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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由于摩托车的声音有些大, 一听就是就是排气管上弄了个洞，所以开起来会发出特别的噪音。


    这是初中物理就能学到的内容，结果很多人回家就把自家的排气管给故意弄出洞来, 觉得那样开起来特别威风。


    这会不仅是秦宝珠, 就连旁边值班门口的大爷也因为这声刺耳的声音，朝那边看去。


    大爷看了一眼就说：“现在的学生啊, 整天搞这些有的没的，和社会这些小混混混在一起，迟早要完蛋。”


    秦宝珠看着一人从那铃木牌50CC的摩托车上下来，发现是陆知音，而前头的人却不是叶有为。


    这辆摩托车还得冲樱花国进口的，要花将近两千块才能买，能看得出来开车的人家境还不错。


    开这铃木的人烫着一头中卷发, 是时下很流行的那种痞子造型, 秦宝珠看着这大热的天, 那头卷发被他甩了几次，刘海还是黏答答地滑落回到额头前。


    人长什么样，看得不是很真切，倒是能看见陆知音正满脸笑容地说着谢谢, 也不知那些是她什么人。


    秦宝珠内心有些奇怪, 按照书中剧情来说的话，陆知音是很讨厌这一类人的，上一世因为她被这类人调戏过, 差点出了事。


    所以, 她至此以后对这类人几乎是避之不及的。


    旁边的大爷这会又叨叨念了几句, 听这守卫大爷的意思, 最近学校发现不少学生和混社会的有所关联。


    他看了几眼, 见那人打扮得流里流气，也没有穿校服，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是不是有那个性质，他就淡淡说了句，“都是不学无术的混子，哪些正经学生会骑着摩托车来上学的？要是我女儿和这些人玩在一起，我回去不打断她的腿！”


    大爷见秦宝珠还是学生，没好意思讲明白。


    他昨天碰见街道的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主任，两人聊了那么一下，还说现在有不少学生伪装成大人的模样，穿着家里大人的衣服，抹个口红，就想去领安全套。②


    秦宝珠眼见着陆知音就要朝这边走过来，她转头和门卫员挥挥手，就上去了。


    路过那个走廊壁报，之前她和顾任之的“合照”还贴在上头，看见这张合照，又想起昨晚的噩梦来。


    今天莫森去软著中心，所以今天的电脑室是空的，她刚才听门卫员说了那么一嘴，知道老宋已经来学校了，所以她没回教室，直接去了他们办公室。


    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响起的正是宋志的声音。


    “老师，早上好。”


    宋志一看是她，也从一堆作业本中抬起头来，“喔，是你啊，我今天正要去找你的。”


    她本来正想要请假条的，却被宋志拦下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夏时制实行以来，我们学校的用电超标了，得限制用电三天，所以电脑室那边也没有电了，图书馆那边也太闷，我看你还是跟着大家伙上几天课好了，教室起码是四面通风，图书馆那边就一面窗户，可别中暑了。”


    而且，校长也和他说了，后天高一有公开课，还是让学生相对集中在教室比较好。


    再加上这天气热也容易心头浮躁，看不下书，所以宋志就想她留在教室里。


    夏时制就是1986年开始实行的，5月14日到9月14日，从凌晨两点开始，按照北京时间算，自行将钟表拨快一个小时。就是为了节约能源，人为的手调时间，目的就是想节约照明用电。①


    时间拨快了一个小时，晚上人们就会早休息一个小时，就相对少用电一个小时。


    可是尽管如此，杭城这片区域，用电量还是超标了。


    本来秦宝珠进来就是想找他拿假条的，现在听他这么说，知道计划泡汤了。


    也行，从图书馆外借几本书下来看就好。


    宋志一早过来，就是想趁着时间还早，没那么热，赶紧把作业批改完。


    这会她来找自己了，就也放下了笔头，想和她聊聊，平日里大家都忙，能碰头的机会也就她拿请假条的时候。


    “现在你也算是为学校争光了，你知道昨天我光接你的电话，就接了将近二十几个，全都是想要了解你的信息，去做记录写稿子的。当然，老师的意思不是说烦人，就是有点感慨，我老宋竟然也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学生。”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秦宝珠却觉得有些受不起。


    这对她来说，都只是皮毛，哪敢担这些虚荣。


    要真论起厉害，其实顾任之的那些荣誉才是真的厉害，宋志只是从来不提他这外甥。


    秦宝珠：“老师，对不起啊，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我保证也就闹腾这一个月了，下个月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也不会影响大家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不怪你。如果怪你反而是因为你太过优秀，那我成什么人了。”宋志笑了笑，看她的眼神颇有种我只是说说的意思。


    “哎呀，以后你去到大学，还有新的征途，这里只是一个小地方，去到京市那边，你可还要好好努力，以后有时间，就回来看看老师，我们都会很高兴的。”


    宋志叹了一口气，他带了不少毕业班级，能回来看望他们的，不超过一个手掌的数量。


    秦宝珠发现他两鬓边的白发更多了一些，应该也是操劳了不少。


    几个月前，他明明也就只有鬓角那一点点是发白的。


    “会的，老师，有空我肯定回来。”


    只听他又摇头，“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让人少操心的话，那我这班主任就好做多了。我前几天在南门市场那边碰到李小六，穿着六中的校服，我没认出他来。他以前那头头发，怎么叫都不肯剪的，现在剪了个寸头，人清爽多了。差不多半年没见，人高了许多，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如果不是他叫了我一声宋老师的话。”


    李小六？


    六中不是什么好学校，不过以他的成绩，在只剩下半个学期的时候找到能够转档案的学校，也算是好事了。


    “他现在还好吗？”


    宋志说到这里的时候，笑着点点头，“嘿，你可别说，我还特意问了下成绩，市里那个统考卷子，理科只错了几道题，文科倒是基础薄弱许多。不过，我听他这个摸底考试，也知道提前批是稳了。”


    什么？


    李小六的成绩极差，短短半年内，是如何把基础给补上来的？


    秦宝珠都觉得有些吃惊，更别说是宋志了。


    宋志也猜到秦宝珠会这般想，因为他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他和我说，他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其他时间全用来学习，以前只知道玩，等被人逼出荭星了，才后悔，他说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出人头地。他也知道了你的事情，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竟然是你。”


    李小六这番话，谁都能明白，他口中所说的被人逼出荭星，指的是谁。


    但是总归来说，想要出人头地是没有错的。他能因为自己爷爷的死去，彻底成长起来，也不算是一件太坏的事情。


    秦宝珠这会抿抿唇角，若有所思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这么优秀，是他没发现？”


    宋志手里的尺子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轻轻落在了她脑袋上，轻声嗔怪了一句，“贫嘴。”


    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历，已经到了要换位置的时候，她主动提起这事，“老师，得换位置了，我就不换了，还是坐后排吧，没必要翻转到第一排，占用大家的资源。”


    他们班上换位置，就是前后轮流和左右轮流换，就是后半排半个月换到前半排去，第四组同时换到第一组。


    老宋一想，也成，第一排可以让给那些近视眼的同学。


    这样一来，陆知音和叶有为的位置就得前后倒转，去到第一组第一排了。


    忍了这么些时日，虽然经常不在教室，这次换位置，也算是彻底分开了。


    回到教室的秦宝珠，见陆知音没在位置上，竟是坐到了赵大海的旁边，声线温柔地在和他解题。


    她虽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人一直没多少接触，今日怎么她突然好心帮他解题了？


    内心虽有些疑惑，但是她也没说话。


    她回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抽了一本书出来，发现还是顾任之之前借给她的，一直忘记还给他。


    她就拿着书本站了起来，站在后门张望了一下，发现顾任之的座位上还没来人。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后来班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部分都在抱怨没有电，很热，有的人连家里的蒲扇都带到班上来了。


    这会陈小璐来了以后，也发现秦宝珠竟然还待在教室里。


    她开心得一把拉出书包里的试卷，就打算过去问她，经过赵大海的位置时，却听陆知音说了一句，“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刚好抬头，看见了陈小璐手上的卷子，微微一笑还问她，“需要帮忙吗？”


    陈小璐微微一愣，直觉摇摇头，就朝秦宝珠走去。


    陆知音回头看了一眼，也客气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秦宝珠看着陈小璐拜托的表情，她接过试卷，看了几眼，也没讲解，直接拿铅笔在上面简短写了几个思路，没有讲得太明白，但是依照陈小璐的底子，稍微点播一下就能明白的，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时间。


    陈小璐一脸崇拜地拿起卷子，“我想了一个晚上，不及你这几分钟，有时候真想复制你的脑袋给我用用。”


    陆知音明显也听见了，她偏过头去，还看了一眼陈小璐，弄得陈小璐有些尴尬。


    结果陈小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赵大海还一脸懊恼地说了一句，“啊？！你这么快就有这么多题的笔记了？借我看看吧。”


    赵大海也不知道陆知音今天是吃错什么药，看他在解题空着的地方，突然走过来说要帮忙。


    结果吧，平日里如果是问秦宝珠的话，最多几分钟就能让他明白的事情，她硬是一种解法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讲，他都听不明白。


    不是不明白怎么解，是听不懂她在解释什么。


    她好心过来给他解题，他又不好说她其实在浪费他的时间。


    他看到秦宝珠进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如果不是碍于陆知音的面子，他早就站起来求着帮忙写思路了。


    他估摸着是因为这段时间，叶有为不会来学校，所以陆知音才有时间关注别人会不会做题。


    那日，叶金凤就去宋志的办公室和他请假了。


    叶金凤说得也很是不客气，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老宋，我们家孩子这段时间要请一个长假，直到少年班面试完毕前，他都不会回来学校了。你们应该也能理解的吧？毕竟他们教学能力比你们要好。只要考上少年班，这就等同于提前高考毕业了。为此，我专门花了高价从京市请了好几名老师回来，之前一直请不到的那几名教授，现在总算是给我求回来了。这些老教授都是名师，能来给他补课，算是他的福分，我们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人给请回来的。他现在时间有限，就暂时不回来学校了。”


    她这番话如此高调的炫耀，无形之中却也得罪了不少在办公室里的老师。


    她说的特意去京市请的名师回来，不就是明着说荭星中学的老师文化不行么？在办公室里说这样的话，就是打众老师的脸面呐。


    不来学校学习，情愿回家额外花重金找名师补课。


    这也不是不行，既然要抬高名师的身价，大家都没意见，但是一边抬高别人，又要贬低他们的能力，这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宋志脾气好，被人当面这么奚落也没有不高兴，反正如何选择是他们的事情，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就算被人质疑教学水平，那又如何？


    是有真本事的就是有真本事，他能力如何，也无需他们叶家认可。


    这会地理老师看着叶金凤一扭一扭地走出屋子后，这才呛声道：“终于走了，这么热的天，我差点被她身上这味儿呛死。天气热还天天喷这么浓的香味儿。宋老师，你就这么好脾气，要她和我说，我直接就会让她好看了。什么叫请了更好的老师来教，人家秦宝珠连补习课都没上过，不一样闯了出来，成绩一样厉害得不行。这是我们几位老师教学质量不行吗？这明明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智商不同，领悟和自学能力不一样。切，真没见过这种人，自己儿子学习不够好吧，疯狂补习确实能上来。我们又不是只为一个人服务的，要看全班绝大部分学生的水平来制定教案，怎么这就被质疑成教学水平不行了呢？”


    宋志这会拿着本子给自己扇风，“哎呀，你别生气了，值得么？不值嘛！这天气上火，容易心火旺，反正人家家长要请假，就随便他们了。要是不批准等会考不上少年班，岂不是赖我们不是？现在我们不教了，这方面真要有什么事情，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地理老师这会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对对对，你说得对。我倒是没想到这茬，她那人是真的有点老赖的，这事还真说不准，考上了对学校也好，评个好点的荣誉，我们也能加加工资不是。要是考不上，等会说不定还真的在大会议上赖到我们头上呢。”


    这会办公室里其余几名老师纷纷附和，反正叶金凤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一起共事了几年，是很清楚的。


    所以这会叶有为开始没来学校上课了，秦宝珠这才得知，为什么送陆知音的人换了，原来如此。


    叶有为本来有意想让陆知音一起补习，然而叶金凤坚决不同意。


    “我说有为，爸爸妈妈的钱也来得不容易，你知道你上一节补习课要多少钱吗？现在是名师讲课，不是按小时算的，是一对一讲课，陆知音要是给我们这些钱，我都不高兴。老师是我费尽心思给挖回来的，你俩要是一起上，她考上了你没考上，我看你脸往哪里搁！”


    如果不是叶金凤这番话提醒了叶有为，他都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回事。


    他本来想的就是，大家一起考上少年班，以后一起上苝大。


    对啊，大家学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万一陆知音考上，自己没考上的话，那不是丢脸丢大了？！


    只是，他又有些犹豫，“妈，万一我考上了，她没考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没考上证明她配不上你，儿子！上大学以后，有多少鲜花不能摘？非得吊死在一颗小花上面是不是？况且，就算没考上少年班，她还有高考可以参加的，你现在先顾好你自己吧！你要是真的要她一起学，行，这请老师的钱，你来出。拿得出来，我就无所谓，也不会再管你要和谁一起学。”


    叶有为见自己母亲实在不愿意为了陆知音多花费钱财，也劝服不了她，就甩上房门生闷气去了。


    叶金凤有一点说得挺对的，那就是目前来说，只有考上少年班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会，陆知音一人在学校学习，旁边的座位难免就空了出来。


    这会快上课了，大家纷纷开始起来，往操场走去。


    六月的天，当真就像杨万里诗句里说的风光不与四时同。


    烈日炎炎下，大家尽管都站在操场旁边的树荫底下，都热得快融化了一样。


    由于上次学校有人贫血晕倒了，这事也引起了管理层的注意，认为现在学生的身体素质太差了，为了避免发生更大的悲剧，所以本来对于高考班来说，已经被暂停的体育课，全面恢复了。


    校长会议上亲自开口要求，体育课不得取消，而且是强制要求参加的。


    所以尽管现在这么热的天，一班和二班的同学全都很听话的来上体育课。


    陈小璐拉着秦宝珠，现在就站在最后面一排，陈小璐个子不是太高，最后被体育老师调走站去了第一排，赵大海倒是和秦宝珠的身高差不多，他这会站在她右边。


    虽然是两个班的人一起上，但是基本一班和二班也是分开站的，并没有混在一起。


    这会才刚上课，老师就让大家排着队慢跑一千五百米，秦宝珠一听，看了一眼烈日，都有点不大情愿。


    她其他科目都很有信心能不费摧毁之力得到第一，唯独这体育，当真是她的弱项。


    尤其现在这般热的天气下，顿时两个班的人都有些叫苦不迭的，赵大海为了逃脱跑步，开口说：“老师，这么热的天，跑一千五百米，会不会中暑喔？”


    体育老师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大家尽力而为，实在不舒服的跑不下去的，就到一边休息。但是希望大家不要以此为借口，给我一大片说不舒服的。学校有要求，要提高你们的身体素质，这也是为你们好。没有强健的身体，如何参加高考？全体同学，给我列队！”


    这会大家都知道体育老师是来真的了，别看他以前和他们闹成一团嘻嘻哈哈的，当真有教学任务的时候，他还是立马就端出了老师的威严来。


    “全体同学，向左转！拉开点，大家分开一米间距，先来活动一下筋骨，做下准备运动，不然等会跑起来，容易拉伤。”


    等大家跟着体育老师的口号开始拉伸的时候，这会他忽然问：“秦宝珠在哪里？”


    不用她举手，周围的同学已经齐刷刷转头看向她，这会前排的几名同学就说：“哎，肯定是不让你跑了，现在你都是学校的红人了，一定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的，好羡慕啊。”


    “对啊，秦宝珠，我也想像你一样，可惜脑子比不上。学习不努力，体育徒伤悲呐。”


    体育老师这会也看到了她，点点头，知道她也来上课了，“很好，你例外一些……”


    “果然，你看吧，我就知道她不用跑。”这会底下一片私语，似乎早就猜到会这样一样。


    秦宝珠也活动了一下踝关节，准备好向后退，好往树荫下坐着，等他们跑完回来。


    结果——


    “你，我们开会有交待的，要重点训练，你就慢跑个两千米吧，不用太快，记得慢跑。坚持不下来，就到旁边坐一坐。老师们鉴于你以往的体育成绩，特意给你制定了一份锻炼方案，我们会循序渐进地帮你提高身体素质的，你不用怕。不出一个月，体育也一定能像你文化课那般优秀。”


    众人：！！！


    秦宝珠：？？？


    循序渐进，这一开始就是两千米，还是循序渐进？这是以后要她跑马拉松吗？！


    她旁边站着的赵大海，这会也转过头来，感慨了一句，“这是第一次，我不羡慕你的，真的，秦宝珠，你好好保重身体。”


    周围好几人似乎忍不住都“噗”了一声，谁都没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


    秦宝珠：……


    这么特殊照顾，真不用啊……


    她也不需要真的科科全能啊……


    开始跑的时候，她本来是一班跑最末尾的人，跑着跑着二班一半人都超越过去了。


    再跑着跑着位置都落到二班的末尾，这会顾任之好像因为鞋带松了，弯下腰重新系好了鞋带，就站起来从她身边走了几步，路过她了，就又慢跑跟上了班级。


    看着走路路过了自己的顾任之：……


    这会体育老师也走了上来，看了一眼秦宝珠慢跑得比走路还慢，不禁说了一句，“你这慢跑是不是确实有些慢过头了？”


    “老师，毕竟要跑两千米，还是要保存一下耐力比较好。”秦宝珠很淡定地回了一句，稍微提了一下速度。既然被老师抓到了，那就稍微配合一下好了。


    确实很久没有做运动，这稍微加了一下速度，她都觉得自己的呼吸很喘。


    她不得不开始两步一吸气，两步一呼气，来调整自己的呼吸。


    当她跑到半圈的时候，一班领头的体育课代表已经跑完了一圈，他路过秦宝珠的时候，还有力气开口说话，“秦宝珠，你胳膊摆起来，不然很费劲的，加油摆起来，它会带动起你的身体，跑起来。”


    说完，就很潇洒地跑远了。


    紧接着出现在她旁边的竟是顾任之，他竟然跑得那么快？！


    她一直低着头看着沥青跑道，发现是他是因为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果然，顾任之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竟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都弄乱了她头顶的发丝，什么都没说，又跑远了。


    就连陈小璐跑了一圈都快又要追上她了，她吼了一句秦宝珠，“丫的，我走路都跑得比你快，还不跑快点，这底下这么热，等会真中暑了！”


    如果不是怕体育老师罚他们的话，赵大海和陈小璐都想一人一边架着她胳膊，直接将她架着往前抬着跑了。


    跑道是三百米一圈，他们只需要跑五圈就可以了，秦宝珠要跑六圈多，这么一算也不是很多。


    跑到第三圈的时候，他们基本已经跑完了，秦宝珠都觉得自己有些喘气声粗重，但是她知道不能贸然停下来。


    不然身体很容易处于高排血状态，组织充血容易心律失常，所以她跑得再慢也还是持续在跑着。


    这会身后还有一道喘息声在慢慢靠近，她也不知道是谁，就是感觉声音离自己很近。


    她还没来得及跑到外跑道，就听见砰地一声，同时感觉自己脚踝上被绊了一下，整个人也往前一扑，旁边铁栏边上石墩上坐着的同学们，忽然纷纷站起发出了一片惊呼声，她跌倒在地，突然的趴下导致她脑部有些缺血，眼前都有些发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趴在黑漆漆的跑道上，双手按在沥青上都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沥青经过太阳的烤晒之后，已经热得一靠近都得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


    头顶上的阳光一晃后，她反射性眯起了眼睛，沥青的粗糙，让她摔下来的时候，膝盖被磨破了。


    这会她后边的跑道上，还躺着一人，脸直接就贴在了炙热的跑道上。


    缓了好一会儿后，她看到很多人一下都朝这边跑了过来。


    趴下的人是陆知音，大家休息的地方距离不远，全都将她们围拢起来了。


    这会听见体育老师大喊，“让开！不要围着她们！！全给我让开，留点新鲜空气出来！！！”


    体育老师第一时间冲向了她这头，察觉到有人在她身后将她拉了起来，体育老师看了一眼她膝盖上的伤，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问：“有没有事？”


    秦宝珠喘着气儿，眨眨眼睛，不敢摇头，怕晕脑袋，摆摆手。


    “你是谁？”


    秦宝珠知道他在排查有没有脑部受伤，闭着眼睛回了一句，“秦、秦宝珠。”


    他这才往后挪了一步，去拍陆知音的脸蛋。


    秦宝珠也朝她那边，看到她异常发红的脸蛋，头发全湿了盖在她另一边的脸上，刚才应该就是她跟在自己身后，也不知她怎么摔倒了，扒拉到她脚后跟，所以她也跟着一起趴了下去。


    这会陆知音也有了知觉，她似乎缓过来了。


    她脸上都擦破皮了，本来她想着超过秦宝珠，咬牙想提速，结果跑着跑着，脑袋也跟着一晃一晃的，烈日在头上晒着，她也出了不少汗，顿时觉得头十分晕，就倒下去了。


    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由于两个人跟得过近，还被秦宝珠后脚跟给踹到了脸上，导致她直接脸擦着沥青摔下去了。


    也因为她摔倒时脸蛋绊到了秦宝珠，两人算是双双摔下去了。


    当大家看见陆知音没事的时候，抬头一看，跑道上已经不见了秦宝珠的身影。


    这会的秦宝珠早被顾任之抱着，放在了荔枝林下。


    赵大海和陈小璐这会也跟着，两人一起摔下的时候，他俩第一时间也跑了过去，因为陆知音的伤势严重一些，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边。


    而顾任之跑过来的时候，问都没问秦宝珠，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


    当场就惹得在边上的女生一阵小小的惊呼声，顾任之在二班对人待物一直都很冷淡的模样，这会竟越过陆知音，直接关心的也是秦宝珠。


    果然他俩传出绯闻都是有根据的。


    体育老师知道秦宝珠是有意识的，刚才探查过，也只是擦伤，所以没有管他们。


    而被抱起的秦宝珠，当时也顾不上什么，毕竟刚跑完步，人确实也有些不舒服。


    那会她除去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冰凉外，是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而且这个人还全身像发烧那样烫。


    他身上的味道因为散热的关系，十分浓郁，她缓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抱到了旁边的荔枝林里站着了。


    他将人放下，特意交待了，“别让她马上坐下来，在这周围走一走，等缓过来之后，再让她坐下，我去拿点药过来。”


    赵大海喔了一声后，顾任之才跑走了。


    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碘酒和棉花，还有一瓶常温的玻璃罐汽水。


    这会秦宝珠早就缓过来了，校服裤上被摩擦得破了一个洞，她将裤脚卷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露出了膝盖上的伤口来。


    陈小璐看着她伤口上还有些砂砾夹杂在上头，也有些害怕，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有几颗砂砾掉出来了，一个个小洞在上面。


    当顾任之拿碘酒回来的时候，没人敢在秦宝珠伤口上把石子给扣出来，还是顾任之弯着腰先给自己的手指涂过了碘酒，再去清理的她的伤口。


    赵大海坐在一旁，看着两人都皱着眉头，然而顾任之似乎还更紧张一些，他手上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秦宝珠那般。


    直到秦宝珠的伤口清理好了，体育老师朝他们走过来那会，顾任之又拿着碘酒给校医室还回去了。


    趁着体育老师在问秦宝珠情况的时候，赵大海拉过一旁的陈小璐，低声问起：“哎，你觉不觉得，顾任之真的对秦宝珠有那个意思？”


    陈小璐白了他一眼，用手肘肘了他胸膛一记，“想什么呢？之前我早和秦宝珠说过这个问题了，当事人很坚决的否定了，你还是别说了，等会被人听见了，多尴尬。”


    赵大海摸了摸鼻子，也当真不吭声了，他这不是同为男人的直觉么。


    秦宝珠看着自己膝盖上的伤口，倒没有懊恼，虽说是陆知音害她摔了，但是看她的伤势，比自己严重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她估计有一段时间不用跑步了……


    这对她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才刚上完体育课的他们，秦宝珠由于膝盖不方便，上楼梯都上得相当慢，顾任之给她弄了伤口后，就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手里的汽水玻璃罐还是赵大海帮忙还回去小卖部的，给退回来两毛钱，给了秦宝珠。


    回到教室的众人，却在宋志的要求下，开始搬凳子换座位，而这次换座位之后，刚巧就是陈小璐坐在她前面。


    陈小璐发现这事的时候，整个人的笑容就没有撤下来过。


    就在众人还在抱怨这么热，怎么静下心来上课的时候，秦宝珠将抽屉里的东西给掏了出来，陈小璐转过头来发现桌上有剪刀和磁铁铜线那些，以为她要做物理实验。


    “你在做什么？”


    秦宝珠抬头看她一眼，“做个不用电池就能动起来的小风扇，要不要？”


    什么？！不用电池就能自己动起来的风扇？！


    怎么可能？！没有电力装置，怎么可能会产生动能？？


    作者有话说：


    备注：①来源于百度百科


    ②1993年之前，安全套都是由计划生育委员会同一发放，1993年3月才有第一家XING用品商店在北京开张。


    第72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陈小璐震惊之下, 以为是秦宝珠口误，眨巴了一下眼睛后，看着她当真开始在小盒子装的东西里面开始翻找起来。


    她不免开始怀疑, 是不是她自己听错了, 不是别人口误。


    “不用电池？是用电子吗？”陈小璐探头再看了她小盒子里的东西一眼，发现里面确实没有电池, 但是有几颗电子。


    “不是喔，不需要。用啥电子，用电子多浪费啊。”


    陈小璐：！


    真的不是听错，也不是她口误，她真的能不构成电力回路就能做出转动的风扇来？


    “转的喔，会自己转动的风扇喔？”陈小璐不敢置信，再次确认了一遍。


    这不是悖论吗？动量守恒定律下, 不用电力转化的动能, 还能怎么守恒？


    手动拨转风扇叶？


    她理解不了, 只能静静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拿着一本草稿纸上的纸张，撕下来在折着东西。


    她又探头去看她盒子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都是平时物理实验要用的, 有的是实验后老师不要了的, 让他们自己留着的居多。


    没想到秦宝珠全都没扔，攒着放在一起了。


    她眼尖地看着那几颗电子，不禁小声说道：“你这几颗电子不会还是好久之前, 做那个线路开关闭合用的吧？”


    秦宝珠的眼神没有看向她, 直接点点头, “好像是。”


    一边说着, 一边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折好的一块零件, 似乎有些满意地勾唇一笑。


    陈小璐：……


    勤俭节约是好品德，她看着她竟是连用来做砂砾实验的小石子都没扔，还留着。


    由于课间休息有十分钟的时间，而他们体育课后，老师也提前放他们回来了。


    一来，操场确实热得就像烤人干一样，二来也是由于班上两个受伤的人员。


    所以，这会大家还是有充分的时间休息的，由于在下面晒了将近一节课，他们都想赶紧回到教室里可以趴着睡一会。


    却没想到，这会回到教室里，整间教室热烘烘的，就像是烈日下烤过一样，没有比下面好上多少。


    他们都想去洗手间，接一盆水进来，热的时候可以擦擦脸了，这么热的天，别说睡觉，趴在桌子上，桌面全是汗水。


    所以，几乎是大家进来坐着没多久，就开始汗流浃背起来。


    陆知音脸上也沁出了汗珠，虽说伤口在操场的时候，体育老师已经帮忙处理过了，但是她掌心和脸蛋都擦破了，此时正火辣辣的疼。


    偏偏在这种时候，叶有为也不在，她才发现自己在班上的人缘似乎越来越疏远了。


    因为知道叶有为不喜欢她和别的男同学走得过近，所以她都有意讨好叶有为，在班上也很老实。


    在没出黄蓉那件事情的时候，她和班里女同学都处得还不错的。


    也不知是不是黄蓉转学前，对有些人说了什么话，慢慢的，有些女同学对她也很冷淡了。


    但是，秦宝珠却偏偏不一样，她明明都没怎么关心班里的人，但是，就因为她成绩好，就轻易得到了大家的关注，也不过是帮忙解不一些题而已。


    在前几天她意识到这是秦宝珠的手段时，她也开始主动去帮忙别的同学，看看能不能也帮他们冲破学习上的难关。


    她甚至有意想靠近赵大海和陈小璐，只要她也和他们打成一片的话，秦宝珠受到的关注就会慢慢减少。


    明明以前被人排挤的是她秦宝珠，怎么现在她什么都没做，就变得受欢迎起来了？


    就连受伤，都是关心秦宝珠的多，她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加上身上出了不少汗水，全身黏糊糊的，脸上的汗水更是刺痛了她的伤口，简直疼得她想发脾气。


    自己明明伤的是脸，但是大家的注意力和关注度都在秦宝珠身上，就连体育老师都唯恐秦宝珠出了什么事，生怕他要担责一样。


    她在那一瞬间，都想自己真的出点什么事情，让体育老师这群人好好被惩罚。


    是不是只有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来，他们才会害怕？


    但是，转念一想，离少年班面试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她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这会正是要沉住气的时候，不能因小失大，更不能为了秦宝珠来伤害自己。


    她秦宝珠算什么，凭什么要她伤害自己来对付她？


    她要对付她，也一定是让自己毫发无损。


    她不会再那么蠢了，上一次想陷害黄蓉，就已经让她自己的脚腕伤到了筋骨，现在可不能为了一时之气，连自己的脸蛋都不要了。


    叶有为本身就是因为她好看，性格温柔，加上对他百依百顺，才会喜欢自己的。


    如果脸蛋有了疤痕，依照叶有为这种爱面子的人，肯定觉得她带不手，一定会抛弃她的，那么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幸亏她还是有点理智在的，尽管内心也很是不舒服，明明两人同时受伤，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总是第一个先关注秦宝珠。


    明明自己伤得比她重！


    本来她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的，这会一想到这个，手里的铅笔已经被她狠狠地戳在试卷上，指骨捏着铅笔，用力得都发白了。


    “啪”的一声，手上的铅笔芯因为用力过猛，竟是硬生生给她折断了。


    由于坐在第一组第一排，前面没人，所以都没人留意到她狰狞的表情和状态。


    刚才险些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脾气，要扔笔和撕试卷了，最后还是硬生生给忍住了，嘴唇都差点咬出血。


    陆知音，你是这书里的女主，你不能在人前失态。你现在要做的是考上少年班，拼搏出一个好的未来。


    你可以做到比别人更优秀，叶有为既然都不顾你的学习了，更是要更加努力。


    她不断地在心里对着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才缓了下来。


    她不仅要超越秦宝珠，还要超过叶有为，这样她还跟在叶有为身边，他才会珍惜自己。


    她心情刚缓解好，还没做上几道题，秦宝珠那边的角落，就又响起了惊叹声，她皱着眉看过去。


    坐在她附近的好几桌同学，全都将头转过去看她，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引起她们的几声惊叹。


    她收回了目光，嘴上倒是小声暗说了一句，“净是做些哗众取宠的事情。”


    而那头的秦宝珠，这会已经用纸张折出了八片坚固长刀的形状来。


    陈小璐一看就知道她这是用来做风扇叶片的，质感折得十分厚实，看不出来她竟是连手工活都能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体育这么差，她都差点觉得她全能得有些不像是人类了。


    她想到这里，不禁感叹，“我想我在你面前唯一自傲的，就是我连走路都比你跑步快了。”


    秦宝珠：……


    她抬眼看了她一眼后，又低下头去了。


    旁边几桌的人这会也用书本扇着风，不禁道：“我都想钻去机房吹风扇了，全校现在唯一有电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了吧？”


    陈小璐回了一句，“你傻了，机房说不定比这里还热，里面那么多台机器，都在散热呢。”


    那几人又哀嚎了一声，认命了。


    陈小璐看秦宝珠做得也很仔细，就是为了想知道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来可以不供电能，就能产生动能。


    她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盒子里东挑挑西捡捡的，拿了几条长条的磁条出来。


    只见她拿起八片风扇叶就将它们一侧固定在一个圆点上，就像一个圆心散开了八瓣一样。


    分别在一三五七片，按着顺时针的方向，在扇片上贴上了磁条。


    似乎是为了防止磁条不牢固，她又找了几根橡皮筋牢牢将它们固定在上面。


    看到这里的陈小璐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掌心，“哎呀！你真的是太聪明了！”


    由于声音颇大，还将同桌给吓了一条，小尖叫了一下，也正是由于这边发出的响声，才让大家留意到秦宝珠手上做的东西。


    陈小璐看到这里，就完全明白了秦宝珠要做什么。


    果然，只见秦宝珠在二四六片扇片上贴的是小铁块，同样的，为了防止铁块滑落或者在转动的过程中飞出去，防止发生“安全事故”，她同样用橡皮筋来将它们和风扇片固定在了一起。


    风扇片下她是折了一个圆柱体作为支撑，这样纸扇就可以立在桌面，不需要手持着。这会她起来递给了陈小璐，“做好了。”


    陈小璐很激动地拿着那个小纸扇，用手一波动扇片，果然呼呼呼就开始转动起来！


    当真是一点电都没用上！！


    同桌和旁边几桌的人没有看到秦宝珠是怎么做的，这会看到竟然是个能动的小风扇，都觉得神奇，“哇，借我看看？”


    然后大家相互拿到手的时候，上下都看了一下，根本就没看到线路和铜线，全都睁圆了双眼。


    “这、这是什么原理？！”


    由于风扇片在转动着，大家都没有看见上面的磁条和铁块，陈小璐却故作神秘地说：“你们也想不到吧？这可不是电能转化为动能，是磁条！这事利用磁力相互吸引的原理做的！！”


    什么？！！！


    居然想到用磁力相吸的原理，来驱动风扇叶片转动起来！！


    别看这么简单的小东西，这里面可是隐含着大大的学问。


    在他们既往所学的书本里面，能量守恒定律是被证实和验证过的，但是现在磁力和动能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做不消耗能量可以永远运动的风扇？！！！


    但是，眼前所见又是真实存在的，大家既迷惑又觉得新奇。


    也就是说，只有当外力干涉的情况下，或者是磁力消失时，风扇的运动才会停止。


    如果将这项小实验运用到更大的层面呢？


    是不是意味着有一天，国家里的人可以不用石油发电，就能做出自动产生动能的机器？


    几人皆同时产生一声惊呼声来，“天啊，我脑子不够用了，我觉得这是悖论，但是我又反驳不了这个现象。”


    这会这个小风扇被每人轮着看一会，又传递给另一人查看，传到第一组的时候，陆知音头都没有转过去，直接假装在学习没听见的模样。


    内心却生气极了，怎么每一次她都能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引起大家对她的关注？


    她听见身后又出来了议论声，似乎都觉得竟有不用电就可以自己动起来的风扇，觉得太神奇了。


    直到宋志来班上上课，站在讲台上看见底下人还在议论那个小风扇，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动手开始复刻折东西的时候，宋志看到讲台下那一排女生手里还在把玩。


    他一开始以为是谁折了一把纸□□，等靠近了一看，才发现是风扇。


    他就本能以为是谁做了，一个简易版本的电路小风扇，可是当讲台下的小女生拧着眉头，实在没想通举手的时候，她将小风扇交了上去，“老师，这是秦宝珠做的，这个是不是说明能量守恒其实也存在悖论？”


    宋志接过一看，瞬间有些惊了，一来是为秦宝珠的思路，二来是这个思路明显已经被制作成了实物，三来，这个理论国内目前能接触到的，基本都是科研领域，秦宝珠如何得知？


    他也是得益于几十年的教学经验，而且家族好学原因，然而秦宝珠能接触到的国外读物都甚少的情况下，知识面却十分宽泛。


    他好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只感受到手里的小风扇在呼呼给自己扇着风。


    这会底下好几桌人也已经开始动手做起了这个小风扇，只是不会折这个风扇叶片。


    只能用剪刀将废弃的草稿本拿出来，叠起来用浇水一张张粘起来，黏成了厚厚的一叠充当风扇叶片。


    而这会的秦宝珠正低着头，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


    等陈小璐回头拍了一下她的桌子之后，她才发现小风扇已经传到了宋志的手里。


    “秦宝珠，这是你做的？”


    “对。”


    “很好，那就趁这个机会，和大家科普一下，第一个发现这种现象的物理学家，珐国的亨内考提出来过。这种现象确实像你们所说的，违背了牛顿的物理现象。也就是说存在能量不守恒的情况，这被归类为第一类永动机。也就说说它循环一周后，可以不消耗任何能量，就能够源源不断的对外做功。①”


    这时宋志也示意秦宝珠自行解答，她因为腿脚不方便，没有站起来，宋志虽不知她腿脚受伤了，但是也没有说她没站起来的事情。


    陆知音却觉得秦宝珠仗着老师们都喜欢，就算没有礼貌，都没有人会去指正她，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她轻哼了一声，她对这个没兴趣，如此一想就当着宋志的面，打开了物理书复习。


    秦宝珠在后排说：“能量确实是守恒的，只是从一种方式转换为了另外一种方式。你们看到了不需要使用电力就能循环，是因为用了磁力来替代。你看感受到了脸上被吹拂的凉风，但是没有考虑到正面散热吹风，反面吸热的道理。所以，永动机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然而班上基本一半以上的人都没有听懂，科学家们对于这个课题都研究了将近半个世纪，又岂止是他们三言两语就能证实和沟通明白的。


    所以宋志也就借机浅薄的科普了一下，并没有打算深入探究下去。


    “不过，因为停电，秦宝珠能想到这个方法，还是值得可取的，希望大家在灵活创新上也要多和她学习学习。”


    因为秦宝珠的这个“物理实验品”，让班里的同学都觉得上课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宋志干脆就让大家自己复习，甚至也让他们自己动手去做那个磁力小风扇。


    秦宝珠看着她厚厚的草稿纸，轻轻挪了一下右腿，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拉扯痛感，她又动手做了一个磁力小风扇。


    只是与她第一个所不同的就是，她拿出铜线来，在圆柱体里头添加了一支铅笔，在铅笔上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住，构成了通电回路。


    她在圆柱体里头添加了一颗电子，将线路全都藏了进去，这样外表看起来起码干净简洁一些。


    只是手上没有开头控制，她只能做到用手轻轻一按凸起的电子就是通电状态，电磁场会改变磁力方向，会使它自动开始和停止下来。


    这样，只要回路接通，就可以用电力控制磁力，不需要手动将风扇停下来。


    这里的电力耗费极小，因为只是用来维持开和关的一瞬间。


    她看着做工有些粗糙的小风扇，虽不是十分满意，但是对于他刚才给她涂药，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了。


    下课的时候，宋志先一步回了办公室，没多久就让人来叫秦宝珠过去找他。


    秦宝珠本来都已经来到后门口了，张望了一下二班，却发现顾任之的位置上并没有人。


    刚才他帮她涂了药之后，就一直没有上来？


    想起就连自己喝的汽水玻璃瓶，也是赵大海拿去还的。


    他去哪里了？难道回去了？


    由于宋志找她，她只能将那支小风扇踹到兜里了。


    她走路都比平时慢了不少，有些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办公室。


    宋志这会刚放下电话，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怎么了？老师。”


    宋志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诉她。


    门卫室这几天不断地接到电话，都是来找你的。


    当然，我这里也是接到了不少。


    从门卫室那边转达过来的中心意思，大抵全都是表示愿意给钱聘请秦宝珠去他们厂里做技术员的。


    宋志本想拒绝这些乱七八糟的电话，但是想想后，他不能替她做主来决定这些事情，尽管是为她好，那也是不行的，于是，他还是找来了秦宝珠。


    “现在外面不少人想有偿请你做软件，帮忙他们公司和工厂开发新产品，老师不能替你做决定，所以也没有帮你一口回绝，你觉得这事要怎么处理？你给个准信我，下次来电话的时候，我就帮你转达。”


    秦宝珠看了下宋志的脸色，没有因为说麻烦到他而生气，反而有些惆怅的表情，大抵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老师，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目前对我来说，钱是赚不完的，我还有别的更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先把学业顾及好了。”


    她这番话并不是看透宋志，才这么说，而是经过与小灞汪合作的事情过后，她也长了一智，不是说为了赚钱，就什么工厂、什么公司都可以合作的。


    她就算要找合作伙伴，也一定是她能够看得上的团队。


    先前为了存钱，瞄准了小灞汪的名声，也怪那会自己没有经验，现在和莫森一起合伙搞软件开发后，她深深感受到这其中的不同。


    钱她要赚，但是至于怎么赚，如何赚，这些她都会一一考虑在内。


    宋志听了她这一番话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行，那老师就做主了，以后来电找你的人，如果是关于合作方面的，统统表示不需要再找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是别的高校在找她，有些甚至找上了宋志，表示以高薪想聘请他过去教学，顺带将秦宝珠转学挖走。


    宋志想当然不会想调离，但是秦宝珠的事还是要问问她的意见，尽管如果校长知道的话，一定会责怪他。


    “有学校想资助你以后所有的大学费用，想你转去那边，从学校的角度来说的话，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但是，从你生活角度来说的话，老师觉得我应该告诉你，这些都是你的选择。”


    想当然，那些学校想挖走她，无非都是为了她身上的名誉。


    以后毕业的院校，都会随着她越来越有名，而被装载进她的成名史里。


    秦宝珠却坚决拒绝了，“上大学以后，我自己也会努力去争取奖学金的，如果我真的同意这个时候转学，那我的人品也不怎么样了。”


    宋志一听，倒是笑了，“你可以不必急着回复我，也可以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不用，我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老师，我十八岁了。”


    说起这事，宋志也想起顾任之也快满十八了。


    秦宝珠自从开发出中文编程以后，不仅他忙，现在连门卫室都不停地帮忙接电话，确实也干扰到了别人的工作。


    校长倒是乐呵呵的，因为学校出了这么一个人才，荭星中学的价值也跟着一夜之间水涨船高，不少家长都纷纷愿意把原本可以上一中的孩子都给送了过来，这何止让校长高兴，招生办的主任都开心的听说几宿睡不着了。


    他的业绩也达标了，校长也满意，对他的工作表示了充分的认可，连带着校长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因为是他班上的学生。


    顾任之也是他的外甥，这日后要是再出一个箐华的人才，那可就不得了了。


    这几天校长的笑容就没从脸上撤下来过，逢人都主动打招呼，连路过的学生们，他都主动说：“你好，同学。”


    导致路过的学生们纷纷：？？？


    以前他们走在路上，看见校长不打招呼，还在升旗仪式上被批评，这下反倒是他见了他们，开始主动笑呵呵的打招呼了？


    校长连任了十年的时间里，就连宋志都没见过他这般开心过。


    秦宝珠想到课间没有看见过顾任之，既然来办公室了，就不免开口问了下，“老师，顾任之请假了吗？”


    他帮她涂好伤口后，好像就没有上来教学楼了。


    宋志虽不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但是好歹大家老师都是同一间办公室的。


    所以，她想着宋志应该知道。


    宋志点点头，“嗯，他上完体育课就回去了，我看他脸色不对，问了几句也没肯说，身上有很浓的碘酒的味道……”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歪过头去看了一眼秦宝珠身上，因为他发现秦宝珠身上也有很浓的碘酒味道。


    “你摔倒了？”看到她膝盖上的破洞，他不免猜到。


    正好，手上校长给她的校服可以让她拿回去了。


    “难怪。”宋志这会所有一切都想通了，然而秦宝珠却没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俩关系好，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他妈妈的事情？”


    秦宝珠想了想，算知道吧，但是具体也不大清楚。


    “嗯，我知道已经去世了。”


    他点点头，“既然你也清楚，那我就和你说开了吧。他母亲确实去世了，也可能因为这件事的原因，导致他和我姐夫感情也疏离。因为他认为是他爸爸导致了她妈妈离世的。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性格的，阳光开朗、热心助人。你应该很难想象得到，他曾经也十分顽劣过。因为很聪明，所以捉弄起人来，简直让人防不胜防。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从五楼泼一桶水下去，什么样的速度会刚好契合路人走过的时间，能让那桶水不偏不倚地浇在路上的头上。后来找上门投诉的人越来越多，他妈妈也发现了他头脑很聪明，从此对他的栽培和陪伴逐渐多了起来。直到他母亲患上严重的抑郁症，自杀过好几次，有一次是抱着他一起自杀的，两人都被救了回来。从此之后，他的性格就变了。再到后来，我姐走了以后，他十分抗拒去医院，似乎会因为心理的厌恶影响到生理反应。我见他来请假的时候，手指头上全是碘酒染成了一片黄色，已经猜到了他可能心里不舒服。”


    这次，宋志没有再避讳她，简短的将事情告诉了她。


    因为他认为，顾任之应该是将她当成好朋友来对待的。


    不然以他现在的个性，又怎么可能勉强自己做他都不愿意做的事情，亲自帮她消毒？


    若依照两人玩得这般好的前提下，宋志也怕秦宝珠在不知情下，会在无形中伤害到顾任之。


    所以，他认为秦宝珠还是适当一点多了解顾任之为好。


    若是按照往常来说，宋志也是不可能会和她说这些话的。


    秦宝珠听完后，内心大为撼动。难怪在湘城那会，他背着她去校医室的时候，她虽然烧得有些糊涂了，但是清醒的时候，分明看见过他有些异常的表现。


    当时她明显能感觉出他有些紧张，还以为是他被自己吓到的，她还记得他素来冰凉的手指，那会接触到都是滚烫滚烫的。


    正是异常的情况少，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她的内心忽然就像有一根针一样，扎了她一下。


    因为她想起了在操场荔枝林下，顾任之是如何先用碘酒涂满了他的指尖，消毒完自己的手指，再来帮她清理伤口的。


    他明明自己都很不愿意做这种事，为了她却强忍着不适。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感觉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伤害到了他。


    尤其在听到宋志说的那句，他母亲曾经抱着他一起寻死过，只是双双被救了回来，她竟是有些心疼顾任之。


    宋志也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宽慰她，“和你无关，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好了，窗口边那两套校服是你的，我一直没给你，你拿回去吧。那是校长帮你买的，你不用交钱了。”


    秦宝珠拿起校服，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教室，就在门口，看见了一直等着她回来的莫森。


    她放下心中的情绪，脸上带着笑容问：“莫老师，版权中心那边还顺利吗？”


    两人就站在走廊上，他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是十分兴高采烈的，任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莫森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做出一款软件，且这个软件的开发者会有他一份子。


    他也很明白，在短短时日里能做出这个软件，秦宝珠功不可没。


    “专利申请那边很顺利，他们审查资料的时候，一看到你的名字，本来很繁琐的程序都被省去了不少步骤。看来，现在你的名字在那边可真是好使了。”


    显然，秦宝珠在软著中心也成名了！莫森虽然是带着玩笑成分来说这件事的，但是多少心里也有些替秦宝珠骄傲。


    他提起他这次来找她的主要目的，“好几家政府企业，让我传递话回来，十分感谢我们做的这个软件。最主要是因为我们这款软件是免费使用的，他们认为我们这个举动一定会带来新的革命技术发展，但是也提醒我们要多加注意一下。”


    秦宝珠皱了下眉头，“多加注意？”


    “嗯，既然我们是免费开放的，这个举动就一定会让别的IT公司有所损失，商人都是为了赚钱，我们这边是免费的话，他们以后就算也开发出来功能相似的软件，也不能再收钱了，所以我们先一步开发出来后，势必他们也就不会再开发。”


    又或许他们也会开发出同样的软件来，但是也会要求他们不能免费公开。


    秦宝珠觉得他说得没错，本身做出来这件事，就是一件很高调的事情，但是创新发明又如何能做到低调呢？


    低调就等于不被推广，不被推广就不能推动时代经济发展。


    “老师，我觉得适当的竞争性，说不定也能激发IT产业的自主竞争性。我们这个软件确实是免费的，但是还可以开发出一些收费项目，比如软件界面基础款是免费的，那么我们可以优化界面，比如按钮添加图纹图案，、颜色等等这些花里胡俏的东西来进行收费。有喜欢的可以自愿购买，不愿意的可以不买。反正也不会影响到这款软件的基础性能，我们也能有收入来充当经费甚至完全可以当成另外一份收入，老师，您觉得呢？”


    莫森完全没有想到，秦宝珠随口说的这些话，竟是处处充满了商机。


    “这、我没有想到可以如此。像我这把年纪了，就不会追求界面使用感，只要功能齐全，我肯定只需要基础款就够了。”


    秦宝珠点点头，“毕竟以后电脑会逐渐年轻化，使用的年轻人会越来越多，我们也不强制购买，只是需要购买新版本的如何付费，这是一个问题。”


    他的思想有些固话了，认为开发的软件是免费的，就认为是永远不能收费了。


    却没想到秦宝珠想到的却是，性能免费试用，外观采取收费制，这样一来，确实在使用层面上是免费推广的，而一些想外观更好看的用户上，可以采取收费制。


    他听得心血澎湃，激动得几乎都想跳起来了。


    他哪里能想到，做研究也是可以赚钱的！


    “对，你想的是对的，现在我们社区挂着免费使用的代码源在上面，可是如果要推出收费版块的话，这钱该如何集中？”


    就目前整个华国的网络状况来说，只能进行线下操作，这和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相关的。


    尽管秦宝珠知道几十年后的华国，只需要手环刷过，就能立马支付，但是目前对于九零年代的华国来说，要想提前实现这一步，还是相当困难的。


    “我们可以展示出银行存折的账号来，但是这样一来，买进卖出就需要人手来核对。只有钱款到账了，才能发放升级版本的代码。”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难题，毕竟她还要学习，不可能整日对着电脑。


    莫森也还要上课做研究，也不可能守着。


    秦宝珠倒是想到了张国刚，但是如果真的要着手去做这些事情的话，还得从长计议。


    两人站在走廊上，聊得身上都出了汗水来，实在是过于炎热。莫森眼见着就快要上课，就让她先回去教室了。


    然而人走了没二十分钟，当秦宝珠还在上生物课的时候，他急匆匆一路从科学楼疾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后门，生物老师在讲台上看到他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他弯着腰示意秦宝珠出来，为此打断了他们的生物课，他也觉得深感抱歉，但是由于事情十分突然，他只能打扰了。


    秦宝珠知道，能让他这么着急的，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当她刚遮上后门的时候，莫森一脸着急地说：“中文社区被攻击了，现在彻底断开了连接。我已经查过我们备份的服务器了，那边没有问题，但是我一个人现在破解很困难。”


    什么？！被黑了？？


    作者有话说：


    备注：①第一类永动机的定义来自于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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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被黑了？”


    秦宝珠说这句话的时候, 声音很轻，莫森还是听到了。


    “对，我认为并不是中了病毒。”


    秦宝珠诧异过后, 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场地, 随即立马朝教室里的生物老师示意，她需要离开一下教室。


    由于机房的特殊性, 所以学校的机房、包括电脑室即便停电了，都有用柴油发电机持续供电。


    因为机房服务器里的数据一旦断了，以国内现有技术很有可能就被中断，不在上传获取和保存，严重一点的连硬件都有可能被损害或者出现故障。


    所以，只能一直维持它们的电量，让它们一直处于开机状态。


    由于长年累月的开机, 机房里面还需要大量风扇降温, 伏天最热的时候, 还要从冰柜里取出冰块放到机房风扇前对着冰块吹来物理降温。


    要求持续供电这个概念，这还是当初莫森提出来的，并要求学校进口了一台得国的发电机。


    发电机的质量确实可以，基本停电的时候就单靠这一台发电机维持。


    这也是校长觉得骄傲的地方, 觉得莫森比别校的电脑老师强, 专业知识过硬，也能对学校提出有用的建议来。


    偶尔出去开会的时候，总爱炫耀他们学校请了海归老师这么一件事来。


    这会莫森也朝讲台上的生物老师摆摆手, 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看见了倒是抿唇微微一笑示意。


    现在离高考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课本上该讲的知识点也早就讲解完毕了。


    以秦宝珠的本领, 她呆在教室, 她也没办法顾忌她的水平，反而是班上的同学拖累她的时间。


    现在教案已经是复习第三轮知识点了，别说底下的学生听得不耐烦，她也觉得自己讲得相当的无趣。


    正好趁着秦宝珠打乱了上课节奏，她干脆让他们自习去了，自己也回办公室打印卷子拿过来，发给他们做。


    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大量做题总好过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让学生打瞌睡。


    而随着秦宝珠走上楼的莫森，也发现她膝盖受伤了。


    “你脚，上楼要不要紧？”


    秦宝珠摆摆手，“倒是小事，只是走得慢了一些。”


    “唉，本来想着我处理好这个问题再告诉你，我一开始以为是中了什么新型病毒。因为页面无法显示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查看了导致出现404的错误数据，更改了数据后，也无法恢复，后来我登录后台，从管理文件夹里找到登录的路径，发现所有更改的路径，都恢复不了。我就知道对方是小黑网客了，而且还是有些水平的。”


    他这个方法基本可以说80%的几率是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数据的，但是，他发现竟然都失效了，这让他有些乱了阵脚。


    若是给他充足的时间，他是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但是，想到秦宝珠也在，应该先告诉她这件事。


    所以，他这才急忙找到秦宝珠。


    毕竟之前那款复制病毒，还是她提醒自己隐藏成了图片伪装的。所以他相信，就算不是病毒攻击，而是小黑网客的攻击，她也一定能想到更快的办法。


    如果是病毒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现在国内还未发明出杀毒软件来，所以需要人为在所有文件、图片目录等将它找出，工作量还是巨大的，这中间还得关系是因为什么触发了病毒。


    好在，他的判断并不是中病毒，也将他的判断在两人上楼期间，全盘告诉了她。


    在初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因为没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那会她吃惊了一下。


    吃惊过后，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她听着莫森说的他所有的操作过的动作后，“默认数据库和路径老师更改过了吗？”


    “我都更改了，无效，还是不能恢复。”


    秦宝珠听到这里，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些谱了。两人来到电脑室，为了节省供电，只有机房里门口的那台电脑是可使用的。


    他们绕过电脑室后，全都换上了鞋套，尽管里面有好几台风扇吹着，但是一打开门还是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你先在这里看看，这温度不行，会烧机子的，我下去冰室那里拿桶冰块上来。”


    说完，莫森又急急忙忙跑下去了。


    秦宝珠忽然也觉得莫森有些不容易，平日里得做研究，还得做教案，另外一边机房也是他一个人维护，更别说还得顾家庭。


    听说家里还有一个患病的女儿，她叹了一口气，想起初见莫森时，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了，看来看人还不能太片面。


    书里的剧情将莫森塑造那般，结果接触下来，发现人其实本质还不错的。


    她将目光从门口移了回来，顺势坐在了那台主机前，看了看后面那些服务器的摆放，虽然说辐射不大，但是这样摆放显然是不行的，在有限的空间里，起码接线头那方不能对着人。


    目前她顾不上这些，打开了中文社区的网址一看，果然显示错误，连接不上。


    她查看了电脑本地里所有安装过的软件，特意查看了有没有今天新安装的。


    发现没有什么陌生软件，又看了眼新增的文件名，发现确实不是中了病毒。


    想来也是，莫森怎么说也是计算机专业的，比一般人肯定要来得警惕一些。若是病毒，他应该立马就能反应过来。


    她无意识摸了摸眉毛，眼神放空在电脑桌面上，手指一停的时候，随即想到了办法。


    她立马将手放在鼠标上，开始查看网站的MD5值是否有被修改过。


    MD5值也就像人类的指纹一样，对于每台电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要来下载识别身份的。秦宝珠发现MD5值果然被修改了，她马上开始查找后门。


    只要有人黑进来的话，就势必会留下后门，后门可以简单理解为黑客用来收集信息所留下来的一道程序。


    就像他要进入“别人家”需要先安装一道门，才能进入一样的道理。


    秦宝珠从后台虚拟机里可以看到网页被修改了时间，她冷哼了一下，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为了掩饰黑进来的路径，动过的时间，恰巧是可以利用这个修改时间，来找出同时被修改过的脚本文件，只需要更改回去即可。


    秦宝珠全都弄好之后，并没有切断他的后门程序。


    既然他敢“上门挑衅”，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会莫森也已经提着一桶冰上来了，却见秦宝珠坐得笔直，在网页代码里不知道在弄什么，然而从后面都能看见她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着。


    若说那次五笔打字她的速度是高级打字员，那么现在比那会还要快上一倍。


    莫森不是没见过她打字，但是这般认真又快速，是第一次见。


    她上次打字竟然还留了一手？？？


    他吃惊得手上的冰桶都一直提着，忘记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呆呆的。


    随着越来越了解秦宝珠，他发现她就像一朵小青莲，没拨开一瓣，就是新的认知。


    他看到她手上的动作已经停止下来了，还转动了一下脖子。看她的那个样子，似乎就已经查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只见她抬起手腕，利落地敲完最后一个按键，果然中文社区的网址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弄好了？是被黑了还是中毒了？不过就算是中毒，也不是复制病毒，我已经都查过了。”这会莫森一边说着，一边将冰块放在盆子里，将风扇对着它们吹。


    秦宝珠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很从容地说了一句，“被黑了，我查到MD5值被修改了，这样下载的人也会受影响，不过他们黑进来的后门我找到了，我没有更改他们的路径地址，我将他们的后门内容替换了，写了死循环语句代码在上面。”


    莫森：！！！


    莫森手上的冰块还握在手里，似乎一点都不冰手那样，回头看着她。


    什么？！


    他吃惊的并不是有黑客，黑客早在他猜想之中了。


    而是她能想到不更改他们的后门地址，而是写了死循环语句代码！！！


    死循环语句代码那就意味着，对方再次打开这个浏览器的时候，网页会不断地循环被打开刷新直到浏览器崩盘或者电脑被卡死。


    这是一个对电脑循环命令的操作代码。


    他们除非用极快地速度去处理，不然一直被打开的浏览器会占用内存，他们会连打字都十分卡，更别说是敲代码了。


    “你这正当防御果然做得好哇！”如果不是因为作为老师的身份，他都想大呼那群人活该！


    这会，他留意到秦宝珠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她抬起一架落地风扇，放在了离窗户不远处。


    然而，她并不是对着放着冰块的盆子吹，而是把风扇朝着打开的窗户吹去。


    她这是做什么？用风扇对着窗户吹，这岂不是白吹？


    “你这样吹的话，不是把室内的风吹出去了？”


    秦宝珠看了一眼窗户打开的还不够打，又伸手将窗户再往推开了一下，没有回过头来，回了他一句，“这样容易形成对流，因为室内的空气被吹出后，会形成低气压状态，这样窗外的空气就会自动加快流进来，这样就是一个对流循环了。我是看这里面的空气比外面闷热多了，等老师的冰块凉快起来的时候，就可以不用对着窗户吹了。”


    她解释得很简单通俗，所以莫森一听就听懂了，“不好意思，我地理学得不大好。”


    秦宝珠笑了笑，“可是老师电脑很厉害啊。”


    莫森也有些不好意思，他除去电脑之外，也确实没别的好傲气的了。


    “老师，要不要设计一款冰风扇，您看啊，现在是用风扇对着冰块来吹，如果是风扇前面有一格可以放冰块的地方，风吹的幅度是顺着冰块吹的话，这样吹出来的风不仅能相对集中，而且肯定凉快多了。”


    莫森一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想起之前在坚国，那边都能用氟利昂吹冷气了，感慨祖国真的落后太多，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徒添烦恼。


    “我改天和工务课说说吧，设计出来倒是好做的，不然冰块这样频繁的替换也不是一个办法。”


    秦宝珠却笑了笑，“老师，说不定以后会有机器帮忙换呢？”


    莫森又是一惊，现在他和秦宝珠熟悉起来之后，几乎每次谈天，都会被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给吓到。


    但是，转念一想，也未必不无可能。


    “唉，这事先不聊了，通过今天网页这事，我又学到了一招了。”


    秦宝珠倒是也没有不高兴，“是的，我也得多亏他，有漏洞才会被人有机可乘，有些时候我自己都没能想得很全面，多亏他，让我发现有了漏洞，也可以补上了。”


    “以后维护这方面还是交给我吧，我有几个同事还在坚国的，如果行业内有什么新消息，我也拜托他们给我联络，只有多了解病毒库的更新，这样我们才能做出最好的防护。”


    秦宝珠对他的想法不置与否，因为她对以后的发展是相当熟知的，她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计算机行业带动起来，让祖国强大起来，以后才能避免一些多国纷争。


    唯有祖国强大，才能保一方平安。


    “协会那边近期有一个交流活动，是应邀珐国技术创新大赛的，主办方问我们能不能帮一下忙，主要想请你做一下技术指导，我说这件事主要还是得看你意思。我本来想拒绝，一来想到你高考后也要休息，二来想着他们也会有团队导师。不过，协会出聘金一千元，问你愿不愿意，大概指导一周左右的时间。”


    一周时间能出到一千块，已经算是很高的报酬了。


    秦宝珠想了一下，一周时间是可以挪出来的，就当赚个外快了。


    “好的，老师，一周时间是可以的。”


    莫森也点点头，“就当长长见识也行，他们这次等于是交流赛，输赢是其次，只是这次交流赛是代表着我们国家的水平出去的，所以那边也是想尽可能做出一件好的作品来。应该也是看中了我们曾经一周就把这个语音软件做出来的缘故，所以这才想聘请你一周的时间。”


    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请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做技术指导。


    但是，那次大会上秦宝珠所展现出来的智慧，早已将他们折服。


    “嗯，如果有联系的话，老师直接找我就成。”


    “你家里电话多少呢？我怕有急事找不到人。”


    秦宝珠倒是很坦然地抬起头来，“家里电话还没装，村里倒是有一台的。”


    莫森本来马上就要问号码了，一听她这样说，反倒有些窘迫，毕竟在他的观念里，现在家里没装固话的还是相对少一些，五六年前来说，家有电话还是稀有物，随着改革开放后，这大家的生活也是越过越好了。


    虽然她之前还是贫困生的身份，但是奖学金和征文大赛也拿了不少奖金，他以为她家里条件也会相对宽裕一些的了。


    反倒是秦宝珠一点都不在意一般，她认为这些都是其次的。


    莫森哪里知道，秦宝珠的“小钱罐”比他的积蓄还要多上好几番。


    告别了莫森，下楼梯那会，裤兜里的小风扇还随着她下楼的动作在戳着她的大腿，她又想起了顾任之的事情来。


    下来的时候，还是课间时间，很多人都出来走廊那头吹着风，只是都抱怨这风吹起来也是热的。


    这不多时，就连二班的人都发现一班基本人手一个小风扇，吹得呼呼声的，好不惬意，后来一打探之下，知道又是秦宝珠搞出来的小东西，全都瞠目结舌了。


    这会，正巧秦宝珠经过，黄浩赶紧上前来，想讨好她，“秦宝珠，你做的这个真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他话还没说完，秦宝珠就像没听见那样，径直走过去了。


    二班班长以为是她没听见，又跟了上去，因为她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又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这会他再不聪明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了，不仅二班的同学笑话他，就连一般的班长齐清也在走廊栏杆上笑着说：“你要不把成绩赶上来，自己做一个更厉害的，比在这只会嘴皮子讨好别人要强呀？”


    走廊上闹哄哄地，两人打起了嘴仗，秦宝珠素来觉得二班那几人无聊得很，天气热，心火旺，她理都不高兴理会。


    陈小璐见她回来了，就问了一下她出去干嘛了，秦宝珠简短说了一下，“电脑有些问题。”


    陈小璐也不懂这些，就趁机拿出了一本书来，递给秦宝珠，她见怪不怪说：“哪道题不懂？”


    陈小璐笑得谄媚，“不，不是一道题，是整本书看不懂……我知道你肯定看过了，要不你和我说说这讲了珐国的什么故事？”


    秦宝珠：-_-||


    “这边建议，可以去找英语老师，可能更快点，她还会告诉你，会出什么题。”


    陈小璐惨笑了几秒钟，就将书本拿了回来，“我看了三分钟，查了六分钟的单词，太难了，这本英文读物。如果不是顾任之不在，我都想叫他转换成中文读出来了。听说他请了病假，要不我们去看望一下他吧？”


    这会陈小璐的同桌倒是推了推她，“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我看你就是想要人家给你写个中文手稿。看望啥呀，学习都没时间了，而且他指不定都不认识你。我听隔壁班女生讲，到现在连她们的名字都喊不出来，好像有点脸盲的感觉。”


    秦宝珠听到这里，莫名又想起他之前少年班面试的时候，脸部识别那道题，他看人是看面部线条的。


    如果她说，人家看人是将女性人脸当几何图形来看，会不会吓到她们？


    也是陈小璐的这番话，她才惊觉，顾任之送她这么多次回家，她竟是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


    这会，前面两人已经转回头去继续做作业了，她将裤兜里的小风扇拿了出来，看了几眼后，塞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此时，一家赛灞汪的公司中，一名男人一打开电脑网址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弹窗给吓了一跳。


    他定睛一看，发现弹出的窗口竟是浏览器，他以为是他自己不小心点到了快捷键。


    还在纳闷，那快捷键这么小，他怎么这么巧就点中了。


    有点奇怪的就是，弹窗的位置怎么会在屏幕左上角的？而且，就算点中了快捷键，设置的页面也不是这个呀？


    就在他还在思索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噔噔噔”几声连续的声响传来，他看着电脑桌面越来越多弹出的窗口，这会整个人几乎都要弹起来了。


    电脑发出的声音此时越来越快，随着屏幕上被弹出的窗口也越来越多，几乎就要覆盖整个桌面了。


    他一惊之下，这才反应过来，“该死的！”


    他赶紧动作迅速地握住鼠标，想操作。


    再弹下去，电脑要死机的！


    他匆匆忙忙就要操控鼠标去关掉那些窗口时，却发现越关越多，因为他关上浏览器的窗口的速度都跟不上弹出来的速度。


    后面弹窗几乎是他关一个，窗口已经弹出三个的速度了。


    他不禁懊恼，“SHIT！”


    如果一开始，他反应过来了，并立马采取行动的话，就不会发展到速度快到他都没法操纵了。


    直到这会，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很显然，电脑已经不正常了！


    然而，他根本就没操纵过什么，除去……


    这会林翔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马龙一脸心急地在拼命敲着键盘，走过去一看，整个屏幕上竟然密密麻麻全都是窗口浏览器。


    他吃惊之后，就转为怒气腾腾了，“你干什么？！你这台电脑新买的，快三万块钱，你这样搞，很容易烧CPU的！！”


    马龙连额际都开始冒汗，手指也有点颤动起来，嘴唇哆哆嗦嗦的，发现就算是用键盘也无法关闭了，现在留给他抢救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到最后，就连林翔都眼见着浏览器的那个蓝色边框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他连打开安全模式都已经卡着动不了了。


    整台电脑的“噔噔噔”声音不间断的响起，直至最后发出哔的一声死机了。


    林翔整个人脸色都黑了，猛地打了一下马龙的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马龙也有些傻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反应不够敏捷，错失了抢救的时机。


    “我、我不知道！TM的，我早上按你说的，黑进去那个网站，做了点手脚，下午回来就这样了！真是见鬼了！！”


    他心里很明白，这种情况下要自救，只能重装电脑了。


    买一个系统软件十分昂贵，好几百一个。现在东山那边还在破解windows的软件，还没破解出来，不然就可以免费用了。


    林翔这会猛地在一旁坐下，自从上次他被赶出小灞汪之后，他就用亲戚的名义，成立了这家赛灞汪信息有限公司。


    就像名字一样，他一定要做到比小灞汪还要大！要抢占他们在市场的占有率！


    所以他挖过来的技术人员，他都开出了比他们呆在小灞汪公司里还要高的价格。


    那日，他去参加软件项目大会的时候，发现写出了首款中文编程的人竟然就是禾珠宝！


    他当时震惊得几乎就要站起来，后来凭借着他傲人的毅力，才没有暴露自己。


    在中文编程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就在第一时间顺藤摸瓜，找到了编程所在的中文社区网站，那会他并没有留意到编写者是谁，因为听说了是一名叫秦宝珠的高中生。


    当时，他第一直觉竟是有了比禾珠宝还厉害的人物出现了。


    他也曾去那所中学找过这人，就想着将她拉拢来新公司，奈何去了几次，都没有碰上过人，门卫室也是相当负责，去的几次也是没肯让他进去。


    直到那次的软件工程项目大会上，他见到了秦宝珠。


    也就是禾珠宝，他才发现他被她耍得团团转。


    原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报出来的名字就是假的！


    他坐在下头，甚至一开始还怀疑是两个人，但是不可能人的样子长得一样，连说话的语气和习惯都是一样的！！


    他听见了关于她所有的介绍，他才仿然大悟起来。


    什么禾珠宝，分明就是秦宝珠。


    而且最为重要的就是，这款免费版本的中文编程就是她写出来的！！！


    那一瞬间，他内心竟是有着巨大的后悔，当初可以说是他为了马龙，放弃了保她，甚至还想她承认那个漏洞是她做的，去向大众道歉。


    原来，宝岛经营游戏和豌豆游戏，也只是她一点点的本领。


    然而他却走了宝，才导致他被小灞汪被踢出局，好损失了一个天大的人才！


    那天的大会，他听得十分仔细，甚至连她怼外国记者那会也听得一字不漏，深知她的本领远不止于此。


    但是没有料到的就是，大会那天，她和她老师竟还带着另外一款软件过去的。


    将语音转化为中文的软件，这才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果说她能做出国内首款中文编程的话，那么这款语音转化也确实是她所能做得出来的事。


    最重要的是，这款软件竟然也是免费的。


    如果大家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那才是最好的。


    然而从小灞汪跳槽过来的这批人，全都是用C语言编程的奇才，若要他们低头去使用中文编程，那是不可能的。


    一来，他们在国内本来的优势就是使用英语编程，这是他们的优势所在。


    在别人还在背ABC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能用C语言写出不错的软件来了。


    现在让他们重新去学别人的中文编程，重新学习别人的软件逻辑，简直是多此一举。


    但是，有了这款中文编程的话，无形之中，就肯定会影响行业内的发展。


    试想一下，当编程员的门槛不再被英语水平所束缚的时候，势必会有一些专注编程技术的编程员出现，这对他们新开的公司也好，对于他招揽回来的这批编程员也罢，都会是一个无形的威胁。


    更别说这款编程软件是免费的！


    免费对于国人来说，诱惑力还是巨大的。


    试问，无需收费的情况下，那些想学编程的人前期沉没成本越低，势必会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这款中文编程的萌芽阶段，将它扼杀掉。


    所以，他让马龙黑进那个网页，想将网页的连接给弄崩掉，没想到却被反杀了。


    他们网页崩没崩他不知道，但是他重金新买回来的电脑倒是崩掉了。


    林翔本来不打算让马龙知道，这款编程是禾珠宝、不，是秦宝珠做的。


    但是一气之下，竟也是有些昏了头脑了。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能依赖于他们，他不能出面做任何事情，就连签署文件，都只能拜托他的远房亲戚。


    然而，现在他的左膀右臂却都是废物，让他依赖不上，一想到这里，他投入的金钱和时间，就生气得想砸掉这里的一切。


    “马龙，不要忘记，我保着你吃饭的恩情，你是被小灞汪那边开除出来的，除去我，谁还敢请你？你在那边就输给了禾珠宝，现在又输给她，我觉得你应该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增进你的技术。”


    本来马龙还觉得林翔有些小题大做了，据他所知，林翔离开小灞汪，可是获赔了不少钱，不过就一台电脑而已，硬件也没有损坏，就是系统应该是要重新做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是有些心虚的，这个月以来他都没有备份，这就意味着白干，很多资料都没有了。


    他没敢和林翔说，却听林翔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和自己说话。


    他本有些不服气，又狠狠按捺下来了。


    以前怎么说也算是同事，只是说他是总监，自己是程序员的区别而已。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成了发薪水的人，自己是他的打工人。


    他说什么也得忍住自己的臭脾气，如果不是在黎名祖那里没有好好忍住他的臭脾气，现在想来也不会被开除。


    然而，在听见林翔这番话的时候，他内心却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来。


    “老板，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以前输给了她，现在又输给她？”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林翔黑着一张脸，不大想理会他的感觉。


    马龙顿时脸色都有些白了，似乎一副见鬼的模样，“那个网页是禾珠宝做的？不对啊，报纸上明明说这是秦珠宝边写出来的，秦宝珠……秦宝珠？禾珠宝？这……”


    他似乎也发现了不对，两人都是高中生，只是以前不知道她读的是哪一所学校。


    难道……


    “禾珠宝就是秦宝珠？！”他震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手还碰倒了桌子上的杯子，杯子里的水一下就倒在了键盘上。


    他大吃一惊，也不知是因为水倒在了键盘上的缘故，亦或是发现了这两人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只见他赶紧去拔掉键盘的连接，却因为一时紧张，怎么都拔不掉，林翔这会直接将电源给切断了。


    “你说呢？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都斗不过，你觉得我留你还有什么用？两次都踩在一个坑里，我觉得我这里也容不下你了。”


    听到这里的马龙，根本顾不上去擦键盘上面的水迹，直接就朝林翔跪了下来。


    昔日里的高傲，现在荡然无存，他紧紧抱住林翔的小腿，似乎真的害怕林翔会抛弃他一般，“总监、不，不，老板！求你给多我一次机会，我这次只是大意了。我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掉以轻心的。既然知道对手是这小姑娘就好办了，她只是学生，根本什么社会经验，咱们明的斗不过，可以转暗的来。人情世故，她一样都不懂，这个社会哪里是靠技术就能横行的不是？求求你，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林翔见他终于软了下来，真的知道怕了，才抖了抖自己的裤管，示意他放开。


    马龙在这群人当中，技术是相当不错的，他当初保他也是因为彼此已经磨合了许久，若非万不得已，他都不想将他踢出自己的团队。


    “你既然知道怕了，那就快点起来。这电脑可是贵东西，坏了就从你工资扣！还有，秦宝珠的技术不要再小瞧了，短时间内，国内这个行业都不会有很冒尖的程序员出现，对我们的上层业务暂时影响不大。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好好提升你们自己的技术，可不要被人后来居上。如果可以，再想想办法攻克一下她的社区网站。”


    现在他接到的项目都是来自国外的，一旦中文编程的优势起来，势必会影响到他的生意。


    马龙经过刚才那场惊吓，现在额头上全是汗，他也顾不上擦拭，忙点头。


    林翔见状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们租的这个地方是海鲜市场的二楼，这里聚集着不少搞IT的小厂房，办起事来也方便，只是地方相对逼仄，尤其当高温天气的时候，窗外飘来的热浪里全是满满的鱼腥味。


    那群从小灞汪跳来他这里工作的程序员，刚来那会，时不时还会干呕一下，如果不是真的薪资高，他们都看不上这个小作坊。


    林翔深知，自从发生了上次这样的事情过后，现在他不可能再把秦宝珠挖回来的了，既然不能是朋友了，那就只能做敌人了！


    秦宝珠，不要怪他，因为她拦住了很多人的发财路，就算他不出手，也会有很多人站出来，这是迟早的事情。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拿起电话来，拨通了另外一间程序员房间的电话。


    “放下你们手头上的事情，来开个会，我要你们仿写一款语音转化成文字的软件。”


    第74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包括黎子佳在内的全部程序员, 因为林翔这一通电话，全都进来了他的办公室。


    因为这个小作坊地方十分小，所以会议室开会基本都是在林翔的办公室里。


    这对于这群人来说, 心境又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以前在小灞汪公司里, 光他们自己的办公室就顶这里全部的平方了。


    小灞汪在国内算是顶头大哥的存在，现在跟着林翔出来混, 除去工资，其他什么都比不上。


    无论是办公环境，还是办公设备。


    业务量也是锐减，如果不是因为林翔在小灞汪做了许多年，还有些人脉在以外。


    他们都清楚林翔在这里连名字都没挂上，只是会暗中指导一些他们的事情。


    所以他们明面上知道是他亲戚在管着这家公司，实际实权还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他那亲戚也就只是一个鱼贩子, 或许他就是要找对这一行什么都不懂的人才安全。


    林翔似乎也知道, 他们刚跳槽过来, 心理落差肯定是会有的。


    于是，他先安慰了一下大家，“大家跟着我，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看, 你们以前在小灞汪那里不满足的工资, 你们来我这，我都多加给你们了，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咱们慢慢来, 以后都会好的, 等公司壮大以后你们就是咱们赛灞汪的老功臣了。”


    他先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针后, 又很圆滑老道地给他们画了一个大饼。


    先稳住人心, 接着就直接进入了今天叫他们来的主题。


    “就如刚才我电话里说的, 我们现在来讨论一下。”


    黎子佳因为没有去参加软件项目大会，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参加完大会回来以后林翔足足好几个小时都没有走出过办公室，现在又急匆匆让他们去仿写，他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得不开口发问：“老大，什么是语音转化文字的软件？”


    林翔知道他们肯定是第一次听说，正如他当天在大会上的感受一样。


    于是，他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这个软件究竟是什么意思和功能之后，这群程序员开始炸锅了。


    “怎么可能？！电脑又不是人脑，能听得懂我们的语言。是谁这么有本事，想得出这样的软件来？”


    其中老刘最激动，他在这行做了六年，技术算不上好，但是也说不上差，但是有一点好的，就是经验已经很老道了，这一听简直就是让人匪夷所思。


    “怎么，林翔，是你想的？”


    由于他们之前就是一直相互称呼彼此的名字，所以就算是跳槽了，有几人还是没有改口，林翔也不恼。


    他摇摇头。


    “不会吧，行业内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奇才？我如果没记错，现在连国外都没有这样的软件冒头，怎么可能呢？智能，这是第一次听啊，这不就是等于创造了一个概念吗？这么先进的想法，怎么想出来的，我也很感兴趣啊。”


    他认为这就是一个模型想法，认为林翔是从哪里听说了这种还未实现的软件，想让他们抓紧时间也仿写一款出来。


    他想着想着，也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是仿写呢？没做出来，哪来的仿制？仿制想法？


    黎子佳显然是很了解林翔的，他既然开口说这件事，证明是确切存在的。


    “老大，该不会是你见过了吧？”


    林翔从鼻孔里喷了一口热气出来，手里的卷烟半天没吸，夹在指间，只留下一缕清烟飘起，差点还烫到了他的指头。


    他匆匆将卷烟头按在一个小铁盒里，这才转过头对他们说：“见过，不仅软件我见过，连人我也见过。”


    他们这才关联起来，想起他参加的软件项目大会，想来这软件也是这上面看到的。


    他们顿时脸上的表情都挂不住了，他们想都不敢想，有人真的能做出这样的软件来。


    然而更加令人难受的是，林翔竟然想叫他们去仿写。


    他们想都想不到这种逻辑，还怎么能够仿写出来？


    “这是哪一家的老程序员写的？还是说鲁城那边那个新起之秀的团队？照理来说，他们也不可能，毕竟经验太浅，玩玩游戏设计可以，这种软件分明不是普通人能想到的，背后应该有一个很强大的团队。”


    林翔听着老刘说的这一番话，自笑了一下，有些苦涩，也有些惭愧。


    当他进一步开口说：“写这个软件的人，不仅我认识，你们也认识。”


    他们却误以为是小灞汪里的人，“难道是小七他们？我们才离开不久，他们的技术就这么高超了？不会吧！”


    就连黎子佳都不大相信，大家共事了这么久，彼此之间有什么本事，都是很清楚的。


    他们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日里，就能力卓越到开发出这样一款软件来。


    而且这款软件，听林翔的意思，还是一款被赋予为智能发展的软件。


    智能一词，也是他们今天第一次听说。


    不可能短短一个月不到，他们不仅是技术能飞跃发展，就连知识层面也是断层提升，不可能的。


    林翔由于对小灞汪公司有着强烈的愤恨情绪，所以一听他们竟是认为是自己以前老东家的同事做的，不免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你们觉得，就算是黎名祖请了外国程序员回来，就能让小七他们写出这么前卫的程序？”


    老刘他们在心底感慨，也不无可能，毕竟国外技术比自己国家高超那么多，不然小灞汪的副总就不会专门去国外聘请程序员了。


    不就是嫌弃他们这个程序团队技术不行么？


    然而大家都不敢讲，虽说林翔当时因为马龙闯了祸，出来背的黑锅向公众道歉辞职了。


    但是，他们估摸着他内心应该还是恨着副总的。


    老刘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尽管天天对着电脑一堆数据，但是心里也还是堂儿亮的。


    这一会，林翔倒是有些骄傲了，“不是他请的外国人写出来的，是我之前挖掘到的人才，那个高中生，是她写出来的。你们不仅见过，还共事过一段时间。”


    这话一出，就像被□□引爆的C4①一样，轰地一下，他们几人就炸开锅了一样。


    全都表情失控，就连黎子佳都大呼，“不会吧？！”


    他们都知道，禾珠宝很有本事，但是本事成这个样子，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他们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哪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来？撑死能做出个弹弓打打鸟吃，就已经算是顶有本事的了。


    而且，她听说都快要高考的人，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研究这些东西。


    老刘率先猛地一挥手，粗着嗓音说：“不可能。”


    说得斩钉截铁的，颇有一副是他弄错了的表情。要么就是那小姑娘只是站出来替团队发表而已，全是背后团队的功劳。


    哪一个研究成果，背后不都是一整个团队的功劳？


    马龙没有来开这个会，一来是他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二来是因为林翔根本就没叫他，他还在另一个房间里紧急抢救那台电脑。


    如果他在，肯定就会开口说：“这是真的。”


    林翔早就料想到大家会是这个反应一样，他当时和他们简直一模一样，“很可惜，我没有弄错，我亲眼所见，操作系统里的界面我都看见过了，她上台展示的。而且，大家确实得承认她的优秀，他们递交上去的资料，团队只写了两人的名字，但是开会那天，她公布了有三人，也就是说，三个人就把这个软件，在一周内，写完了。依照我看，她应该还是主导这个软件的人。”


    这会和刚才所不同的是，整间办公室里一下就肃静了下来。


    大家脸上的表情控制都失控了，一半看上去是吃惊，一半觉得不敢置信。


    一周！


    一周啊？！


    一周的时间要是给他们的话，能做点什么？！！


    或许还在讨论这个软件该怎么写？又或许连个开头都还没进行下去，然而这个小姑娘的团队，竟然就已经写出来了？！！！


    他们还在消化什么叫智能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把智能这一词用软件给深刻体现出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年纪还小，目前还成了不对手公司，等她长大以后要是成了对手，这可怎么抗衡？


    林翔这会却突然笑出声了，他确实有些恶趣味，因为他自己首先被震惊了，就想着也看看他的这些员工的震惊表情。


    还有更吓人的他还没公布呢。


    这会老刘他们都坐不住了，全都站起身来，似乎有些兴奋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都是追求技术的人，尤其当这个牛人还是出现过自己身边的。


    “都坐下吧，我还没说完。写出这个软件有一点很关键的信息，她这个软件，是用鲲鹏中文编程写出来的。”


    “鲲鹏编程，是那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免费开源的中文编程？嘶，这个不是才出来的吗？她怎么能那么快就熟悉这个编程的逻辑编写语言呢？”


    通常来说，刚学习一款编程语言，即便它是用中文编写的，但是每款编程的指令是有一定规则的，比如就算是循环指令，输入的是循环，但是不同的编写者的习惯不一样，有的可能是“#循环”有的可能是“指令：循环。”


    也就是说，就算是用的大家都熟悉的中文编写，但是命令还是需要对照说明书来熟悉，代码又怎么可能熟悉到一周之内就能写出来。


    就算是他们这些天天摸编程代码的人，都不可能一上手几天就能倒背如流，更别说一周写出来了。


    林翔接下来的回答，才是震翻所有人的。


    “因为鲲鹏中文编程就是她本人写出来的，她禾珠宝不叫禾珠宝，叫秦宝珠。”


    众人：？？？


    “嗯？？？”


    “秦宝珠？？？”


    “秦宝珠？！！！”


    天啊！！！


    这一个接一个的重磅消息，让这群大男人几乎都要吃不消了。


    最近这段时间，在业内闹得沸沸扬扬的中文编程，竟是这小姑娘写出来的？


    而且这两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她能够在一周之内，用中文编程写出了这个语音转为为中文的软件来了。


    人家这用得是自己写的编程来写的呀，怎么不比其他人熟悉呢？


    这是别人要去熟悉她的逻辑，尽管这样，老刘等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甚至都觉得大脑被震惊得麻木了，不能思考了。


    相比较于前几个消息，这才是真正让人觉得癫狂的。


    她的本事足以让在场所有男人惭愧得低头，自古英雄出少年，现在她的技术早已远远超过了在场的人，是所有人，包括他林翔在内。


    而且，老刘可以打包票的就是，她一定也可以超越黎名祖请回来的外国编程员。


    几人有些像是被打击到了一样，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还是林翔提醒了他们一句，“所以，你们能仿写出她的软件来吗？你们也不想这么快就认输吧。”


    老刘是第一个举手反对的，“这事做不到，我认为她这款软件目前来说，是不可被复制的。”


    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始点头赞同，黎子佳对于编程来说不算是精通，他以前干的那些活，也只是林翔的助理而已，所以他基本保持保留意见，没参与进去。


    其余几名工程师知道禾珠宝就是秦宝珠的时候，也纷纷摇头。


    “林翔，不可能的。这和小灞汪复制红白机不一样。首先他们那会的做法是因为红白机太贵了，我们国人用不起，所以他们通过复制红白机，用低廉的价格在国内发家，也使国人用上了这个小电脑，这是大家都很想看到的事情。对于商家和买家来说，是一件互利的事件。这个复制能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大家都想要，却没有钱。这是欲望的本身，但是她这款软件，本来就已经是免费的了，你就算让我们再写一款一样的软件来，毫无意义。免费的东西，对于国人来说，用哪一家都一样。对于使用者来说，功能才是最重要的，是哪一家产的又有什么区别？”


    老刘也点点头，他也是认可他们分析的，他也开口说了，“对，我认为老白说的是有道理的，咱们从客观层面来分析，这第一，她用的是自己研发的中文编程编写出来的软件，这个软件的源代码是没有开源的，好，即使那个中文编程是开源的，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个源代码他们是如何写出来的。如果她用的还是C语言编写的，还有点被拆解的可能性。我们现在只能讨论出她编写的逻辑，却无法获得源代码组合也是白谈。”


    这就相当于知道她是用这款编程写出来的软件，却不知道她怎么写的，这让他们怎么复制？


    说到底就是他们的技术跟不上秦宝珠的技术，目前来说复制不来。


    老白也点头，“接着我刚说的，好，假设啊，假设就算真的被复制出来了，也是在做无用功，因为这是免费软件，我们再做一款一样的，根本毫无意义，也赚不来钱。大家都是免费，这是在做什么？啊？免费的东西，有这个必要吗？”


    其他人都肯定地点点头，不是他们怕艰难不去做，而是就算是想赚名声，也不可能。


    因为已经有了第一家去做这件事情了，他们还去仿制的话，容易背负抄袭的骂名。


    “我知道，你们想的这些，在我叫你们过来开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我要你们仿写，并不是为了国内市场。不知你们可还记得，禾珠宝，喔，不，秦宝珠她当初和黎总谈的她那两款游戏在国际市场上要的三成的利润。那会她就说，国人的钱她可以卖断一口价，但是外国人的钱她是要赚回来的。那么按照这个思路，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呢？你们试想想，如果我们仿写投放到外国去呢？基于这款软件我们在国内市场已经免费了，那么国外的市场就是一个巨大的商机。现在就看是谁的动作比较快了，当然她未必会投放到国外市场去，只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条财路，我们不应该放弃。”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老刘这会算是明白了过来，他摇头直接拒绝了，“这事我做不来，不是说不想帮你赚这个钱，是我技术不到家，我承认我仿不出来。”


    林翔却认为他们连软件都没看过，就打退堂鼓十分没有志气，“她鲲鹏那个中文编程是开源的，我们只要把它研究透，那么用她逻辑编写的软件，想要破解就指日可待了。”


    他认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是想要他们去研究鲲鹏中文编程。


    然而老刘却一口拒绝了，“我们用C语言编程用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去研究中文编程？还要重新背她的语言逻辑，我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我们再想办法开发超越他们的软件来占领市场，这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抄她们的，而且还得特意去学中文编程。虽然我们上手那款中文编程比一般人要来得快。但是，这样跟着别人屁股研究东西，哪能是办法。”


    老白：“对啊，我们就该自己做自己的，好好研究一款超越她们的！”


    林翔却觉得他们是心高气傲，不同意去研究那款鲲鹏的编程。


    他们认为手头上的事已经够多了，还要去研究别人的编写逻辑，尽管林翔是老板，但是也是昔日的同事，所以说话都很直接。


    最后，还是黎子佳站出来了，表示他愿意去做这件事。


    其实讨论来讨论去，他也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他作为助理，编程也只是懂些皮毛，用他来测试是最好使不过。


    “也行，那就让子佳来做，子佳，你可要好好努力。”


    黎子佳有些无奈，但是只得点点头。


    他们都要看看，是不是一个毫无编程基础的，少了英语的束缚，就真的能专注在编程技术上，从而编写出精湛的程序来。


    而学校里的秦宝珠，由于解决了社区网页的难题后，她也无心在学校呆着了，宋志很爽快给她批准了假条，一点都不担心校长来巡查的时候会问起她。


    因为这般炎热的天气里，校长也出去听别校的公开课去了。


    只是让秦宝珠没想到的就是，她刚从老宋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就撞见了地理老师，只见她因为走得太急，差点还撞上自己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发现是她的时候，脸上一喜，“正想找你们班主任，碰见你太好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次去春令营你提交的那篇空间天气和计算机的发展关系的地理征文获奖了！是一等奖!恭喜恭喜啊，太棒了。”


    秦宝珠笑了笑，从没见过地理老师这么开心过。


    “奖金的话，应该没那么快下来，你晓得的，这资金下放确实有些麻烦，不管怎么说，先恭喜你了，哎呀，我的学校终于有一个是获得全国大赛的人了，我教资上又可以添一笔功德了。well done。”


    告别了地理老师之后，她拿起假条离开了学校，出校门的时候，门卫室的大爷还特意嘱咐她要小心一些。


    原来是送陆知音来上学的那群人，现在就已经等在校门外了，她出去的时候还发现大爷很可爱的拿着一朵花悄悄帮她贴住了那一寸照片挡住了。


    可能是怕她这会名气太过，遇上什么坏人。


    重生的这段时间里，一路走来，遇上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是这其中也遇过不少好人。她回头的瞬间，抿抿唇笑了。


    她走出去的时候，那群人果然都在打量她。


    没有吹口哨，也没有人上前一步来打扰她。她就径直站在了站台上等车。


    门卫室的大爷这会也站在了校门口外，在她的余光里，似乎也在遥望她等着她上车。


    车子来了，她上去的时候还留意了一下，身后有没有人跟着，没有。


    这次回家有点早，黄知青见到她的时候还楞了一下，“哎呀，宝珠不用上学吗？就十分钟之前，有个女同学找你的，我说你还没放学，挂了电话了。”


    秦宝珠一听，直觉就是李秋香，“她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


    “没说什么，就说了恭喜。”


    秦宝珠抿唇一笑，她就知道是她。


    “好的，谢谢黄知青。”


    黄知青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回家的时候，发现钱婶子已经从山上下来了，波妞也在院子里，泡在一个木盆子里，全身被蚊子咬得一块块红肿的。


    以前还有些圆润的脸蛋，现在下巴都尖了，倒是显得她的双眼更水灵了一些。


    她路过院子的时候，和她们打了一声招呼。


    由于天气炎热，钱婶子这会给波妞洗澡，一边洗一边掉眼泪，估计也是看到波妞身上的蚊子包了。


    然而非常反常的，波妞竟然一声都没喊痒，硬生生忍住了。


    波妞看见她的时候，还十分乖巧地喊了一声，“珠珠姐姐。”


    秦宝珠感觉她少了一些往日的活泼，后来又听她细声细气地哄着钱婶子，说：“我不痒呢，奶奶，你别哭了。说不定这是爷爷变身成的蚊子来陪我玩的，所以一点都不痒。”


    秦宝珠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着她们院子里祖孙两人，谁说小孩不识事呢，她都感觉波妞似乎心理成熟了许多。


    她推开自家院子里的门，发现小白也不在狗屋里，水井旁的衣服也没有晾，就那样放在那里，里屋的大门倒是遮上了。


    许是出去面试了，因为木床上有好几件试穿过的衣服，被扔在那里，鞋子也找了好几双出来，她看着秦阿娟有一双小白鞋拇指那里都破了一个洞，还舍不得扔。


    她将身上的校服给换了下来，将院子里的衣服一起洗好了，重新晾到了衣杆上。


    换了一身运动服后，双腿笔直白皙，膝盖那里她又涂了一点碘酒就又出门了。


    她先去银行排了一会队，这会的银行就在水泥大楼里边，外头的银行名字还拿横幅给遮挡住了。


    她要查一下存折里的钱到账了没有，由于已经成年了，所以办事就快多了。


    她看了一下打印的数字，心里踏实了，余额有十万一千多。


    她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又将存折藏在了书包最里层的夹层内。


    出了银行的大门，揣着口袋里的一百块钱，她先是去集市里，给秦阿娟挑了一双平底黑色凉鞋，看着十分秀气，也很适合她。


    “老板，多少钱？”


    由于不是什么牌子货，所以18块钱就到手了，她拿起黑袋子裹着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趁着来到县城这边，她又去找了一下张国刚，张国刚见进来的人是秦宝珠，他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记错了时间，一看还真的是上学时间。


    “大闺女，你怎么来了？”


    自从她退出小灞汪之后，她就没有来过这边，老爷子还说很久没见她了。


    秦宝珠就和他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张国刚听着听着，忽然从身后那一摞报纸里，掏出了其中一份朝阳日报来翻了翻，又看了下秦宝珠。


    “大闺女，我怎么觉得这上面的图片这么像你？”


    秦宝珠探头一看，照片确实拍的是她，正是那日她参加大会的照片，新闻抬头是——天才少女怒怼驻华记者。


    标题粗体放大，十分抢眼。


    秦宝珠觉得这时再对他隐瞒身份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了。


    “对不起大哥，这个人是我。我也不叫禾珠宝，之前一直欺骗了你们，对不起。”


    张国刚一张脸愣愣的表情，趁上他圆乎乎的脑袋，显得有些傻气，他嘴里的麦芽糖棒子差点因为太过吃惊，没给掉下来。


    他吸溜了一下口水，一脸不敢置信，看看报纸再看看秦宝珠。


    “我嘞了个去！你这么有名的啊？！你看看，最近财经板块上的新闻都有你！天啊，虽然我看不懂上面讲的什么鬼，但是你好像做了几件大事啊！！”


    他尽管不懂中文编程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不然怎么会频频上新闻？！


    他忽然觉得有些自豪了，谁曾想到曾和他们一起共事的大闺女，竟然还上过新闻。


    想到这事的他，赶紧就将报纸给留了下来，拿起剪子，就当着秦宝珠的面子上将那版提到她的新闻都给裁剪了出来。


    “不行，我得留着，万一有一天，你不认我这个老哥了，我还能拿回老家吹吹牛。”


    秦宝珠笑了笑，说出了来意，“我和小灞汪那边有协议，我目前几年不能再从事学习机方面的了。但是，我想成立一家软件公司，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什么？！开公司？！！


    张国刚有些被她的想法给吓到了，但是一想，她这么有本事，也不无可能。


    “大闺女，这事可不能冲动，你看我这家店铺，开了这么多年，也没赚上什么大钱，还被它束缚在这里了。有事还走不开，有时想偷懒都不行。你要是想开，我肯定帮忙，但是咱们得先商量好，怎么做，该怎么开。老哥不才，对于做生意，还是有点经验的。”


    秦宝珠正是看中他这一点，为人老实，又有点生意的头脑。


    她打算过几天回到学校再和莫森商量，要不要一起组个公司赚点兼职。


    现在公职人员包括科研人员，只要打份报告，单位同意了，就可以搞兼职。


    因为下海经商的人捞得钱多，很多科研人员过得太过艰苦，有相当多部分人迫于家庭的压力，都辞职下海去了。


    所以国家就出台了，允许公职人员兼职的文件来。


    一来莫森是有技术的人，二来听闻了他小女儿有病的事，知道他的负担开支也不小，她就萌生了一起组个团队的想法来。


    “我现在也只是有个想法，只有我一个人肯定是干不成的，所以想先来咨询一下你的意见看看。”


    张国刚一拍掌就说：“我认为可以搞，你先前试水的卡带游戏都卖疯了，再想点别的东西，肯定也好使。”


    秦宝珠对他的这番邀请，并不是一时兴起，她要拿小灞汪给她的资金做起步资金，她的目标并不是要在国内赚多少钱，而是要将华国的品牌打出国际市场。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太阳缓缓落下，她才起身离去。


    回到家的时候，秦阿娟也已经回来了，她这会正在院子里哼着歌，在跳着单人交谊舞，连鞋子都没有穿，就举着一脸害怕的小白，不停地走位旋转着。


    秦宝珠看着小白的四肢都快害怕得蹬直腿晕过去的模样，她：……


    “姐，这么高兴，是不是面试过了呀？”


    秦阿娟用美音唱法高歌着说：“你猜~啊~你猜啊啊~”


    “我猜，等会小白就要吓尿了。”


    她话音刚落，秦阿娟的尖叫声就响起，小白果然被吓尿了，滋在了她左边的肩膀上。


    小白就没被人抱过这么高的高度，秦宝珠在旁边都看见它被吓得都在发抖了，迟早会发生这事。


    小白被放回了地方，立马就兴奋地朝她这边蹦过来，一点都没察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


    秦阿娟跑回了屋内，将衣服脱了下来，声音就从里屋窗户那边传了出来，“嘿，我面试通过了。她们一看我简历表上写着你是我妹妹，当场通过的！我能找到这份工作，也多亏你了，她们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做采访。”


    说实话，秦宝珠并不想做什么采访，但是如果这是姐姐的工作的话，那她无所谓。


    “事先声明，我只接受你的采访，其他人我不会接受的。”


    秦阿娟有些吃惊，将脸靠在了窗户边，歪着头问她：“为什么？我没有采访经验，你不怕我搞砸了？”


    “砸就砸呗，你是我姐，我又不是看在别人面子上去采访的，你原话回过去就成。”


    秦宝珠才不管这些人情世故，如果不是秦阿娟，她都不高兴接这些。


    秦阿娟这会跑了出来，拉着她就又想跳交谊舞，看见秦宝珠麻着一张脸，就笑了笑，摸了摸她脑袋，“姐知道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可是家里的小福星。我告诉你，爸爸第二次手术也很成功，外婆打电话回来了。廖大爷带她去看了长城，说可惜她腿脚不好，走不了那么远，说让你高考完了，就过去找他们玩。我就不去了，我也是有工作的人了。”


    秦宝珠听见这个消息，也十分高兴，这么久没见他们，等高考完，就去京市看看。


    秦宝珠这次请假，请了几天，一来是上次秦建国去京市培训的时候，就已经申请拉线到家里，给家里安装固话的了，现在终于轮到了。


    秦阿娟要去上班见习，所以她留在家里的。


    安装工人第一眼建到秦宝珠的时候，还觉得她有些眼熟，“侬是不是在哪见过咧？”


    他问出口后，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来这边。


    等走了好远，这才惊觉像是报纸上面的那小姑娘，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住这么破的房子呢。


    等电话安装好后，邮局那边的手续之前就开通了的，所以直接就可以通话。


    她看了一下她们家的号码，由于开得比较晚，号码的数字已经排得很后了。


    她把电话号码留给了莫森，马上协会那边要参加交流大赛的人就给她打电话了。


    由于电话就装在里屋靠门边上，前面就是一个大窗户，她站在那里拿着电话，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前，两人的目光相视而上。


    这时，电话里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说着，秦宝珠看着院子里的顾任之，很坚定回了一句话，“我可以授权语转文那款海豚软件给你们带出国，进行交流。”


    这会顾任之已经走到窗前，听着她讲着电话，只见他从裤兜里将那个小风扇拿了出来。


    这是她休假前，嘱咐陈小璐让她帮忙给他的。


    现在，他按下了开关，正拿着这个小风扇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呼呼地吹。


    由于电话还没挂，她不能开口和他说些什么。


    秦宝珠就看着他的这个动作，因为风刮在脸上，她还为此眯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瞬间，她似乎听见了他哼笑的声音。


    这时电话里还流淌着对方絮叨的声音，脸前还有小风扇呼呼扇动的声音。


    他来找她，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备注：①C4：□□外形就像用来烘烤面包的生面粉团，可随意揉搓，制成各种形状。这种炸药虽然威力大，但使用起来非常安全，即使直接向炸药开枪也不会发生爆炸，只能用□□引爆。


    第75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她匆匆应了几声电话里的询问, 因为这边长久没有发出声音，对方还以为是信号不好。


    秦宝珠忙说：“没有，听得见。”


    她不用睁开眼睛都能感受到顾任之的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因为小风扇的风, 轻轻扇在她脸上，额头两边细软的头发这会正拂过她的印堂, 微微有些发痒。


    这时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回话：


    “如果是拿你的软件去交流的话，恐怕可能你要和我们一起出去交流。”


    然而，秦宝珠快要高考了，显然这是行不通的。尽管离高考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们都是为人老师的，显然不想她太操心。


    就算她高考是相当于保送的资格，但是这是影响到了她个人的学习时间了, 协会那边也是不会打扰到她这么重要的事情。


    原本想着只需要她稍微辅导一下就好, 却没想过她、莫森和顾任之当初做出这个软件的时候, 几乎是三个人连轴转赶出来的。


    三个人底子都很好，比他们的水平还要高上许多，况且很多框架结构的代码是秦宝珠亲自编写的，但是, 如果要协会的人重新编写一个其他相同级别的软件出来的话, 一个星期对于他们来说，显然勉强了一些。


    且不说，他们都还没熟悉鲲鹏编程的代码, 就算是秦宝珠相授, 又有多少人能听懂, 全部吸收呢？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 这会那边的电话被另外一人接了过去, 本是有些成熟的男声这会竟换成了一个童声。


    秦宝珠的记忆力不算顶好，通过电流的声音也和本人稍微有些出入，但是，她竟下意识觉得这把声音她听过。


    “是我呀，秦宝珠，我是李宇航。”


    是他，那个当初少年班面试的时候，他在凌嘉玲组，是全场最小的神童，只有九岁之大。她记得他的本事，就是过目不忘。


    “是你？你也参加了交流大赛吗？”


    “喔，对，我在学校的交流大赛拿到了第一名，所以他们就请我过来指导了，刚才听见他们给你打电话，我等了好久，才轮到我说话的，哈哈哈。不过我只能讨论几天，分给我负责的工作很少，因为少年班马上就要笔试了，我可不能耽误了那边的正事。我那天看到报纸，你竟然上了报纸。简直惊呆了，你太棒了！”


    秦宝珠听着这道清脆的童声，唇边不免也漾开了笑容，她睁开了双眼，发现顾任之已经不闹她了。


    这会，他也背过身去，背对着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连她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太阳的余晖没有照在她的身上，全都被他的身板挡住了。


    这会他的睫毛都渡上了一层橙色的光芒，偏着头，在看着钱婶子的院子。


    “喔？那我也恭喜你啦，交流大赛一等奖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李宇航过目不忘的本领在他们团队里起着十分关键的作用，说不定主要编写人还是他。


    “你这个中文编程相当好用，逻辑也很符合我们华国人，我就看了两天就差不多能背完了，后面的问题不大，本来我想挑战一个新软件的，但是协会觉得风险有些大，这次是代表华国出去的，我们都想稳妥一些，都认为你的那款软件很好。如果真的用你的这款软件的话，我们就以成员出列，我俩就以没有时间出国就可以了啊？管他们说什么呢，刚才师哥那些话你别听他的，不是一定要出国的，他肯定是害怕自己应付不来。”


    秦宝珠听着人小鬼大的李宇航叽里呱啦地说着，其实怎么做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只是说她不去指导的话，未免就有些白拿这一千块的聘金了。


    “我会授权这款软件的，如果你们还有别的更好的想法，我也可以帮忙一下。”


    李宇航说：“我有个想法，我在家里经常一个人下棋太无聊了，我想写一个可以和我下棋的机器人软件。”


    这个软件还是相对简单的，秦宝珠很快就点点头，“你用鲲鹏编程写的话，很快就能够编写出来，这个逻辑还是相对简单的，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


    “我告诉你喔，听说国外的团队已经得知你写了这么一款中文编程。这次的交流大赛，也是有意想拿他们写出来的软件来打压我们。所以会长说，一定要拿最好的软件出去。这不是我们掉不掉面子的事，是不能让外国人看低我们。好了，不多说了，现在电话费涨价了，说是五毛钱只能打三分钟。也不浪费你钱，会长说你话费他到时候还你钱。”


    现在接听五毛钱可以听二十分钟，若是以前秦宝珠肯定舍不得这些钱的。


    家里装的这个电话安装费，秦建国厂里出了一千多块，只意思意思收了他们两百块。


    一来秦建国现在腰也是因为厂里伤的，二来本身他们对八级工是有政策的。


    因为顾任之在这里，所以秦宝珠也没有多聊，约了下次早上八点的电话，再进行沟通。


    挂了电话之后，秦宝珠戳了一下顾任之的后背，“你怎么来了？”


    他原本靠在窗户上的身子，这会才站直了，回过头来，脸上还微微带着笑意，举了下手里的小风扇，“谢了。”


    秦宝珠：？嗯？


    就为了说一声谢谢？特意这么远跑来家里？


    这会小白一直在他脚下哼哼唧唧地上跳下窜着，明显就想要他摸，然而顾任之居高临下看它几眼，就是不摸它。


    他不过来了两三次，小白居然就对它这么热情了。


    她撇撇嘴，显然是不信他来找她，只是为了谢谢她做的小风扇。


    所以她又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然而顾任之似乎已经说完了。


    秦宝珠：？？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右手有些尴尬地摸在脖子上，意识到好像他真的说完了，过来就是为了说一声谢谢的。


    想到那日宋志和她说的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她觉得她欠他很多声谢谢。


    她看了看他的表情，平日里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实际上心地比谁都要善良。


    不然，他又怎么会为了照顾她，强忍着不适呢？


    因为少年班，她和他熟悉起来了，也是因为少年班，她认识了很多人。


    她打从心底里是感谢少年班的，也感谢因为少年班所擦碰出来的友谊。


    “谢谢你，听说你对伤口这些有生理反应，但是，还帮我擦伤口。”秦宝珠没有明说宋志告诉她，他母亲的事情来。


    也不知道顾任之有没有听明白之言下之意，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快速而又平静地吐出一句：


    “那请我吃饭吧。”


    秦宝珠：……


    他懂什么叫客套话吗？


    秦宝珠眼见着他当真背着个书包就往里屋走，显然刚才在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家里没人了。


    见秦宝珠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他挑高了眉毛，还来了一句，“怎么？你不去炒菜吗？我不要吃腌黄瓜，要吃炒的菜。如果有肉，那就最好了。”


    那个之前秦阿娟给他吃凉菜，他都说好吃的人，怎么在她面前就一百八十度转变了？


    果然，人都是善变的！


    不，理应说，这才是真实的他。


    她想了想说：“我做蛋炒饭，你吃不吃？”


    他点头，“吃，不要放太多油，会腻，不要放葱，最好鸡蛋里放点老酒。”


    秦宝珠：……


    “对不起，我家没有老酒，不吃葱的话，我切长一点，你等会自己挑出来就行。”秦宝珠没说的是，他该担心的是她放的油够不够，而不是会多放……


    中午吃剩的饭还在锅里，将它炒一下是最方便的了。


    秦宝珠不知道的就是，他拿回去的那罐腌黄瓜，被张叔发现了，一脸震惊。


    从来不吃这玩意的顾任之，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罐回来，还将他放在了书架上。


    后来还是他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和他说：“这不能放在这些地方，得放在阴凉处，不然得坏。”


    顾任之一听，犹豫了一下，“那塞我床底下吧，虽然不吃，但是坏了也不好。”


    张叔：“……床、床底下？”


    顾任之却觉得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样，点点头，“嗯。”


    张叔深吸了一口气，他真的变了，以前不吃这东西就算了，床底下他是连一个钢币都不喜欢看见的，现在居然说要把这罐腌黄瓜放在床底下？


    他那会还凑近闻了一下，是有味道的，他竟然还要塞床底？！


    后来，这事慢慢就淡了，张叔也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秦宝珠当然不晓得这事，她本来是想在炒饭里加点腌菜的，就怕顾任之不吃。


    所以只老老实实去鸡棚里摸了几个鸡蛋出来，还热乎着。打了两个鸡蛋在碗里，用筷子快速打运搅拌。


    他这会也没有在里屋里坐着，而是来到柴房里，站在门口看着她起了灶，往里面塞小树桩子，在生火。


    他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蛋液，说了一句，“好像有点少。”


    秦宝珠笃定地点头，“够了，咱俩一人一个，一人一半。”


    鸡蛋液炒碎了，哪还能看得出来是多少鸡蛋，顾任之不清楚，所以就被她套路了。


    只见她果真只放了一点点油，就将鸡蛋液倒了下去，她用炒鸡蛋的动作来润了一下锅子，锅子经过蛋液和油润过之后，之后炒的米饭就不会沾锅了。


    其实蛋炒饭最好吃的就是直接用米饭裹上鸡蛋液，这样炒出来的米饭，既粒粒分明，又每一粒都能裹上蛋香，缺点就是费蛋。


    顾任之哪懂这些，当他看见她威武地挥舞着锅铲，将那些蛋液炒得比米粒还碎时，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外面的蛋炒饭好像蛋块不是挺大的？”


    “你不懂，越碎越香，我们这里的人都这样吃。”


    不过，她为了迁就他的口味，葱段还是整根放下去炒的。


    等葱味出来之后，她又捞了起来。


    起锅的时候，她还是有意将鸡蛋碎多分了一点给他。


    她将炒饭端到里屋的时候，虽说不难吃，但是也好吃不到哪里去，毕竟用料少。


    但是顾任之端起碗筷来，吃得秀气。


    看着他面前那只印着大公鸡的瓷碗，她扒拉了几口饭后，问他：“你住在哪里的？”


    顾任之这会抿着唇，细细嚼着米粒，由于她放的油少，所以中午的米饭已经放到硬了，这就导致炒得不够软。


    但是，一想到这是自己要求的得油少，所以他也没说什么。


    “你想去？”


    “没有，我就问一下，毕竟我也没去过你家蹭饭不是？”她虽是开玩笑说的这话，但是顾任之却当真了。


    “你要是想去，明天就可以去，我可以让家里人来接我们放学。”


    秦宝珠赶紧摆手，“不用了，最近都挺忙的，我怕家里电话找不到人。”


    “喔，在文山路那边，文山大街262号。”


    秦宝珠一听就知道那边全是别墅区，基本上不是下海的大老板，就是东北有钱人住的地方。


    每年寒冬都有一大批北方来这这边避寒。


    她早就看出来了顾任之身上穿的用的都不便宜，不过他从来不像叶有为那样，有点潮流品就喜欢拿出来炫耀。


    “高考完，你还呆着这边吗？”难得的，顾任之竟然会主动问她考完试后的行程。


    “我应该会去京市，我爸和外婆还在那边。”


    他点点头，那碗饭他也吃干净了，就算只有两个人吃饭，他表现的餐桌礼仪都是很有教养。


    他将筷子靠放在瓷碗边缘，犹豫了一下，问道：“陈小璐说想要毕业后组织一次毕业游，你去吗？”


    毕业游？她没有听陈小璐提起过，估计是因为在她休假期间提起的吧，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似乎知道她会困惑一样，不用等她开口，他就已经说了，“她来问我们班的宣传委员，想理科班最后搞一次活动。”


    原来如此，秦宝珠目前还不确定，所以没有给个准信，“现在还不清楚，得看看她们定的时间。”


    顾任之没有说话，两人这会忽然静止下来，就显得有些无聊了。


    钱婶子院子里传来拍打乒乓球的声音，想来是波妞在玩。


    自从钱大爷走了之后，就基本没见过波妞在院子里玩耍了，所以这会球声响起的时候，秦宝珠不禁站起身来，走到自家院子朝外看去。


    顾任之竟收拾好了两个碗筷，拿在手中跟在她身后。


    波妞一个人拿着个白色的乒乓球，用力地将它摔打在地面，弹起来的时候又一把用手接住。


    秦宝珠察觉到他也走出来了，两人站得有些近，她反射性回头，却见碗筷就拿在他手里，她匆忙接过。


    “我拿去洗吧，你陪波妞玩玩好了，她挺喜欢你的。”


    接过碗筷的秦宝珠，就拿到水井旁的木盆里，将碗筷放了进去，在窗户底下拿了一块皂夹子出来，在水里搓了几下，就有了滑腻的大泡沫。


    虽然没有洗洁精的泡沫绵密，但是去油还算不错。


    她见顾任之十分听话地朝钱婶子院子里走去，刷了一下碗筷就抬头朝那边看了看，波妞显然有些高兴，这头都能听见她俩的说话声。


    她将瓷碗的泡泡清干净后，就拿起碗筷放回到了柴房的木柜上沥干，再拿起小帚清洗了一个柴火锅，拿勺子将泡沫水勺出，因为柴火锅是和灶台连在一起的，所以脏水只能瓢出来。


    走出来的时候，却见顾任之似乎为了逗她开心，将乒乓球放在了一个小水桶里，只见他将小水桶往地下一放，乒乓球竟然直接弹到了两层楼那么高。


    波妞见状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叹声，“哥哥的手怎么那么有劲，能把球弹那么高呢！”


    秦宝珠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这是借助了水的反作用力，将球推得更高了。


    这比起单纯只有人力丢下去，多了一个力，反作用力自然就更大了。


    如果是她的话，估计就会和波妞说以内水伯伯也出了一份力，所以球自然就弹得高了。


    但是，顾任之竟然一本正经地和波妞说：“因为这是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效果，你看……”


    秦宝珠：……


    波妞歪着脑袋，圆睁着一双眼睛就那样盯着顾任之瞧着，秦宝珠忽然觉得他有时候较真得也有些可爱。


    她趴在自家院子墙边，看着顾任之拿着木炭在她们院子地上画了许多图形，然后问波妞，“你可以一笔画下来不停顿吗？”


    波妞显然听不懂他什么意思，顾任之就又牵着她的手给她示范了两个，是一笔画的游戏。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憨憨的波妞，竟是一口气通关了五个。


    就连在一旁看着的秦宝珠都有些吓到了，因为顾任之的水平出的题目怎么都得是一年级的水平了。


    要知道波妞连幼稚园都还没上呢。


    后来波妞又缠着顾任之，要他多画几个，他竟一口气画了二十个后，这才回来。


    回去的时候，秦宝珠没有送他，她认为他都这么熟路了，还能自己摸到她们家来不止一两次。


    既然都这么熟了，也不用那么客套了，送来送去的。


    倒是顾任之有些不满，“你父母在家的时候，礼数可是十分周到的。”


    秦宝珠面无表情反击了一句，“我父母在家，你对吃的要求也不高呢。”


    顾任之：……


    最后，秦宝珠还是没有送他出去，她站在后头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似乎也开始慢慢了解他了。


    当第二天，她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门口又变样了。


    也不知道是谁将两个大木架放了出来，走进一看，是陆知音和叶有为的照片和简介。


    秦宝珠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两人都考上少年班了。


    这才想起来他们考试那会，她还在家里休着假。


    学校门外的横幅又多了一条：恭贺叶有为和陆知音考上少年班！为我校再添光彩！！


    她的那条横幅还在，只是他们两人的名字是用纸张打印在一起，黏上去的，看上去比她那条横幅劣质多了。


    由于她出门前，才和协会那边的人简短讨论过一次交流赛的事情，所以来学校的时间就晚了，这会路上已经有许多学生同路了。


    不少学弟学妹在经过她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她一眼。


    在确实没认错人的时候，就又很激动跑走了。


    说实话，秦宝珠并不喜欢这样引人注目般走在校园里，尽管别人没有恶意，但是这般留意她，她也不是很习惯。


    就像马戏团里的猴子，大家都看着新奇。


    经过壁报的时候，公告栏上又贴了一个公告，是告示她获得了全国地理征文一等奖的消息。


    她抬头看了一眼，几乎这个壁报上面全是有关她的消息。


    就像是单独划分了一半的区域，给她使用那般。


    刚走上四楼，她就眼尖地发现走廊上竟是铺了红毯。


    秦宝珠：？


    她踩上去的时候，还满脸困惑，后来经过二班的时候，听见那几名女生不满地说：“叶有为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今天一大早就把我从教室里喊了出来，你知道叫我做什么？让我拿扫把把我们班门前的走廊好好扫扫，说铺红毯子。”


    “啊？原来是她铺的啊？”


    “你以为啊，不就是叶有为考上少年班了嘛，说是为校争光了，自费给弄的地毯。你不知道哟，她说话那个口气，就像我能踩在这地摊上面，是托了她儿子的服气。”


    ……


    原来如此，她这般大动作，就显得秦宝珠那会考上少年班反而平淡了许多。


    不仅如此，她进班级的时候，竟然发现教室窗户上全都贴着喜字的窗花。


    秦宝珠：……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班长齐清都有些忍不住了，看着第一组的两人，在后头呢喃了一句，“教室这是他俩的婚房呢？还喜字都贴了。等会老宋来，肯定又得说了。”


    这时，从洗手间回来的陈小璐正跟在秦宝珠后头，一听班长竟然能说这种话，当场就乐了。


    她拉了拉她的书包，“宝珠宝珠，你终于回来了，好想你给我讲题时的清纯脸蛋啊。”


    她这会拉着秦宝珠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也觉得教室弄成有点无语，不过也带着些开心的模样，“他俩明天就要去少年班学习了，不在班上，也是一件好事。对了，我们想和二班一起搞个毕业行，你参加吗？下个月高考过后，大家以后估计想再聚一起，就难了。”


    “有什么难的，都是一个县城的，又不是来自五湖四海。”


    “啧，甭管是不是五湖四海，照我说，肯定是你比较难叫，天天都这么忙的人。”


    秦宝珠摇摇头，没说话，陈小璐趴着靠近了她一些，低声说：“你看没看到叶有为那脸色，黑成一团乌云了。”


    秦宝珠没有抬起眼皮，只是翻了翻手里的读物，这一本今天要到期了，得还到图书馆里去。


    他脸黑不黑高不高兴和她没多大搭嘎的，陈小璐见秦宝珠不理她，她就说了一嘴和她相关的事情，“你知道最近陆知音很反常吗？她去考笔试之前，对我和赵大海好得不得了。不仅老是主动问我们有没有题目不会的，还分享了叶有为家里家庭教师的辅导题目。”


    秦宝珠这才抬起头来，“那不是挺好，证明人家对你们有心。”


    “有心个屁，我觉得她分明就是想收买我俩，知道我俩和你关系好，肯定是想离间我们。”


    秦宝珠看了一眼陈小璐，一脸笃定的表情，她平静地问了一句，“那她离间了吗？”


    “……那好像还没有。”


    秦宝珠点了点她的脑袋，“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反正对你们有好处，那你们多学学好了。”


    虽然她不知道陆知音又想搞什么鬼，但是就目前来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如果真像陈小璐所说的那般，只是为了拉拢和她玩得好的，想孤立她的话，未免太过幼稚了些。


    然而就在课间她去还读物的时候，最不想碰见的人，偏偏就在图书馆碰到了。


    她抬头看了眼排得密集的书柜，也正是由于排得密集，这人来人往的就看不清究竟是谁走过来了。


    她这会站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靠墙边的地方，秦宝珠还在翻着手里的书。


    对面斜上方角落里就听见有两人在卿卿我我的打啵声音，她皱了皱眉头，正想走出去，竟发现是熟人的声音。


    陆知音娇chuan了一声，匆忙制止叶有为，她微带着些可怜又娇软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别呀，这里还是图书馆，等会要是有人进来了。”陆知音的声音都快要化成了水一般，有些柔软，秦宝珠一惊，她是第一次听见陆知音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会有谁？”叶有为声音有着克制和抵押，他用力扯了一下衣服的声音，就听陆知音连连后退，似乎是碰到了书柜，发出了砰地一声。


    这会秦宝珠手上打开的书本上，投影出了一团影子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侧头看向窗户边的书柜时，竟发现还有一人站在那里。


    由于背光立着，她只匆匆扫了一眼，等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迈开步子走开了。


    显然那头的两人已经听见了脚步声，陆知音更是有些着急了。


    “嗯，别啊，有为，那个秦宝珠不是经常来这里的吗？万一是她的话，被看到了，她肯定得传我们一些不好的话。啊。”


    “传就传，老子怕她呀。你真扫兴，明知道我不想听她的事，你就偏偏要说她。让她看见了不是更好？你不是一直都想她看见我们的关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女人之间的心思，不是这头明着比，就是那边暗着比。你放心，我看不上她。”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陆知音有些难受地发出了一道像猫叫的嘤咛声来。


    叶有为心里是十分气愤的，本来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少年班，想着回来能神气一番，却没曾想她秦宝珠倒好，搞了一个什么免费版本的编程来。


    现在整个学校的板报都是贴的她的简介和座右铭——拼尽全力，不负韶华。


    去她的韶华！


    她秦宝珠考上少年班的时候，不说校长，就连全校的人对她全都是崇拜之情。


    现在他也考上了，怎么反响就如此平平？


    秦宝珠就是有意来抢风头的，偏偏这个时候弄出一个中文编程来。


    就是她夺走了属于他的荣耀，导致他像考了一个假的少年班。


    他愤恨地抓着陆知音，就是一顿咬，咬得她下唇都有些破皮，也还不甘心。


    陆知音内心也十分愤怒，对，他说得没错，以前是很想让秦宝珠看到，这样她会因为她想得到的却沦落在自己手里，她要看她因为不如自己痛心的表情。


    但是，现在的秦宝珠，叶有为也不拿镜子照照，她还会在意他吗？这个孬种叶有为，有气就会往女人身上撒，等她以后找到更有钱的出路，她一定会将他踩在脚底下！


    这会两人似乎想要从角落里退出来，按照秦宝珠的性格，就会大大方方站在这里，反正该尴尬的不是她。


    岂料，旁边书柜里拐弯走出来一个人，竟是挡在了她面前，并将她的脑袋忽然按进了他的怀里。


    秦宝珠听见了他急促的心跳声，还有那一身的青草味。


    叶有为和陆知音经过的时候，似乎还朝这边看了一眼。


    叶有为小声地说了一句，“瞧你胆小的，别人可比你胆子大多了，切。”


    陆知音嗯了一声，没听出来多大的情绪，等两人走出去后，秦宝珠才伸手推了一下身前的顾任之。


    “你干嘛？”


    顾任之退开一步，她才发现，他脸颊都红了。


    这么热吗？


    他抿了下唇，有些不悦，“我怕脏了你的眼睛。”


    秦宝珠：“啊？”


    他没有多做解释，按在她身后的书柜上，取了一本书出来，低头看了她一眼后，很快就转过头去了，步子也走得很快，人竟是一下就看不见影子了。


    秦宝珠觉得有些莫名，手里拿着的书也看不进去了。


    塞回去书柜里，也赶紧将手里到期的书还上。她才从图书馆这边的楼梯走下去，就看见还站在楼梯口的陆知音，似乎和一名高一的学妹在争执着什么。


    这会叶有为也不在陆知音的身边，两人见她从图书馆里走出来，走下楼梯，猛然都闭了嘴。


    秦宝珠对她俩的事情是一点都不好奇，越过她们，直接头也不回走下楼梯了。


    她烦恼的是下一节课就是体育课，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的不想上。


    在家休息了几天，膝盖的伤早就已经结痂了。


    她已经开始有些惆怅今天的体育课了，害怕体育老师太过照顾她。


    叶有为在刚上课的时候，就替陆知音请假了，说她肚子是不舒服，等会就来上课。


    果然，体育老师一见秦宝珠，这次不让她跑两千米了，“考虑到你前段时间才弄伤了膝盖，这次就不用跑步了。”


    秦宝珠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分钟，就听见，“做仰卧起坐吧，60个就行。”


    秦宝珠：……


    当别人还在喘着粗气跑一千五米的时候，她还躺在垫子上。


    体育老师拍了拍手掌，皮笑肉不笑地说：“秦宝珠，让你做60个仰卧起坐，是一分钟60个，不是一分钟做1个，你这60个是精准算到要做一个小时吗？”


    他看着秒表计算，发现她每做一个，竟然默数到刚好一分钟的时间。


    秦宝珠一脸虚弱地说：“老师，我肚子疼，它和我抗议我做得太快了，肌肉群受不了。”


    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体育老师一脸苦口婆心的表情。


    “我们是为了你好，为了加强锻炼你的体质，你看你们班又考上了两名少年班的，但是你看老师有抓他们训练吗？那是因为老师是真心想你的体魄强健一些……”


    当三分钟过去，他还在苦口婆心教育她的时候，她立马做起了仰卧起坐。


    体育老师满意地住了嘴，“5个、6个、加油，快点……”


    做完60个仰卧起坐，虽然是有些累，但是比两千米要好。


    这会，做好仰卧起坐的秦宝珠，正一脸红扑扑地坐在软垫上，看着那些已经跑完一千五百米的同学回来，一班的不少同学纷纷掏出裤兜里的小风扇，开始呼呼地扇了起来。


    顾任之就跟在后面，他楞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那些人，几乎是人手一个小风扇。


    他再回过头去，发现竟然连体育老师手里都有。


    他顿时抿着嘴，一声不吭地伸脚跨过秦宝珠的软垫，直接走去了荔枝林。


    秦宝珠：？


    喂，她还坐在这里，他直接跨过去是不是不大好？路这么宽的说！


    秦宝珠的风扇还没来得及掏出来的时候，有两名高一的学妹这会急匆匆跑向校医室，似乎看见了体育老师，这会一人哭着跑过来说：“老师老师，我们班的同学从楼梯口摔下来了！你快去看看！！”


    体育老师一听，立马神情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那个，好像是考上少年班的人推下去的。”


    说到这里，全场人目光连转向了秦宝珠，显然她一直在这里，叶有为也是刚跑完的一千五米，这会体育老师没吭声，立马随着两人跑走了。


    剩下两个班的学生，大家都心知肚明，考上少年班的就三人，其中两人都在这里，偏偏明天这两人就要去湘城了。


    这说的除去是陆知音之外，还会有谁？


    第76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想当然的, 秦宝珠一下就已经猜到了是陆知音了。


    当时叶有为帮陆知音撒谎的时候，秦宝珠就知道了。


    因为她走过来上课的时候，就曾碰见过两人在楼梯间有争吵。


    只是, 这事和她本身没多大关系, 所以叶有为和体育老师撒谎这种事她多半是不会多嘴的。


    现下，体育老师一跑开, 大家纷纷就停下了手脚来，那些被迫跑完要大拉伸地人也开始偷懒。


    随意地抖动了一下四肢后，这会眼神四处瞟着，就看向了叶有为。


    有几人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因为全都猜到了是陆知音惹事了。


    叶有为竟是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关心一下陆知音有没有受伤，更是只是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 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看上一眼。


    班里有些女生就看不过去了, “我说你们以后也要擦亮眼睛, 这叶有为除去家里有点钱之外，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还能给你什么？一点都不会关心人，要是我跟着这种人过日子, 我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说不定我还得照顾他呢。自己的对象都这样了, 人还跟没事一样坐在这里。”


    “嘘，你小声点，那人爱面子得很, 要是被他听见了, 你就不好过了。”


    “怎么的, 还怕他不成啊？明天就要出城的人了, 等他回来大家都要高考了, 谁还管得上谁哟。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没有说而已。他听见了又怎样，追着去我大学来找我呀。”


    这会，经过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放开了，压不住话匣子一般，全都倒了出来，


    以往那些对叶有为的鄙夷，这会通通都让这些心里话见了阳光。


    看来也是积怨已久，这会大家都放开了胆子来说了。


    陈小璐这会也坐到坐垫上来，“怎么回事？”


    “不清楚。”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体育老师背着刚才她在楼梯口看见的学妹，正一步步朝校医室走去。


    值得庆幸的是，人是清醒的，似乎是崴脚了而已。


    “你说这事会不会影响陆知音去少年班？明天马上就要离校了，去那边学一个月立马就高考，要是被影响了，她岂不是很冤？”


    陈小璐虽然不和陆知音玩在一起，但是一想到大家那么努力学习，无非也都是为了考上一所好大学。


    无论是少年班，还是通过高考正常录取的人，目的都只有这一个。


    秦宝珠这会却噙着笑，有些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冤？别人冤不冤我不清楚，但是事出有因倒是真的。”


    秦宝珠却深知，这事不会影响到她去少年班的前程。


    学校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么几个人考到少年班的，校长就算知道这事，肯定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陈小璐听她这么说了一句话后，有些狐疑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不禁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秦宝珠不置可否，看着体育老师将人送了上去，又下来了，赶紧躺回她的软垫上，“104个、105……”


    体育老师才走进，就朝她的方向摆摆手，“好了，不用做了，都休息一下吧。”


    陈小璐看着一向学霸的秦宝珠，竟然这么无耻的偷懒，都有些瞠目结舌，原来她也不是真的全能的，也是有弱点的，这才真的像是个人。


    体育老师这会对着围坐在旁边的学生说：“以后大家上下楼梯，都要注意一些，尤其人潮拥挤的时候，都不要推搡。明天学校会举行一个安全事故的广播课，定在中午十二点，耽误大家十分钟的时间，大家都听一听，还有关于安全逃生的那些科普知识。”


    显然大家都知道是这一事情引起的，全都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体育老师就是不说。


    但是，他不说，就不意味着事情不会散播开来。


    这会秦宝珠活动了一下她的脖子，看着远处一个人站在荔枝林下的顾任之。


    这么热，也不见他拿出小风扇来扇，而且看都不看这边一眼，一人就站在铁网前，看着空荡荡的篮球场。


    秦宝珠有些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果不其然，短短一个去食堂吃午饭的时间，就全年级都知道了，包括文科班那边的同学。


    直到下午上课，全都在讨论今天陆知音将学妹推下楼梯的消息。


    由于文科班连续两次都没有人能考上少年班，这会那边的老师都在紧急训练他们的学生进行题海战术。


    即便如此，这小道消息都传过去了，证明这传言的速度也是飞快的。


    秦宝珠手里的铅笔正在她拇指和食指间转得飞快，想起刚才上楼梯的时候，顾任之还一脸冷漠地从她身边擦身而去，又联想到他今天竟然跨着她的坐垫走过，不免让她怀疑，她是不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难道他知道了昨天她炒蛋是在忽悠他，故意炒那么碎，就为了省点蛋？


    她又自我否决了，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但是想来想去，没别的事情了。想不通她就干脆不想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陈小璐这会带着她惊天的小道消息回来了，直奔秦宝珠而来，“宝珠！我告诉你一件大事！！”


    她指间的笔停了下来，“是楼梯那事吗？”


    “对，你知道摔下楼梯的那人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


    陈小璐本来刚想开口，却意识到她这话不对，“不认识？你果然见过她们，在体育课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知道点什么的。”


    “我只是路过，看见了她和学妹有争执。”之所以知道是学妹，是因为那个人看上去眼生，不是自己年级文理两个班的，想当然整个高中部，也就只有高一了。


    陈小璐一听，了然点头，神秘兮兮地说：“你想不到吧，那个和她争执的学妹正是黄蓉的妹妹！”


    黄蓉？她有妹妹？


    秦宝珠这才将笔放了下来，神色也有些严肃，她是知道的，当初两人在礼堂里发生的争执，根本就不是黄蓉推倒的陆知音，为此她还被一口反咬，黄蓉被迫转学不说，还背负背刺好朋友的骂名。


    现在，她的妹妹也那么诡异地以同样的方式摔下了楼梯，又是在她和陆知音争执的途中。


    秦宝珠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看来这个局也是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故事呐。


    因为陆知音马上就要去少年班了，不可能还会给自己惹事。


    显然黄蓉的妹妹也是看到了学校的公告和横幅，得知这个害过自己姐姐的凶手，还能得到这种荣耀去少年班。


    显然心里起了气愤之情，这才设了这么一个局来对付陆知音。


    又或许，她妹妹是要把当日的真相重现于大家眼前，所以选择了这么一种方法。


    不过可惜，秦宝珠知道，老师们都会保护陆知音的。


    在升学率和个人前程面前，大家都会以学业为重。


    果然，陈小璐就说：“真的邪门，她俩的说辞，一个说没推，一个就是哭得气都上不来了，说是陆知音推的。这不就是和当初黄蓉那么一样么？我一想到这事，我后背都起鸡皮疙瘩了，巧合得令人害怕。你说，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天道？”


    秦宝珠微微眯了眯眼睛，也笑了笑，“天道就不知道了，但是公道就肯定是有的。”


    公道？什么意思？


    显然陈小璐没听明白，但是秦宝珠也没打算解释。


    这会就又听陈小璐开口问了，


    “你究竟想好了没有，我和二班宣传委员讨论过，毕业游定在隔壁城里的海边村庄，你去不去？我们和老宋报备了一下，他说他争取让学校出资给我们，用校车送我们去，但是住宿费得我们自己想办法，他建议我们集体凑点班费，弄两个大帐篷来，男女各一个，这样也给家里减轻一点负担。”


    海边？


    秦宝珠对这个倒是起了一点兴趣，这么热的天，去海边看看也好。想来这是高中之行最后一次了，就点了点头。


    因为她能去，陈小璐显然十分高兴，换作以前谁能想到呢？


    那会她一心读书，还曾视秦宝珠为对手，心理也曾不平衡过。


    结果，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现在她会和秦宝珠玩得这么好，当然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毕竟她确实挺依赖她的。


    事情最后果然就如秦宝珠所猜想的那般，这事算是不了了之了。


    学校对黄蓉妹妹黄莲的说辞也说的是：陆知音是无心之失，认为她的想法过于敏感，这才会对他人怀揣恶意的猜测，认为是她学习过于紧张了，并要求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学校方面也赔付了一些钱财，陆知音家也全额担负了她的医药费。


    本以为这事就会这么了了的，结果就在陆知音要出发的那一天，秦宝珠看见了黄蓉。


    她没有穿校服，也不知道是请假了还是退学之后就一直没去上学。


    她就站在最后一次，大家见面的时候站着的学校门口的那个位置，似乎就等着陆知音出来那般，她脸上带着微笑，等到了陆知音，和她说了许久的话。


    秦宝珠远远看见的时候，都看见陆知音的后背已经隐隐在发抖了，也不知道黄蓉说了什么。


    叶有为出来的时候，黄蓉才转身离去。


    她离开之前似乎看见了自己，只见她朝自己微微一笑，摆摆手就走了。


    秦宝珠进校门的时候，还听见叶金凤在门卫室扯着大爷说自家儿子有多厉害。


    看见自己走进去的时候，立马就抬头挺胸起来了，就像是一个随时要进入战斗的母鸡一般，然而秦宝珠视之无物一般，走过去了。


    叶金凤在她后头还故意说了一句，“我儿子少年班笔试只扣了10分呢，10分呢！”


    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秦宝珠的方向故意喊着，就想让她听见。


    门卫室大爷有些看不过去了，伸出手里的小铁棍，用力地敲了敲旁边放着的秦宝珠的简介。


    他敲着的那个地方，写着：少年班笔试满分。


    叶金凤一见那一行字，猛然住嘴，眼神再往上一瞟，大爷似乎也很骄傲一般，抬头挺胸地站着。


    “嗤，神气什么，她那一届指不定简单到不行呢，这和我儿子的题目能比？切，不和你说，我回去办公室了。”


    说完还一脸傲慢地扭着身子走远了，只是这背影让人看了有点灰溜溜的，落荒而逃的感觉来。


    大爷从鼻孔哼了一声，当真强词夺理的主。


    大爷回到自己的小屋时，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件。


    上面竟写着秦宝珠亲启，他赶紧走出来，想看看秦宝珠还在不在，发现她已经走远了，这会走廊上都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秦宝珠一来到学校，就直接奔着科学楼四楼走去。她来就是为了找莫森，和他商量关于开软件信息公司的事情。


    果然，莫森一大早就已经坐在了电脑室里头了。


    他见到秦宝珠来找他，一点都不意外。


    秦宝珠也没有说些客套话，直奔主题和他详谈了自己的想法后，莫森觉得震惊极了。


    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想到要去成立公司的？


    “宝珠，你听老师说，你很聪明也很有头脑，但是做生意这种事情，它需要本钱也需要机遇。不然的话，改革开放那会，那么好的机遇，为什么大家没有全部把握住，都一起发家致富呢？这里面还涉及到很多学问，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


    秦宝珠也认同他的想法，但是她并不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


    “老师，虽然我经验还浅薄，但是不去试上一试的话，又怎么能劝服自己呢？做一件事，咱们先去做了，这是成与不成的结果，至于成后面的功，咱们先不说，先把成给做了。而且，我对老师是很有信心的，老师有擅长的领域，我也有擅长的东西，我俩都感兴趣的领域就是计算机这一块，电子技术的发展有多迅猛，相信老师你对这一点上比我还清楚。如果说我们的技能能赚钱，那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老师您知道多少国内IT巨头，其实技术都不如我们，但是他们年利润最少的已经达到了几千万身家。现在华国的市场正需要很多人才去充盈，也正是蛋糕发展的初期，老师也会说要抓住机遇，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在眼前，老师要不要考虑一下？”


    其实莫森被秦宝珠这么一劝服，也已经很心动的了。


    他也万万没想到，秦宝珠平时话不多，他一直不知道她是这么能言会道的。


    而且今天这番话说下来，颇有些老道，都让他有些想做了。


    他不是不心动，而是他实在没有钱，但是要他在自己学生面前亲口承认家里现在条件不行，就开不了这个口。


    秦宝珠其实早就知道他家里状况的，所以这才想着拉他一起进来做事。


    “老师，如果不谈别的因素，就单纯来说，我们一起去做软件的话，你愿意吗？”


    “这我当然愿意，和你共事合作很愉快，这所学校里，没人能和我这么投机的，因为我说的他们听不懂。也没人有这个技术，能和我一起研究一件事情。算上你的话是一个，另外一个顾任之我也是挺喜欢的，我的学生里面，你们两个是最出息了，别的电脑任课老师说句实话，技术都还不如你们。”


    能从莫森嘴里听见这话，其实已经是对她和顾任之极大的认可了。


    秦宝珠也很欣慰，“老师，哪个团队不是一穷二白发家的？钱的事情暂且不用担心，我还有几个朋友也会一起加入，人多力量大。”


    她也没有明说，她有十万的起步资金，一来还不想露底，二来觉得也没必要说。


    莫森显然还有些动摇，主要还是钱的问题，但是内心却又十分心动。


    最后他们商讨了一下大家彼此碰面的时间，就定在周末，去张国刚的店里。


    要成立一家公司，绝对不是过家家，需要很详细的计划，所以秦宝珠除去一边指导协会那边的团队要怎么去进行交流大赛，一边还得顾着自己的事业。


    交流大赛那边大体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她的名字挂在了参与人员名单里面，但是却并不打算出席。


    李宇航在团队里起到了强大的润滑作用，使得大家磨合的时间大大的缩小了。


    到了交流大赛团员要出国的这一天，莫森都很紧张，生怕这些要出国的人，会败北回来。


    因为大家深知，虽是交流赛，但是却是顶着国家的脸面出去的。


    秦宝珠倒是相对轻松一些，一来，输了，证明是她技不如人。


    就算赢了，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因为这些技术得益于她两世为人，还有对于未来科技的窥探。


    他们这会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交流赛，彻底让秦宝珠的名字在国外爆红了起来。


    协会一行人是坐飞机去的，这次是由协会主干事叶辰带领六名团员出去学习交流的。


    出去的这两名团员，最小的十三岁，叫陈童，最大的也才十七岁。


    全都是协会里的学生团员，因为他们有意培养他们，想让他们早点出国见见世面。


    大家全都是第一次坐飞机，为此好几个人都紧张到晕机了。


    同行的叶辰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幸亏学生们也只是头晕耳朵疼。


    他就唯恐他们到时候因为这个会水土不服，引发身体疾病就麻烦了。


    由于是长途飞机，所以大家在机上的时间就十分漫长，基本要坐七个小时。


    幸好度过刚开始的不适应期之后，飞机也进入了平流层，不会在颠簸了，大家耳朵不适的状态也消失了。


    为了争取能到达那边是最好的状态，几人在飞机上还不忘讨论细节。


    尤其是秦宝珠曾经强调过的关于智能一词的解释，当时李宇航的意思就是大家全都按照秦宝珠所说的那样一一背下来。


    秦宝珠几乎连外媒会问的问题都一一罗列出来了，这次过去可谓是为团队做足了充分地准备的。


    飞机刚落地没多久，他们原以为会有接待人员前来。


    学生们看着辉煌的大堂，全都惊叹不已，还有接待厅所有的墙壁都是用透明玻璃做的，一眼就可以看得很远。


    大家都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玻璃，都纷纷感叹珐国有点先进。


    就连他们去洗手间，都发现别人国家的关于一些细节的标识、标签都十分清楚。


    由于他们是黄种人，在洗手间里都东摸摸西摸摸的，有不少白人就显得有些高傲，特意嘱咐他们，“你们别把这洗手台上的肥皂拿走，这是公共物品。”


    说话的语气，就是将他们当成了流浪者一般。


    虽说大家已经将自认为穿得最好看的衣服穿了出来，但是对于珐国潮流之都来说，他们穿的衣装还不如在外洗盘子的。


    孩子们却对这些偏见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倒是叶辰十分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谢谢提醒，我们的素质不会允许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团员们这会全都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身上的背包都抓得牢牢的，就怕人来人往的接待厅，被人偷了东西。


    更重要的是，现在周围的环境就是一群群人高马大的老外，接待厅玻璃窗外的街道上，一辆辆说不出名字的小车疾驰而过。


    这和他们所见过的国内脏乱的电线杆，半空电线乱搭的景象全然不同。


    然而，他们本来还沉浸在眼前这些与国内迥然不同的景象时，一盆冷水就兜头兜脸地朝他们泼了下来。


    他们站在接待厅已经许久了，按照文件上的接待程序来说的话，此时早该有人员出来接待他们了。


    然而等了许久都不见有接待人员来，所幸这群人英语都十分了得，随口问了一下在这里接待其他国家的人，因为他看见了他们举着的牌子上，有这次技术创新大会的标志，知道身旁的这些接待者是接待枫叶国的。


    从他们的回答来看，这才得知来自坚国的人员早在十分钟之前就有大会的接待员给带走了。


    还有十分钟后，来自墨国的参会人员，等会也会有人来接待。


    这下可好，问了一大圈，发现唯独是华国没有安排人接待。


    协会的学生们都十分气愤，他们用中文气呼呼地说：“他们什么意思？邀请我们来参加这个技术创新交流会，却故意不安排人员来接我们？！”


    “这么没有诚意，会长为什么还会同意让我们来！！”


    叶辰倒是比较沉得住气，他又问了一下刚才那个愿意搭理他们的白人哥哥，“我们等会可以跟着你的团队，一起过去吗？我们没有找到能接待我们的人，对不起，我们也不是很熟悉这里。”


    这位白人接待哥哥倒是很和善地表示可以，不过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学生，倒是有些歉意，“我们随行来的两辆车，一辆是接待宾客的，一辆是我们工作人员坐的牛仔敞篷车，有些破旧，不好意思，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和我们一起坐的。”


    他们很清楚知道，牛仔敞篷车是用什么车子。


    这是牧场用来拉木头的车子，他们是用来拉枫叶国宾客的行李的。


    叶辰这会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有求于人，别人肯带上他们，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只是他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带的这些学生，别人带来的团队全都高高兴兴、风风光光地坐上好车离去的。


    而他们华国却如此不受待见，学生们最后坐在敞篷车后面的时候，不免有些失落，“老师，这不就是我们家里的拖拉机吗？也就比拖拉机好看一点。”


    这会，他们来到异国他乡的兴奋之情，全都消失全无。


    “这里的景色好像和我们乡下没什么不同。”也就是房屋比较好看，由于在田城，是离城市中心较远的地方，所以他们看到的也是偏农场的景色为多。


    然而，当接待枫叶国的工作人员将他们也一起带到当地民宿时，却被告知，华国人不在名单内。


    叶辰显然觉得他们是被别人耍了，要是有心邀请，怎么可能会漏了名单呢？！


    接待人员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之前就是按照出席的名单准备好了的房间，就算现在加上去，一来既没有打扫，二来也来不及。


    这会枫叶国的学生倒是有些同情他们了，从机场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听说了华国的学生没有人接待。


    老师告诉他们，华国的人只能跟着他们国家的接待员一起前来。


    结果到了旅馆之后，却发现没有他们的名字，这说明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把名字漏掉了？


    几名外国中学生长得比较早熟，才中学就比他们团队里的人看起来还要老成。


    他们其中一部分人不免也有些质疑，“珐国方的人应该不会出这种这么低级错误，你们确实是受邀名单里面的吗？”


    陈童一听也不禁开口用英语回他了，“当然是在名单里面的，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废寝忘食赶了一周的时间，带了两个软件过来？老师，您把文件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陈童由于见不到主办方，这会急于澄清，几乎是把气儿都撒在了枫叶国的小伙伴身上。


    导师倒也当真从公文包里取出了文件函给房主看了，也证实了确实是在受邀名单内的。


    女房主看了一眼他们团队里，有几名学生的衣服看上去都洗得有些单薄了，她不免顿生同情之心。


    主动替他们拨打了几通电话，这才弄清楚，“你们有房子住的，但是不是这里，他们让我向你们表示歉意。因为工作疏忽了，没有安排好。我叫我儿子开车送你们过去，就在这附近的。john，帮妈妈去干点活！”


    说完，她朝楼上大吼了一声。


    这位白人太太倒是很热心，等人给送走后，她站在自家院子前不禁摇摇头，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果然，林辰他们下车的时候，就发现了，不仅房屋破破旧旧的，就连院子里都不是草坪，全是杂草，而且屋子连通的棚里养了许多小牛。


    他们所不知道的就是，这种房屋一般来说，就是让牧羊人住的。


    倒是学生们没有介意，反而还有些高兴，因为没有别人来管着他们，也不用和别人同住。


    刚才枫叶国那边是和印国一起挤在一栋房子里的，林辰倒觉得自己的学生有种苦中作乐的乐观精神。


    大家进屋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摆设虽然不新，但是能看得出来最近住过人，全木的地板和家具，整套房间里飘荡着一股质朴的味道。


    团员们全都兴奋地踩上木梯，上楼去看了。


    这种偏欧式的房子，他们也只是在书本里见过，这会摸上了，都显得很兴奋，全然忘记了这一路走来是如何得被人冷落。


    可以说是他们到来的第一天就被吃了一道“下马威”。


    林辰内心是很清楚的，然而他也不能和学生们说些什么。


    毕竟作为带队人，他也不想影响孩子们的心情。


    晚餐的时间屋子里依旧没有人来送饭，幸亏屋子里有些鸡蛋和面粉，后厨就在外头的小屋子里，林辰给他们做了点面疙瘩吃。


    由于华国和珐国都处在北半球，所以同为夏天，大家的衣裳都不需要带太多。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来到珐国后，平白多了六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有着时差。


    一行人由于旅途疲惫，林辰也打算让大家早些休息，不再培训了，早早就上了床。


    翌日，倒是有了车辆按照行程表的时间来门口接他们去大会堂。


    陈童他们经过充足的休息后，这会全都精神奕奕地上了车，就等着交流大赛上的表现。


    当他们一群人出现在大礼堂的时候，不少别的国家会员看见他们在门外推门却打不开大门，觉得他们都是乡巴佬，不免开口提醒了一下，“这是电动的，请按旁边的红色按钮。”


    陈童有些吃惊，倒没有觉得窘迫的，他看了一眼，发现在墙边果然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按下去之后，门自动朝两边打开了，一股凉气随之从里面飘散出来。


    真舒服！


    其余早已到到的人，都纷纷各自聊着天，这会留意到又有人到达的时候，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是穿着老土的华国人，不免露出了一些不大友善的表情来。


    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后，就又将头转回去了。


    没多久，等他们落座的时候，大会就要开始了。


    说是交流大会，其实也有一个比赛的性质在里面。


    各国所有的软件评讲过后，将由在场各国投票，评出一名优秀奖来。


    而开始演讲的时候，前面几个国家的软件都十分出彩，有些是连叶辰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方案。


    珐国作为东道主，他们开发出来的软件也是令人十分赞叹。


    是一款关于天气预报精准电脑预测的软件，竟和人工空间站观测的数据无太大的出入。


    然而，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坚国的演讲，果然坚国代表上去的时候，屏幕上被投放的就是最新研究出来的门禁感应软件。


    大抵意思就是装了这个门禁之后，以后超市、图书馆等公共场合就可以实行无人看守的状态，一旦有人偷盗，门禁会自动连同报警系统。


    就连陈童他们听了都觉得他们确实厉害，总能在衣食住行几方面想出大大方便人类生活的软件来。


    坚国的演讲代表在上面享受着底下激烈的掌声，其中珐国代表也为他们的想法表示出了震惊的态度来。


    他特意瞟了一眼华国代表区，一如意料中的，他们全都带着吃惊的表情。


    他满身傲慢地弯起唇角笑了笑，这才从容走下讲台。


    下一个就是他们的演讲了，由于坚国的演讲十分成功，大家的焦点自然都放在了后面的那个队伍身上。


    也不知主办方是否有意将华国放在坚国后面，来衬托对比的，还是无意间排序，恰好如此排到。


    当轮到他们上台发表的时候，底下是一片不看好。


    首先华国可以说是在座那么多被邀请的国家里最穷的一个，其次，他们电脑受教育水平，现在才开始普及教育。


    就他们，能做出什么像样的软件来。


    本来他们想见见新闻中传闻中的秦宝珠，却发现上台的是两名男人，秦宝珠根本就不在来人之列，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看，他们竟是连投影仪都不懂得如何使用，底下看戏的众人，一下就哄堂大笑起来。


    原来陈童将镜头弄反了，他满脸燥热，“对不起，叶导师，我弄错了。”


    叶辰倒是一脸温柔地安慰他，故意用英语说：“没关系的，谁第一次用的时候，都是从不懂到懂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起码你能在这哄堂大笑中稳住自己的情绪，开始你的演讲吧，我的男孩。”


    只见叶辰开始当场将他们自己带来的电脑，重新安装在讲台上，并没有使用会堂的电脑。


    整个安装的过程只花了八分钟不到，这让底下本来有些鄙夷他们竟然连电脑都自己带了过来的人全都吃了一大惊。


    然而当看到安装的零配件也不是最先进的版本，不免有些嗤之以鼻。


    这是出国前，秦宝珠千叮万嘱的，“电脑一定不能用他们自备的，我们使用自己的电脑。”


    这会坚国的电脑已经是比较轻薄型的了，而华国还是最原始笨重款式，尽管他们组装的速度极快，也还是让人无法觉得这个国家能做出惊人的软件来。


    那个传闻中的秦宝珠，看来也是没有真材实料的，不然怎么会不敢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会，他们都不禁怀疑，那些传回来的小道消息是不是假的。


    然而，当陈童开始演讲的时候，打开的软件正是秦宝珠的那款。


    底下的人听到这番地道口音的英语时，有些吃惊，但是更令他们吃惊的就是，展示在屏幕上的内容。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会场的人都沸腾起来了。


    什么？！智能？！


    他们这是自行创造了一种概念吗？！！


    当他们看着被屏幕上那一页页堪称是本土母语写成的解释时，全都惊呆了。


    上面用很简短，粗浅的语言来解释了什么叫智能，以及小海豚这个软件的作用。


    坚国一见，当场觉得不可能，举手发问：“请问可以当场演示吗？”


    结果十分打脸的是，小海豚这个软件确实是可以实现语言转化为文字的。


    大家看着讲台上的陈童对着麦克风说了一段中文后，开启后的软件没过十秒，就开始在软件界面的屏幕上缓慢地输出了中文文字。


    这会大家脸上的表情全都十分精彩，震惊之余全都不敢置信，这会全都看向了坚国的代表。


    早在之前的华报中，就已经传回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今日前来的好几个国家会员，其实都能猜到他们会拿出这款软件来交流，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他们一定只是一个概念的存在。


    结果，当现场展示之后，大家发现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坚国领队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们信心满满地前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坚国的计算机技术是全世界领先的。


    他们随随便便做出一个软件，都可以领先其他国家好几十年。


    这次前来，看了好几个国家交流的软件，都觉得太小儿科了，都已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然而，偏偏是他们最看不上眼的华国，竟然拿出了这么一款软件来！


    就连智能一词都闻所未闻，倒是和他们之前就已经设想的一种理念名为机器脑的理念很相似。


    只是，让他们难受和震惊的是，当他们意识到他们所想到的概念软件机器脑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智能一词时，他们无比懊悔。


    他们本来是想将这个概念开发出来后，再公布的。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就是华国已经把这款软件编写了出来，并带到了这个礼堂上来演讲。


    怎能不让底下众人吃惊呢。


    然而让他们更吃惊的并不是在于小海豚这款语音转化为文字的软件上。


    而在于他们居然还带来了另外一款软件，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如此短寿的时间内又编写了另外一款编程软件来。


    这才是真正让他们猝不及防的，而且他们带来的这款软件，竟然和语音转换为文字的软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一看就是来自同一个团队的手笔。


    他们看着居然已经可以从图片中提取出文字这个强大的功能，底下之人无一不被这项技术折服。


    那些初初看不起华国的外国人，这会都站起身来向台上两人致敬。


    当叶辰宣布，主写人是秦宝珠的时候，珐国和枫叶国的代表互看了几眼后，纷纷在自己本子上记下了这个人名。


    这会坚国却举手站起来，“既然本人不在这里，你们又如何能证明，这款软件是华国所编写，没有请外援呢？”


    他这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说他们这项技术，肯定不是华国的水平，显然是联合了其他国家的人一同编写的，甚至在暗指是不是坚国人帮忙的。


    这会底下的人又全都看向了主讲台上的叶辰，就等着他的解释。


    第77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面对如此不客气又犀利的提问, 叶辰依旧笑得温柔，就像一个邻家的大男孩一般。


    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气场，让在场这些巨头大国毫无畏惧。


    此时在台上的叶辰和陈童对于他们来说, 就像是两只软柿子, 可以任人揉捏一般。


    坚国代表高昂着他们高傲地头颅，衬衫领带之下, 就是高挺的胸膛。


    目光恣意狂傲，唇角的笑容也显得有些不太友善的模样。


    随着坚国巨头的这声质疑，底下很多小国的代表团明知这是刁难，也不敢开腔帮台上两人。


    不过比起那些公然支持坚国言论的其他大国来说，他们小国的沉默还算得上是友善了，没有帮腔起码也没有落井下石。


    陈童历事经验少，面对这样的场面时, 他脸色涨得通红, 颇有一种要大声对峙的冲动。


    还是叶辰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微微用了一些力道，在暗示他，要镇定。


    陈童这才咬牙忍着，也高挺胸膛目露坚毅, 会长说过, 出国来，他们就是代表着华国的气度，不能给国家丢了脸。


    他们这次来, 就是要带着华国最先进的创新技术, 来为华国在国际正名的。


    要在这他乡异国上, 站直华国的脊梁骨！


    所以陈童的背挺得特别直, 叶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示安慰。


    底下他们一同出席的其余五人，全都红了眼眶。


    为着自己的同胞在台上被他国这么看轻，也看着他国人为了迎合坚国而共同诋毁自己祖国同胞的恶臭嘴脸。


    他们一个个全都握紧了拳头，在他们来到珐国的土地上的时候，被人轻视和轻待都没有这么愤怒过。


    坚国的这个发问，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叶辰的目光依旧是柔和的，他唇角的笑容轻轻，但是张嘴吐出的话却是无比坚定的。


    “我华国泱泱历史上下五千年，素来不缺乏能人异士，我们的素养教会我们从不血口喷人，也不会滥竽充数。”


    这简短的一句话，变成英语在他口中优美地流淌出，他目光流转间又继续说道：“试问在座的各位，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大会，又怎么会出现跨国指导？况且，这个软件我们早就在国内申请了本国的软著专利，国家也向国际提出了软著复核，等待国际软著的证件，大家若是不信，大可在专利局查一查记录。”


    叶辰并没有对他国的代表进行嘲讽，一来这是国家之间的学术交流，稍有不慎说错话，就有可能会为祖国招黑，但是他们也不示弱，先表明他们是有五千年历史底蕴的大国，不会做出这等为了面子而违反约定的事情。


    虽说华国是礼仪之邦，但是欺辱到了国家层面上的话，他们也会予以反击！


    他们待人热情，与人为善，不代表他们的骨头是软的。


    说他们是参考了别国的技术，或者是有他国技术辅助的话，实在是笑话了。


    要知道国际上软著的申请，可是参照的国际标准。


    要是多国参加的话，不可能现场审查会审查不出来。只要有一项资料对不上，都不可能提交得上去。


    说完这番话，叶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了秦宝珠的软著证书，优雅地打开，走下评奖台，慢慢踱步在下面，一一公示给他们看。


    软著证书是中英双语的，上面写得很详细，秦宝珠的名字也被打在了上面。


    陈童这会更是傲气凌然地直视下面的众人，还好秦宝珠一早就吩咐过他们要带上这些资料。


    果然被她说中了，这些人当真喜欢无中生有！


    这下，陈童站在上面看着底下众人吃惊又丢脸的神色，瞬间觉得神清气爽的。


    就连底下坐着的几名同胞，全都一脸喜色。


    让他们小瞧人！让他们看不起人！！


    叶领队干得漂亮！！！


    秦宝珠的证书就是最有力的反击，也是最漂亮的一本证件！


    这些外国人虽然亏待他们，但是他们可不能在气度上显得格局小了，就不和他们红脸粗脖子争吵，拿个证件出来让你们哑口无言。


    幸亏秦宝珠辅助他们开发的这款从图片中提取文字的功能，写的是国家专利，归属于协会团队众人，一早就有所预防。


    也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若有相同的软件出来，怕被倒打一耙，说他们是抄袭的。


    华国在历史上也曾辉煌过，那时他们不仅是在文化上，衣物、文字等方面都争先被多个国家争锋仿效。


    附近的小国很多连文字都是从华国引渡过去的，他们都不曾追究他们“效仿”，现在就连个IT技术都被人指着讽刺是别人协助的，当真气人得很。


    而坚国更不用说，更是世界先进国纷纷效仿的国家，现在他们的技术竟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华国给打压了。


    自然是不服气且不会认输的。


    尤其华国团队提出的智能概念，其实坚国的团队里，也已经萌生了相似的概念，只是一直没有开发出来。


    现如今他们也只能放弃这个定义，毕竟华国抢在了前头已经先行研发出来了。


    他们的懊恼都比不过那本证书一一展示在人前，证书上那一串串英文语句，都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这是已经被申请下来的软著。


    就像被人拿着这本本子给响亮亮地打了巴掌一样，疼得脸色生变。


    坚国为首的代表们脸色都快黑成焦炭了，他们出来开会这么多次。


    还真没这般丢过脸，这会居然栽倒在实力这么弱的华国上。


    他们心里不服气是想当然的，偏偏会堂里有很多国家还是给予了台上两人热烈的掌声。


    这些热烈的掌声更像是拍在了他们脸蛋上一样，对他们越是认可，就越显示出坚国这次不如华国。


    坚国那几人咬着牙，却依旧坐在折叠椅上，交叠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丝毫没有鼓掌的意思。


    他们不需要迎合任何人，也表示出没将他们这点创新放在眼里的态度。


    但是，他们心里却都明白，华国现在这两款软件主导人都是一名叫秦宝珠的人给编写出来的。


    坚国代表悄悄附耳到身边助理说：“你去查一下这个秦宝珠是什么来路，帮我看看国际新闻里有没有她的相关资料。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看。”


    不仅坚国在底下悄悄做着小动作，就连其他几国都纷纷悄悄在记住秦宝珠的拼音是怎么写的。


    毫无规律可言，大家都在努力记住那一串奇怪的英文字母。


    在一阵阵断断续续的掌声中，陈童十分傲娇地抬起了他的小头颅，对着叶辰说：“老师我表现得不错吧。”


    叶辰揉了揉他的头发，结束了这次的演讲。


    他小心地将电脑搬到了演讲台下，坚国代表在他们发表前，本来对于他们连电脑都要自己带的行为，表示得有些不屑一顾。


    首先又不是顶好的配置电脑，其次，他们这般做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然而在他们发表之后，却看着他手里抱着的自家电脑，起了歪心思。


    “等会你找个生面孔，混进他们护送回去旅馆的队伍里，去把他们那台电脑夺过来。”


    助理一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要夺那台电脑，这不是显而易见，就是想拿到他们国家的那两款软件么？


    这种行为对于他本人来说，是极其不道德的。


    “代表，我们自己也能研究出更好的软件来，为什么要……”


    “我拿来不是为了抄袭，而是为了更了解对手，难道你不好奇，对方是怎么写出来的吗？而且，我开口问他们借的话，难道就能借到了？”


    助理听了之后沉默了，而后艰难地点点头。


    在叶辰之后的其他人的演讲，瞬间就失色了许多。


    原本主办方将华国安排在坚国之后，就是为了衬托坚国的创新技术。


    结果现在倒好，坚国的优秀反倒更加衬托出华国这次的特立来。


    让这次国际交流大赛，不少大国对华国都另眼相看。


    后面其他国家几乎都成了华国的陪衬，再无人能超过他们那款语音和图片转化的软件。


    惊喜过后，全都是平淡。


    所以，华国的这两款软件反倒让他们记忆深刻。


    然而，当最后投票结果出来的时候，华国竟然以三票之差败给了坚国。


    叶辰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并非说你有实力，别人就会选你。


    但是，这次他来的这一趟，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们华国的实力实际大家都看在了眼里，然而陈童还是有些伤心。


    甚至觉得明明他们自己国家才是最棒的，怎么会输给坚国？


    叶辰当时说了一句，“输赢并不重要，你们都要记住。有的时候，我们看起来输了，但是实际却赢了。真正的输，是不会被人记住的，但是，这次我相信，在场的各位都已经深深的记住了我们华国。”


    陈童皱着眉头，抬头看他，“真的吗？”


    叶辰回答得很坚定，“当然。”


    回去的时候，珐国主办方对他们的态度都变得热情起来。和来时的态度截然相反，这就是方才叶辰和他们说的，他们看似是输了，实则是赢了的道理。


    东道主不仅让他们换了一辆车子回去，还派人送了一些法式点心和山竹给他们在车上吃。


    别说陈童，就连叶辰都没见过这种水果，更别说吃了。


    外皮黑黑的，摸上去有点发软，陈童用手掌擦了几下之后，一口咬下去，嚼了几口，觉得难吃死了，但是又不舍得扔。


    觉得难得在国外能吃上“奇珍异果”，不能浪费。


    后排坐着的几人倒是探头说：“这皮真难吃，但是里面白白的果肉挺好吃的，软绵绵的，酸酸甜甜的。”


    其中一人听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会不会是这个皮不吃的？”


    陈童就有些不满意了，他满嘴都是涩味，“你们没见过柚子皮也这么厚的皮吗？柚子皮不也一样能吃？照我说，别浪费，都是宝。”


    接待人员在前面坐着，眼见着后面这群人连皮都吃了，心里觉得他们有些滑稽，又忍不住上前提醒，“皮不吃的。”


    叶辰有些尴尬，反倒是陈童回了一句，“我们就爱吃，这是我们华国的优良传统。”


    后来，他们看见接待人员不再留意他们，纷纷将嘴里的涩皮给吐了出来。剩下的那几颗也舍不得吃，叶辰就说：“你们都吃了吧，飞机不允许带这些的。”


    明天就要回国了，大家这一趟前来都光荣的完成了任务，所以今晚他们是毫无负担的，可以带他们去附近走走，散散心了。


    然而，就在一行人走下车子后，还没走多远的时候，忽然一辆重型摩托车朝他们疾驰而来，几人回身一看，抱着电脑配件的叶辰一下就被扯倒在地，手里的电脑配件包被摩托上戴着头盔的男子一把拉着！


    然而叶辰没有放手，被重型摩托车硬生生拽行十余米，最终支撑不住，放了手。


    电脑配件包就被抢走了，机车上的人还嚣张地吹了一声口哨，举起那个配件包，朝身后的人挥了挥，就又扭动手柄，加了油门，一下就跑得只剩一片尘土飘扬在路上。


    陈童等人都没反应过来，见领队被拖行这么多米，一下就吓哭了，他毕竟才十三岁。


    一边哭着一边一群人朝叶辰跑过去，“领队，有没有事情？！”


    可以说，他们这群孩子出国就全赖叶辰在照顾着。


    如果叶辰出了点什么事，他们就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这会叶辰缓缓从泥沙上坐了起来，抬起手臂看了一下，左边手肘上破皮得厉害，还有膝盖处有着比较严重的擦伤。


    胸膛和大腿上大大小小有不少摩擦伤，但是都是皮外伤，筋骨倒是好的。


    大家纷纷摸了一下他的身上，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骨折，看见他没事，这才破涕为笑。


    倒是叶辰身上这套衣服，已经被磨得破烂不堪了，光上衣就破了十来个洞。


    他平日里素来温和的脸上，这会也难得生气了，这套衣服是会长在他临行前，特意给他买的，就想他穿得体面一些。


    现在他心里难受，因为好好一套衣服，就这样给糟蹋了。


    他想了想，回去或许可以让奶奶补一下，穿不出去，在家里穿穿也好。


    陈童见叶辰没事，这会小小的一张脸上也满是怒气，“怎么珐国这边治安也这么差？！我看珐国也就这样！！！以后给我公费留学我都不高兴来，这边的人都看不起我们，吃喝住行哪一样比得上我们祖国好了。”


    叶辰还坐在地上，这会大家想扶着他站起来，他摆摆手，自己撑着路面站了起来，手肘上和大腿上的摩擦伤，此刻正火辣辣的疼着。


    “陈童，你错了。若是有机会公费出国，还是要来的。”


    他们都不解地抬起头看向叶辰，叶辰这会倒是笑了，“学他们的技术，回去哺育祖国的未来，不也是一件好事？看事不能太片面，别人有好的一面我们得承认，我们学了他们先进的技术，再超越他们，这才是公费出国最应该做的。”


    他们这会全都不说话了，因为看到他手肘上的血沿着他手臂流下来了，有些心疼他，也心疼电脑，那台电脑还是协会里比较新的一台。


    “他们不是看不起我们用的电脑的吗？为什么走在路上，还能抢我们的东西？”


    面对他们的发问，叶辰显然是很明白是为了什么。


    而且，那人分明就是冲着他手里的电脑包去的，这一行人里，孩子们的东西是最好抢的，如果是为了求财，为什么偏偏绕过孩子们，去抢他那么重的电脑包？


    他冷哼了一声，他拉过陈童，让他转过身去，他还有些不解。


    他看了看四周，除去他们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会大家都看着叶辰的动作，只见他解开了陈童的背包扣子，从里面掏出了电脑的两个5.25英寸驱动器来。


    陈童回过头去，也看见了那一两个5.25英寸驱动器，有些震惊，“这怎么在我的背包里？难怪我觉得包重呢！”


    其余几人也觉得奇怪，忽然他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他们是大会里的人！！故意偷我们电脑的，就是为了拿里面软件的数据！！！对不对？！”


    叶辰点点头，这会他吩咐他们快点进屋子里去。


    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秦宝珠在我们来的时候，警示了我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不能用他们的电脑。第二件就是拆机还有驱动器一定要保护好。”


    秦宝珠的话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叶辰也是聪明人，这一听之下，就已经明白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秦宝珠虽然没有前来，但是这一切都被她料中了！


    也幸亏她的提醒，让这次他们来珐国幸免于难。


    他们进了屋子之后，孩子们全都气愤了，“他们真小人！什么交流大会，这是见不得别人的科技比他们先进，在大会上不说，会下偷偷动手脚，还想抢我们的电脑！还好领队你聪明，知道先把主板给抠出来了！不然就麻烦了。”


    “不，也不是我聪明，是秦宝珠先提醒了我，我才一直有所防范。”


    “她好厉害喔，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为什么感觉哪哪都聪明？让他们偷也没用，没有驱动器，就是一台废机子！就是可惜了我们的机子。”


    叶辰也有些心疼，但是没证没据的，他们就算找到东道主，也没法追回他们的电脑。


    而且这事一旦张扬开来，也不可能会让他们拿回去的，他们也不可能会留着让他人赃并获。


    若是找领事馆，也更加不靠谱了，让国家出面去找一台电脑，这不是加重领事馆人员的工作量么？


    他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带着他们走去了后厨。


    大家见他第一时间忙着生火，而没有去处理伤口，都觉得有些奇怪。


    “叶领队，你生火干嘛？我们不饿，刚才吃了水果的。”


    叶辰没有说话，在点起的那堆火堆中，将手里的驱动器给投了进去。


    在这个逼仄的后厨中，几人纷纷大吃一惊的声音，显得十分大声。


    甚至有人惊叫了出声，“叶领队，你干嘛！”


    这丢下去的不止是他一人的心血，而是整个团队上上下下的全部心血呐！


    叶辰何尝不知道，他摇摇头，“你们放心，国内有备份的。但是我手上这一份，不能留。他们回去之后，很快就会发现没有驱动器。如果我还留着的话，难保不被他们找个借口搜到这驱动器将它扣留下来。若是上飞机的时候，给刁难了，安保搜走的话，那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毕竟人还在国外。唯今之计，只有让它在我手上彻底消失，资料才是最安全的。”


    大家有些沉默，听了之后觉得这也是对的，他们纷纷开始手动煽动火苗，想要树枝燃烧得更旺一些。


    几人都在等着驱动器被燃烧殆尽，足足等了半小时之久，才烧完。


    他们有些不放心，就把残渣子又塞进去了灶炉里面，继续燃烧一遍。


    大家这会全身都湿透了，被火柴给烘烤的，叶辰更是难受，因为他身上有伤口在。


    这会，他们才回到主屋里去处理伤口，由于都是大男孩，大家都不需要避讳，叶辰脱了衣服后，他们就小心地给他清理伤口。


    清理着清理着，陈童就哭了。


    他们以为他是心疼叶辰受伤的模样，同伴就安慰他，就连叶辰都摸摸他的小脑袋，宽慰他自己没事。


    然而他却说：“不是，我怕我会死，他们发现没有驱动器，会不会把我们都抓了去的？毕竟我们都接触过这款软件。”


    说到这里，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


    尤其叶辰，本来他很感动，陈童能对自己担忧到这个份上，结果……


    这会，小伙伴们都开始推陈童，“你真的是胆小啊，他们为什么要偷，就是不想明着来，况且，我们是代表华国出来的，如果我们的人身安全出了问题，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有事的。谁都不敢将这事放在明面上来弄。”


    陈童听了一下，还有些抽泣，但是又觉得好像是那么一个道理。


    最后还是叶辰再三担保他的人身安全，他这才放下心来。


    是夜，他们全都躺在木板地睡着，陈童朝叶辰轻轻推了一下，“叶领队，秦宝珠真的说过我们会安全回去的么？”


    原来今天下午的时候，叶辰为了安抚他，曾和他撒谎，说是秦宝珠说过的这话，他立马就安下心来了。


    可见秦宝珠的“神机妙算”在他们心里，是相当具有威信的。


    她都担保了他们能安全回去的话，就一定行！


    这会陈童冷静下来之后，还想再次确认一遍，叶辰有些困了，他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十分严肃地说：“对的，我担保，是秦宝珠说过的事。”


    他一点都不恼，他带出来的学生对他的担保还不如一个高中生。


    毕竟，秦宝珠在他们眼里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


    而正是这一天，交流大会结束之后，秦宝珠的名字彻底在国外爆红了起来。


    各国纷纷对她的形容都是不尽相同，但是说到底都是称赞她的技术是前无古人的。


    各家报纸都刊登出华国技术人员在交流大会上的表现，几乎都采用了相同的一个词语来形容“大国风范”。


    尤其在坚国刁难他们的时候，叶辰说过的那番话也被记录了下来。


    尽管坚国在投票环节赢得了交流大赛，但是在多数人的眼里，显然是华国胜了。


    甚至也是在这一天起，各国纷纷向华国当地的驻地人脉致电，要求他们去了解查找秦宝珠的资料。


    尤其在知道她马上就要跨入大学的年龄，几所世界名校，纷纷开始书写信函，想向她抛橄榄枝，表示愿意让她大学越洋免费入读。


    有几个IT学院甚至愿意，不仅公费读完本科学位，还愿意提供在他们国家就业的机会。


    人才就一个，就看是谁的动作快了，所以全都不想相让。


    甚至都在绞尽脑汁想比其他家更优待的条件来。


    而叶辰一行人，在收拾好一切之后，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机场。


    果然过行李安检的时候，被安排去了贵宾通道。


    他们一行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什么贵宾通道，他们肯定是想在他们行李安检的时候，去搜他们的驱动器！


    叶辰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只是他当时也不敢肯定，毕竟这是珐国的底盘，对他们动手的人分不出是哪个国家的，但是，能在这里朝他们动手，也肯定是经济大国无疑了。


    所以，他们很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贵宾通道，只是为了查行李。


    他们也无所畏惧，因为那盘驱动器在旅馆里就殒身在柴火灶里头了。


    就连灰烬陈童都将它们埋进了牧牛场的粪池里去了，此时陈童正暗笑着和他们的小伙伴打着眼色。


    直到上了飞机，看到了来自各国肤色的人群，他们才安心了一些。


    此时，小灞汪公司内，黎名祖这会拨通了一个电话，一名西装男士就进入了他的办公室里。


    此人正是那日也参加了软件项目大会的下属，黎名祖见他来了，伸出手来示意他坐在面前的皮椅子上，“请坐。”


    “黎总，找我是不是为了禾珠宝的事情？”


    看来他一下就已经猜到了黎名祖传唤他进来的原因了，黎名祖点点头，“是的，我来向你确认一件事情。”


    说完，他将秦宝珠的一寸照片从桌子上移了过去，给他看。


    “你那天在大会上，应该也见到她了吧？”


    这张照片当时作为临时工牌的时候，HR问秦宝珠要的。


    黎名祖接着说：“她正是编程了免费中文编程的那人，所以我想来和你确认，这两人是同一人吗？”


    下属点头，“确实是同一个人，我一开始以为是孪生姐妹。但是，她来公司开过会，我当时见过她几次，那个气质别人模仿不来。况且声音是一模一样的，最重要的是，禾珠宝和秦宝珠，显然就是同一个人。”


    黎名祖在叫他进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他因为没有去那个大会，所以不能拍板一口咬定。


    但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在他心里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了，让他进来，也只是想听听他的想法。


    果然就是如此的，这小姑娘不仅技术高超，智商也一流。


    他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叠资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话，她不仅学业是一流的成绩，就是在空余时间还能来厂里兼职。


    他想到这里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每做一件事，都是顶流成功的典型范例。


    自己的女儿和她相比，差太远了。


    说实话，他有点后悔，放她走了。


    她一个人，足足可以顶一个部门，不，说不定可以顶他这间公司一半以上的职位。


    他早就知道她编写游戏的技术一流，所以放她走的时候，情愿多付点职业限制金，也不愿意她会跳槽到对家的公司工作。


    却没想到，她竟是连编程都能写得出来，更是开发出了语音转为文件的软件！


    放走这么一个多样化的人才，他确实心里很不是滋味。


    毕竟他也是一个爱才的人，他四处高薪挖人才回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游戏。


    会写游戏的不一定会弄编程，会弄编程的，也不一定会弄游戏。


    像秦宝珠这种的，两者都精通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唉，是我自己走宝了，也怪不得别人。听说南门那边新开了一家叫做赛灞汪做游戏的？”


    这家新公司一出头的时候，不少同行就立马给他电话了，无非就是那些从他这里跟着林翔走的那批人，去了那家公司。


    大家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情给他说这件事，无非就是这家公司的名字，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要赛过小灞汪，所以叫赛灞汪。


    这会下属也说：“我也听说了，不过副总你请了这么多有才能的程序员，倒是无需担心那边。”


    黎名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他也不是为了听他安慰的。


    因为商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家叫赛灞汪的公司不简单。


    “这事，你帮我跑跑腿，找一下他们，以你们的旧交情，应该能问出点事情来。”


    “好的，明白。”


    就在小灞汪这边还在讨论秦宝珠的时候，她就收到了老宋给她从门卫室拿上来的一封信。


    信封是老式的那种牛皮纸封，她看着字迹觉得有些眼熟，反应了十来秒，认出了是谁的笔迹。


    她打开信封的时候，一行清秀的字迹就展现于眼前。


    展信好。


    或许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认识你，秦宝珠。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事事关注你的陆知音，和社会上的一群不良少年做了一笔交易。


    显然打算对你不利，你不用怀疑我在危言耸听，我告诉你这件事，显然就是我与陆知音之间有过仇恨。你不需要怀疑我的话，校外请小心。


    至此，只有短短三句话，却没有落款。


    秦宝珠轻轻阖上了信纸，即便她没有说她是谁，她都已经知道了。


    班上写字好看的人很多，但是喜欢写硬笔字的，只有她。


    所以，黄蓉的字很好认。


    再者，黄蓉妹妹此时对陆知音出手，和这封信来得太过凑巧。


    她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应该是她从某方面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来警示她。


    她警示她，难道就是为她好？


    也未必，或许只是纯粹的不想陆知音得逞而已。


    但是，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做的这件事，她已经获得了这个有价值的信息。


    她想起那时叶有为没有来学校。送陆知音来的那些校外青年。


    她想了想后，直接拿着信去找了宋志。


    她打算直接休假到高考，老宋看了那封信后，也有些担心，万一她真的在来往学校的路上出了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无论这封信的真伪，为了确保秦宝珠的安全，他几乎可以说是立马就同意了。


    秦宝珠将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宋志，“老师，有什么急事可以打这个号码，不用打到我们村里知青那里了。”


    想法这段时间天天送自己回家的顾任之，她走之前，起码也得和他打一声招呼。


    她来到二班的时候，迎面走来的是小伍，小伍看了她一眼，随即转头回到了班里，竟是帮她叫了一声顾任之。


    她的目光穿过打开的窗户和层层人头，看见顾任之因为小伍的叫唤抬起了头来。


    他的目光从小伍脸上再移到了窗外，与她相接而上。


    她轻轻抿着唇对他微微一笑，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就是，两人相视一眼后，他竟平静地低下头去，继续翻着手里的书本，没有搭理自己，更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秦宝珠：？


    这会，就算是块铁都知道顾任之是真的和她闹别扭了。


    她等了一会，他真的没有出来，只得回到班里，将抽屉里的书用绳子打包好，和陈小璐、赵大海说明了以后，两人都有些不舍。


    毕竟这是大家最后的高中生活了，相当于秦宝珠提前退出了他们的圈子。


    幸亏荭星中学还是国家指定的高考场地，等高考还是可以回本校考。


    “别这样，考完试我们还能去毕业游，到时候有事电话联系。”


    秦宝珠捧着一大堆书走出了教室，背着她的挎包走过了二班，这会黄浩看见她拿着这么多书，朝她吼了一句：“你拿那么多书回去，不会是不来了吧？”


    然而并没有听见秦宝珠的回声，顾任之这会才抬起头来，朝校门口的位置看去。


    看见莫森也帮她搬了不少书，两人齐齐走出了校门口。


    秦宝珠下午要带莫森去见张国刚，顺便就从集市那边回家就可，所以干脆现在就把书带出校门了。


    去到那边的时候，张国刚是第一次看见莫森，但是他一点都不拘束，毕竟跑江湖跑了多年，各式各样的人可见多了。


    这会看见莫森，也相当客气。


    因为之前，秦宝珠就已经和他提过了，要和自己的老师一起来他店里彼此聊聊。


    张国刚看着一脸书生气的莫森，弯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两人一开口说话的同时，几乎都为之一震。


    张国刚听着他熟悉的口音，立马就握着他的手说：“是那旮沓的？”


    莫森也睁圆了双眼，兴冲冲回道：“是这嘎达的！”


    这会张国刚一听，立马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呀，老乡见老乡呀！”


    莫森也有些高兴，匆匆回道：“两眼泪汪汪啊！”


    秦宝珠：……


    这两人在这对相声呢？


    莫森整日在学校搞研究，都没认识什么圈外人。


    而学校里基本就他一个东北人，这会出了校门，竟然在这小店就遇上了自己的老乡，听着这熟悉的口音，如何不让他兴奋？


    他开心地连连握住张国刚肥厚的大手，猛摇了几下。


    张国刚也用力地握着他瘦小的手掌，猛捏了几下，莫森的笑容就逐渐有些苍白了。


    秦宝珠看见同时苍白的还有莫森的指骨……


    只见他们又各自寒暄了一番后，这才冷静下来。


    秦宝珠在一旁，给两人都泡了茶，这才和他们讨论起来。


    “我想不用我介绍了，我听你们刚才都介绍完了。”


    他俩何止是介绍啊，简直就是只差祖宗八代的族谱没有拿出来说了。


    秦宝珠主动提了一下她和莫森的看法，“因为我们现在团队人少，技术部门可以说是只有我和老师，而且我们也无法分太多精力在这上面，所以我们打算，先主打一款软件。而且，我认为这款软件一定是要从衣食住行上面，是贴地气的，能够极大方便到大家的。这样一来的话，就算是一款软件，我们都可以维持到大家基本的生活，等我们的资金训练链通畅的时候，就可以扩大业务了。”


    张国刚也同意，“老爷子也可以来帮忙一下的，不过技术上面的事情，我们就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我有一些想法，但是我的想法是基于软件上的，硬件上的话，还需要工厂的配合，就算有工厂的配合，但是没有那些设备，我们也是白谈。所以，前期，我想找一些老匠人，慢慢打磨可以建造出我想法的硬件来。”


    莫森虽然很支持秦宝珠的想法，然而一直缠绕在他心底的顾虑就是，现在没有起步资金，就像是一群毛头小子在空谈理想一般，不现实。


    他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了，就算不为生活，也要为了家里的孩子。


    然而这会张国刚却宽慰他，钱的事情不用操心，他有家底可以先拿出来用。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自然地看向秦宝珠，并趁莫森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眨了眨左眼。


    秦宝珠微微一笑，这两人显然是已经事先说好了的。


    打消了莫森的这层顾虑之后，三人才真正放开心扉彻底聊了起来。


    莫森就提出，“基于如何贴近生活，可以先去做个调查，让老百姓们说出他们最想得到一样东西，是可以改善生活的。”


    张国刚眨眨眼睛，“那必定是钱了。”


    秦宝珠看了他俩一眼，忽然想了想，“那我们何不如做一款能让大家省钱的软件出来？”


    这会，不止是张国刚，就连莫森都有些吃惊。


    能让人省钱的软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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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不仅是张国刚愣住了, 就连莫森似乎都有些不能理解什么叫做能省钱的软件？


    张国刚还无意识重复了一句，“能让人省钱的软件？”


    难不成，软件还能帮老百姓将钱给省下来？还是说软件能帮他们管钱？每个月定点定时发钱用？


    莫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看了一眼秦宝珠, 见她的表情似乎也在思索着，但是明显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并不是胡诌的。


    张国刚倒是直接，抬了抬下巴，用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他青渣子下巴问：“大闺女，你想到啥，直接说。”


    毕竟他也太想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还有她刚才提到的这个软件究竟是怎么用的。


    秦宝珠沉默了几分钟后, 才点点头：“刚才想了一下, 我认为确实可行。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在大企业工作过？”


    莫森点头, “出国留学之前，那会为了存生活费，打了好几份工。说大公司也算不上，小企业就是了。怎么了？”


    “现在企业计算机的水平也逐渐跟上了国家的号召, 科研人员是技术最好的一个群体, 其次可能还是企业的水平，就连学校里的老师可能都没有一些IT信息企业的技术员要来得强。就拿荭星来说，学校都是要管理的, 管理得好, 是不是就能开源节流？比如学校的用电规划、食堂的粮食购买、办公用品的采办等等。如果企业有一个软件, 可以系统化对大家所有的支出和计划进行管理的话, 这是不是也是替企业省钱了？”


    秦宝珠的语速不快, 说的每一个字张国刚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就没搞明白了。


    这意思是，用系统进行管理就能省钱了？


    但是，莫森就不同了，秦宝珠一说的时候，他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大为吃惊，“你意思是，以系统化去管理企业的员工？”


    秦宝珠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现在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那试问如果节源节在这上头，是不是也是等于省钱了？”


    张国刚挠了挠头发，“嘶，节省时间确实就是节省金钱，这个我懂，就好比时薪制嘛，本来要干一个小时的活，节省成干半小时的活，少付钱，是这个意思吧？但是，软件又怎么能节省时间和加快效率呢？”


    这会，解释的人反倒是莫森了，“国刚，是这样的，宝珠的意思是，用软件去管理大家的工作，替大家省了一些不必要的时间，让大家可以把这些时间用在别的事情上面。是这个意思吧，宝珠，我没有理解错吧？你也会说节省了一半的时间，那么同样一个小时的话，是不是干的活就翻倍了？”


    张国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似乎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秦珠宝再次点头，她对着张国刚解释，也算是对莫森进一步的阐述，“不错。比如现在的小灞王，要求是八点开工，那么他们管理考勤的方法是什么呢？在考勤机子上，将纸卡板塞进去打卡机里，手动打印一个时间印记，到月底的时候由部门文员收集纸卡板上来，一个个登记统计成报表交给财务部门，再进行个人的薪资核算。这里面的周期已经涉及到一个月之久了，堆积了一个月的计算量对于财务部门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工作量。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把这工作量分摊到月初、月中呢？所以，我们所构想的一个软件概念就是，有没有可能，在上班签到的时候，财务在电脑上就可以同时有这份记录。当然，我举例也就只简单举了这么一个例子。这样，能听懂吗？”


    张国刚越听到后面越吃惊，秦宝珠讲得这么浅显，而且还是用他所了解的小灞王举例的，怎么可能会听不懂。


    然而让他震惊的就是，她就因为莫森刚才那个问卷调查的一句话，就一句话？！


    居然就能想到这么复杂的软件来？！


    怎么在她脑子里，好像做软件谈概念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因为太过震惊，他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我懂了！就是说，一个人办公的时候，另外一个部门可以同时得到数据！”张国刚有些激动地拍了拍手心。


    连莫森都满脸笑意，只听他举一反三地说：“真是好办法！如果可以达到多人共用的话，那就是说不仅数据透明，而且大家随时都可以查看。尤其是工厂员工的基础情况！”


    似乎是担心张国刚不能听懂一般，莫森又举了一例子，“就是说，对于采购部门来说，订购了一款五金塑胶件，那么订购的数量、金钱都可以展示出来，货品的交期和货物到达数量也展示出来，不再需要人工制表的话，这样所有的生产数据都能体现在软件上。而且省去每个部门之间的协调时间，这个数据录入一次以后就能达到共享。”


    “是的，老师理解得很正确，就是以系统化的思想去做这么一款软件，用软件来管理大家的时间。现在是入库单要手写一遍，月底总结的时候还要手写一遍，无形之中对于企业来说，其实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里面。对于管理层来说，只需要打开软件，物料入库的时候登记在软件上，出库的时候也输入登记上，那么全部数据都将一览无遗，我之前也说过，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数字化的世界，什么东西都可以量化。所以，这个软件是管理的软件，也是节省金钱的软件。”


    其余两人显然都有些激动，因为这个构想是相当可以。


    “这个管理软件的话，搭建起来也很费时间，因为有很多数据模块要做，等于是涉及到了一家公司的全部运营情况。”


    对于莫森的这番话，张国刚也认同，他虽然不懂那些软件，但是一听就是知道要花很大功夫的，想想这么多部门都可以使用的软件，里面的框架一定会复杂，组织架构他还是懂得的。


    他只能想一些后勤的事情，“那如果要做的话，这款软件叫什么？”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同莫森在内都齐齐看向秦宝珠。


    秦宝珠本来有意让他们去想的，不得已想了想，“我写的那款中文编程叫做鲲鹏，不如这款叫金鹏如何？”


    “好！”两人都没有意见，张国刚忽然想起，“咱们小公司叫什么啊？鹏鹏信息有限公司？”


    秦宝珠：……


    莫森：“……是不是有点草率？”


    张国刚：“那叫什么？”


    “兴国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如何？”莫森没有犹豫，这个名字几乎脱口二来。


    秦宝珠轻轻咳嗽了一下，“我没有意见，这个你们可以决定。”


    张国刚见秦宝珠都没意见，也点头，“那就这个吧，我向来不爱想这些，我以后孩子的名字，我都打算直接叫张民刚。”


    莫森：……


    秦宝珠：……


    确实有些草率。


    于是，几人粗粗将想法沟通了一下，她以后呆在家里的话，时间会多起来，家里没有一台电脑是不行的了，“今晚有些晚了，我得先回去了，有事的话，电话联系。”


    明天还得过来这边掏一下电脑配件，二手的也行，她不想太浪费钱。


    虽然知道信息行业买新不买旧，但是她懂配件，在这上面还是可以省一些的，况且这个时代更新速度十分慢，就算是二手，也能和新的差不多。


    十万块起步资金，公司得留两万块应急资金，家里也得留两万块应急资金，所以能动用的只有六万块。


    一些办公设施的制备也需要用钱，可以说是处处都要用钱的时候，回去还得做一份财务规划才行。


    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生活变得忙碌起来了，莫森是骑着他的自行车来的，他先把秦宝珠送回了村子里后，将绑在前面单杠上的书本给解开了，放在秦宝珠的手臂上。


    “真的不用老师送进去？”


    “不用，这里面的路不好走，书本也不是很重，我可以的。”


    “那行。”


    他这一个月以来，瘦了很多，脸颊上的笑纹都加深了，显得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岁一样。


    “宝珠啊，老师很感谢你，以后也请多多关照了。”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却又笑意盈盈的，眼里的光迎着光，闪着点点泪意。


    秦宝珠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是被莫森挥挥手给打发了，他骑上他那辆有些老旧的二八大杠，很快地骑远了。


    秦宝珠抱着手里的书，看着他远走的背影，他是不是察觉到开公司的钱是自己出的？


    正如那句感谢一般，他如今变得人也不犀利了，没有了初见时那股因为是海归的狂傲之气，褪去那些伪装，人反而变得质朴起来。


    秦宝珠回到村子的时候，发现黄知青也没守着她的店铺，甚至手里的蒲扇就这样扔在了地上，由于她手里还有很多书，所以没有弯下腰去帮忙捡起来。


    沿着回去的路走过了好几个院子，发现人都没有。


    她不禁觉得有些奇了，村子里是有什么活动吗？


    村口那头竟是出奇的安静，她最近也忙，没留意到村子里宣传栏的活动宣传。


    结果还没走进自己家，就听见前头传来了喧闹的声音，一大群人围在钱婶子的水井附近，吵吵闹闹的，甚至一大捆麻绳还捆在了一颗枇杷树上，只听见人群中不停地问：“拉住了吗？！拉住了吗？！”


    秦宝珠顿时就生了不祥的预感来，她快步走了过去，看见黄知青在外头哭得伤心，井口那边是几个大男人在拉着。


    波妞这会扒拉在那几个大男人的腿下，拼命地哭着，脸都哭红了。还一直探头想往水井那边去，被其他几个婶子给拉扯住了。


    黄知青看见秦宝珠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看见她张口想说话，结果一张口就哭了。


    “你说怎么一回事呢！怎么一回事呢！！钱婶子掉水井里头去了，人掉下去的时候，波妞立马就哭着找大家去救人了。你说他们家这是怎么了？？？哎哟，可怜了孩子啊。”


    她哭得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了，秦宝珠手上的书本几乎都要抱不住了。


    人掉到十几米深的水井里头，怎么可能没事？


    除非她会浮水，庆幸的是村子里的人从小就是泡在鱼塘小溪里长大的，钱婶子是会游泳的。


    他们家的水井是没有封牢的，当初村长他们也曾劝过说把井口封牢了，然后水井压泵好打一点。


    钱婶子那会觉得麻烦，只在水井边缘用石头给搭建了一个小圆台，直接用的厚实的木板给遮盖住的，平时抽水上来也方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什么事情都没有的，自然大家都没放在心上了。


    谁曾想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出了点什么事情，波妞可怎么办？


    秦宝珠看着被挪开的大木板，显然小孩子是没有这么大劲可以挪开的。


    唯一说得通的就是钱婶子自己挪开的板子，可她挪开来干嘛？恐怕这不是意外了。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也是凶多吉少的了。


    秦宝珠这会看黄知青情绪激动也不好问什么，她心里也有些心乱，毕竟对钱婶子还是有感情的。


    秦宝珠眼睛也湿湿的，这会满院子里急得急，哭得哭，几乎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


    村子里下井去的男人，是村头大德家的，高高瘦瘦的，这会腰间绑着一根粗麻绳倒立着下去捞人，浩子他人虽瘦弱，但是手劲可大。


    所以，大家才让他下去捞人上来，一来他的体重轻一些，也好给大家减轻一点负担。二来他臂力强，捞起钱婶不会太费劲。


    他倒立下去的时候，钱婶子早就沉下去了，水面一点起伏的波纹都没有，更别说是气泡了。


    他闭气下去的时候，等没气了就拿手里的石头敲着石井壁上，他们上头的人再用力将他拉上去，他再吸气沉下去。


    就这样他进进出出好几回水面后，听见他在下头猛烈地敲击石头的声音，大家这会全都使劲要将他拉起，这一气大家都发现往上拉的重量几乎重了一倍。


    心中都有数了，全都奋力往上拉着。


    前头的大牛的手都被糙绳子给磨破了，他咬着牙，应是不吭一声，拼了命将人给拉上来。


    后头的那人将绳子缠在了自己的腰上，也怕不保险，最后的尾巴还掉在了那颗枇杷树上。


    别看下去的人瘦弱，底下拉着钱婶子的话，两人加上去几乎两百多斤的，还不加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重量。


    而且绳子每随着他们拉上来一点，就摩擦着井边，秦宝珠看着心里都有些担忧。


    就怕人还没拉上来，这绳子就断了。


    波妞这会张着嘴巴大声哭着，边哭还不忘在一旁也想帮忙扯绳子。


    大牛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这件事，他干脆站在了井台上直接用手扯着，但是他怎么可能扯得上来，差点自己也栽倒下去。


    波妞这会跑了过去，死死抱着他的腰间。


    村长见了忙扯开波妞，波妞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失声尖叫着，一边疯狂地捶打着村长，一边哭叫着：“我要奶奶！我要救奶奶！！”


    黄知青见状也过去拉了，大牛这会可顾不上自己，后头的几人纷纷都扣着他的腰，秦宝珠的角度看过去，他手臂上粗壮的青筋都凸起来了，正憋着一口气使劲将人拉起，脸色和脖子都憋得通红，脖子上的血管都冒出来了。


    最后那一口气之后，终于将人给拉了上来。


    这会浩子倒立了这么就，脑袋早就充血了，他一直死死挺着将钱婶子扣得死紧。


    好几个大男人争先恐后去帮忙拉人，浩子上来的时候，手臂边上擦到水井边，一下就流血了，自己都没顾上，翻身那一刻，差点头晕栽倒。


    这会他全身湿漉漉地，大声吼着：“快看她先！”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的肘子撑在水井边。


    村里的女人这会全都拉着浩子，就怕他撑不住晕下去了，水井旁这会全围满了人。


    等人都救上来的时候，波妞凄惨地围在她奶奶身边，什么都不懂，就一直这样拍着她奶奶的脸蛋。


    大家就看见钱婶子的脸都有些浮肿了。


    “奶奶……呜呜呜……奶奶”波妞哭得鼻涕都冒出来了，旁人一直扯着她站起来，她都不肯。


    秦宝珠在一旁一看，钱婶子脸色青紫，这一看就是由于窒息引起的。


    就明显看出来钱婶子已经没救了，拍打已经失去神志反应，胸膛也没有半点呼吸间的起伏。


    由于她穿着一身单薄的棉衣，湿水的衣服此时正紧紧地贴着她的上身，可以看出胃部高高隆起，因为缺氧的时候大量吸食了井水的原因。


    在她会游泳的情况下还能溺水，应该跳下去之前，可能就服用过什么药物，不然人在求生的本能面前，一定会挣扎的。


    他们伸手去探查她脖子的大动脉，也没有了反应，这已经是临床死亡的状态了。


    村长因为那次钱大爷的去世，组织过大家学过急救知识，所以这会大牛正给钱婶子做着心脏复苏的急救动作。


    由于她是溺水，这会随着他们施救，她被按压的时候，鼻头还有血性泡沫在不断冒出，双眼也大睁着，眼球凸起得有些吓人。


    然而波妞一点都不怕，在一旁哭着摸着她奶奶的脸蛋。


    秦宝珠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动作还算标准，因为这一幕，让她想起了郑燕。


    她心里也十分难受，钱大爷才走了没多久，现在钱婶子又想不开了。


    钱大爷去世的时候，波妞那会都没这么失控，许是亲人接连的过世，让这个不过三岁大的孩童也一时崩溃了。


    秦宝珠没有去拦着她，她认为这会她的情绪释放是很有必要的。


    黄知青在一旁哭着：“多狠的心呐，今早还一起说着话来着，我们这些小姐妹来找她唠嗑，那会人都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有什么想不开的，生老病死，也不看看波妞才多小，你个傻姐妹。”


    黄知青这番看似责怪的话，其实是痛到了心里去了，不仅是因为可怜波妞小小年纪便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亲人，还觉得钱婶子想不开太傻了。


    最可怜的还是生的人，死去的人一了百了了，还活着的人却要带着这些记忆继续活下去。


    周围的哭声和吵闹声，就像一根针一样扎在秦宝珠的脑子里，疼得她都觉得天地开始旋转起来。


    手里的书本也变得沉重无比，波妞一声尖锐的哭声像一道锥子一样，击打在她疼痛的脑袋里一般，她觉得脑子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就归于平静了。


    所有的哭声和喧闹声都消失了，似乎听见了海浪的声音在耳边一浪接着一浪响着，还有清晨小鸟在树上啼叫的声音，清脆悦耳，唱的一首跌宕起伏的乐曲一般。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小餐厅内熟悉的场景，还有对面长大成人的叶有为，电视机上还播放着98年版本的《还珠格格》，小燕子这会正怒吼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猛然心悸，这熟悉的场景让她一下被吓出了冷汗来，身子一颤动，脚后跟打在了一个坚硬地东西上面，一下就有了知觉。


    猛然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黑暗，头顶上发黄的蚊帐，以及熟悉的虫鸣声，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这里是她的房间。


    她缓缓坐了起来，发现秦阿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怎么躺在了床上？还有她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的书包被工整地挂在了墙上，从学校带回来的那一摞书正整齐地叠放在桌子的一角，靠墙放着。


    她心里还有着刚刚的余悸，以为回到了98年前的那一刻。


    她用力握了握床头旁边用来撑起蚊帐的竹竿，才稍微找到了安定人心的力量。


    秦阿娟这会也猛然惊醒过来，桌子上摆着的四四方方的小红色塑料闹钟，这会荧光色的指针正指着半夜两点钟。


    她猛然转过头去，看见秦宝珠散着头发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虽说不上蓬头垢面，但是发丝凌乱的样子加上她还静静盯着自己瞧着，突如其来的注视，还是吓得秦阿娟失声尖叫起来。


    这一声刺激，让秦宝珠的头又昏昏沉沉疼了起来，她一下抬起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秦阿娟猛然住了嘴，捂住自己心跳过速的小心脏，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妹妹清醒了。


    她忙走过去查看她的小脑袋，“宝珠，吓死我了。没事吧？头还晕不晕？”


    今天下午她还在报社上班，就突然接到黄知青的电话来，她本来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单位的电话时，心里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他们不会大费周章找到她的号码的。


    “……你快回来看看，宝珠她晕倒啦！”


    电话那头，很多人声在讲话，秦阿娟一听这消息，立马就和主编请了假。


    现在她还在实习期，不仅打杂的要做，几乎所有部门的工作衔接都是她，她因为是新人，里面所有的前辈不仅让她帮着打下手，连打水的工作都丢给她做。


    好不容易获得的这次实习的机会，她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只要实习过了三个月，就能转正式员工了。


    就算再辛苦累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


    由于她吃苦耐劳，肯干踏实，主编都将这些看在了眼里。


    所以，她急急忙忙跑进来请假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同意了，尽管现在报社里也很忙。


    但是，他知道，她不会轻易请假的。


    有好几次他都看见她在单位的洗手间里偷偷刷牙，应该是直接睡在了单位里，为了节省回去的时间。


    而且，她来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每天穿的都是那套职业装。


    白色的衬衫，配一条黑色的直筒西裤。


    他本来以为她喜欢穿一样的款式，后来在男士洗手间洗手的时候，由于洗手间外面就是茶水间，听到她们部门的同事说：“那个新来的，你知道吗？就一套衣服，我老是看见她晚上洗了之后就去晾干，第二天又穿回去。”


    “啊？不会吧？买一衣服需要多少钱嘛……”


    项隽那会故意干咳了一声后，她们猛然闭嘴。他全然当不知，从来不提起这事。


    他虽然不说，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她工作有多努力。


    很多报表的分析虽然签名但是别人，但是字迹明显是出自同一个人。


    所以在秦阿娟请假回去的路上，他拨通了校对组的电话，“喂，是我，项隽。”


    “主编好。”


    “你们组里的秦阿娟请假了，我和你先说一声。”


    “啊？！不好意思啊，主编，她新来的，不懂规矩，也怪我们没有培训好，她应该不知道请假不是和您请的，抱歉抱歉。”


    项隽将他的衬衫解开了一个扣子，一边听着电话里的谈话声，一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谁，性感地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就听见他磁性的嗓音含笑说了一句，“没关系，我打这通电话来，不是怪你们。想和你们说一声，自己的工作最好自己负责，可别把新人逼得太紧了，错失了人才是我们的损失，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项隽虽说只有25岁的年龄，但是年纪轻轻就是国家顶级学府毕业的，一毕业就创办出了朝阳日报来，今年更是在争取国家新闻出版总局的认可。


    一旦通过认可，那么他们报社就能对新闻具有采编权，而不是现在的转载权。


    而报社的社长则挂名的是项隽的父亲，但是从来不管事，所以报社里，基本上他说一句话顶上十句。


    这会编辑组校对的组长一声不敢吭，只能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组长不免怀疑，“是不是秦阿娟跑去总编那里投诉我们了？不然总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差遣她的事情呢？真是的！大家都有新人期的时候，我们作为新人的时候不都这样熬过来的吗？她倒好，跑去总编那里告状去了！”


    这会，她们组的人员全都知道了，纷纷开始担心，“她不会也在总编面前说我的坏话了吧？我叫过她好几次帮我打饭来着。”


    “切，本身就是你自己不好，什么叫好几次，她来了以后，三餐都是她帮你打的好吧？”


    “关你什么事，说的好像你很无辜一样，你不也一样是统计数据的事情全都推给她做了……”


    这会，秦阿娟不在，她们组里反而吵起架来了。


    组长猛地一拍桌子，“好了，都干活去！明天等她来了再说事，明天给她安排培训！让她好好清楚清楚，什么叫规矩！！”


    而请了假的秦阿娟，忙着跑下楼，听到自己妹妹晕倒了，平时都不舍得花钱的她，愣是拦了一辆摩托车，从报社回到家里足足有十公里，而摩托车一公里五毛钱，她毫不犹豫就上去了。


    平日里忙，这些钱都是她没吃晚餐，给省下来的。


    不料上车的时候，师傅来了一句，“这距离有点远，太耗油了，姑娘你要是给加两块钱，我就带你去，不加的话就不去了，你别怪我。”


    秦阿娟一思忖，也顾不上，自己妹妹的事情重要，“好的，没关系，师傅走吧，走桂花路那边没有那么多车子，也安全些。”


    结果刚回到村子里，她顿时被吓傻了。也终于才明白为什么打电话的时候这边会这么吵。


    也终于知道黄知青会慌慌张张给她打电话，甚至不惜跑去邮局那边给外婆打的电话，要来了她的号码。


    她看着波妞哭得眼睛都肿了，那被停放在院子里的钱婶子的尸体，她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钱婶子一直都住在隔壁的院子里，她和宝珠从小随着他们一起长大的。


    小的时候没有零食吃，钱婶子有时候打零工赚到了钱，也会给她和宝珠买点小零嘴。


    那会玲子姐还没出嫁，比她们要大上八九岁，偶尔有白糖吃，几个小姑娘还会一起分一口小小的白糖。


    现在钱婶家里两口子都出了事，让人怎么能一下就接受过来。


    哭了好一会儿的秦阿娟被告知，秦宝珠刚才晕倒在这里了，现在给抬回去家里躺着了，隔壁村的赤脚医生来过了，看过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估摸着睡眠不足引起的。


    让她晚上好生守着，因为刚才惊厥过后，秦宝珠这会是睡着了。


    秦阿娟本来想着，她还能一边守着秦宝珠，一边背稿子，结果她可能回到熟悉的家里，闻着家里熟悉的气味，那会竟然一个不留神，就给睡过去了。


    结果，醒来的时候挂心着赤脚医生说的要看牢妹妹的话，这不，一转过头去，本来她的胆子就很小的了，这会差点人没被吓晕过去了。


    秦宝珠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知道自己晕倒过后，哑着声音问：“波妞怎么样了？”


    提到这事，秦阿娟的眼睛又红了，“警察局的人来了，似乎查到了玲子的备案，也联络了玲子姐，玲子姐大了肚子，不能过来，想让村子里的人帮忙照顾波妞，说钱她会定时打过来的。”


    又怀了？她印象里似乎不是去年才生过？


    “对，我知道你想什么，打电话才知道，一年一胎，这样一算的话，她那会急着给波妞断奶，就是要成家怀孩子，听说想追着生男孩。”


    秦宝珠听到这里不禁闭上了双眼，她和波妞都没什么感情，肯定以后不会接回去的。


    要真有感情，就不会将她丢在这边不闻不问。


    就连自己老爸去世这么大一件事，都没见过人来过，更别说这会钱婶子也出事了。


    亲情感这么淡薄的人，还会顾着波妞？不可能的事情。


    “她是不是想让村里的人养波妞？”秦宝珠这会面无表情地说着这番话，秦阿娟看着她表情这样，都有些害怕。


    “嗯，她说她丈夫不同意养波妞。”


    秦宝珠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先不说他们的事了，你先顾好自己，你看你最近都这么了，赤脚医生都说你睡眠不足，高考也不用那么拼，你都是保送的人了。”


    秦宝珠没有解释，她明天还要去集市挑选配件，确实时间不早了，也得休息了。


    “姐，你也是，早点休息。”


    秦宝珠睡醒的时候，秦阿娟已经走了，桌上留了纸条，意思是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也得赶回去上班了。


    这会天边才升起太阳来，早上七点钟还不到。


    昨晚半夜没来得及唠嗑，秦阿娟忙得人都瘦了一大圈，当初买的那套衣服都有些紧身的，那会看上去都宽松了不少。


    她本来还想问问她，在报社适应得怎么样了。


    结果，才起来，人就已经赶回去上班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大家都在为着自己的将来在忙碌着，她也得加油了。


    她目光习惯性瞟去钱婶子的院子前，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应该是村长出面处理了。


    心里有些不好受，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仍然还是被影响到了心情。


    想到平日里钱婶子对她们的好，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波妞这会想来还在黄知青的家里，她呆呆坐了一会调整好了情绪后，也没什么胃口煮吃的，突然一阵铃声从屋内传来，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早晨。


    她觉得有些奇怪，谁会那么早找他们家？


    想想可能是为了钱婶的事，于是，她忙跑过去接起了电话，“喂？”


    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说话，她以为线路信号不好，“喂？”


    “你不来学校，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她愣了一下，这不是顾任之的声音么？


    她冷笑了一声，怪她啰？


    她拿开电话看了一眼，才又将耳朵靠过去，“我有，是你不给我说的机会。挂了，别浪费电话费。”


    说完，就很干脆挂了电话，穿着双拖鞋走到水井旁挤着牙膏，想打水的时候，又想起了钱婶子的事，叹了一口气。


    正当她蹲在水井旁，刷着牙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跑步声从身后道上响起，小白瞬间十分兴奋地哼哼唧唧的，她眯着眼睛满嘴泡泡转头看去。


    秦宝珠：！！！


    顾任之这会推开了他们家院子的篱笆门，满脸是汗的出现在她面前，不仅如此，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难看，他径直朝她走来。


    秦宝珠：？？？


    天色这会如此之早，且不说现在才七点不到，从他那边过来光车程起码得半小时，这人是六点不到就出门了吗？！


    而且这人不是才给自己打电话？


    看着他越走越近，她差点被惊得嘴里的牙刷就要掉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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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秦宝珠睁圆了双眼, 看见顾任之那条蓝色的运动校服裤子上，被飞溅上去的全是未干的泥泞。


    估摸着是昨晚村长他们洗了外头的大道，还有些积水未干, 混上了路上的泥巴, 就未免会有些坑坑洼洼的泥坑。


    他一定是跑着过来的，没留意到地上的泥水。


    就连他上身白色的运动上衣上居然都被飞溅到了, 她可以想象得到他是以怎样一种速度跑过来的……


    在她印象里，还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有些狼狈以及反常。


    他额头都冒出了汗珠，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低头吐出嘴里的泡沫后，在口杯里喝了一口冰凉，漱了下吐出来


    , 这才敢说话, “你怎么来了？”


    顾任之单手扶在家里的窗户框上, 显然呼吸还有些急促，也不知是不是开不了口，还是怎么地，就是不说话。


    秦宝珠见他老毛病又犯了, 怎么就老不说话呢？


    她站起身来, 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抹了一下之后，睨了他一眼，发现他还盯着自己看着。


    “你不说话那就呆着吧, 我要走了。”


    顾任之这才转过头去, 表情有些别扭, 只见他抿了抿唇, 想说点什么, 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秦宝珠看着他这幅表情，蓦然觉得有些熟悉，想起小伍上次拦住她，就是这样的表情，然后……就向她告白了。


    她狐疑地看向他，越看他的神色越像那会的小伍，她开玩笑说：“你不会想要和我表白吧？”


    顾任之一听，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顾任之：……


    可以说，他脸就像僵住了一样，清晨的空气带着一缕露珠的味道，初阳的光线在这间古朴的木屋上跳跃着，这会，尘埃本在阳光中飞舞着，流动在两人之间的气流都像是因为这一句话，突然静止了下来一般。


    不知是出于无奈，还是什么。他竟失笑了一声，然后低眉顺目地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秦宝珠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后面的解释，“我这两天心情不大好，对你的态度不好，是我不对。”


    他心情不好，就对别人乱发脾气么？


    秦宝珠也抿了抿嘴，似乎有点不想接受这番解释的样子。


    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用透明袋子装着的，巴掌大的用荷叶包。


    他将它递到了秦宝珠的面前，示意她接过。


    她还没打开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荷叶糯米的味道，这块沉甸甸的东西在她手上放着，还是热的。


    荷叶上的油渍在她的目光下还闪着光，她咋舌，这……他一向这么爱干净的，竟然将这还带着油的东西揣自己裤袋里了？


    她忽然间就明白过来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买了这个吃食。


    他是专门来和自己道歉的。


    意识到这点的秦宝珠打开透明的小袋子，里面就是一张因为煮熟了而泛黄的荷叶。


    她一层层揭开的时候，糯米和香菇混杂的香气越来越大，剖开之后，里面裹着晶莹剔透的糯米和鸡肉块，还有小蘑菇碎夹杂这里边。


    这是糯米鸡，香气扑鼻，卖相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你吃了吗？”


    顾任之点点头，他发梢上的汗珠这会顺着发丝往下滴了滴，嘴唇红艳艳的，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是看着她，带着一丝不知所措那般，执着地要着一个答案。


    “你肯原谅我了吗？”


    秦宝珠：……


    她忽然觉得他有些直男，难道他在等她亲口说出那句，“我原谅你了？”


    她举起了手里的糯米鸡，故意面无表情地说：“你这是赔礼？”


    他嗯了一声，秦宝珠就低下头去，当着他的脸轻轻咬了一口，糯米的香气混合着鸡肉丝的质感，以及蘑菇的软绵，吃了一口在嘴里，嚼几下就化掉了，吞咽下去之后，唇齿间还是那股香味。


    “真好吃。”


    说完秦宝珠看着他微微笑了笑，她没有说有没有原谅他，但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并没有生气。


    既然没有生气，又何来原谅不原谅呢？


    两人就坐在里屋凸起的木门槛上，她一边扒拉着糯米鸡吃着，一边问顾任之，“你几点起来的？”


    顾任之侧头看着她，细碎的前额头发这会正乖顺地贴在脑袋上。饱满的额头上似乎被蚊子盯了一口，一个小小的红包肿了起来，在她白皙的额头上，显得格外的显眼。


    看着她吃得香甜的模样，他忍了忍，最后没忍住，伸出纤长白皙的食指戳向了她额头上的蚊子包。


    吃得正香的秦宝珠：……


    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抠了抠。


    秦宝珠：？


    本来她好好的，不觉得痒，他这么一抠之下，瞬间就痒起来了。


    顾任之面无表情的缩回了指尖，“看着不顺眼。”


    说完，他朝她们院子里的盆栽上看了几眼，走了过去，摘了一片薄荷叶子，碾碎了回来门槛上拿薄荷叶子给她擦了几下，就不痒了。


    薄荷叶有消炎抗菌的功效，虽然味道有些独特，秦宝珠瞄了他一眼后，如果不是他抠的，她就不会痒。


    她不痒，他就不需要去弄薄荷叶，她想着这个循环，越想越觉得是顾任之的问题，低头就将手上的糯米鸡吃了个精光。


    本来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食欲的，结果将这份大糯米给吃完了。


    小白被拴着一直哼哼唧唧地跳动着，顾任之走过去给他解开了脖子上的扣子，它直接一跃而起，猛然舔着他的脸，他躲了几下，没躲过。


    秦宝珠这会踩着拖鞋回到屋子，看了一眼时间，提醒他，“从我家这里过去的话，你坐个车子吧，现在好过去了。”


    顾任之站起身来，这会小白还在地上一直蹦跶着，想要顾任之的手摸它。


    “我不去了，我请假了。”


    秦宝珠：？


    特意请假过来跟她道歉？


    他难道来之前都不问一下，她在不在家？


    喔，他有，他还打了电话。


    “你刚才电话是哪里打的？”显然他如果是在家里打的话，几分钟的时间根本就冲不到她家里来。


    他指了指村口的方向说：“那个小店开了，没人，我打了之后放了五块钱，就过来了。”


    五块钱？！


    秦宝珠咂舌，这个大少爷是真的对钱没有概念吧？一分钟几毛钱的事情，他给了五块？


    然而秦宝珠也没有说他什么，毕竟她也操心不来，她进屋的时候，顾任之也跟进去了。


    她有些尴尬地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下。”


    没好意思说她要换衣服，回了屋子里边，就把门栓给栓上了。


    随意拿了一套舒适点的衣服出来穿上后，拎起挂在墙上的书包，将头上的长发随意扎了一个马尾，就打开门走出来了。


    顾任之弯着腰坐在椅子上，侧头看着院子，这会小白正坐在他的脚下喘着气，乖巧地一同看着院子。


    见它出来了，一人一狗的目光纷纷朝她看过来，他的目光停留在她新换的衣服上面，似乎意识到她刚才进去做什么去的，微微瞥开了眼睛。


    “你要出去？”


    她点点头，今天还要去挑一下电脑的零配件的，既然要成立公司，不去学校的话，软件就得在家里做了。


    “对，我得去一趟电子城那边，家里得装一台电脑。”


    他听到这里也起身了，“我反正请假了，我陪你去吧。”


    秦宝珠想想也行，多一个人可以商量一下。


    网线她不打算拉，一来安装费太贵，不划算。


    二来目前还用不上，社区那边的维护莫森可以在学校做了，学校那边网线的速度还快。


    她做软件的话，也不需要上网，直接家里安装成机就成。


    只是她要做的东西，显然这个时代的3.5英寸的软盘是存储不上的。


    一来这个软盘容量太小了，就算是电脑也只有两个5.25英寸的驱动器，这样读写数据这般慢，放个软盘读取都要读取一分钟，更别说她要做的软件是这么庞大的数据。


    所以她要做的话，还得改造一下电脑，不然软件过大，电脑会运行得过慢。


    也就是说要用这款软件的话，得加装多几个驱动器。


    出门前，她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指了指井边，让顾任之过去，把裤腿给洗干净。


    他看了一眼后，倒是很乖巧就走过去了，脱了鞋袜，拿水冲了一下，发现没有掉。


    秦宝珠拿了一个刷子过去，蹲在他脚边，帮忙刷了几下，一下就干净了。秦宝珠发现他脚上的皮肤又细又嫩的，一看就是没有干过活的人。


    蓝色的裤腿这会湿了之后，颜色显得更深了。


    “会不会不舒服？”


    顾任之甩了甩，摇头，脸都红了。收拾了一下后，就出门了。


    路过钱婶子院子门前的时候，顾任之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宝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事情简短说了出来。


    他听了之后，秦宝珠以为他会说波妞的事情，结果来了一句，“以后，我们的孩子，一个就够了，不管男女。”


    秦宝珠一个惊讶，失声说道：“啊？？？”


    我们的孩子？？？


    顾任之脸色一僵，立马改口：“我的孩子。”


    秦宝珠：……忽然有些接不上话来。


    走出村口的时候，秦宝珠还朝小店看了一眼，黄知青果然还没回来，一路上也没看见波妞，这会的阳光已经高高晒起，照在两人身上。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是上了车子，坐车过去。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去学校了？”


    秦宝珠觉得和他的关系也算是好的，于是如实告诉他了。


    他抿着唇不说话，只是表情有些严肃。


    “和陆知音有关吗？”


    “大抵是的，因为我自己也见过，加上黄蓉写给我的信，我觉得还是小心些好。”


    两人聊了几句后，就下了车，顾任之却发现是学校的另外一边的街道。


    秦宝珠却带着他从学校的侧门通过门卫室，进去了。


    她现在要来的正是学长的店铺，许久不见，这么早的时间，店铺竟已经围满了人，很多是来维修的。


    秦宝珠和顾任之的到来，在人群中特别扎眼，一来因为顾任之很高，二来因为他很容貌。


    三来，有些是本校的学生，一眼就认出了是秦宝珠。


    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有些还很客气的说：“是师姐呀？你们要看什么，先看吧？别等会上课迟到了。”


    这会，学长从里面走了出来，发现是秦宝珠来了，店铺里新请了两个人，这会正忙碌地接待着客人。


    “哎呀，好久不见了，我看你现在是越学越厉害了，你弄的那个编程，我都没时间去找你说恭喜呢！我用了，相当不错！喔，这位是你同学？”


    学长的目光这会顺着顾任之看了上去，发现人长得相当高，样貌也很出众。


    却总觉得他十分眼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是谁。


    秦宝珠点点头，“对，我同学。学长生意挺好的，比起之前我看好了一倍不止。”


    “哈哈，因祸得福吧，上次火灾过后，好像更多的人知道有我这么一家店铺了。怎么，今天是不是要来买什么东西？”


    秦宝珠笑了笑后，这才说出来意。


    “学长，我想订四个5.5寸的驱动器，另外学长有二手电脑配置店介绍吗？”


    学长一听，就知道她这是要买电脑，立马就说：“你要是要买电脑，我店里半价给你。”


    这会别的学弟一听，立马就起哄，“哎哟学长，可不能因为学姐长得漂亮，就半价，这漂亮学姐来多几个的话，你这店可就血本无归了。”


    电脑这般昂贵，好一点的三万多，半价这份人情太重，秦宝珠是不会接受的。


    “学长说话真客气，我就看几个二手零件，所以来问问你有没有介绍的，不一定买的。”


    最后学长写了一个地址和电话给她，示意她去集市那边的271号店铺看看，“找到的话，就说是我介绍过去的，不会坑你。”


    这一行的水太深了，他也担心秦宝珠被骗。


    秦宝珠十分感激他，拿着小纸条就走了。


    今天不是周末，然而集市里头的街道依旧出奇得拥挤，秦宝珠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将书包放到了自己的身前护着，在她被人撞了一次后，顾任之就主动走到了她的前面。


    “你跟在后面。”


    他走在前面之后，果然路就好走多了，按照学长给的地址，他们很顺利地来到了271号店里。


    结果一进店里，看见里头乌烟瘴气的，一群青年光着臂膀，身上还有文身，见有人进来了，手里的烟就那样拿着，齐齐看向门口。


    发现是一对漂亮的学生，其中一人明显看上去是老板的模样，朝他们点点头，“有什么事？”


    秦宝珠看了一眼店里的设备后，发现竟是应有尽有，“我是民飞学长介绍过来的，要来买电脑的零配件。”


    他站起身来，身上腰腹间一点赘肉都没有，露出了八块腹肌，后背上纹着一只白虎。


    他敲了敲玻璃桌面，刚才还在打牌的几人，全都把牌丢下了，一声不敢出。


    秦宝珠的目光在架子上流连了一圈，精准地挑出了好几个才刚刚到他们店里的二手货。


    老板这会心里有些诧异，不免多看她几眼，却发现她身后那混血儿一直冷冷地盯着他瞧着。


    眼神有着一股很强烈的保护欲，显然同为男人，他很了解。


    不由得轻轻一笑，歪了歪头，也静静地回看他。


    当秦宝珠询价的时候，她故意张口就说出了市场价，“这主板全新的价位应该在六千左右，不过你这块应该值两千。还有这个磁头，市场价八百，你这个应该用了四个月的，四百应该也可以了。……”


    她本意是为了防止他们看自己是学生，以为她不知道价格，故意想当他们是水鱼宰杀。


    虽说是学长介绍来的，但是还是露一手，比较稳妥。


    谁知，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底下那几个打牌的人开始看向她，说出第二句的时候，他们开始齐齐睁大眼睛，说出第三句的时候，全都震惊得在一边轻轻擦汗。


    店里老板睨了他们一眼后，再看向秦宝珠时，脸上笑得温柔，“行啊，遇到行家了，你放心，我们做生意向来讲究的就是义气，你既然能走进来，还是民飞给介绍的，这钱我统一算一千五给你。怎样，比市场价还便宜一半。”


    这会倒是轮到秦宝珠吃惊了，就连他店里的朋友也十分惊讶。


    因为秦宝珠早知道底价，就算有出入，也不可能会相差那么大。


    他这样做生意，应该是稳赔不赚的吧？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你放心，我赔不了，本钱也不是我的，只是少赚了一些。”


    他说的这句话就更奇怪了，就算本钱不用他出，这单生意也是亏的。


    秦宝珠没吭声，倒是顾任之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成交。”


    于是，秦宝珠竟然只花了1500的价钱，买到了这些零配件。


    显示屏这里没得出售，他答应明后天会进货过来，让她到时候一起来拿货。


    两人走了之后，那些底下的人才说话，“飞哥，怎么说本钱不是你出的？就刚才那些可以卖至少一万五，你居然一千五给她了？”


    “如果不是怕她不肯收，我倒是想免费给她。”


    他这会才抓起放在一旁的卷烟，想接着抽起来，却发现早烧光了。


    他看对方是学生，所以两人进来的时候就很自动自觉放下了烟。


    他店里的货有很多是从渠道的水货进来的，确实比别的地方都要便宜，但是他给秦宝珠这么便宜的理由，并非是因为是熟人介绍来的原因。


    这会，他走到电视机旁，用力拍了拍电视机，这会因为天线信号不好的屏幕，在闪烁了几条交叉的黑白线条后，就清晰地出现了画面。


    上面竟是重播的新闻频道，只听上面在播报着这一则国际比赛，一把字正腔圆的女播音员的声音：“这是我国首款被发明开发出来的中文编程，它被赋予了鲲鹏之名，预示着我国大鹏展翅的未来，而开发出这款中文编程的人正是一名中学生……希望广大青少年都能向她学习……”


    他们几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给他们看新闻报道，然而在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画面时，全都惊呆了。


    镜头有些晃动，人群里走出的人，面孔有些模糊，身形像极了刚才那个小妹。


    如果说刚才秦宝珠他们不能确定是不是新闻里这个人，那个镜头里跟在她身后的男生，不正是刚才来的那个大男孩吗？！


    不错，飞哥没认出来她是秦宝珠，但是认出了顾任之，所以他想起了新闻上的秦宝珠，完全身影吻合。


    那几个人这会也坐不住了，甚至有些后悔刚才没有上前握握手.


    “大娘的！刚才没认出啊！老大，那你可不对了，一千五太贵了，怎么地也得卖五百啊！这么牛逼的人，人家可是给我们国家长脸不少，你没看最近的新闻吗？她好像还担任了出国比赛的什么导师！！\"


    飞哥这会又重新叼着一根烟在嘴里，眯着眼睛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拍，“你懂什么，再便宜下去，她就不会要了。本来一千五她都不想要了，还不是她身后那个小子拍板的话。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她又不是不识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做事一点都不过脑子吗？！”


    他被拍得委屈巴巴的，怎么最后变成说他了？


    而此时，秦宝珠和顾任之走在外头，她满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拓展磁盘的容量。


    顾任之看出她有心事，就开口问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烦恼算不上，只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现在国内的电脑……”


    她差一点就要说出硬盘还未被发明出来的事，堪堪住口。


    “现在国内电脑内存太低了，我想要再高速一点的，因为以后做的软件会越来越大。”


    顾任之听到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只要磁头的灵敏度得到提升的话，那么磁盘的储存密度就能得到大大的提高。据我所知，格兰国现在正在研究这个技术，应该不出半年，就会开发出来。”


    秦宝珠有些吃惊，他张口就把硬盘的概念给说出来了。


    如果不是确认他不是穿书者，她都该要怀疑了。


    不错，顾任之说的正是关键之处，要提升磁头的灵敏度，关键该如何提升？


    现在国家的工厂设备达不到这个技术，不是靠她一个人就能把想法付诸行动的。


    她有些烦躁地掏出了电磁小风扇出来，吹了吹。风扇的声音柔柔地嗡嗡嗡地在耳边响起，然后她随即愣了一下。


    看了一眼手里自己做的电磁小风扇，在川流不息的车道上，她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导电层和磁性材料的结合，就可以创造出磁阻技术！


    是的，是磁阻技术！！


    只要磁头加上磁阻技术，就完全可以做得出来！！！


    顾任之说得不错，只要磁头的灵敏度得到提升，那么磁盘的空间就能得到提高！这就意味着微型移动硬盘可以被普通的工厂开发出来。


    不，就算是她个人也能做得出来！！


    只需要在磁头上做一下加工，用四层导电层和磁层分别达到传感层、非导电的中介层、磁性栓层和交换层。①


    而原本的磁头是只有双层，而且没有应用电磁的原理。


    只要加到四层，就能轻松解决。


    她开心到一下就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的顾任之，这会转过头来，看她举起手，笑得开心，要和他击掌的模样，她还没来得及拍上他的手，不防背后被人推了一把。


    整个人就扑进了他怀里，他伸手环住她，怕她站不稳。


    瞬间她整个人是直接撞进了他怀里，她什么都没顾得上，站稳后，扬起的小脸笑靥如花，直如崔护诗中所云那般人面桃花相映红。


    她狡黠的双眼完成了新月那般，掩藏了不少古灵精怪的想法，“还好你来了，我想到怎么弄了。快走吧！”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头，主动走到了前头。


    这会，顾任之似是再也忍不住一般，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没有放手。


    秦宝珠依旧是脸上含着笑容，转过头去看他。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变得有些紧张。


    以为是刚才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腕，弄伤了他。


    “你没事吧？”


    顾任之依旧没有放开她手腕的意思，在人来人往的通道上，他竟然开口叫了她名字一声，“秦宝珠。”


    “啊？”


    “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秦宝珠：嗯？


    她以为她听错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惊诧地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秦宝珠愣了半响之后，忽然大笑了一声，将手从他手掌里抽了出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傻了，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起吗？快走吧，我有点担心波妞，想早点回去看看她。”


    说到这里的秦宝珠，又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脚底下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许多。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脸上从容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惊慌失措。


    怎么会？


    她拼命眨了眨眼睛，这才将受到惊吓的心跳声给稳定下来。


    她看了看旁边来来往往的人，这个顾任之在大街上说的是什么话？


    是不是脑子被刺激到了？？


    她毫无心理准备，却突然被他这番告白给弄得差点手足无措了。


    是告白吧？！


    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告白吧？！！


    她悄悄将手背放在了嘴唇旁边，张口轻轻咬了咬，他为什么要和自己告白？


    她脑子一下就变得混乱起来，从来没有察觉到他对她有“非分之想”。


    她紧张得都有些口干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顾任之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属于革命友谊范畴的。


    毕竟大家曾一起拼搏过少年班，在湘城又受过他诸多照顾。


    在她的观点里，友情永远比爱情要来得保险得多。


    尽管自己的爸妈确实也很恩爱，但是那是因为两个人出生背景原因、爱好兴趣等等都是相同的。


    意识到她又想多了，立马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脖子。


    正是因为顾任之说了那句话后，她现在变得有些别扭。


    上车的时候，明明后排有两个空位，在顾任之坐进去之后，她愣是站着。


    顾任之看了她一眼后，她也笑着看着他，并回了一句，“坐多了不好，我站着就行。”


    结果，前头又上来一位小胖子，听见她这么说，就一屁股坐下了，丝毫没有客气。


    小胖子年龄虽小，但是一坐下后，都挤得顾任之往车窗边靠了靠。


    他不发一言将头瞥向了车窗外，秦宝珠也将手放在椅背上站在通道上，她的脸朝另一边看去。


    此时两人之间都多了一股别扭，下车后，秦宝珠匆匆忙忙说：“谢谢你今天陪我走了那么一趟，还让我想到了磁阻的事情，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在秦宝珠的观念里，他似乎很喜欢吃她们家的饭，所以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自认为表现得还正常，熟料已经十分了解她的顾任之看来，觉得她脸上故作镇定地表情有些刺痛他。


    他忽然笑了笑，这笑容是温暖的。


    “你……”


    秦宝珠看着他说了一个你字就停了下来，有些紧张，几乎下意识都要憋住呼吸了，本来想打断他，又觉得太过突兀了。


    未料顾任之却笑着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不自然？你该不会认为我喜欢你吧？我之前说的那句话还没说完的，本来想请你吃午饭，所以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我看你这么着急，肯定不会去吃了。下次换我请吧，总不能每次都是你请我吃饭。”


    秦宝珠忽然松了一口气，看他唇角的笑容笑得真挚，虽然这不像他，毕竟以前他是能蹭饭就一定要来她这里蹭饭的，突然这么客气说以后请她吃饭。


    她都有些不适应了，她干笑了一下，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再多看他表情几眼，确实很自然，不像是说谎的模样，这才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吧，那等你下次叫我去吃饭，我走啦，别送别送。”


    秦宝珠朝他挥挥手后，走了不过几步，回过头去看他。


    他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很潇洒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还朝春江边上看着，似乎还伸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


    她想起那日她做的梦，他就是站在那个位置上跳了下去。


    看来梦境果然都还是相反的，她也转过身去，朝村里的方向走去。


    两人背对着背，越走越远。


    秦阿娟一大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楼进门处有个大木板，上面被分隔出了好几个小方格来，按照不同的部门，大家的打卡纸都分别放在了上面。


    秦阿娟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的打卡纸，打不上卡的话，今天就会算是迟到的，不仅会扣钱，还会对她的实习报告有影响。


    她有些着急，不仅连自己部门的都找了没有，别的部门也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幸亏她出门得早，因为报社离家里很远，所以现在都还没人，她又找了一下其他部门放在那里的，也还是没有。


    她昨天虽然走得着急，但是她明明记得就是放在了部门的木格里的。


    就在她汗都要急出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悦耳的男声，“你在找什么？”


    秦阿娟回过头去，发现是总编。


    她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总编，我的打卡纸不见了，要是找到的话，您到时候能给我在卡上签一个名字，证明我没有迟到吗？”


    项隽缓缓眨了下眼睛，看着她急得表情都有点想哭的模样，点点头，“行。”


    秦阿娟这才放下心来，她跟着他后面走上楼去，这会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没有专门的办公桌的，因为她是见习，所以每个岗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轮流坐在那个人的身后，观看学习。


    她也不好随便翻别人桌上的东西，就为了找自己的签到卡。


    今天轮到策划组了，策划组靠近总编的位置，所以她将椅子搬过去的时候，能清楚从门口看到他坐在桌子上，低头办公的模样。


    虽说不是同一个办公室，但是她觉得有些拘束，毕竟整层楼就她和他。


    然而，没过多久，办公室里就来了人。


    这会校对组的组长见秦阿娟来了后，大声喊了一声，“你，给我进来培训室。”


    秦阿娟因为看着手里的资料，不知道她喊的是自己，所以并没有搭理。


    结果忽然一本杂志被狠狠地摔在了她前面的桌面时，她被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是组长陈秋萍。


    “是不是现在的新人都不懂规矩，和你说话，怎么不用应的吗？”


    “对不起陈姐，刚才不知道喊……”


    “不用解释，现在马上跟我去培训室，有些内容，你需要培训一下。”说完，踩着高跟鞋很干脆地走了。


    秦阿娟还有些高兴，觉得又能学到一点东西，结果刚要拐过茶水间的时候，一杯浓黑的咖啡一下就撞到了她的怀里。


    烫得她反射性就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别人脚上。


    小丽好不容易托亲戚从太国进口回来的咖啡粉，现在全喂到这新人的衣服上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生气，陈丽萍就敲了敲门，指着秦阿娟说：“不要让我说第三遍，现在立马进来。”


    秦阿娟顾不上衣服上的污迹，匆匆跑了进去。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就是，里头除去有陈秋萍外，还坐着项隽。


    作者有话说：


    备注：①概念来源于百度百科——GMR磁头。


    第80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秦阿娟在门口朝他们弯腰点点头, 就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走了进去。


    这会屋内两人的视线，都注视在她身上，她赶紧坐到前排。


    陈秋萍一见她胸前那一大滩脏污的污迹, 就皱起了眉头, 害怕会被项隽认为，是她没有管教好员工的形象, 责怪是她失责。


    所以，她立马就开口斥责了：“你这衣服怎么回事？员工守则第12条，就有明确表示上班衣着一定要整洁、大方得体，你穿成这样，万一给来访客户看见了，岂不是有损报社的脸面？”


    秦阿娟有些窘迫，她咬着下唇, 手指有些紧张地紧紧抠着手里的笔记本, 也不敢去看自己的主编是什么表情。


    小声咕哝了一句, 不是第12条……


    她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面，一时就楞在了那里。


    陈秋萍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话，觉得她很不大方，连说句话都小小声的。


    项隽适时打断了陈秋萍的训话, “陈组长, 对新人总归得耐心一些。”


    他虽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明显就是在说陈秋萍对待新人的态度不行。


    陈秋萍心里一凉，她是有些害怕这个笑面虎的。


    别看他经常笑呵呵的, 其实心里像明镜一般, 什么都知道。


    就连训人有时候都是笑着说别人的, 不会明着说, 但是有些话却是话里有话。


    这会陈秋萍就站在他的身边, 低头看着他在打分表上写了一个2分，6分是及格线，这就意味着秦阿娟在某一方面已经在项隽心里不及格了。


    她了然于心地抬起头来，这会既然总编都开口了，陈秋萍只得缓了缓自己的语气，想着既然项隽都已经给她打了这么低的分数，对秦阿娟也没必要太客气了。


    “鉴于昨天你跑去总编办公室请假的事，我认为我很有必要和你“普及”一下员工守则，我记得你进来我们朝阳实习的第一天，HR应该有和你上过培训吧？不要以为培训事情小，就认为不重要，如果你对培训都不上心的话，只充分说明了你对待这份工作的态度。我会权衡你这个表现，在你实习表上打上合适的分数的。”


    秦阿娟一听，立马就紧张起来，她需要工作，更需要报社的工作。陈秋萍口里说的培训，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入职第一天，人事部门就给她简短培训过，不过上了十分钟不到，当时还是部门里的人进来喊她，说组长那边很缺人，让她先去帮忙的。


    而且帮的忙，还是给她整理资料。


    “组长，我……”


    “好了，你不需要解释什么。你要是真的有听，怎么会去总编办公室请假？我问你，员工守则第八条是什么？”


    陈秋萍就是笃定她根本就不看员工守则，所以才会这么没有常识，连请假都跑去总编办公室。


    她是有意刁难，想着她背不出来的时候，再给她来个定性，根本不熟悉员工守则，而这个守则当初还是总编自己亲手编写的。


    也就是说，她当着总编的面子，让她好看了。


    秦阿娟低下头去了，沉默了十几秒。她昨天确实也没过脑子，想着办公室里没别人在，一时着急。


    “怎么，背不出来？你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这个态度怎么继续呆在报社？我们不需要……”


    “第八条是要遵守报社上班纪律，不得早退、无故旷工。第九条是发生事情时要报告、联络、商谈；第十条是遵守报社基本礼仪，不得穿着随意……”


    她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将第八条以后的内容，全部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不仅陈秋萍意外，就连项隽都忍不住看向她。


    这员工守则他也有份编写，里面的内容他早就已经滚瓜烂熟的了，秦阿娟的背诵可以说真的是一字不落的。


    陈秋萍脸色有些难看，她只让她背一条，没想到她真的会背，还一连背了好几条，这不是故意在总编面前表现自己么？


    看来这个秦阿娟很有心机，也不是不懂规矩，是故意跑去总编室，想引起他注意才是。


    “够了，不用背了。”陈秋萍压抑着心里的怒气，还没说出下一句，项隽却抬起头来说，“陈组长，第12条员工守则是什么？”


    陈组长一愣，见项隽竟是问向了自己，觉得有些吃惊，愣了一下过后，随即说：“啊，是，是不得无故早退。”


    项隽笑了笑，“这不是你自己提问的第八条么？”


    陈秋萍脸上难堪极了，站在那里，觉得项隽当着新人的面竟然没给她留一点面子，这以后她可怎么带新人了？


    在新人面前没有威信，以后新人会很难管的。


    项隽也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抬了一下下巴，“好了，陈组长，你先出去。”


    “这……，我这培训还没上完”陈秋萍显然觉得奇怪，总编他这是做什么？她没培训完，他怎么打分？


    “不用了，分我已经打好了，你先出去吧，门带上，谢谢。”


    项隽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毋庸置疑的，陈秋萍心里却笑了，背了一条员工守则，分数就打完了？


    都在干什么？


    她脸上也不敢露出端倪来，踩着高跟鞋毕恭毕敬地出去了。


    这会，培训室里只有秦阿娟和项隽。秦阿娟背对着项隽坐在前面的。


    她觉得坐着似乎不妥当，就站了起来转过身去面对着项隽。


    这会，她胸前的那块脏污显得特别明显，一看就是咖啡污，上头还有点咖啡粉的黏在上头，还未完全干透，微微有点看见里面的肉色。


    项隽看了一眼后，移开了眼睛，“你去人事部门重新拿一张打卡纸来，我现在给你签名，今天你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


    秦阿娟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惨白，就像一道天雷忽然劈到了她脑子里一样。


    她哆哆嗦嗦地搓了搓指尖，红着眼眶说：“总编，能不能再给多我一次机会，下次我会小心点，不会弄丢打卡纸的，也不会再弄脏衣服了。”


    项隽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失笑，摇摇头，“你不是要我补签吗？签完就回去休息一天吧，我看你也辛苦了很多天。”


    秦阿娟这才意识到，她理解错了，顿时放松了下来，也笑了笑，“不用不用，不辛苦，组长那边很忙的，我等会就过去帮忙。”


    “你不用去了，从今天起，你的岗位调成我的助理吧，以后打卡的纸张就放在我那个格子里，相信不会再弄丢了。”就算又丢了，也没有意义，因为归他管的话，有没有出勤难道他不知道？


    秦阿娟一下没稳住表情，大为吃惊，助理？！


    她愣在了原地，显然在工作经验上有些稚嫩，项隽提醒她，“怎么，你不愿意？”


    她这才反应过来，“啊，不不不，谢谢、谢谢总编！！”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激动得措辞交叠了。


    “今天先回去吧，明天准时来上班，对了，刚才和你说的先把卡拿过来，我给你签。”项隽没有说她的意思，比起对陈秋萍的态度，对她倒显得温和了许多。


    他还坐在位置上等着她去拿，秦阿娟匆忙拉开培训室的门就走了出去，经过校对组的时候，几人还看了她一眼，看见她走进了人事部门的隔间后，都笑了。


    “看来总编也不满意她啊，肯定是叫人事统计她考勤了呗，唉，又走一个，我说你们啊，这么挑剔，人可不好招。好不容易来个人，能分担一下我的工作的。”


    陈秋萍这会从稿子前也嗤笑一声，“放心好了，从来不会缺人，没几天就有新人来了。就是这教来教去，浪费我精力。”


    丽子在后头和她们几个交换了一下眼神，白了她一眼，她教什么教啊，直接什么都没教过人家秦阿娟好吧，多亏人家脑子活，转得快，自己能上手，说得好像她有多累似的。


    她们看见秦阿娟又从人事部门出来后，手里拿着打卡纸，就全都噤声了，看着她又回到培训室了。


    陈秋萍抬头看了她手里的签到卡一眼，没有说话。


    果不其然，没多久，她就从培训室出来了，只见她回来这边，拿起自己的单肩包，和她们打了一声招呼，“对不起了各位，今天先走了。”


    几人明面上应了一句，什么先走了，这摆明就是被炒鱿鱼了啊。


    实际都觉得她是被辞退了，颇有一种大家心照不宣的感觉来。


    等她走出门口后，策划组那边都转过头来问她们，“你们组的这个新人怎么又请假了？”


    陈秋萍没好气的说：“请什么假，人家被辞退了。”


    “啊？！她这不是挺好的吗？做事我看也挺利索的，人也懂礼貌。这么勤奋踏实能干的人，怎么说辞退就辞退了？”


    陈秋萍冷笑了一下，“人不够灵活呗”


    其实就是暗示秦阿娟是新人，不会巴结别人，不会说别人好听的话，不够圆滑。


    做事是可以，但是为人处世不够大世面。


    在自己组里，马屁都不会拍她一下的，还指望她出去拍别人马屁？


    她刚才还在培训室里，高估她了，想来昨天她故意想引起总编的注意，弄巧成拙了呗。


    结果项隽在经过这边的时候，他随手敲了敲行政的桌子，“你们去仓管那边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办公桌，挪一套到我办公室里，就在进门靠左边放着就行。”


    行政的小姑娘还有些惊讶，总编这是做什么？


    难道里面要安排人进去？


    但是也不敢发问，只能遵命点头。


    他交待完这些后，又朝编辑组那边看去，“陈组长，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陈秋萍面不改色站起，大家都知道秦阿娟被解雇了，叫她进去肯定就是又得带新人了。


    没想到两人在里面谈了十几二十分钟还没出来，大家都有些八卦地偷偷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静悄悄的，从外面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没过一会，陈秋萍就从里面出来了，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这明显人一看就是哭过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忽然愤愤地开始收拾东西。


    大家本来还想问怎么一回事，却将她将桌子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抽屉里，再把抽屉里自己的私人物品全都挑挑拣拣出来，全都震惊了。


    丽子是第一个走过去表示祝贺的，“哇塞，陈组长！你这是要高迁去哪个部门了啊？没想到走了个新人，你升职了啊？”


    瞧她开心得都哭了！


    丽子这一声闹腾之后，其余几人，和其他部门的人纷纷探头过来，表示祝贺。


    “恭喜啊恭喜啊，陈组长！”


    “你终于熬出头啦”


    “升职到哪个部门去啦？”


    陈秋萍越听脸色越红，最后眼泪啪啪啪地从眼睛里掉下来，这会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了，她愤恨回了一句，“升什么升，我被辞退了！肯定是那个新人单独和总编在培训室的时候，说了我什么坏话！！我进去的时候总编对我意见可大了，从工作到人品都挑刺挑了一个遍！！我做人有那么差吗？？你们就说，我有那么差劲吗？！还说我不会关怀员工，你们是新人的时候，哪个不是一个个手扶着你们做起来的？！！！”


    她哪里晓得项隽让她进去，并不是商讨辞退秦阿娟的事情。


    而他递给她的那张打分表，也不是秦阿娟的。


    上面赫然写的是她的名字，原来他进去培训室，并不是为了监督新人学得怎样了。


    他要去考察她的，他手里用的打分表，打的也不是秦阿娟的分数，而是她陈秋萍的。


    这会，周围的人都有些尴尬，她还真对她们没多大关照，做事就只会推给她们来干。


    还老是仗着自己是报社的老员工，来一个新人就把属于自己的工作划分一点出去，现在她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上要忙的工作，领导来的时候，就装装样子。


    文件也全都是她们做的东西，她只用在制表人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都是她做的了。


    要是这文件出了什么事，这锅就全甩在她们身上，有奖励就她来领，有锅就她们来背。


    这些她们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总编竟然把她给辞退了。


    这点显然都是大家所料想不到的，这会全都面露难色。


    若是站队她的话，不就等于公然觉得总编是不对的么？


    这他们以后都是还在这这里吃饭的，况且他们打心底里也没认为总编做得不对。


    所以，全都尴尬地笑了笑，一个个借着要工作给散开了。


    陈秋萍看到大家如此的态度，更是生气。


    她是受害者，竟然都没一个人安慰她。


    她狠狠说了一句，“真是世态炎凉！今日我的下场就是明日你们的收场！！”


    说完以后，拎起她的东西就狠狠踩着高跟鞋走去了财务室，在里面也是吵了一个遍，好像要求十倍工资赔偿，吵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让安保给请下去了。


    这会组里的人都开始议论，“哎，你们说陈组长的职位空出来了，总编办公室里头又多了一套办公用品，不会是那个人要来顶替她的位置的吧？”


    “不晓得，等到时候人来了就知道了。”


    “哎呀，组长在不在都一样，反正活没干过。可惜连秦阿娟都被辞退了，她挺能干活的，有她在，我工作量都减了很多。”


    “好了，别说了，咱们部门一下被辞退了两个，现在别的部门肯定都留意着我们呢，我们要是再偷懒，说不定就私下去给总编打小报告去了。”


    说到这里，几人全都不敢再交头接耳了，赶紧又忙活了起来。


    而那头回到村子里的秦宝珠，路过黄知青的店铺时，还不见人，村子里的人也大部分不在了，想了想可能都去送钱婶子去了。


    她一个人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小白时不时在她跟前走上一走，她的心却定不下来。


    本来想叫顾任之来家里，她给他做顿吃的再走的。


    结果当时心里有些慌，直接把人给叫走了。


    由于早上吃了糯米，现在她一个人，也不饿。


    她踢了踢脚底下的小石头，捡了起来，单手玩了一下抛石子。


    手指抓一颗抛向空中，趁着石子没落下之时，从地上抓一颗石子在掌心里，接上从空中落下的那颗石子，就算是一回合了。


    再抛一颗到空中，第二次就抓两颗石子在手里，依次类推，轮到第五次抓到五颗就算成功了。


    她有些无聊地玩着这个小时候很喜欢玩的游戏，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当她玩到第二遍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在电子城那边的街道里，顾任之对她说出那句话时候的表情。


    那双深褐色的瞳仁里的认真，她狠狠闭上眼睛，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又想起那个在河边的画面，他笑说她误会时唇边浅笑的表情，这两个画面交织在一起。


    依照他那么腹黑的个性，还真说不好是真的开玩笑的。


    于是，她站起身子，打算去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由于村子里接的水管都是山里山泉水的水库水。


    所以这会浇在身上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结果澡还没洗好，里屋的电话声就响了起来。


    这会的电话是没有来电显示的，如果要查拨入电话，还得致电邮局，报上自家号码，让那边去查。


    她匆忙拿起毛巾擦了下身体，电话声停了后，又拨进来了。


    她头发还滴着水，后背都湿了一片，都没来得及擦，赶紧拿起了电话，“喂？”


    “宝珠？”


    “喔，是张哥啊”


    “你可接电话了，我早上就给你打过几次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去学校了的，小灞汪那边的人找了你好几次，说有事找你。”


    秦宝珠用毛巾擦了一下头发，“找我？”


    “对，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怕是有什么麻烦事。但是，想想说不定是有什么好事，就给你来说了。”


    “行，他们有说什么事情吗？”


    “没说，就是说要找你。我说你不在的，就挂电话了。”


    秦宝珠点点头，“嗯，等下次找我的时候，还说不在，若是再来找我，你就约定一个时间，再和我说一声，我过去看看。”


    “成。”


    挂了电话后，她也在想小灞汪那边找她会有什么事情？


    一来要么就是财务上的事，二来就是技术上的问题，她猜测，多是后者。


    正是挨家挨户午休的时候，莫森竟然问宋志要到了她家的地址找过来了。


    上次他送她回过村口，所以前面的路是认识的，就是不知道是几户人家。


    这会秦宝珠正抱着廖大爷那本《本草纲目》在看着，就看见一人路过了他们院子，秦宝珠抬头一看，莫森愣头愣脑地走过了院子，还在喃喃自语地找人。


    她赶紧站起来，喊了一声，“莫老师！”


    莫森听见熟悉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头了。


    他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宝珠，你在这里啊？”


    说完，他目光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场景，似乎有些意外，因为院子里的墙漆有些都脱落了，柴房用的木柴墩子就放在外面，还没用上煤气灶子。


    虽然这边属于家属大院，已经比普通的村子里要好上太多的了，但是比起统建房还是要差远了。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他赶紧应了一声，走了进来，结果脚才刚跨进院子，小白就飞扑过去，朝着他猛吠，和顾任之来的时候，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反转。


    秦宝珠连忙喝止了小白的举动，“小白，乖，自己人。老师，快请进吧。”


    小白一听秦宝珠说的，立马就不叫了，但是还是站在秦宝珠的面前，一脸戒备地盯着莫森瞧着。


    “哎呀，我不进去了，我还急着去协会一趟呢，就是趁着午休的时候来的，自行车还停在村口，这边治安还行吧？”


    “还行的，不怕有人偷，外人很少进来的。老师，特意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今天协会那边联系我了，他们出国交流大赛输了。”


    秦宝珠一听输了，有些意外，怎么会？


    她的软件虽然算不上顶好的，但是在这个世界来说，也算是顶级功能的。


    “因为大赛的赛制是大家投票制的，可以说是虽败犹荣，因为大家都记住了我们华国的这个设计，你的名字现在也响当当了。你不知道老宋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的，很多家报社因为采访不了你，就全冲着他去了，想从他那里套一点你的消息。他现在说是一听到电话铃声响，就一个头两个大。”


    秦宝珠听了他这番话后，不免觉得可惜，这次他们带着软件出赛，就是为了给华国在计算机技术这块在国际上正名的。


    显然没能拿到第一，秦宝珠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并非是因为自己的软件没能拿第一，而是华国依旧没能受他们承认。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莫森，“不要灰心，他们特意来给我讲，你交待他们的事情，他们全都有照做，而且被你全都说中了。他们将电脑的两个驱动器都给毁了，果然有人想来偷。那就证明你的软件不是没有得到承认，只是明面上不想承认我们华国，背地里全都想拿到驱动器来研究你的软件呢。”


    秦宝珠摇摇头，想来他们回来的时候肯定都提心吊胆的，毕竟身怀“绝技”。


    好在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他们有意想继续开发这两个软件的功能，想要你授权，因为他们觉得这个软件的功能还能再深化下去。”莫森这会推了推鼻梁上无框的眼镜，因为身上太多汗，眼镜都在打滑。


    秦宝珠点头，“不错，语音转化为中文的功能，确实还能深化的，我们当初做的时候，也就是以国语为标准编写的。但是，方言是都没有开发的，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加入来一起开发是再好不过了。而且也需要人手去收集那么庞大的语言库数据。”


    这两个软件秦宝珠一开始就没打算收费，所以，现在是越多人加入越好，因为是为了造福全华国的学术学者。


    “另外一款图片提取文字的软件也是一样的，当时赶时间，它的精准度是不够的，必须要求不能晃动，图片不能有一丁点的模糊下，才能够成功提取，有时得反复拍照好几下，才能够成功。所以下一步要做的是，精准度的提高，还有对图片像素模糊度的提取。”


    秦宝珠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眼睛说起话来都亮晶晶的，莫森听得很投入，因为这个也是他学术研究的一部分。


    “你说得不错，多亏有你在，我才能认识到这么多学者，对我的学术论文也有很大的帮助。咱们学术讨论的时候，都感叹有些可惜，因为你不在场的。”


    秦宝珠笑了笑，“以后有的是机会。”


    莫森要走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了许多封信封来，“我看这些信件上面全都盖着红印，是飞行加急的邮件，有的我看还动用了国家军用关系，才能这么快到达这边，都是你的，你看看吧。”


    莫森将手里那一捧信件全都给到了她手上，她接过一看，全是英文手写的信件。


    莫森笑了笑，“你人虽然没去交流大赛，但是啊，我猜你这是一战成名了，所以说，虽然咱们在国际上，明处看起来是输了，但是其实输没输，你就看看吧。哈哈。”


    说完，他就要走，秦宝珠想留他下来吃饭，都不肯的。


    “我还要去协会那里，午休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得赶紧过去，你就安心在家里呆着吧，先休息个一段时间再说，咱们公司的事，到时候再去国刚那边聊聊的，别太忙了。”


    “好的，老师你也是。”


    秦宝珠在后头看着莫森走得匆匆忙忙的，手里的提包都因为走得太急，还摔到了地上。


    看他有些心疼地捡起皮包拍了拍，查看有没有被石子刮花后，这才又急匆匆跑走了。


    她这会拿着手里这些沉甸甸的信件，坐在了葡萄架下，一封封拆开看了起来。


    用的全是英语书写的，甚至国际有名的几家顶尖学府，史丹福和哈拂都有意向招她出国留学。


    纷纷向她保证，学费全免，有几家学府甚至承诺每年两次寒假暑假往返国内的机票费用全出，并每月分发一千美元的生活费给到她，且能拥有独立宿舍。


    后面的信件，她看了一眼落款的名字后，都没有再拆开了。


    就算对方条件开得再好，都不是她心里真正想去的地方。


    至少目前来说，出国的事情她是不会去考虑的。


    然而就在她翻看信件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来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村长他们回来了，但是小白叫得厉害，她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是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子，正站在她院子前四处张望着。


    由于院子上的篱笆门给关上了，所以小白只能在院子里朝着他龇牙咧嘴的，他也是一点都不怕。身高约莫一米七多的模样，算不上很高，普通身高的样子。


    身上穿着一套新国外贸进口的灰色运动服，这套服装前几天在电视上还做过广告。


    然而，当秦宝珠看向他面孔的时候，瞬间心都凉了半截。


    他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长相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双黑框眼镜，头发是中长发的模样，发丝全部都用摩斯梳到了脑后，随着他的动作，发丝还闪耀出光泽感来。


    前一世的时候，她见过他几次，那会还得喊他姐夫。


    现在比那会见到的时候，人还要年轻上一些。


    他这才看见葡萄架上有人，脸上一喜，原本以为是秦阿娟的，却看见了比秦阿娟还漂亮的小姑娘。


    “你……你是娟子的妹妹吧？”


    秦宝珠抿了抿嘴唇，皱着眉头，没有应他。


    他以为是她戒备心重，笑呵呵地说：“你不要害怕，我是她话剧社的同学，就是来看看娟子的。上次她回来之后，就没有联系过我了，我有点担心，问院系里的辅导员要了联系地址找过来的。这里是她家吧？”


    来人的长相有七分长得和叶有为相似，尤其眉眼之间，一看就是亲兄弟。


    虽说他是询问的态度，但是在见到秦宝珠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脸笃定的神情了。


    也不知是不是娟子和他说过自己什么事情，他伸手想去解开篱笆上的扣子，未料手才伸下去，小白就立马蹿跳上去，一边狂吠一边想咬他的手。


    吓得他一下就把手给缩回去了。


    “我姐去实习去了，你也看到了，我不方便放你进来，这狗凶得很。”


    叶有成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如果刚才慢上一拍的话，自己的手指肯定现在就已经被咬伤了。


    所以也点点头，匆忙道：“不用不用，不用开。那你姐去哪里实习了？”


    “我不知道喔，姐没有和我说，而且实习期间不能回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也没给我们打电话。”


    叶有成显然相信了，点点头后说：“那我过几天再来看看。”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她应该这半年都不会回来了。”


    叶有成愣住了，“啊？半年，你高考毕业她也不回来吗？”


    秦宝珠这会笑了笑，表情很自然，“她回不来，好像去的是管制单位，单位有规定的，很多事情在岗期间是不能透露的，希望你理解一下。”


    这听秦宝珠的意思，她阿姐的实习单位，还有些来头的？


    这管制中，肯定不是部队单位就是保密单位，可她不是想去做记者的吗？


    怎么去这些单位了？


    叶有成显然有些懵了，在他看来秦阿娟还有些单纯，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大姑娘，以前她出事的时候，对自己还有些依赖，想不到能力这么强，一下就去了管制单位。


    “这……，要不，你姐回来给我一个电话，成吗？”


    秦宝珠倒是很笃定点头， “我给你写个电话吧。”


    “不用了，我姐有本通讯录，就在里头，你要是和她玩得好的话，肯定有。”


    叶有成一听，心里又很开心了，他看了眼秦宝珠，长得这么漂亮，不禁想起了自己弟弟叶有为来。


    “我听你姐说，你是在荭星读书？”


    “以前是，我现在休学在家了。”


    啊？


    叶有成觉得有些意外，怎么感觉和娟子说的情况都对不上？


    她明明说自己的妹妹学习成绩很厉害，但是现实却被休学了？


    他本来还希望她能和自己弟弟叶有为亲近一些的，顿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他被秦宝珠打发走了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


    书中的叶有成的人设可是妈宝男，但是，她没有想到他还有点牛皮糖的潜质，这点和叶有为倒是有些不像。


    叶有为内心是很狂傲的一个人，要他低头向女人认错都不可能，更别说会为了一个女人追到家里来了。


    忙碌了一天的秦宝珠，在傍晚时分，终于看见了村子里的人回来了。


    波妞这会已经睡着了，正趴在黄知青的肩膀上。


    黄知青来叫她的时候，还拍了拍有些波妞的后背，只见她睡着睡着，忽然会全身惊跳一下。


    黄知青见秦宝珠看着波妞的身体，知道小孩子不懂这些，就解释了一下，“小孩子都这样，白天受到惊吓，晚上睡觉就容易惊到。”


    秦宝珠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黄知青就轻声说：“来村长那里开个村民大会吧。”


    她知道，一定是关于波妞的事情，然而去到那头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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