰锦无奈地说:“你们说话根本没有遮掩,以我现在的耳目,想听不见也难。”
阎九君坦然地说:“我接近你确实带有目的,一开始是想利用你找出厉九的分神,后来是想和你在一起。”
叶兰锦听得一阵哭笑不得, 说:“是啊是啊,堂堂阎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在我这里装柔弱,害我愧疚了好几天。”
“我那是被逼无奈,本想着便是块木头,八年时间也该感化了, 只可惜你是块金刚石, 让我不得不使用些手段。”阎九君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金刚石, 哈哈, 你怎么不说是女娲补天的五彩神石。”
张天华看着对面说笑的两人,心情是相当复杂,要说他这辈子最为敬佩的是谁,那一定是地府的阎君陛下,不为别的,就只因为修炼不过五十年,便已经飞升成仙,百年便坐上了阎罗的位置,五百年就成了地府之主,他的人生就是一场传奇。
要说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是谁,那就一定非叶兰锦莫属,两人相依为命十八年,这份感情不是父子胜似父子。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最敬佩的人和最重要的人,竟然会走到一起,而且他们还都是男人……
张天华咳嗦了两声,打断了两人的说笑,他现在看阎九君已经没了之前的惶恐和激动,上前拉开了叶兰锦,说:“君上,小孩子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饭菜凉了,还是吃饭吧。”
叶兰锦怔了怔,敏锐地察觉出张天华的情绪变化,很明显他对两人的关系并不认可,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师父……”
“食不言寝不语。”张天华坐回原来的位置,抬头看向他,说:“吃饭。”
叶兰锦无奈地看了阎九君一眼,说:“那就先吃饭,有话我们饭后再说。”
张天华抬眼看了看阎九君,端起酒杯一仰头便灌了下去,现在越是看他,心里就越不舒服,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被人惦记上是一样的。
在张天华看向自己的时候,阎九君也看了他一眼,不过两人的神色完全不同,阎九君一副祥和淡然的模样,还把挑好鱼刺的鱼肉,夹进叶兰锦的碗里。
叶兰锦朝他一笑,夹起鱼肉吃了起来,以两人的动作而言,他们这么做应该不是第一次。
张天华看着叶兰锦长大,自然清楚他的喜好,在山上日子过得清苦,肉和鱼在餐桌上基本看不见,而叶兰锦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没有这些又不行,所以他总会带着叶兰锦去河里抓鱼,去林子里打猎。
叶兰锦五岁那年,一个多月没吃肉腥的他,从广恩寺的和尚那儿拿了一条鲤鱼,回到观里简单地蒸了蒸。叶兰锦吃得太急,鱼刺卡到了喉咙,疼的他眼泪哗啦啦的流,他手头上又没有工具,只能抱着他到山下的医务室,让医生用镊子把鱼刺给拔了出来。自那以后,叶兰锦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吃鱼,直到他慢慢长大。
看着叶兰锦夹菜到阎九君碗里,张天华心里不是滋味,再看阎九君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端起鸡汤喝了一口,随即把碗放到桌上,说:“这汤这么咸,怎么喝,买盐不要钱了?”
“怎么会?”叶兰锦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说:“不咸啊。”
“这才多久没回来,连师父的话也敢反驳了?跟谁学的,这么没大没小?”
张天华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阎九君,看得叶兰锦一阵失笑。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刚刚还一副激动地见了偶像的模样,现在却完全变了副面孔,变脸大师都没他变得快。
“师父,您要觉得咸,那我就去给您放点糖,中和一下。”
“糖不要钱?”
张天华张口闭口不离钱,阎九君听得一阵好笑,终于明白叶兰锦为什么那么爱钱了,绝对跟这个奇葩师父有关系。
“不喝了。”张天华将碗一推,站起身就往外走。
叶兰锦见状看向阎九君,朝他眨了眨眼睛,说:“阿君,这鸡汤咸吗?”
阎九君会意,淡淡地说:“不咸,很香。”
“那你就多喝一点,反正师父也不喝,我再给你盛一碗,别浪费了。”
叶兰锦的一句话,成功让张天华顿住了脚步,随即转过身,端起桌上的鸡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见叶兰锦看过来,张天华面不改色地说:“看什么看,浪费粮食可耻,为师不能因为你,毁了名声。”
叶兰锦强忍着眼底的笑意,说:“是是是,师父说的是。”
“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张天华倒背着手,趿拉着鞋子走出饭厅。
叶兰锦起身,看向阎九君,说:“阿君,你慢慢吃,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可不能浪费。”
阎九君点点头,说:“那我不等你了。”
“这就对了。”叶兰锦看看门口的方向,偷偷握了握阎九君的手,说:“放心,师父那儿,我能搞得定。”
阎九君回握着叶兰锦的手,说:“好。”
“还不快点,磨磨蹭蹭。”门外传来张天华不耐烦的声音。
“来了,师父。”叶兰锦没再多说,抬脚走了出去。
阎九君依旧坐在远处,优雅地吃着饭菜,只要叶兰锦和他一条心,其他的便没必要担心,就像叶兰锦说的,如果张天华冥顽不灵,那他就直接将叶兰锦掳走,反正论武力,没人是他的对手。
叶兰锦跟着张天华来到他的卧房,看看房里邋里邋遢的景象,叶兰锦忍不住走到床边收拾,说:“师父,好歹您也是咱们天清教的掌门,是不是也稍微收拾一下,您就不怕别人看到,有损咱们天清教的形象吗?”
“你还知道有损天清教的形象?”张天华的脸色沉了下来。
叶兰锦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师父,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不就是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有违天道伦理,会让人不齿,有损天清教的形象嘛。”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叶兰锦把张天华想说的话都给说了,让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师父,咱们天清教的教规,我可是背得滚瓜烂熟,可没有哪一条规定是不能和男人谈恋爱的。”叶兰锦帮他收拾好床铺,又开始收拾脏衣服。
“这还用规定吗?自古阴阳调和……”
叶兰锦打断张天华的话,说:“师父,您也是修行之人,怎么还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您知道您为什么这么多年修为毫无寸进吗?就是因为您想的事情太多,没有真正做到顺应本心。”
张天华恼怒地说:“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师父,您别忘了,我现在已经是仙人境。”
张天华被噎得脸红脖子粗,一脚踹在叶兰锦屁股上,说:“臭小子,就算你做了仙君,你也是我徒弟,也得称我一声师父。”
“是是是,师父说的是。”叶兰锦把脏衣服放到一边的椅子上,走到张天华身边,挽住他的手臂,说:“师父,咱们是修士,终极梦想不就是飞升仙界嘛,您看您徒弟我都飞升了,您还在原地踏步,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飞升成了仙,你口气还不小了,居然敢教化我了。”
张天华虽然这么说,但叶兰锦的话,他听进了心里。
“我可不敢,就我会的这点东西,不都是您教的嘛。不过阿君就不一样了,他那里要功法有功法,要丹药有丹药,还有一个可以偷时间的仙器,您如果想要什么,以咱们的关系,也就一句话的事,到时候咱们师徒两人都飞升仙界,岂不是一段佳话。”
张天华神色稍稍有些松动,沉默了一会儿,说:“小锦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们的事,他有没有强迫过你?”
“没有,绝对没有!”叶兰锦拉着张天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说:“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是什么性子,您能不清楚?如果是我不想做的事,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妥协。”
张天华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正如叶兰锦说的,他的性子是绝对的吃软不吃硬,而且倔得很。
“小锦儿,你还小,不懂什么是情爱,说不准你就是被他骗了。”
“师父,在现实世界我刚满十八岁,可我在游戏世界却过了几十年,如果算在一起的话,我都快赶上您的年纪了,这还小?”
“游戏世界该有几个人,你能有多少阅历,见识过多少人心险恶。”
“师父,既然说到这儿,那我索性把所有事都跟您说一说。”
叶兰锦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张天华身边,说:“一开始进入游戏世界,和我组队的并没有阿君……”
叶兰锦将在游戏世界经历的事,详细地和张天华说了一遍。
“师父,如果不是阿君在,我早就被厉九的人抓走了,说不准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又怎么可能飞升成仙。他是堂堂阎君,地府之主,要什么得不到,却暗暗喜欢了我八年,默默保护了我八年,从没想过要强迫我。”
听完叶兰锦的话,张天华难免有些触动,沉吟了一会儿,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只是感动?”
“我想过。”叶兰锦认真地点点头,说:“我一开始得知他的心思的时候,心里也是抵触的,总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能在一起,所以我很干脆地拒绝了他。可等他真正改变对我的态度时,我才发现我也喜欢他,只是我自己并没有发现。”
见张天华沉默了下来,叶兰锦接着说:“师父,我喜欢他,不,我爱他,我不想像您一样,错过了,只能用余生去缅怀,我想牢牢抓住现在的幸福。”
张天华看着叶兰锦,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小锦儿,你真的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吗?如果以后你反悔,以他的身份,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确定!”叶兰锦像小时候一样,摇晃着张天华的手臂,撒娇道:“师父,我一直都把您当成父亲,您也一直把我当成儿子,我知道这世上没人比您更希望我幸福,您能祝福我们吗?”
张天华沉默地看着叶兰锦,心里很不是滋味,孩子长大了,终究会离开他身边,去闯荡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他已经不能再为他挡风遮雨。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叶兰锦重重地点头,说:“嗯,师父,我想得很清楚。”
张天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那就随你吧。”
叶兰锦闻一怔,随即兴奋地说:“谢谢师父!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
“你现在已经是仙人境了,我这个当师父的,却还是个普通修士,怎么可能管得了你。况且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阎君陛下,完全可以强行把你带走,我又奈何不了他,根本不用在意我的态度。”
张天华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酸溜溜的。
叶兰锦哪能不明白张天华的心思,说:“师父,您不是说了嘛,无论我修为到什么境界,您都是我师父,这改变不了。”
“以前都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现在是儿子大了也不中留,如果我再不答应,说不准你怎么联合人家算计我呢。”
“怎么会!”叶兰锦这话说的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师父,现在我已经学有所成,有些事您是不是该对我说了。”
张天华沉吟了一会儿,说:“原本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所以才将你赶下山,现在事情牵扯越来越大,而你又飞升成仙,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师父,您和广恩寺方丈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张天华点点头,说:“我和那个老家伙只是表面不和,其实我们是生死之交,这些年他可没少接济我们师徒俩。”
叶兰锦恍然大悟,说:“也就是说师父从外面带回来的好吃的,都是广恩寺方丈给的?”
“没错。”
“师父,苍山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厉九的分神会屡屡对这里动手?”叶兰锦问出心里的疑惑。
张天华沉吟了一会儿,说:“万年前仙魔大战,神兽白虎身受重伤,神魂被打落人界,就落在苍山中。”
“师父的意思是这苍山里住着神兽白虎的神魂?”
“是。只是白虎被重伤,神魂被魔气缠绕,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魔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便在这苍山上盖了佛寺和道观,希望每日的诵经念佛,能消除白虎神魂上的魔气,一直延续至今。”
“那白虎的神魂现在怎么样了?上万年的时间,魔气应该被消除了吧。”
“事情要是这么顺利就好了。”张天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三百年前,一名驻守在这里的方丈,在为白虎诵经之时,不慎被魔气入侵,走火入魔,竟用人血喂食白虎神魂,以致白虎神魂的魔气不减反增,若不是发现及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那这么说白虎神魂的魔气并未被净化,厉九的分神屡次来骚扰,目的就是他?”
“有关厉九的事,我以前从未听说,既然他能突破十九层地狱的层层禁制,将分神放出来,又让阎君陛下忌惮,那就足以说明其实力绝对强悍。如果他的分神吞噬了白虎精魄,再转移到本体上,那厉九就很有可能脱困而出。”
“原来是这样。”叶兰锦点点头,随即又不解地问:“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抓我?”
张天华摇摇头,说:“这个我也颇为不解,难道是想用你来威胁我吗?只是他们一直以为白虎神魂在广恩寺,并未有人对天清观多有关注,又怎么会知道你与我的关系?”
“白虎神魂?我?”叶兰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与白虎神魂有什么关系,问:“师父,您当年是在什么地方捡到的我?我偷了么当时是什么样的状态?”
“就在山里,我之前不是带你去过嘛,你当时躺在草地上,正哇哇哭,我听到后,就把你抱回了家。”
“我身上有什么代表身份的东西吗?”
“没有。别说东西了,你身上连件衣服都没穿。”
这些以前张天华都说过,叶兰锦再问,也只是想知道自己和白虎神魂到底有什么关联。
叶兰锦犹豫了犹豫,说:“要不我试着找找亲生父母吧,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知道些什么?”
“应该来不及了。”
“来不及?为什么?”
“我们发现禁锢白虎神魂的封印已经出现裂痕,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白虎神魂要脱印而出?”
“是的。我和慧明本想修补封印,只可惜我们的修为有限,根本无法修补。”
“既然是这样,那师父为什么不上报?让上界的仙官下来重新封印。”
“最初发现封印出现裂痕的时候,我们便上报了,只是迟迟不见回信,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不见回信?这怎么可能?”叶兰锦眉头皱紧。
张天华长出一口气,说:“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有阎君陛下在,封印便不是问题。”
叶兰锦闻言眼睛一亮,说:“没错,阿君刚刚进阶仙尊,现在整个三界,没人是他的对手。”
张天华愣了愣,随即震惊地说:“你是说他进阶仙尊了?”
“是啊,在我渡劫那天,我们的血突然发生融合,然后他就进阶仙尊了。”
“你们的血发生融合?”张天华一直以为叶兰锦是至阳之体。
“阿君说我是至阳圣体,他是至阴圣体,我们两个是相生相克的关系。其实我当时正处于濒死的状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是事后阿君告诉我的,说我们的血液融合,不仅救了我的命,让我渡劫成功,还让他直接进阶仙尊境界。”
张天华愣了愣,说:“这么巧吗?”
叶兰锦笑着说:“这只能说我们缘分不浅。阿君说过,他一开始接近我,一是因为我来自苍山,二就是因为我的血。”
张天华现在真是听不得叶兰锦提阎九君,尤其他还是一副幸福的模样,酸道:“你就不怕他把你当成血袋子?”
张天华现在的心态,就相当于嫁女儿时父亲的心态,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嫩白菜,竟然被猪拱了,那心情是相当复杂。
“师父,阿君现在可是仙尊的实力,如果他真想把我当血袋子,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他可是默默保护了我八年,不仅赔着钱,还免费给我当保镖,现在还要看您的脸色,犯得着吗?”
叶兰锦越是帮阎九君说话,张天华心里就不舒服。
“行行行,是我杞人忧天,他哪哪儿都好。”
听张天华这么说,叶兰锦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终于反应了过来,说:“师父,就算他再好,也不及您好,您在我心里的位置,没人比得过。”
虽然知道叶兰锦这么说,多半是哄他,可张天华就是觉得这话很中听,说:“你少哄我,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透。”
“师父最精明,我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叶兰锦连忙转移话题,说:“师父,明□□明方丈也是修士,为什么他们寺里的小和尚都没修过法术?”
“你怎么知道没有?”
“有吗?青缘和清泽不止一次被我捉弄,明明就是什么法术都不会啊。”
“青缘和清泽的资质低,虽然年纪和你差不多,修行却连入门都没有。”
叶兰锦好奇地问:“那慧明方丈和您相比,谁的修为高?”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的修为高,那秃驴怎么能跟我比。”
“果然还是师父厉害。”叶兰锦看看外面的天色,说:“师父,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明儿我们就去重新封印白虎神魂。”
张天华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两人这一聊就聊了三个多小时。
“去给我弄点吃的,刚才被你气得没吃饱。”
叶兰锦听得一阵好笑,说:“得嘞,既然鸡汤咸了,那就不给师父热了,那就整个蛋羹吧。”
听叶兰锦这么说,张天华顿时有些恼,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说:“鸡汤咸了,你就不能再加点水熬一熬?还有汤里的肉不能吃?”
“对对对,师父说得对,我这就去给您熬鸡汤,取鸡肉。”叶兰锦边说,边笑着跑出了张天华的卧房。
张天华抬脚想踹,却踹了个空,笑骂道:“臭小子,敢笑师父,我看你是皮痒了,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叶兰锦跑出卧房,径直来到了饭厅,见阎九君正坐在凳子上喝茶,他连忙坐了过去,说:“这茶好香啊,什么茶?”
“不知道,这是老潘给我炒的,据说是用一百种灵花异草调制而成。”
“你是说潘大人啊,他还会炒茶?”
“不止会炒茶,你之前吃的瓜子,也是他炒的。”
“潘大人还真是多才多艺啊。”叶兰锦端起阎九君的茶杯喝了一口,说:“刚才我和师父的对话都听到了吧,他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
“可惜了。”
“可惜?”
“不能抢你做压寨夫君了。”
第79章
叶兰锦成功说服张天华, 让他接受自己和阎九君的感情,心情甚是愉悦,和阎九君开起了玩笑, 门外忽而传来张天华的声音。
“让你给我热饭, 饭呢,热去哪儿了?”
叶兰锦被吓得缩了缩脑袋,笑着小声说:“师父吃醋了, 我去给他热饭, 阿君等我一会儿。”
阎九君起身, 说:“我和你一起。”
“还是算了吧。”叶兰锦朝着张天华的房间努了努嘴,说:“老小孩、老小孩, 得哄着, 我们俩越是亲近,他心里越不舒服。”
阎九君眼底浮现点点委屈,说:“那我呢?”
叶兰锦见状无奈地笑了笑,感应一下张天华的位置,走到近前,在他唇上吻了吻, 说:“这总行了吧。”
阎九君弯下眼角,说:“你的房间在何处,我去房间等你。”
叶兰锦拉着他来到门口,指了指张天华隔壁的房间,说:“那间。不过我这么久没回来,房间里肯定又脏又乱, 你还是在这儿坐着吧, 等我热完了饭菜, 再去收拾。”
阎九君提醒道:“你我又不是凡人, 有法术为何不用?”
叶兰锦怔了怔,随即讪讪地笑了起来,说:“那行,那你先去房间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这饭菜?”
叶兰锦看向桌上的饭菜,笑着说:“饭菜还是我亲自去热吧,无论我们是不是凡人,这个都要亲自去做,才有意义。”
“好。”阎九君没再纠缠,看着叶兰锦端着饭菜出了房间,他挥挥手,收起桌上的茶具,抬脚便走了出去。
叶兰锦的房间在张天华房间的西侧,由饭厅走过去,正好路过张天华的房间,阎九君转头看向窗口,恰巧与张天华对视,他淡淡地笑了笑,在张天华的注视下走向叶兰锦的房间。
张天华虽然从窗子里看不到他进门,却能听到门开关的声音,明明法力高强,根本无需亲自走过去,也无需开门,他却依旧这么做了,分明就是在向他示威。想到这儿,张天华又是一阵气闷,可身份身份比不过,武力武力比不过,他现在除了生闷气,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没错,阎九君就是故意的,张天华看他不顺眼,他也看张天华不顺眼,明明之前叶兰锦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可一到这里,就事事依着张天华,不吃醋,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可恶地就是张天华还想着法地挑拨他们的关系,看不惯他们亲近,以他的身份和脾气,让他忍气吞声,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阎九君此时完全忘了来之前的忐忑,和张天华较起了劲儿。
叶兰锦热完了饭菜,端着来到张天华的卧房,放在了床上的小桌上,说:“师父,您先吃着,我去收拾房间,待会儿再过来。”
“你坐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张天华看了看床边的凳子。
叶兰锦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说:“师父,您想说什么?”
张天华的眼睛一瞪,说:“食不言寝不语,我怎么教你的?”
叶兰锦一噎,无奈地说:“是,徒儿错了,师父吃饭。”
张天华瞥了一眼房门的方向,眼底闪过得意的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张天华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叶兰锦的眼睛,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果然人越老,性子越像小孩,竟然学会和人争风吃醋了。
隔壁房间的阎九君微微蹙了蹙眉,若不是保持良好修养成了习惯,他真的很想给他一个白眼。
张天华挑剔地说:“酒呢?”
“我现在就去拿。”叶兰锦连忙起身,来到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张天华,说:“师父,阿君那里可是藏了不少好酒,您要不要尝一尝?”
张天华微微皱眉,脸上有一瞬间的纠结,说:“喝惯了糙酒,喝别的对肠胃不好。臭小子,你这才出去多久,就忘本了?”
叶兰锦苦笑着说:“是是是,师父教训地是,我这就去拿。”
在叶兰锦打开房门的瞬间,张天华看到了对面房间的阎九君,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精致的酒葫芦,阵阵酒香顺着门缝传进来,让人垂涎欲滴。张天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好在房门关的比较快,不然让阎九君看到,就丢脸了。
但门是关了,酒香还是不断地传进来,那味道就在他鼻间萦绕,不停地勾着他肚子里的酒虫。张天华的口水泛滥,只能用饭菜来压,可对于酒鬼来说,饭菜的香味永远比不上酒香,越是压制,越是想喝。
只是那酒是阎九君的,不论是为了叶兰锦,还是自己的脸面,他绝对不能认输,大声喊道:“臭小子,属蜗牛的吗?让你拿个酒,怎么这么慢?”
阎九君拿着酒壶,叶兰锦自然也看到了,他就是故意磨蹭,让张天华动摇,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倔。
“真是个倔老头!”叶兰锦心里吐槽,嘴上去说:“师父,酒壶里没酒了,我得再去打点。”
“赶紧的,再磨蹭,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兰锦不紧不慢地走向厨房,张天华所喝的酒,都是叶兰锦用粮食自己酿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酿的糙酒确实不如阎九君那里的琼浆玉液,所用的材料都是仙草玉露,只要酿酒的手艺不算太差,就一定不会难喝。更何况,就阎九君那挑剔的性子,如果不好,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叶兰锦将酒壶灌满,拿着走向张天华的房间,来到门口时,阎九君朝他招了招手。叶兰锦怔了怔,看看张天华的房门,悄悄地走向阎九君,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阎九君指了指两个酒壶,壶中的酒像是受到指引一样,各自流向对方,很快便已调换完毕。
叶兰锦的眼睛亮了亮,朝着阎九君竖起大拇指。
“臭小子,让你拿个酒,拿到哪儿去了?”房间里再次传来张天华催促的声音。
叶兰锦探头亲了亲阎九君,随即拿着酒壶跑了过去,说:“来了,来了。”
见叶兰锦进来,张天华迫不及待地伸手,说:“赶紧拿过来!”
他的酒虫已经被勾了出来,酒瘾彻底犯了,不管现在酒壶里装的什么酒,只要有酒味就行。
叶兰锦连忙将酒壶递了过去,说:“师父,您先喝着,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张天华说话,叶兰锦转头就走了出去。
犯了酒瘾的张天华也顾不上叶兰锦了,拿起酒壶直接对嘴吹,入口的滋味很陌生,他瞬间明白了过来,看看紧闭的房门,心里纠结了起来,没尝过也就罢了,这尝过了就再也放不下了,索性就将错就错,反正这是叶兰锦递给他的,不是阎九君,他就装糊涂装到底。
想到这儿,张天华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拿着酒壶心满意足地喝了起来。
叶兰锦回到自己房间,挥挥手设置了隔音结界,不禁长出一口气,说:“终于可以消停会儿了。”
阎九君举了举手里的酒壶,说:“要不要也喝一杯?”
“你想喝酒?”叶兰锦挑了挑眉,说:“要喝也喝你的吧,这是我酿的,味道肯定不如你带在身边的。”
“我就想喝你酿的,你知道的,我平时不喝酒。”
阎九君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成功取悦叶兰锦,说:“好,那待会儿我就陪你喝一杯,只是现在不行,师父他……”
“刚刚你拿过去的酒,劲儿很大,他这会儿估计已经醉了。”
叶兰锦一怔,随即走向张天华的房间,果然见他趴在了桌子上,刚刚还满满的酒壶,现在已经空了。
叶兰锦转头看向自己的房间,不禁一阵好笑,这就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么。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将张天华的身子放平,又把床上的桌子搬了下来,替他盖好被子,随后端着没怎么动的饭菜回了自己房间。
见叶兰锦进来,阎九君连忙伸手去接。
叶兰锦躲了躲,说:“我来就行。”
将桌子放到床上,叶兰锦抬头看向阎九君,凉凉地问:“那酒里有没有放其他东西?”
“没有。”阎九君坦然地说:“只是酒劲儿大了些。你放心,他喝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叶兰锦自然相信阎九君,只是看他们这俩大男人像小孩一样斗气,感觉很好笑,说:“君上不愧是君上,脑袋瓜够灵活的啊。”
“这叫随机应变。”阎九君说得云淡风轻。
叶兰锦没好气地说:“你这‘随机应变’用的是相当娴熟,当初我就是被你骗得团团转。”
“是否真心,你能感受得到,且我这一生,唯你能让我如此。”
看着阎九君眼底的认真,叶兰锦心里难免有些自得,说:“那倒是,如果不是感受到了你的真心,我也不会轻易被你骗到。”
阎九君挥挥手,床上出现两个蒲团,说:“我们边喝边说。”
叶兰锦脱掉鞋子坐了上去,拿起酒壶给阎九君倒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不确定地问:“这是糯米酒,你能喝吗?”
阎九君闻言眼底浮现笑意,说:“阿锦,我虽然是阎君,却早已不是鬼身。”
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叶兰锦不禁拍了拍脑门,说:“瞧我这脑子,身份转换太快,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阎九君接过酒壶,也给叶兰锦倒了一杯,举起酒杯,说:“第一杯酒,恭喜我们闯过这一关。”
“确实值得庆祝。”叶兰锦也举起酒杯,和阎九君碰了碰,随即小小抿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让他皱紧了眉,说:“我就是喝不惯这东西,又辣又烧得慌,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那么喜欢。”
阎九君喝完了杯子里的酒,说:“我也不喜欢,但阿锦做的除外。”
“我发现你现在说情话,真是张口就来,要说你没谈过恋爱,估计没人相信。”
阎九君刚要开口,叶兰锦接着说:“‘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情话’,你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阿锦可是听厌了?”
叶兰锦最看不得的就是阎九君微微有些委屈的眼神,说:“没,我喜欢听,以后要多说、常说。”
阎九君闻言笑弯了眉眼,说:“你喜欢就好。”
叶兰锦见状也跟着扬起嘴角,说:“之前我和师父的对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阎九君点点头,说:“嗯,听到了。”
“白虎神魂的事,你不知道吗?”
阎九君摇摇头,说:“那是万年前的事,我并不清楚。发现厉九分神出现在苍山后,我让他们调查过有关苍山的事,并未查到白虎神魂的消息,应该是被人刻意隐瞒了。”
“师父说在发现封印出现问题后,就已经上报,可并未得到回信,这是怎么回事?”
“有两种可能,一是负责这件事的仙官已被厉九腐蚀,二是他们传递的信息被被人拦截了。”
叶兰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上次在游戏世界,李洛偷袭我,突然天降大手,你不是去追了,追到那个人了吗?”
“嗯,追到了,是天界的瑶海星君。”
“天界的?这么说他就是被腐蚀的天界仙官?”叶兰锦微微蹙眉,说:“我有点想不通,厉九不是在十九层地狱嘛,怎么会和天界的人勾搭上,难道是万年前他的下属吗?”
“瑶海星君升仙的时间与我差不多,之前与厉九并无交集。”
叶兰锦奇怪地问:“如果没有交集,那他们怎么勾搭上的?”
阎九君给叶兰锦续上酒,说:“几百年前,王母设宴,邀我去赴宴,席间瑶海星君醉酒,对我不敬,我便将他扔进了地狱。那时事忙,忘了此事,直到百年后,王母派七仙女过来问询,我才想起此人,便将他放了出去。”
叶兰锦听得既好笑,又有些后怕,说:“这么说来,你对我还真是容忍得很,不然我现在应该在地狱里呆着,而不是在这里和你喝酒。”
想想两个人初识时的场景,阎九君不禁轻笑了出声,如实说:“最初时,我确实动过这个念头,而且不止一次。”
叶兰锦殷勤地给阎九君倒上酒,说:“这杯酒我敬君上,感谢您手下留情。”
阎九君举起酒杯与他碰了碰,说:“知道就好。”
叶兰锦又抿了一小口,放下酒杯,推测道:“所以那个瑶海星君是在地狱里和厉九勾搭上的。”
阎九君应声道:“十有八九。”
“那你怎么处置的他?”叶兰锦捏了捏眉心,总觉得有些晕晕的。
“我带他去见了天帝,天帝得知情况后,抽取了他的记忆,打散了他的神魂。”
叶兰锦惊讶地说:“形神俱灭?”
“嗯。为了一己之私,勾结厉九,残杀同僚,危害三界,罪不可赦。”
“修炼几千年才有了今日的修为,可惜了。”
见他一直在轻抚眉心,阎九君担忧地问:“阿锦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叶兰锦抬头看了看他,摆摆手说:“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头晕?”阎九君看看他手边的酒杯,不过喝了三分之一,说:“阿锦可是醉了?”
“醉?”叶兰锦怔了怔,脑袋转动的速度明显比以前慢,说:“这就是喝醉的感觉?头晕,头疼,反应还慢半拍。”
“若是阿锦难受,便将体内的酒力化开,逼出来便是。”
叶兰锦的眼睛亮了亮,说:“果然是醉了,连这茬都给忘了。”
阎九君刚想说话,只见叶兰锦的脑袋一耷拉,就往桌面趴去。
阎九君下意识伸手,拖住了他的额头,避免磕到,轻声唤道:“阿锦,阿锦?”
见叶兰锦没有丝毫反应,阎九君眼底闪过无奈,轻声说道:“就这点酒量?这师徒俩还真是……”
阎九君挥挥手,将桌上的饭菜撤掉,小心地扶他躺平,又除去了身上的衣衫,盖上锦被,阎九君这才脱掉鞋子上了床,躺在了叶兰锦的身边。
侧身看着叶兰锦,脸色正常,没有一点酒醉的迹象,嘴微微张着,呼出的气带着股淡淡的酒香,并不似凡人喝醉后的酒臭味。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唇比往日的颜色更艳、更红。
阎九君忍不住靠近,轻轻吻上他的唇。
叶兰锦的眉头微皱,微微往后仰,躲开阎九君的吻,咕噜道:“师父,让我再睡会儿,好困……”
阎九君听他梦里叫着别人,心里酸的冒泡泡,在他耳边轻声说:“阿锦,是我,我是阿君。”
“阿君?”叶兰锦小声呢喃了一句,眉头越皱越紧,似是在想‘阿君’是谁。
阎九君见状眼神暗了暗,有些恼地咬住了叶兰锦的脖颈,却到底没舍得咬下去。
“阿君,别闹,痒。”耳边传来叶兰锦的呢喃声。
阎九君抬头看向叶兰锦,说:“阿君是谁?”
“阿君是阿君。”
“你喜欢阿君吗?”
“嗯,喜欢。”叶兰锦的眉头舒展,扬起了嘴角。
阎九君也跟着扬起嘴角,接着问:“有多喜欢?”
“非常、非常喜欢……”
“那在你心里是你师父重要,还是阿君重要?”
叶兰锦一翻身,抱住了阎九君,咕噜道:“别吵,困。”
阎九君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兰锦,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手一挥把灯灭掉,抱着叶兰锦,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一阵鸡鸣声吵醒了叶兰锦,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房顶,一分钟后脑袋才开始转动起来,抬手捏了捏胀痛的眉心。
“醒了。”
耳边传来阎九君的声音,叶兰锦转头看了过去,说:“嗯,我是醉酒了吗?”
“嗯,以后别喝酒了,你的酒量太浅。”
阎九君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刚才的不适感顿时消失无踪。
“不用你说,以后绝对不碰,味道不好就算了,喝多了还让人头晕目眩,反应慢半拍,实在是想不通这东西到底什么好的。”
“确实没什么好的,不如喝茶。”
“没错,喝茶能提神养气,让人保持清醒,比喝酒强多了。”
叶兰锦坐起身,四下看了看,说:“昨天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有一只蚊子在耳朵边嗡嗡叫,真是奇怪,我们观里虽然破败,却从来没见过蚊子,怎么这次回来就有蚊子了。”
“蚊子?”阎九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说:“你确定?”
叶兰锦放开神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要不就是苍蝇?”
“苍蝇?”阎九君轻轻揉了揉额头,说:“应该是你做梦了。”
“是吗?也有可能。”
叶兰锦起身下床,说:“早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阎九君也跟着起了床,说:“山上的东西不多,有什么做什么吧。”
“瞧你这话说的,忘了咱们什么身份了?想要买点什么,直接下山就好,不过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做点吧,白虎神魂的事还是尽早处理的好。”
“那我就随便做点。”
叶兰锦简单洗漱了一下,和阎九君一起出了天清观,去外面的菜园转了一圈,摘了一颗白菜,又挖了几颗葱,回到厨房仔细洗了洗,打算做了醋熘白菜,再用萝卜做个疙瘩汤,用大葱烙些葱油饼,配上他走之前腌好的小咸菜,虽然简单,味道却好得很。
做完早饭,叶兰锦见张天华还没起身,本打算去叫,却被阎九君拦了下来。
“昨天的酒还没彻底炼化,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别叫了。”
叶兰锦愣了愣,随即说道:“没有师父带路,我们怎么去封印白虎神魂的地方?”
“就在这天清观里,吃完饭,我带你去。”
“你知道地方?”想想阎九君如今的修为,叶兰锦也就释然了,说:“那行,咱们吃饭。”
“这油饼很香。”
“那当然,我用猪油烙的。你尝尝这个萝卜鸡蛋疙瘩汤,虽然食材简单,但喝起来的味道好得很。”
阎九君喝了一口,说:“吃了油饼,再喝这个汤,味道更好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这山里倒是清静得很。”
“可不嘛,穷的就只剩清静了。”说到这儿,叶兰锦愣了愣,随即三两口喝完了碗里的汤,说:“你吃你的,我去拿个东西。”
阎九君奇怪地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当感应到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叶兰锦拿着几个瓶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清干净,又用水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随后满意地来到阎九君身边,说:“阿君,你帮我看看,这几个花瓶是不是他们说的青花瓷?我刚刚洗的时候可是看了,那个印章和之前咱们在游戏世界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阎九君好笑地看着他,说:“你现在已经飞升成仙,想要什么没有,何必在意这些东西?”
“不不不,和那些成仙几百上千年的老仙相比,我现在是一无所有,总不能一辈子靠你过日子吧。”
阎九君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叶兰锦愣了愣,解释说:“我想做的是你的伴侣,不是你的附属品,万一哪天你不爱我了,要和你分开,我至少能继续生存下去。”
阎九君眉头皱紧,斩钉截铁地说:“没有那一天。”
“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没有那一天!”阎九君又加重语气重新说了一遍。
“行行行,没有就没有,咱们不说这个。你快帮我看看,这到底是不是青花瓷,值多少钱?”
“假的。”
“假的?你看都没看,怎么就说假的?”
“我说假的,就是假的!”
“你……你在跟我闹脾气?”
第80章
阎九君像个小孩子一样, 跟他闹起了脾气,叶兰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想起阎九君的童年,十二岁寄人篱下, 受他们冷眼, 十五岁便离开家独自生活,那么小的年纪孤身在外,一定受了很多苦。想到这些, 叶兰锦又有些心疼, 突然觉得自己虽然无父无母, 又吃不饱穿不暖,可他有师父的疼爱, 比阎九君要幸福得多。
叶兰锦走到阎九君身边, 握紧他的手,说:“阿君,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
阎九君看向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虽然活了几千年, 却从没有真正想留住过什么,包括父母在内,因为于他们而言,追随彼此才是他们的心愿,而我成了他们的阻碍,所以我放手让母亲离开。而你……我不想放手。”
看着他眼底的不安, 叶兰锦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他站起身, 将阎九君抱进怀里, 说:“那你可要抓牢了,千万别给我挣开手的机会。”
阎九君抱紧叶兰锦,闭上眼睛,说:“不会。”
叶兰锦长出一口气,说:“没想到啊,咱们伟大的阎君陛下,居然落到我这个小道士手里了,这要跟别人说起,谁能信?”
阎九君闷闷地说:“我给你的那张卡里大概有几十个亿,如果还不够,我再给你转。”
“啥?几十个亿?”叶兰锦震惊地张大了嘴,好半晌才说:“那里面不是你给我的薪水吗?怎么那么多钱?”
阎九君抬头看向他,说:“怕给的少了,拴不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只拿自己应得的……”看着阎九君受伤的眼神,叶兰锦的话在嘴边拐了个弯,说:“和男朋友的。”
阎九君满意地勾起嘴角,将桌上的瓶子往一边推了推,说:“这种瓷瓶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不要再惦记这个了,品质太差,值不了多少钱。”
看着阎九君的动作,叶兰锦不由一阵好笑,这分明是因为他刚刚说的话,导致花瓶被阎九君迁怒了,所以才一副看不顺眼的表情。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更不能留着它了,赶明就把它拿去拍卖了,谁还嫌钱多,你可不能这么败家。”
他这副表情恰恰说明了这个青花瓷是真的,叶兰锦十分庆幸之前没有损坏。
阎九君低垂的眼神闪了闪,说:“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对理财并不热衷,也不擅长,一直都是老潘在打理。不然,我把财政大权交由你来管,这样我还放心些。”
潘固安要是听到这话,一定心肌梗死,‘我怎么就不让人放心了?’
“交给我?”听阎九君这么说,叶兰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财务报表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连忙摆摆手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每天对着一堆数字,想想就头疼,还是让老潘管吧。”
见叶兰锦头摇得像拨浪鼓,阎九君不由一阵好笑,说:“不是让你管财务,只是让你保管我的钱。我平时要处理的事务太多,衣食住行都需要有人打理,我又不会买,也不懂得讲价,常常会被人当成冤大头……”
想想阎九君和他在一起时的大手大脚,叶兰锦出声打断他的话,说:“行,我帮你管。”
阎九君闻言连忙将自己的所有卡都拿了出来,说:“这些卡都是,具体里面有多少钱,我也不清楚。”
叶兰锦看着面前的一箱子银行卡,不禁抽了抽嘴角,说:“就不能放在同一家银行吗?”
“这是用不同的身份办的卡,否则一定会引起人界政府的怀疑。”
叶兰锦点点头,说:“倒也是。不过你这卡里有多少钱,你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钱太多。你别忘了,我现在已经几千岁了,如果不是嫌累赘,资产还会更多。”
叶兰锦这下彻底无语了,明明他没有炫富的意思,却让人听得心里五味杂陈,顿感自己在他面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叫花子。
未免自己继续受打击,叶兰锦将那一箱子银行卡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这些事以后再说,咱们还是先去看看白虎神魂为好,这事宜早不宜迟。”
“嗯,走吧。”
叶兰锦使用法术将桌子收拾干净,跟在阎九君身后朝着大殿走去。看看他们所走的方向,他忍不住出声问:“封印白虎神魂的地方在三清殿?”
“嗯。就在三清殿的地底。”
叶兰锦微微皱眉,说:“有一点我没想明白,既然白虎神魂被封印在这儿,就说明他们是想用三位天尊压制它身上的魔气,为什么在这儿之上不建佛寺,而建道观?”
“佛教来自西方,道教才是土生土长,白虎可是东方神兽,自然要建道观,佛门的僧人只是辅助罢了。”
叶兰锦怔了怔,随即一拍脑门,自□□:“恋爱会让人降智,这话果然没错,也不知道是哪个圣人说的。”
响亮的声音让阎九君眉头皱紧,说:“都打红了。”
“我现在可是仙人之躯,这么点力气还能打得多重?”
虽然这么说,到阎九君眼底的心疼,还是成功取悦了他。
“确实红了。”
见阎九君较真,叶兰锦无奈地说:“我保证下不为例。君上,咱好歹是地府之主,堂堂仙尊,能否注意下形象?”
叶兰锦发现两人的关系越是亲密,阎九君表现的越像小孩子。
“在你这里,我只是阎九君,没有那么多称谓。”
“好肉麻!赶紧走吧,最好在师父醒来之前,加固好封印。”
叶兰锦边说边抖了抖身子,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就喜欢听阎九君一本正经地说情话。
阎九君能感受到叶兰锦的愉悦,也随之勾起唇角,三两步追了上去,与他并肩进去大殿。
大殿中供奉着三清尊者,一是玉清元始天尊,二是上清灵宝天尊,三是太清道德天尊。
虽然道观破旧,可大殿内的三清神像却完好无损,还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神像前摆着供桌,供桌上放着贡品,瓜果点心,还有香烛。
“这大殿我每天都要来无数次,也没发现哪里有不同啊,进去的入口会在哪儿?”
“底下有禁制,你等一下,我解开禁制带你进去。”
叶兰锦点点头,退到一边,打算让开位置让他解禁制,谁知他刚刚站定,画面一转,他们便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内的温度很高,地面有大大小小的坑洞,坑洞里是漆黑的水,水面上冒出大小不一的气泡,还有漆黑的烟雾笼罩。
“这就是魔气?”
阎九君凝重地点点头,说:“这魔气已经化为液态,凡人沾染上分毫,便会立即毙命。就算是普通仙人沾染上,时间久了,也会被心魔所控。”
叶兰锦惊讶地说:“这么厉害?那我还是小心点为妙。”
阎九君放开神识,搜索白虎神魂的位置,随后看向叶兰锦,说:“跟我来。”
叶兰锦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阎九君身后,直到来到一个深坑前,才顿住了脚步。
叶兰锦打量了打量,这坑里的水比别处的更黑,仿佛能够吞噬一起的黑洞。水面很平静,不似之前那些小坑会冒泡,平静地像是一块固体的镜子,而不是能够流动的液体。
“白虎神魂不会就在里面吧?”
“虽然气息很弱,但我确实感应到了它的气息,就在和黑水之中。”
“这水黑的,比墨汁还黑,其魔性肯定更高,你确定那个白虎神魂没有入魔吗?”
“它的神魂非常虚弱,如果入魔的话不会如此。”
“倒也是。它能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坚持了上万年,已经很难得了。如果换成我,说不准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叶兰锦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阵□□声,那声音非常轻,轻到叶兰锦不敢肯定那是不是幻觉。
“阿君,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阎九君眉头微蹙,凝神静听,随即摇了摇头,问:“你听到了什么?”
“痛苦的□□,应该是白虎神魂发出的声音,你没听到?”
“现在还能听到吗?”
“听得到。”
阎九君再次屏气凝神,依旧没有听到声音。
“你终于来了……”
耳边传来虚弱的说话声,叶兰锦愣了愣,警惕地看向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那深坑之中,说:“你是谁?”
阎九君见状眉头蹙起,说:“你又听到了什么?”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你终于来了’。”叶兰锦如实地回答。
叶兰锦刚说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你终于来了。”
叶兰锦感觉这个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说:“你是谁?我跟你认识吗?你为什么要等我?”
阎九君见状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说:“灵魂传音。”
叶兰锦看向阎九君,说:“它不想让你听到我们的对话?”
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事关叶兰锦,阎九君出声提醒道:“阿锦,这声音不知是谁,也不知道他有何目的,有可能是白虎神魂,也有可能是魔气经过万年的蕴养,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你千万要小心些。”
叶兰锦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不是那么好骗的。”
过了许久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你过来,我告诉你真相。”
“我过去?”叶兰锦看看黑色的水面,有些哭笑不得,说:“我怎么过去?你就算想要蛊惑我,也应该找个稍微合理一点的理由吧,你觉得我就这么好骗?”
“你可以放开神识去感应,你会知道我对你是否不怀好意。”
有了阎九君之前的提醒,叶兰锦多了几分警惕,对他所说的话,保持怀疑的态度。只是这个声音在他的记忆里确实存在过,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去亲近。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十分纠结。
阎九君看出他的挣扎,说:“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让我放开神识去感应,可又没说要感应什么。”
“别听他的,我来加强封印,然后我们离开这儿。”
不知为什么,阎九君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总觉得要出事。
“如果你不帮我,你也会死。”那个声音听上去又虚弱了些。
“什么意思?诱惑不成,又改威胁了?”这话一出,叶兰锦直接把对方盖上了‘骗子’的戳子。
“它又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帮他,我也会死。”叶兰锦没有隐瞒,好笑地说:“我的样子看上去很好骗吗?”
阎九君听得一愣,叶兰锦可以不当回事,但他不行,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这样的代价他付不起。
“如果想让我们帮你,就亮明真身,否则免谈。”
两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对方回应,叶兰锦皱着眉头说:“阿君,你还是快点加固封印吧,我怀疑他是故意拖延时间。”
阎九君正犹豫,平静地水面突然漾起了涟漪,随后‘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
两人瞬间警惕了起来,阎九君护着叶兰锦向后退了两步,戒备地看着水面。
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只是原本洁白无瑕的毛发,被黑色的魔气缠绕,那双灯笼大小的眼睛,也变成了漆黑的颜色,看上去有多了几分狰狞与阴森。
当白虎出现,叶兰锦心中的那份熟悉感更加强烈,他不自觉地越过阎九君走了出去,说:“你是白虎?”
白虎身子一晃,幻化成人形,那张脸格外熟悉,分明和叶兰锦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的眼睛是纯黑色,没有了眼白。头上的长发,身上的长袍,也被染成花白的颜色。
“是。”白虎看向阎九君,说:“这位是?”
两人正处在震惊的状态,完全没想到白虎化成人的模样,竟然与叶兰锦一模一样,
叶兰锦率先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你怎么会……”
白虎淡淡地说:“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是谁?”
叶兰锦看看阎九君,说:“他是阎九君,地府的阎君陛下。”
“阎君?”白虎的眉头微皱,说:“地府的阎君不是胡广么?”
“老阎君早在几千年前便已卸任。”
白虎点点头,说:“你的修为不错,倒是比他强些。”
“多谢前辈夸赞。”面对白虎,向来自傲的阎九君也谦逊了许多。
万年前的仙界,仙帝和仙尊不知凡几,尽管如此四大神兽也是站在顶端的存在,守护着三界的秩序。那场仙魔大战之后,四大守护神兽销声匿迹,很多仙尊、仙帝陨落,仙界的仙灵力也日渐稀薄,不然也不至于时隔万年,只出了两个仙尊。
白虎看向叶兰锦,问:“你了解他?”
叶兰锦怔了怔,随即明白了白虎的意思,说:“前辈放心,我敢拿性命担保,他绝对可信!”
白虎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既如此,那便留下吧。”
“前辈,您化为人形的模样,为何和我一模一样?”
“你是我的一缕神魂所化,可以说我就是你,你也是我。”
叶兰锦震惊地睁大双眼,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阎九君也是一怔,看看叶兰锦,又看看白虎,说:“前辈,您说这话可有依据?”
“你已是仙尊境修士,还看不出他神魂不全吗?”
不等阎九君说话,叶兰锦率先开口,说:“我三魂七魄俱在,怎会神魂不全?前辈,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你说的是人魂,我说的是神魂,你只有一缕神魂。”
叶兰锦茫然地看向阎九君,说:“阿君,他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阎九君默念咒语,开了神眼,再看向叶兰锦,确实只有一缕神魂,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叶兰锦见他这副神情,心里有些不安,说:“我……真的神魂不全?”
阎九君点点头,说:“阿锦,你只有一缕神魂。”
“所以我只是他的一缕神魂所化,并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叶兰锦有些难以接受。
“阿锦……”看着叶兰锦眼底的惶恐,阎九君心里一揪一揪地疼,眼神闪了闪,转头看向白虎,说:“我不管他是否是前辈的神魂所化,现在的他是叶兰锦,以后也是叶兰锦。”
白虎闻言眉头皱紧,说:“就算你们不想承认,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只是我的附属,若我死了,他也会死。”
“我可以尽力帮前辈摆脱困境,但条件是前辈要放阿锦自由,不得以任何理由限制他。若前辈答应,我便出手相帮;若前辈不应,那我便重新将前辈封印。只要你不死,阿锦便不会有事。”
白虎冷冷地看着阎九君,说:“你想囚禁我?”
“前辈言重,我只是避免您入魔危害三界,不得已而为之。”
面对白虎的冷眼相对,阎九君丝毫不让,便是与全世界为敌,他也绝不会让叶兰锦受到一丝伤害。
叶兰锦怔怔地看着阎九君,他坚定的眼神和语气,仿佛定心丸一般,慢慢安抚着他惶恐的心,让他快速冷静下来。
白虎嘲讽地看着他,说:“你可知若我当真入魔,你一个小小的仙尊,根本阻止不了,到那时他还是会与我合体,而这三界的生灵,包括你在内,都将毁于一旦。除此之外,你还将遗臭万年,成为人人唾骂的自私小人。”
阎九君转头看向叶兰锦,说:“阿锦,你可愿与我同生共死?”
叶兰锦旁若无人地与他对视,说:“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阎九君嘴角上扬,紧紧握住叶兰锦的手。
“你们是什么关系?怎能用‘生同衾死同穴’?”
叶兰锦转头看向白虎,神色坦然地说:“他是我爱人,我们已行周公之礼。”
“什么?”白虎勃然大怒,说:“你怎敢与男子厮混!”
“只要相爱,男子又如何?你修行那么久,脑筋怎么还那么死板,怪不得近万年,也不见将魔气化去,分明心里本就有魔。”有了阎九君的支持,叶兰锦不似之前的惶恐,恢复了本性。
白虎被气得脸色铁青,大声喝道:“大胆!竟敢对我不敬!”
“你现在就是只哪儿也去不了的纸老虎,你以为我怕你?”
叶兰锦站在阎九君身旁,就像‘狐假虎威’里的那只狐狸。
“放肆!”白虎大喝一声,重新化为本体,庞大的身躯朝着两人扑了过去。
阎九君将叶兰锦护在身后,右手微抬,黑色的长刀凭空出现,随即纵身跃起,朝着扑过来的白虎迎头斩下。白虎抬起举爪,一巴掌拍了上去,竟与黑色长刀摩擦出阵阵火花,金属碰撞的声音随之响起。
叶兰锦退到一边,看着一人一虎上下翻飞,转眼间已经对战了上百个回合。叶兰锦发现虽然白虎被魔气压制了实力,可和阎九君对战,却丝毫不落下风。再看另一边,阎九君却显得有些畏手畏脚。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没人发现一道黑影出现在叶兰锦身后,正悄悄地靠近他。那影子漆黑一片,虽然长着手脚,却不见五官,行走间无声无息,注意力全在打斗上的叶兰锦丝毫没有察觉。
阎九君眼角余光,扫到了那个黑色的影子,连忙大声提醒道:“小心身后!”
叶兰锦心下一紧,猛地朝前扑去,只可惜已经晚了,那黑影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身体。他只觉得脑袋一蒙,身子‘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阿锦!”阎九君顾不得和白虎对战,身影一闪,来到叶兰锦身前,将他抱进了怀里。
白虎见状也停了手,化作人影跟了过来,看着叶兰锦印堂缠绕的魔气,他的脸色变了变,说:“魔种入体。魔种经过上万年的蕴养,已经拥有了意识,我被你们气得失去理智,竟让他钻了空子!”
阎九君盘膝坐下,抵住叶兰锦的后心,想要将他体内的魔种逼出体外,只是试了许久,都徒劳无功。他渐渐失却冷静,看向白虎,问:“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他体内的魔种驱除?”
白虎没好气地说:“若能驱除,我又何必在这里一呆就是上万年。原本想着祭出一缕神魂,让他修炼成仙,重塑仙身,这样我与他融合,便有驱除体内魔种的可能,却不曾想神魂离开日久,竟有了自己的意识,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拥有了自己的意识,那就是独立的个体,凭什么要用他来换天下人,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原本就是我的一缕神魂,与我融合天经地义,又不是让他去死……”
阎九君打断白虎的话,说:“他若与你融合,那他的意识便会被你慢慢吞噬,这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你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白虎被气得不轻,指着叶兰锦说:“现在好了,他被魔种入体,以他的修为和心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魔种所控,彻底变成嗜血滥杀的魔头。趁现在,他还没入魔,先杀了他,以绝后患!”
白虎说着就要动手,阎九君横刀阻拦,脸色冰寒,说:“若他死,你也别想活!”
白虎冷笑一声,道“大言不惭!”
“方才我畏首畏尾,不过是怕杀了你,阿锦也会死,你当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阎九君虽然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白虎,却是一副睥睨的姿态。
白虎的脸色变了变,说:“他早晚入魔,如果不及时出手,必定会变成大麻烦。况且被魔种控制的人,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要来又有何用?”
“不必多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阿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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