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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顾任之见秦宝珠这样的反应, 神色有些微微变了，他才刚一抬起手，罗嘉怡就往前站了一大步, 手里的袋子还差点碰到顾任之, 她又开始在旁边抽鼻子了。


    “呜呜呜，郑燕在我们宿舍挂脖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又抹了抹她的脸蛋, 也不知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究竟是伤心还是因为惊吓过度。


    秦宝珠因为罗嘉怡这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过神来了，撇开了目光。


    她不自觉地朝着楼梯口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因为罗嘉怡又哭了，还是因为郑燕的事情。


    这会就在楼梯口旁边的这间宿舍，门被打开了, 里头的人走了出来, 扭头朝楼梯口一看, 果真是女学生。


    他们看了几眼后，就又关门进去了。


    顾任之眉头微微蹙起，朝她们手上看了一眼后，就走上前来, 自动拎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他弯腰伏低的时候, 身上还有着他刚洗过澡后的水汽和一种清凉的皂香味道，就像平日里闻到他身上那股有点像是青草的味道。


    所以是他洗澡用的东西，秦宝珠这次没有他争, 松开了手, 直接让他接过了行李箱。


    罗嘉怡和林可手里还拿着两大袋衣服, 比秦宝珠的可要重多了。袋子口都被拉得有些变型了, 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们拎的东西很重。


    但是顾任之空着一只手都没有主动表示要去帮忙, 两人未免有些尴尬。


    由于六楼没有学生住，六楼的楼梯根本就没有装上灯泡，所以这会几人都抹黑在上着楼。


    “你们踩稳了，不要摔下去了，我明天叫人过来装灯泡，你们放心好了，这铁栅栏我明天也找人过来装，你们就暂时安心住在这里。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要去想它，大家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既然发生了，咱们也无能为力，就让它过去吧。”


    福伯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罗嘉怡的那个箱子也慢慢地往上走着，大家这会也拎着不少东西，走慢一些要来得安全一些。


    李秋香是走在秦宝珠前面的，顾任之也是拎着个箱子走在前面。


    楼梯拐弯的时候楼道内彻底就暗了许多，这会一只手伸了过来，拉着秦宝珠的手肘，似乎怕她看不清路。秦宝珠知道那人是李秋香，就说了句，“你走路也小心些。”


    她没有回话。


    六楼的楼梯比别层的都要来得高一些，几人走上去之后，她手肘上的那只手就放开了。


    五楼楼层的楼道灯在中间，下面开着灯的时候，楼上能看见微弱的光。


    所以她们在路过六楼中间的时候，能看见彼此微弱的身影。她这才留意到李秋香是站在她左边的，刚才她却牵的是她右边的手臂。


    想了想，应该是出楼梯口的时候她才走到左边的。


    这会福伯掏出钥匙来，打开了房门，扑鼻而来是一股干燥又带着点灰尘的味道。


    他在门边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啪地一声打开了电灯，将手里的行李放到了宿舍的地面上。


    “你们早点休息吧，里面的床铺和卫生你们去做笔录的时候，我已经打扫过了，晚上你们开着窗户睡，通通风，今晚我值夜班，你们就安心的睡，不用担心什么，孩子们，不早了，进去吧。”


    顾任之朝里面看了一眼后，直接进去将秦宝珠的行李放在了一张床前，后来秦宝珠才知道，这床白天采光很好。


    他没有再多问什么，就随着福伯下去了。


    福伯走后没多久，本来楼下还有些闹哄哄地，忽然就安静下来了，期间还听见他在楼下喊着：“你们谁再吵，就给我去刷澡堂的地板！一群大男人都在吵什么？！”


    福伯和顾任之走后，她们彻底又变成了四人。


    几人看着宿舍内的陈设，熟悉中又带着点陌生。


    林可这会说：“这上面的澡堂水通了吗？我不敢一个人去洗，嘉怡，你陪我去好不好？”


    罗嘉怡却一反常态，“我不去我不去，咱们今天不洗了好不好，我也害怕，澡堂里面都是单间隔间的。就算我陪你去，咱们也是分开的。我现在一想到，洗头的时候要闭着眼睛，我就害怕。”


    两人说到这里，又靠在了一起。


    秦宝珠没有理会她们，她率先走了进去，按着顾任之给她挑的床位选了桌子，将行李箱里的东西都给掏了出来。


    书本、衣服有条不紊地一一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柜子里。


    林可看着秦宝珠今晚都表现得很镇定，不免感慨：“学霸就学霸，秦宝珠，我都觉得你冷静得有些可怕，也有些无情。”


    秦宝珠这会正将书本竖起来，手微微一停滞，明显是听见了，在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始收拾东西来，没有理会她。


    李秋香本来坐在床铺下位的，忽然站了起来，走在林可的面前，面色有些难看，“你再说一遍？你俩从头到尾有收拾过郑燕吗？你还想秦宝珠怎样？学你们一样一个哭成狗，一个吓得走不动路？那是不是你们去抱尸体，将她弄下来？！要是人还活着，你俩这样的表现，是不是要将人给害死？！”


    她俩这样的表现，还好意思说秦宝珠冷血无情？


    林可被李秋香这通话说得脸一下就热起来了，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我说什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看她有哭过一次吗？你不觉得她可怕吗？那是人，曾经的活人，现在变成死人挂在了那里，她还能这样脸不改心不跳的处理，换我我确实做不到啊，因为我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有情感，我哭也是正常！”


    罗嘉怡也不知道林可怎么了，平时也不会这样子说话和吵架，她忙拉住了林可。


    但是，林可就像是一个被点爆的火.药.桶一样，情绪也是一下就蹿了上来。


    “是，她厉害，能处理我们不敢处理的事，那就是说她有经验呗？！”林可又补了一句。


    这不是暗骂人家家里人么，结果向来秦宝珠都懒得理会这些事情的人，这会也朝她们走了过来。


    一把用力就将她推倒在床铺上，脸上表情很冷，说的话却很轻，正是因为这样，却更让人后背直发凉。


    她脸上带着一点冷笑，“你再说一句，让我听见你说我家里人的话，我就有办法将你锁在现在停放郑燕的房间里。你不是想冷静冷静？要不要试试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


    林可被吓得够呛，当场就哭了出来。


    罗嘉怡也害怕，她本来就怕死了，一听秦宝珠又提起这事，心里一直慌得很，谁让她们在郑燕生前确实不怎么看得上她呢？


    现在人死了，当然也害怕她身上穿的那身红衣，怕有什么诅咒论。


    秦宝珠见林可终于安分了，她这才直起了腰来，“大家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从来不会吃了亏还忍着，有什么事摊开来讲，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让秦宝珠意外的是，从没哭过鼻子的李秋香竟然哭了。


    只见她握紧了拳头，眼睛瞪着罗嘉怡她们说：“这件事上，谁都不许说秦宝珠的闲话，当时要是没有她的指挥，现在郑燕还躺在那里，靠你们？你们怕是只顾着自己跑了！”


    因为她自己很清楚知道那一刻她是什么样的感觉，更别说秦宝珠了。


    秦宝珠看上去很冷静一样，但是连她这样大胆的，当时都有些崩溃了。


    如果不是生而为人，想着要是这人还有救，给予了最快的反应去施救，试问当时如果不是头脑冷静的秦宝珠在，场面会乱成怎样？


    怎么现在却反而被她这般说？当真有些恩将仇报的感觉来。


    林可也有些难受，“我也是有话直说，直说了你们又不让我这样说。难道你秦宝珠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想想，她为什么会自杀？！”


    “你够了！”李秋香差点就想上去打她了，还是秦宝珠伸手挡了她一下，林可明显是真的怕了，连双脚都往床上缩去。


    秦宝珠脸色虽然不像平时那般红润，但是双眼还是亮晶晶的，尤其看人的时候充满了灵气。


    这会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可看着，经过刚才郑燕的那事过后，这会她都觉得秦宝珠看人的时候有些瘆人。


    秦宝珠竟是微微一笑，走近了一步，靠近床边，“起码我问心无愧，你和罗嘉怡平日里在澡堂背地里说她的那些话，我告诉你，她都听见了。好几次，我都看见她是跟着你们一起进去的，只是没让你们发现。”


    说到这里，罗嘉怡和林可的脸色都很难看，又害怕的模样。


    秦宝珠的神色似乎变得有些不屑，“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你们问心有愧的话，以后估计都不敢去洗澡了吧。你们没碰到她，知不知道，她身上的皮肤还是软的……”


    “啊！！！”林可捂着耳朵开始尖叫起来，一副她不要再说了的表情。


    “对不起，秦宝珠。”反而是一直站在旁边的罗嘉怡道了歉，她是真害怕也是不想宿舍再讨论这事，所以她主动熄战。


    林可见罗嘉怡都道歉了，她也低了头，“对不起，我情绪有些不好，说错了话。”


    李秋香冷哼了一声，就将宿舍的门给关上了。


    “你们这声道歉未免太过不诚心了？”她们面对李秋香的奚落，两人又连说了七八句对不起，她才不吭声。


    秦宝珠当然没有得理不饶人，在她们第三次说对不起的时候，她就爬上了上面的床位，拿了一本书上去。


    临睡觉的时候，林可跑到罗嘉怡上铺去睡了。


    就连李秋香都将头探到秦宝珠的蚊帐里，用有些可怜的声音问：“宝珠，你能下来和我一起睡吗？我不想爬那么高……其实我有点怕我睡着了从上面翻下来。”


    秦宝珠将手里的编程书合上，点点头，显然本来她似乎就不打算睡了。


    罗嘉怡和林可求她们不要将灯关了，整栋男生宿舍到下半夜，只有她们宿舍的灯还开着，然而福伯似乎也理解，没有上来说她们。


    秦宝珠钻进李秋香床里的时候，她立马就像只八爪鱼一样扒拉了上来。


    看得出来，她不像人前表现得那样平静，其实李秋香还是很怕的。


    秦宝珠什么话都没说，主动睡在了床外沿，让她躺在里面，轻声温柔说：“睡吧。”


    也不知是因为出了这么一件事，还是换了一个新的环境，亦或是因为灯光太亮，大家都没睡着。


    时不时还能听见斜上铺罗嘉怡和林可有些呼吸不畅的声音，大抵因为哭过，鼻子堵住了。


    就在这会，一声熟悉的像是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人：……


    林可：“……真羡慕她的睡眠。”


    罗嘉怡：“……如果能睡着，我情愿打呼。”


    秦宝珠忍了忍，才没将这个挨着自己手臂在打着鼾的脑袋给推开。她轻轻转了个身子，面朝过道，心里确实有心事也不大睡得着。


    还有一个月，这里的学习就结束了，她也就能回家了。


    回到杭城的话，也就剩下两个月就高考了。


    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将右手枕在了自己的头上，由于她睡得比较靠边边，学校这里的木床也没多大，也就一米二左右，所以两个人睡是有些拥挤的。


    这会她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床铺顶上，是直接对着一个风扇的。


    现在在湘城已经是四月初了，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的，微微还是带着点春寒的。


    她忽然想到，顾任之选这个位置，是因为即将热起来的话，她那边可以吹到大部分的风扇？


    想了想她又否定了，他不像是对生活这么仔细的人，或许就是随便放的位置。


    身后的李秋香也跟着转了一下身子，安静了一会，又打呼了。


    一夜下来之后，秦宝珠是将近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没过多久，她们就都起来了。


    李秋香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摸了摸旁边的床位，就怕秦宝珠跑了，昨晚留她一个人睡的。


    一碰发现人还在，不免感慨了一句，“唉，换了新环境，我昨晚都没睡好，失眠了一整夜。”


    几人：……


    秦宝珠忽然沉默了一下，坐了起来，李秋香也跟着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还好我年轻，尽管通宵，但是精神还算不错。”


    秦宝珠这会转过头去，“=_=，”看她一眼，她会错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忙说：“抱歉哈抱歉哈。”


    说着就撩开了蚊帐，下了床。


    一夜醒来，几人脸上的神色似乎都将昨天的事隐藏得差不多了。


    毕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况且郑燕于她们几个，也只是萍水相逢的曾经室友而已。


    几人相约着一起去课室，人还没走下六楼，就已经有很多男生堵在五楼楼梯口那里，吵吵闹闹的。


    一见她们从楼上走下来，顿时又吵开了，见证了什么是眼见为实。只听几个男生开始唠唠叨叨地说了：“看见没？！我就说楼上住的是女生，你们不相信！昨晚就听见有女人在讲话，现在相信了吧？”


    几人看见秦宝珠她们从上面下来，这会是真的相信了。


    李秋香最讨厌自己像是猴子被人围观那样，走上前去，“让开，你们不上课，我们还要上。”


    “哟，这师妹有些辣啊？哈哈哈”


    “哎呀，她好高啊，不要生气嘛，我们也就看看。”


    李秋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伸手就想去推他。她本身心情就不好，还遇到这些故意挑事的男生，忍都不想忍。


    没想到，从楼梯下方正好传来了福伯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今天都没课是不是，不去上课就给大爷我滚回自己的宿舍去！”


    只见一大早，他就将维修部的师傅找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几人，几人都扛着一块块的铁栅栏，显然是要在这里给焊死的。


    众人一见，也就不开玩笑了，顿时散去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他们也只是好奇，是不是真的有女生进来这边住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大抵也只是猜因为新校区的缘故，宿舍不够的原因。


    新的一天，她们才刚出门，就遇到这么些人，似乎就注定了今天不是一个太平的日子。


    秦宝珠走在走廊上的时候，遇到隔壁班不少人，全都暗搓搓对她们指指点点的。


    “对，就是她们住的那间宿舍，在她们宿舍自杀了。”


    “天呐，是我我都要吓死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们一路走来，看来女生宿舍这边显然因为郑燕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二班好多女生昨晚就已经知道了。


    昨晚派出所也有去她们宿舍做笔录。


    这会有个女生走得太快，在经过秦宝珠身边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身体一下就失去平衡。


    秦宝珠反射性就伸手去扶了一把，她忙说了声，“谢谢。”


    当她转过脸来，发现扶住自己的人是秦宝珠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变得惊慌无比，一下就把手给缩了回去，整个人的脸色也变得无比惊慌，嘴里也失声大叫，“啧，你别碰我！你们都碰过死人的！”


    这会一班里的人听见了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谁，砰地一声把窗户推开了，这时响起了班里男声的声音，“二班的，你站住，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显然一早来到班里的男生，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这会一听二班的人这么说自己的班的人，不用李秋香出声，他们就坐不住了。


    不止是他，甚至班里不少人都走了出来，满脸怒气冲冲的，大有你再说一遍，就不让你回班里的气势。


    那学生猛地一闭嘴，没想到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人家秦宝珠都没反应，她们班的人就这么大反应，真是有大病，虽是如此想，也不敢逞口舌之快，匆忙跑走了。


    这会，走在她们前面的几名二班女生，也一并跟着跑开了。


    她们刚刚也有议论她们，只是说得比较小声，她们班的人没有听见，也怕被找麻烦。


    这会班里的李斌也走了出来，对她们说：“快进去吧，我们一班的人，怎么可能容许别班的人欺负！就算是同为少年班的都不行！”


    他这番话明显就是说给路过的二班人听的，他立马加大了声音，“有事的时候，就秦宝珠秦宝珠的，这题能不能教教我们。没事的时候，净是嫌弃。我看你们这一辈子都不是读一班的料！”


    林可昨晚虽说也和秦宝珠爆发了口舌矛盾，但是面对二班的人，她还是会站在秦宝珠战线来的。


    这就好比，自己班的人怎么吵，都是关上门来吵。


    出去的时候，她们都是一班这个整体的，更加不会容许二班的来欺负。


    林可这会走到二班前门大声说：“别在这里看我们怪物一样，好好多关心你们女生宿舍308的人，不要在这里没事找事！”


    说完，她扭头就走，这话不是明摆着，说她们碰过死人，那二班308宿舍的人还和郑燕生活过呢？郑燕的同桌还和她坐过呢？


    果不其然，这会郑燕的同桌一大早就在座位上抹眼泪，她昨晚就已经被警察询问过了，所以她们班很多人是昨晚就已经知道了这事。


    她今天之所以哭是因为，同学都不敢靠近她。


    前后桌的人都默默离她的桌子缝隙分开了好大一段距离来，她伤心的点是这个。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同学们要这样对她。


    她也很害怕的，毕竟和自己同桌的人，突然就自缢了。


    这会，颜卿从办公室来了，她先到的二班，林导去的一班。


    她脸上也有些倦容，开口说：“相信有很多同学已经知道昨晚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这件事也不是我们乐意看见的。鉴于今天大家的心情不稳定，所以今天不会安排课程，大家都在教室自习。另外，等会按照学号的顺序，一个一个去心理室报道，知道了吗？”


    底下齐刷刷地回答着：“知道了。”


    这会，一班也同样响起了同样的回答。


    秦宝珠回到位置的时候，发现顾任之很早就来了，他第一次这么早到，看见她的抽屉里有着葱油饼，她没有胃口吃，拿了出来，就敲了敲李斌的椅背。


    “谢谢你，我不想吃。”


    李斌一听她说谢谢他，以为是刚才他帮她们说话的那事，又见她递给他一份葱油饼，有些欣喜想伸手接过，从旁边忽然伸出一只白皙的宽大手掌，将那个饼拿走了。


    李斌：？


    秦宝珠也有些意外，顾任之会有这个动作。


    “你什么意思？”李斌明显就是问顾任之，为什么抢他的饼。


    顾任之有些不耐烦，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饼塞进了抽屉。


    秦宝珠从他的表情上看来，忽然醒悟，是不是她弄错了？难怪他今天来这么早，她和李秋香她们因为昨晚熬夜，所以都没胃口，吃不下，今早就都没去食堂。


    或许是没在食堂见到她们，给她打了早餐来。


    她低声说了句，“抱歉，我没什么胃口。谢谢你。”


    顾任之没有看向秦宝珠，脸上的神情似乎因为她的这番解释，这才好看一些。


    本来还臭着一张脸的，虽然依旧不看秦宝珠。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他叹了口气，居然也道歉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倒是秦宝珠，没有弄明白，他在道歉什么？


    前面的李斌有些看不下去了，两人互相道歉，有他什么事？没有！


    他就转过身去了，又觉得自己不该生气，毕竟昨晚她们那边才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情。


    果不其然，林导这会走了进来，大致讲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大家其实早也知道了，并要求他们要按序去心理室聊聊天。


    “大家不要紧张，只是心理教授想和大家聊聊天，想聊就聊什么，不需要想什么标准答案，如何作答。”


    “知道了。”


    “由于二班有两名同学靶向成功，明天开始，陈子龙、胡和你们和二班的杨敏、赵佳佳互调一下。”


    他俩的情绪还好，虽是输给了二班的女生，但是表现得很大度，甚至说：“输不可耻，输给女人也不可耻。我们更加应该反思自己，因为我们不够优秀才会输。要从自身内部寻找问题，而不是找借口怪罪他人。”


    “嗯，他们两个人的思想很正确，虽然这是最后一次月考，但是我希望你们在人生的旅途上，都能向他们学习！尽管你们去到二班，但是二班的资源也不差，还是要努力好好学习。”


    “好的，林导，我们知道了。”


    “今天自习，那大家按着学号一个个去心理室吧。”


    顾任之是1号，所以他先站了起来，走出去了，走出去的时候班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怎么感觉他又帅了。”


    “怎么，犯花痴？”


    “神经，马上这个月结束，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犯得着？是自己学校的校草不香，还是嫌大学的美男不够多？”


    林导和颜卿这会都掐准了时间，朝楼梯下面走去。


    没多久后一道凄厉的哭声从楼梯口传来，期间还有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由于一班就靠近西面的楼梯口，这会在自习的众人，只隐隐约约听见争吵声。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对方说的是四川话。


    靠近窗户的那一组，不禁都朝窗外看去，只见一个头发发白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扯着喉咙在那里哭。


    林导和几位教授还有学校的领导在那里和她说着什么，但是由于声音都比她小。


    所以具体说了些什么，大家还真没听清。


    只见老人旁边也围着几名穿着朴素的男人，几人的衣服看上去都是那种洗得发白了褪色的旧衣服。


    裤子更不用说，还是二十年前，领袖年代的工装裤，早就已经褪色得不行了。


    老人的哭声很凄厉，导致他们班里的人都有些看不下下去了。


    几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那老人似乎突然发疯了一样，见到房间就冲进去，发现是老师的办公室后，又冲了出来，好几人去拦她，全都不敢真的伸手拉她。


    她这会嘴里终于蹦了句普通话出来，“谁敢碰我？碰我，我立马冲这里跳下去！”


    就这样，她就跑进了一班的教室来。


    众人一打照面，忽然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因为郑燕长得几乎可以说和这老奶奶是一个模印出来的那般，她此刻满脸泪水，双眼红肿，脸颊两边也不知道是擦眼泪擦的，还是天气有些热，红红的。


    她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她一见终于看见了教室，抖着手里的信又是一阵凄厉的嚎啕大哭，伸手抹了一把鼻涕后，就厉声问：“谁是秦宝珠！！！”


    虽然普通话不标准，但是大家都听得明白，叫的是她。


    秦宝珠这会正要站起，却被李斌赶紧回头说了一句，“你坐下！别站起来。”


    秦宝珠看了他一眼后，其实班里前排的人包括罗嘉怡、林可她们都已经纷纷朝她看去了。


    她的性格就不是那种会躲着不应事的人，她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冷静地回答道：“是我。”


    这会林导和颜卿早就跟在她后头，一见她有些发疯的眼神，想朝秦宝珠扑过去的时候，匆忙架住她了。


    由于她的身体被人死死按着，她就拼命伸腿踢着前排的桌椅，前面坐着的几人纷纷站了起来，赶紧将自己的桌子挪开了，都怕她的腿脚踢伤了。


    也怕她踢翻桌子上的书，倒下砸到了她的身上。


    别看她背部有些佝偻，但是力气大得惊人。


    她一边挣扎，一边哭诉着，“我的孙女啊，和我相依为命的孙女啊，就这样被你们弄没了。你们都瞅瞅她给我留了什么话！你们都看看！”


    说完猛地甩开了颜卿拉住她的手，将信猛地按在了罗嘉怡的桌子上。


    她气势汹汹地指着罗嘉怡就骂道：“你给我大声读出来！”


    罗嘉怡瑟缩了一下，没有读，也没有真的去拿那封信。


    她就又拿起来，想要塞给旁边的林可，林可也避开了。


    她前胸气得起伏剧烈，她又塞给了跟在她后头的一名男子身上。


    男子的显然就是她村里的人，郑燕的奶奶不识字，刚才她们和派出所的人和学校的人一起去到郑燕宿舍的时候，警察同志说这些都是她的遗物。


    郑燕奶奶郑虹慧都要疯了，她省吃俭用，拉扯大的孙女，这就没了，想到这里，她又猛地锤着她的胸口，在班里就大哭起来。


    “老雄，你给我大声读！”


    “奶奶，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原谅我低头认输了。我也曾努力过、拼命过，但是我还是输给了另外一个我。我知道，只有死亡才是我唯一的解脱。奶奶对不起，说好的等我考上大学就赚钱养你的话，我要食言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又嘤嘤哭了起来，她的孙女好命苦。


    自小爸妈都不要她，她就没享受父母的爱，只靠着她这样一个老太婆拉扯她，好不容易学习这门出息了，连村长都说以后就是村里的荣光，等她考上大学，就奖励她们家200元。


    结果钱没等到，却等到了这个噩耗。


    昨天她还在田里忙活的时候，就听村支书跑来告诉她这事，她身子一软，就栽到了田里，醒来的时候无论谁说的话都不听。


    她一定要去湘城，接孙女回家。


    村支书只能派村里两户人家的人去跟着，好歹识字，不怕她出去人都丢了，回不去。


    几人来了后，了解到事情后，老太太根本就不听。


    认为是秦宝珠逼死了郑燕，尤其郑燕的遗书里还提到了秦宝珠。


    “我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我虽然不在了，但是我希望奶奶能替我讨回公道。因为是她，欠我一条人命，也欠奶奶一个下半生。本来，我有美好的未来，我能有更大的能力去赡养奶奶，都是她，都是她！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输给她了吗？没有，我没输给她！她也赢不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赢得了我！！！……”


    这会大家终于听出来了，她为什么会在听到成绩之后自杀。


    她是为了赶在教授公布，靶向不成功之前，选择了自缢。


    这样，她永远都可以告诉自己，她只是输给了死亡，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而不是输给了秦宝珠。


    底下的同学全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老太太不明白。


    她当真信了信里郑燕所说的那样，是秦宝珠欠了她们郑家一条人命。


    当老雄将郑燕的信原原本本读完之后，老太太又情绪激动地想要朝秦宝珠冲过去。


    “是你！是你欠我们郑家一条人命，你赔！”


    林导因为是个大男人，也不好伸手去拦她，只是颜卿扯着她，她耐着性子说：“人死为大，奶奶，咱们这事听公安局的定性成吗？”


    “呸！我不听！不止是她要赔我们人命，你们也要赔！人死了，行，命可以不赔，但是钱你们一分都逃不过！我后半辈子都靠我孙女了，她没了，你们就得养我一辈子！！！”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声嘶力竭，拼尽全力都想朝着秦宝珠冲过去。


    这会林导忙朝她摆手示意，让她先去心理室。


    她无声叹了一口气，就打开后门，走了出去，没想到老太太猛地低头狠狠咬了颜卿一口。


    颜卿痛呼一声，缩回了手，她腿脚灵活就跟着从前门冲了出去。


    这时，从老太太身后突然跑来一道人影，将秦宝珠护在了身后，她整个人被牢牢困在了墙角三角区域，而挡在她身前的这个人，有着淡淡的青草香味。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但是隔着外套，她都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热。


    从秦宝珠的角度看去，他脖子上都微微沁出了汗珠。


    他是一路跑上来的？


    没等她细想，老太太已经在拉扯着顾任之的衣服，并试图从他胳膊肘下穿过，去挠秦宝珠。


    但是顾任之就像篮球比赛那样防守着，老太太一点都没碰到秦宝珠，反而来气打了他几下。


    这会林导叫来的守门的人终于也来了，他们纷纷架开了老太太。


    老太太见打不着人，就想伸腿去踢，嘴里还一直叫骂着，大骂着学校和秦宝珠。


    “你们同流合污，一起害死了我的孙女！”


    她根本就没用对成语，但是谁都没有心思留意这个，二班的人这会全都站在了走廊上来，看着这场闹剧，都觉得秦宝珠有些可怜。


    也有不少女生见顾任之这般保护秦宝珠，都有些羡慕起来。


    顾任之脖子上都有了几条血痕，明显就是被老太太挠的。


    老太太这会连鞋子都踢掉了，她仰天大喊，“你们偿命！你们赔钱！没有天理的！我早说过让她不要读这么多书，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啊啊，我的孙女啊，她才刚刚18岁，出发前我才说了，给她杀只鸡吃吃，她不肯，说要留着给家里生蛋，说一个蛋可以卖5毛钱，让我攒着。我的孙女啊。”


    她说到这里也不挣扎了，整个人像是虚弱了一样，坐倒在了地上，两只手被门卫员拉着。


    眼神中的绝望和刚才截然不同，这会她村里的几名农民也开口了，“老师，事情既然都这样了，那人没了。钱是不是得赔给我们？”


    林导看了一眼颜卿，再看看他们，就说：“我们几个教授都会合一份帛金给到你们，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两人又进一步问：“有多少万？”


    颜卿这会也开口了，“这是一点心意，具体钱有多少，不好说。”


    到这里，大家还看不出来，他们真的是在要钱，就说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事态的发展有些转变，连坐在地上的老太太也站了起来，指着顾任之的方向说：“不止你们学校要给钱，你们都是她的同学，都欠她，全都要给！”


    第52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顿时,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哗然声。


    他们能理解郑燕的奶奶想要学校或者秦宝珠赔钱，但是凭什么要他们也给钱？！


    而与她拉扯中的两名门卫员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亲属在进校园的时候, 问的最多的就是教室在哪里, 郑燕平时上课最多的地方在哪里？


    两个守卫员也没有经验，还是他们给带过去的, 以为单纯的就是想去看看。


    因为本身教授们也有交待，说今天郑燕的亲属会过来，让他们留意一下。


    他们哪能想那么多，将人送到楼梯去，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了。结果后来接到电话，队长让他们赶紧上去，他来顶替他们的岗位。


    这两人一上来, 两人都有些傻眼了, 现场几乎就是紧急状况, 饶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拦着老太太的时候都不禁感受到，她颇大的力气。


    两人现在一直围在老太太的面前，就怕她又突然冲向学生那边。


    老太太脸上的泪痕未干, 眼眶里还含着泪水, 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井井有条，和刚才情绪发作起来的混乱的言语相比截然不同。


    其他那三名农民，显然也是陪着她来到这里, 要钱的。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女, 在你们学校这里说没就没了, 说到底她是不是死在你们学校的？是不是你们这些同学欠她这条命？人现在死在这里头, 你们拿什么来赔我？！行！不赔钱的话, 那你们都拿命来偿！！”


    老太太这会伸出的手指指向了两名教授，又指向那群围观的同学，最后落在了顾任之的方向，“你们不要以为我们农民没钱没靠山，就是好欺负的了，我不是我孙女，被人欺负了不会还手！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说出个价钱来，我们是不会走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林导等人，都被眼前发生的情况给整得有些无奈。


    来人连郑燕停放的地方还没去看，冲上来原来就是为了大闹一场。


    从她奶奶的言辞中，能说她对孙女没爱吗？这么多年的养育情谊定是有的，只是如今人也不在了。她倒是很拎得清，知道如何做才是对她利益最大化的。


    颜卿在一旁也红了眼眶，郑燕也是可怜人，遭受父母的抛弃，就连奶奶对她的爱也未必有正常家庭这般多。


    所以这就导致她对他人的仇视情绪会浓烈许多。


    这会边上几名农民却很镇定，就很明显一边唱红脸，一边唱白脸。


    他们几个也开口询问，“老师啊，你们看，她老人家从那么远的地方连夜赶来，这家里的顶梁柱塌掉了，以后她怎么过日子了？我们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如此，我们要求也不高，你们看，我们就按她大学毕业开始找工作算，老师你多少钱一个月？咱们就从她23岁算到60岁就成，你们看看这有多少钱？”


    他们脸上的皮肤黝黑又干瘪，双眼中充满着希冀和渴望，然而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条条蚂蟥那般，每一句都像是要吸干郑燕最后的价值，来要求学校。


    若是在他们村里，一名教师的工资不过80元一个月，若是问的是眼前这些教授，那就远超好几百了。就算是普普通通的教师职位，最起码也得180-200多元一个月。


    若是按200元一个月算，也将近要给九万块钱。


    普通家庭也才150元一个月的，村里生活一个月30元都花不到，老太太他们这笔账是打得精明，一看就是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商量过了。


    更别说，他们现在一开口就问的是教授级别的工资，就连旁边站着的学生都看出来了，这是想把钱往高了的拿啊。


    果然，老太太见他们已经把话说完后，就光着脚坐在了走廊上，“老师，你们两个要是给不了那么多钱，就叫校长来，我不管你们是大家一起捐，还是自己掏腰包，反正人没了，钱是一定要给到我的！”


    林导没有回答她，倒是转移了话题，“老太太，您孙女现在停放在我们地下室的废弃实验室里，您老要不要先移步去那里看一看？”


    老太太明显眼神也有些犹豫，似乎想去看看，看了一眼同行来的几人，就又坐回去了。


    “没谈好之前，我是不会走的。你们一日没说好，我就一日都坐在这里，饿死的话，老雄你们就帮我把我们两人的尸体给搬回去！”


    顾任之这会还是死死将秦宝珠护在身后，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让开，他没有理会。


    她只能偏着头，看着前面事态的发展，她认为是顾任之过分小心。


    李秋香也不知道是昨天受的惊吓，还是着凉了，今早就肚子疼，跑洗手间去了。


    她在里面的时候，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这人才刚出来，就看见前面围了一圈自己的同学。


    她由于身量高，站在外面也依稀看见里面的人，她听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会眼睛也四处瞄，想看秦宝珠在哪里。没看见她，以为她已经去心理室报道了，正想沿着楼梯跑下去告诉她，让她暂时别上来的时候，却听见几名同学说起了顾任之。


    “你看他护着秦宝珠，脖子被抓成那样了，看不出老太太这力气也挺大的。”


    “你也不看看她的指甲多厉害，我看都没剪来着。”


    李秋香这会才又跑了回去，等中间那几人都冷静下来了，绕到教室后门跑了过去。


    来到顾任之他们的身边，而李斌一见李秋香跑出去了，他更是也跟着跑过去了。


    他本来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太婆要对秦宝珠动手，坐在教室里看着顾任之突然从楼梯口加速冲了过去，那会他都还没意识到顾任之是朝秦宝珠那里跑过去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他又慢了一步，关于秦宝珠的事情，他总是比顾任之反应慢。


    本来他在教室里，照理来说，他离秦宝珠更近，能第一时间就护住她。


    却不曾想，做到这些事情的依旧还是顾任之。


    这会两人见到他们，李秋香也惊呼了一声，“哎呀，你脖子流血了。”


    李斌也看到了，右边脖子那里，被绕出了一条带血的痕迹。


    秦宝珠这才使劲推开他右边的胳膊，从后面站了出来，偏头一看，果然沁出血珠子了。


    她内心感觉到深深的歉意，本来这事也不关他的事情，也是自己的原因，害得他受伤了。


    他只是用手指碰了碰那道伤口，摇摇头，“没事。”


    他抬起的手背，也有些抓痕，只是没有出血，被划破了点皮，有些红肿。


    “对不起，是我的错。”


    秦宝珠才刚道歉，地上的老太太又恸哭起来了。


    “啊，我的孙女啊，你好可怜啊，才18岁。还是一朵花的年纪呢，啊，是奶奶没用，现在你走了，他们也不肯给钱。你的命不是贱命，钱，奶奶就算死也会替你争取来的！”


    几人的心思很快又被地上的老太太给转移了，他们看到颜卿悄悄转身从楼梯口走去了，剩下林导和那几名农民周旋。


    李秋香不知道之前老太太提的要拿九万块，觉得老人家这样也有些可怜。


    但是，当她接下来亲眼看见她的操作之后，她都傻眼了。


    “老雄，给我好好数清楚了，这两个班有多少学生？不，去数数有多少张桌椅，就证明有多少人。学校要赔咱们钱，他们也一个都逃不过！咱们燕子和他们同学一场，他们和她的死也是脱离不了干系的！这所学校逼死了我孙女，她的同学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个个都是帮凶！我要将他们的样子都记下来，诅咒他们以后的孩子也和咱们燕子一样！！！”


    这会林导朝两位门卫员使了个颜色，两人就弯腰拉起老太太的胳膊肘，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未料她开始拼命的挣扎。


    对着两位门卫员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刚才初打照面的时候，那个佝偻的身躯和现在灵活的身法简直判若两人。


    周围一圈人都看傻眼了，说这身手是三四十岁的人都不为过。


    这会本来围在林导旁边的那三名农民，见状也立马冲了过去，几人一起推搡那两名守卫员。


    “你放手，你们放手！我告诉你们啊，孩子奶奶今年快七十岁了，要是身体出了个什么问题，你们就吃不完兜着走的！”


    这名叫老雄的农民，不就是想告诉他们，这老太婆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容易伤到，到时候学校的责任可就大了。


    也就是仗着自己是老人，别人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这边还在吵吵闹闹的，那边颜卿搬的救兵也来了。


    是教导处管理的主任，显然两人在来之前，就已经沟通过了。


    他们都没想到，家属会来这里闹成这样。毕竟就读在这里的学子全都是人中龙凤，家中大抵都是能好好沟通的，像这样撒泼打滚的，还是个老人家的，这阵仗还真没遇过。


    “大家有事好好说，咱们去会议室谈谈怎么样？”


    老太太这会头发全乱了，顶着一头凌乱的灰白发丝，脸上也蹭了满地的灰，衣领也被扯破了。


    这会关节粗大的手指指了指教导主任，“你想怎么谈！我要你们都赔钱！”


    教导主任点点头，“行行行，咱们不躺地上说话啊，有事先去会议室，凡事好商量。您这样对你身体也不好，也让孩子们看笑话了。”


    老太太一听，眉目一横，右手一挥，狠狠打在了门卫员的大腿上，明显看见那名门卫员都瑟缩了一下。老太太的手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插着腰。


    “笑话？！我看闹笑话的是你们！这么大一所学校，现在我闺女死在这里，钱还不给我们送过来！你们通知我们过来，难道帛金没准备好？！”


    李秋香直接咋舌，通知他们过来领人的，怎么会是领钱的呢？


    “老太太、老太太，钱的事我们去到会议室再说，肯定有得商量，这事也是咱们学校没有处理到位。”


    几人一听钱能商量，老太太的脸色这才有所缓解。本来对孙女离去的伤心，脸上那些泪痕也早就风干了。


    “还是你是文化人，好说话，前面这两人像个死人一样，嘴巴都不会说一句话的！”


    她这会不用两边的门卫员扶着，也能自己站起来了。


    站起来的时候还怕了拍自己的裤子和衣服，因为刚才在地上打滚沾上了许多灰尘。


    她起来的时候，还朝着秦宝珠的方向恶狠狠剐了一眼。大有誓不甘休的架势，只是目前还有谈钱的要事，所以她没有再在走廊上闹。


    教导主任将她劝走，也是为了学生能有时间好好学习。


    他走下楼梯的时候，也吩咐颜卿了，“等下你就去办公室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一下，好给大家的工作协调一下，我看这事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颜卿点点头，就朝走廊的学生拍了拍手，“好了，大家都先回教室，刚才轮到谁去心理辅导室的，还是继续要去，其他人都回教室里自习，要是大家觉得热闹看得不过瘾，可以跟着我一起来，但是，我不担保我马上就给你们留作业，通宵做的那种。”


    众人一听，这才动了身子，要走回教室，颜色见状也赶紧从另外一边的楼梯走下了楼。


    秦宝珠等人静默了一瞬后，李秋香就催她，“你先去心理辅导室吧。”


    二班这会有几人为首地朝他们走了过来，“你还去什么心理辅导室？没听郑燕奶奶要求大家都赔钱吗？这钱我是不会赔的，要真闹到我们都要出钱，我看最该出这份钱的是你。”


    李秋香一听，比秦宝珠还要生气，说这话的人在二班还是倒数的成绩。


    虽说能来少年班的人本事都不差，但是再好的人才里面，总会有垫底的存在。


    这会李秋香立马就回呛了，“凭什么？！这是强者有罪论？照这么说，秦宝珠赢了两个班的人的话，那我们大家是不是都要去死啊？她赢了，她就有罪了？！”


    说话的这人没想到李秋香头脑逻辑这么清楚，被呛得也有些难堪，“别拿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情来类比，这能一样吗？起码我们心理都不脆弱。你敢说这事不是由她秦宝珠引起的？郑燕要是靶向成功的话，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秦宝珠在后头冷笑了一声，拉开李秋香的时候，顾任之却将她的手也一并拉了回来，两人交握的瞬间，让她楞了一下，没到一秒，顾任之就放开手了。


    他将秦宝珠往自己身后一带，脸上的神情本是有些冷漠的，这会竟是高傲得像是要俯视二班这人。


    他素来说话的声音都是淡淡的，这会也带了一点情绪，“喔？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后，忽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竟是双手就将人给提了起来，二班这人不过一米六的身高，在顾任之面前简直差了一大截。


    李秋香都吓了一跳，平时看顾任之斯斯文文的，这一提之下，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管都凸出来了。


    只见他提着人往前走了几步，狠狠抵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压得那人的脸蛋不得不朝栏杆外看去。


    这里是五楼，他的脚又悬空了，被人这么一抵靠在围栏上，吓得全身都软了，双手本来拼命揪着他的手要让他放开自己的，看了几眼过后，这会不止双手死死抱着顾任之，两双.腿.都缠.上他腰间了。


    嘴唇更是哆哆嗦嗦被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顾任之冷着眉眼说：“你说的强者有罪论，是这样吗？你看只要我愿意，你就像郑燕那样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都有些阴鸷，吓坏了二班的人。


    秦宝珠赶紧上前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顾任之。”


    她知道他不会乱来，但是她看到这人吓得都快要晕过去了，暗示他够了。


    李斌脸色有些难看，他意识到他真的不如顾任之。


    为什么每次在保护秦宝珠这个问题上，他不仅慢半拍，还没有行动力。


    就刚才他想到的也只是反唇相讥，他根本就没想到顾任之会像变了一个人那样。这样的他，他真的比得过吗？


    李秋香在一旁才不管那么多，奚落地道：“现在知道怕了？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怕自己要赔钱吗？秦宝珠有什么错，你们为了自保，推她一个女人出去挡风挡雨，真是有你们的。”


    二班的人见自己班的人被欺负成这样，一群人朝顾任之也冲了过去。


    反倒是被顾任之揪着的那人，失声凄惨地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他害怕等会人一乱，他反倒被失手推下去了，这可是冤大发了。


    一班的人见二班的人冲了上去，也不甘示弱，就准他们二班的人欺负人啊？


    尽管二班有50人，他们少了足足二十人，也丝毫不犹豫，两方就在走廊上开始推挤，秦宝珠和李秋香也被夹在其中。


    “够了！”秦宝珠大喊了一声，这会大家都停下了手，就连顾任之都将手里的人给放了下来。


    那人顿时沿着围栏瘫软在地上，匆匆挪到人群堆里去了，脚都发软了，站不起来。


    “我来这里，是学习的，如果还有下一次的月考，我依然是能拿第一就拿第一。你们谁有本事，就在学习上赢过我。死对任何人来说只是逃避，就算我输了，我也不会自杀，你们与其在这里逼逼赖赖，不如想想怎么赢过我？和学习无关的，不是我的错，我一概不会背，像你这样想让我赔钱的？呵，你算老几，男人都算不上，就已经学会明哲保身了，说出去可别说少年班的人，我都替你丢人。”


    这会一班的男生也赶紧跟风开口，“就是，可别只说是少年班的，记得要以二班来自称，我们一班的人没你这么孬。”


    “你说什么？他是他，我们是我们，我们帮他不代表承认他是对的。”这会连二班的人都跳出来说话了，那人脸都红透了，连脖子都红了，他缓了好一会儿后，忽然来到秦宝珠面前。


    朝她鞠躬，“对不起，你们说得对，我刚才只是害怕被连累了，其实也不关你的事。如果郑燕奶奶还来闹，我们一致向外就好。”


    大家都听得出来，他这句道歉只是意识到，不能内部搞斗争，而是得一致枪口对外，这样才能大家都不赔钱。


    李斌这会皱着眉头，似乎将他当白痴一样看，“你是怎么考进少年班的？这事，我们一个子都不用给！该干嘛干嘛去，别等会颜教授上来，咱们因为你这个龟孙子得罚作业。”


    这会大家才缓缓散去，秦宝珠还站在原地，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顾任之看着。


    他也看着秦宝珠，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一样。


    李秋香忽然说：“你们两个，还对视就进去对视，在这里看怪吓人的。”


    李斌因李秋香这话，也朝他们看去，这会顾任之已经别开了眼睛，率先走回了一班。


    秦宝珠这会也朝楼梯口走去，本来李秋香还想问她去哪里，这才意识到她是去心理辅导室。


    她走到一楼的时候，眼神看向了旁边那栋教学楼，那里的地下室就停放着郑燕。


    这会，不仅连郑燕的奶奶都不在，更别说她村里的几个人了。


    想来，郑燕到这会都还没见上她奶奶吧。


    她敛了敛眼眸后，移开眼睛，就迈开步伐朝心理治疗室走去了。


    心理治疗室就在校医的楼上，这里上次她来过一次，这会她经过校医门口的时候，刚巧与走出来的校医迎面碰上。


    校医一见是她，似乎还认得她，“你身体好一些了吗？你哥哥真是一个细心的人，上次你血管细，我扎针难扎，扎了几次，你又无意识挣扎了一下，后来针管处你的血液都回流了，你哥哥差点连我都骂了。后来，开药前也是一直嘱咐我，开最好的药给你。你兄妹俩感情是真好，你这是长得像妈妈吧？”


    秦宝珠本来有些感动，结果听到后面，“……”


    顾任之究竟说了什么兄妹论？她尴尬地点点头，“我已经好了，谢谢校医开的药，我先上楼了。”


    “那就好，行，你去吧。”说完，她也朝楼下走去了。


    秦宝珠来到三楼，敲了敲面前的玻璃门，“请进。”


    这会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这声音一听上就让人很舒服。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偏白色系，屋子里面很干净，地面也是浅绿色的地砖，窗户前的窗帘是白色的，这会打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清风，窗帘也跟着在飘动。


    房间里的气息带着点薰衣草的香气，眼前这个笑得眼睛弯弯的就是心理辅导师，她穿着一身的白大褂，整个人看上去也很柔和，让人舒服。


    “你是一班的还是二班的？”


    “一班的。”


    “好的，麻烦你帮我在门口的牌子挂一下，就是显示里面有人的那个牌子。”


    “喔，好的。”秦宝珠顺手将门把柄上的牌子给挂了上去后，听着她的指示，躺在了床上。


    “你的名字？”


    “秦宝珠。”


    “很好听的名字呢，一定是家里的宝贝，”


    秦宝珠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赞美她的名字，她礼貌一笑，就听她又说：“不用紧张，我们就当朋友聊聊，你和我说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透露出去。”


    说着，她按下了旁边卡式录音机的按钮，顿时里面传来了一阵阵流水的声音，让人心生愉悦。


    “好，你现在闭上双眼，听着这些流水声，现在你正坐在山间清泉旁边的一个亭子里。亭子是用木头搭建的，你这时缓缓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她的声音很轻缓，就像是那种助眠师的声音一般和缓，“现在，你看向清泉里，里面有很多小鱼在游来游去的，你觉得身上所有的压力都散去了。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山间，你可以释放你所有的压力和不安。你有什么想和我聊的？”


    秦宝珠静止了好一会儿，睁开了双眼，“老师，我心里没有太大的压力，我所烦恼的事情，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解决。”


    心理辅导师早在看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谁了，林导也交待过一些特殊人员要重点照顾的事情。


    “那么郑燕的离开，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心理辅导师就是善于倾听，了解病人的想法，给予沟通和建议。


    “可惜。”


    得知她的想法后，她微微一愣，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两个聊的时间比顾任之的还要长一些，最后，她在心理报告上健康的那一栏上打了一个勾。


    “老师，请问您这里有碘酒吗？”


    “碘酒没有，双氧水就有。怎么？受伤了？”


    秦宝珠一听是双氧水，犹豫了一下。


    因为双氧水是过氧化氢，属于一种强氧化剂。它涂到伤口处的时候，会迅速和伤口上的氧气生成反应，能够破坏菌体。


    虽然能杀死细菌，但是对伤口不大友好，具有强烈的痛感，不像碘酒那般温和。


    她想了想后，还是接过了那瓶双氧水和棉签。


    “谢谢老师，班里同学伤口出血了，想用来消毒一下。”


    秦宝珠走后，只剩下心理师在里面，她在等着下一个人进来，在这间隙，她看着顾任之的报告陷入沉思。


    他有极强的防御心理，且从他的行为来看，他相当熟悉她的这套操作，当时在他不耐烦的时候，他还能反向提前问出了，本该是由她来问的问题。


    这就是说，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想和他聊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听什么答案。


    造成他这般防备的话，要么就是他曾经经历过心理辅导。


    要么就是这个人聪明得可怕，也十分抗拒别人走进他的内心，和他进行交流。


    她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在顾任之名字后面打了一个问号。


    显而易见，林导他们担心秦宝珠会因为郑燕的事情而有心理压力，但是出乎他们全部人的意料之外，她的心理状态很健康，精神也很强韧，而且想法也很积极，是属于乐观派的。


    而秦宝珠回到教室之后的这一天，郑燕的奶奶并没有再上来捣乱过。


    她所要求赔的九万块，就连她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的平静，倒让他们觉得，这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秦宝珠回到座位后，大家都异常的安静。其他人也是陆陆续续前往心理室。


    秦宝珠这会回到座位后，手里还捏着那瓶双氧水，她侧头看了一眼顾任之脖子上的抓痕。


    想了想就伸出了手，将双氧水放在了桌上。


    “我给你涂一下，要吗？”


    顾任之这才将眼神从书里抬了起来，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的药水，又看了她一眼后，垂下了眼眸侧身朝她靠近了一些。


    从秦宝珠这边的方向看过去，他的脸正迎着光，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阖起，他将脖子朝她的方向挪了过去。


    她拧开瓶盖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清脆，看着吸饱了药水的棉签，举起到他脖子前的伤口，微微停顿了一下。


    由于他皮肤很白，显得伤口格外的红，她将棉签一按下去，棉签上的药水就溢了出来，滑过他的喉结，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他的胸膛里。


    如果不是这次两人靠得这般近，她都没留意过他的喉结是这般形状的，微微隆起，却不是很突兀，线条很美。


    他甚至为了方便她涂抹，将领口的纽扣都解开了一颗，衣领下的线条就显得有些若隐若现。


    察觉到她吸了太多的药水又按得有些用力了，忙微微抬起了手。


    她这是第一次给别人涂伤口，没有什么经验。


    但是顾任之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从他脸上都看不出来这是双氧水。


    她给他全都涂了一遍之后，就把药水合上盖子，放到了他桌面。


    “你洗澡的时候，小心伤口，这个给你。”


    显然李斌这会也听见了他们后面说的话，转过头来却看到两人靠得这么近，内心十分不舒服，又冷着一张脸转了回去。


    他虽然对顾任之觉得不是滋味，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今天做得很好，这一点他是得大方承认的。


    大家下了自习之后，班里的十几名男生却留住了秦宝珠。


    “大家一起吃饭吧？”


    嗯？


    几人也干脆把话说明白了，“你和李秋香经常一起吃饭，就两个女生，万一被郑燕的奶奶找麻烦，可不是麻烦了？走，大家一起去吃。”


    李秋香在旁边大叫了一声，“你们大爷的，从没见过你们这么男人！走！”


    说完就赶紧催促秦宝珠，“你快点，我饿死了要。咱们早点吃完回去，楼道那灯不亮的，天黑了就麻烦了。”


    李斌和小明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吃了，顾任之却没和他们一起去，秦宝珠也问：“你不吃吗？”


    “我去大海那边吃。”


    他这话一出，班里的几名同学就揶揄了，“啧，太子爷啊，那边一碗普普通通的面就要十多块。那我们先走了。”


    一群人就这样走向去食堂的路上，路过那栋会议室的时候，也不知是人还没出来，还是他们已经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罗嘉怡和林可看见他们陪着秦宝珠去吃饭，心里也有点吃味。


    并不是说她们有多喜欢班里这些男生，而是明明她们和秦宝珠是同一个宿舍的，凭什么就她秦宝珠受到了大家的特别对待。


    她俩几乎都忘记了，早上爆发冲突的时候，这两个人站在人堆里看戏呢，都没想着过去帮忙。


    有些人表面看上去是坏人，但是心不一定是恶的。


    有些人表面是很好的人，也没做什么太大的坏事，但是内心却是冷漠的。


    她俩见他们去了食堂，就特意错开来了。


    不想让大家觉得她俩这么可怜，没人问候一般。见顾任之朝大海餐厅那边走去后，她俩就也跟了过去。


    大家都知道大海餐厅的价格贵，是因为里面除去中餐之外，还有西餐。


    学校里有几名外教老师，也是经常在这里面进餐的。


    这会两人进去分别选了一份牛排后，就看见顾任之坐在窗户边，她们就跟了过去，坐在他对面。


    顾任之抬头看了一眼是她们，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两人为了避免尴尬，林可就说：“我的发小也在你们学校读书的，那天聊天说起，才知道她也认识秦宝珠，听说她成绩一直很厉害？”


    顾任之没有抬头，更没有理会她，这让她有些不大舒服，她都能察觉到罗嘉怡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更是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她干笑了一下，“秦宝珠以前好像是在学校拿协议金入学的。”


    罗嘉怡这会更好奇了，“拿协议金，什么意思？”


    “就是贫困生。”


    “啊？！”罗嘉怡显然十分吃惊，却又觉得不意外，想起秦宝珠身上穿的和用的，她都甚至没见过她用过什么护肤品。


    虽说现在的秦宝珠离刚见她那会，白了不止四个度，脸色也开始红润红润的。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肤色明明又黑又干的，还脱皮。


    她甚至有一段时间还特意留意过自己的护肤品，怀疑她是不是拿来偷擦过，后来发现自己偷偷夹的发丝每次都还在的，就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顾任之这会终于抬起了脸，将勺子往碟子上一放，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有些冷漠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拿起碟子，没吃几口的炒饭直接不要了，放去了回收区。


    这让林可脸上火辣辣的，顾任之没说一句话，却像是打了她脸一巴掌一样，让人难受，这不就是当众让她难堪么？


    她有些不屑，“嗤，装什么呀？以为自己很酷很拽是吧，切。”


    罗嘉怡这会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了句，“快吃吧，等会还要去图书馆呢，天黑的话，就不好了。”


    她一听，才赶紧吃了，两人现在是离不开灯，稍微暗一点的地方就害怕。


    等到秦宝珠她们吃饱回宿舍的时候，李斌说要去店里买点东西，先行走开了。


    班里的男生和她们一起从女生宿舍的方向走过，纷纷伸手和她们道别。


    李秋香也举手应了一声，她当时以为这群男生是要去别的地方而不是回宿舍，所以和她们道别的。


    然后三分钟后，那群男生发现两人还跟在身后，以为她们是去图书馆。


    因为南面的男生宿舍本身就离图书馆近，然而当他们进男生宿舍的时候，发现这两人还跟在后头。


    众人：？？？


    两人在经过宿管窗户的时候，还开口打了一声招呼，“福伯好。”


    “喔，你们回来了？来，这是铁栅栏的钥匙，还有两把你们顺便带给另外那两个小姑娘吧。”


    李秋香接过了钥匙后，发现班里的男同学看她们的眼神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众人：！！！


    这班人才知道，她们从女生宿舍调过来的事。虽说李斌是知道这事的，不过由于他也没和他们说过，所以这会大家这会才反应过来。


    昨晚使得整栋男生宿舍闹腾起来的几名女生，竟是自己班的！


    几人瞬间觉得有些不自在，那种不自在就像别的师兄纷纷看着，他们一群人带着他们宿舍楼里的“稀有物种”回来了一般。


    转念一想，还是教授们想得周到，那她们本身住的宿舍肯定就不适合住人了。


    班里的男生基本住在三楼，有几个住在四楼，还有三人住在五楼，当小明和她们一起走上五楼的时候，刚好碰上顾任之从六楼下来。


    这会的铁栅栏虽然焊上了，但是锁头是虚虚挂着，还没上锁。


    小明看见他从上面下来，就有些奇怪，“你怎么会从上面下来？”


    顾任之这会正抬着梯子从上面下来，撞见秦宝珠她们，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自然。


    “宿管叫我拿个梯子下来。”


    “喔。”


    几人错身而过时，李秋香还说了句，“这顾任之什么时候这么友善了？”


    秦宝珠耸耸肩膀，两人走到楼道的时候，却惊喜地发现楼道的灯是亮的。


    想到今天来的师傅，应该是一并修好了吧。


    当李斌急匆匆拎着一个灯泡上来的时候，却发现六楼的灯已经换好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看了一眼那个灯泡，默默地将手里的电灯泡轻轻握了握，又走了下去。


    而正当几人在宿舍里学习的时候，林可和罗嘉怡从图书馆跑了回来，推开宿舍门气儿几乎都喘不上来。


    “呀，累死我了，楼梯这么暗，好吓人。出事了出事了，秦宝珠，郑燕她奶奶正在女生宿舍那边大闹，说要你去给郑燕守门！”罗嘉怡一边喘着气，一边扶着门边。


    林可这会也说道：“你们知道嘛，我们刚才从图书馆回来，路过我们住的那栋楼，郑燕的奶奶就站在宿舍楼前的大门那里，可能被宿管赶出来了，还是怎么着地，人倒是没进楼，在那哭得那个声音让人路过的听了，都觉得心里不舒服，说你一天不出来，她就在那躺一晚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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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李秋香坐在桌子前, 本来还在算着题目，这一听，立马就站起来了。


    “什么？守门, 那老太太是神志有问题？古来守灵堂的都是亲人, 况且这里又没设灵堂，守什么门！咱们宝珠又不姓郑, 这人是要赖上她呀！说的都是什么话呀，离谱！”


    郑燕想不开自缢，现在却被她奶奶缠上秦宝珠，要讨个说法。


    不仅如此，就连学校她也是一口咬定要赔偿。


    下午从教导管理主任那边的口风看来，学校承认有一定的疏忽，赔偿是肯定会赔的了。


    就是金额不知道双方谈得怎么样, 说不定这是谈不拢, 又故意去女生宿舍那边闹的事。


    可是她不知道的就是, 她们不在女生宿舍，早就被安排来了男生宿舍这边。


    比起李秋香的激动，秦宝珠显得要淡定许多。她只是将书本合了起来，又换了另外一本。


    没有回应罗嘉怡和林可说的这件事, 似乎她更关心她自己的书看没看完。


    林可看她这个样子, 不免觉得奇怪，“你、你不过去吗？”


    秦宝珠眯了眯眼睛，“我为什么要过去？”


    “那老太太找的是你, 找不到你, 才在那撒泼闹事的, 你不去却躲在这里, 不是会害得那边的人都不得安宁吗？”


    林可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确实也是觉得别人被牵连在内，觉得别人可怜。


    李秋香一听这话，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暴脾气马上就要发作，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堪堪忍住。


    秦宝珠却偏了偏头，作出了不解的表情看着她又看了看罗嘉怡，“她找我，我就要去？郑燕想要一班的学习名额，怎么不见你们让一让？”


    罗嘉怡这会也有些生气了，这事关她什么事，怎么就扯到她头上来了？秦宝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她不想提靶向目标这件事。


    更不想提她是因为郑燕改了目标，才能留在一班的。


    众所周知，她其实已经输给了郑燕，如果不是郑燕将靶向竞争目标改成了秦宝珠的话，她这会已经不能继续呆在一班了。


    “好好的，你提这事做什么？一码事归一码，现在是她奶奶找你，找的又不是我，你就算发脾气，也别乱发呀？撒气在我身上做什么呢？”


    秦宝珠这会彻底将手里的书本合上了，从凳子上挪了挪身体，面向她们。


    难道她去到现场，她就不会闹了？老太太要她去，她就去，这样不是更顺了她的意？


    现在她老人家已经知道怎样闹才是对她有利的，知道早上那样闹，学校就已经出面了。


    她现在还乖乖送上门，给别人看好戏？


    她说话素来不喜欢藏着掖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林可，你是想我当救世主，过去解决事情，还是想我过去挨打？出丑？亦或是怕他们找不到我这人，打听到这里，怕会闹上来连累你们？”


    或许，秦宝珠说的这几个原因都有，然而她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林可尽管年纪还小，但是家里经商，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尤其见父母对人接物，也十分圆滑世故，也学到了不少。


    只是现在很多事情不会处理和掩饰，经常也会流露出不为人知的优越感来，郑燕的事只是她的一面而已。


    像秦宝珠这样的，出身寒门，却不卑不亢，遇到讥讽还会直白怼人，她是第一次接触到，她的圈子里可以说没有这类人。


    小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小朋友，分分钟会被大人指责没有家教。


    所以，林可眼中的秦宝珠不好惹，却也不敢说她没家教。


    而郑燕只是她遇过无数家庭条件不好的人里头，其中一种类型而已。


    尽管两个人出身相近，但是性格却天壤之别。


    虽然前几次因为郑燕的事，她自己情绪爆发过几次，也被秦宝珠怼哭过，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她明显展示出对自己充满了一种鄙夷的感觉。


    林可失笑，“我说过，对外，咱们是一个班级的，但是对内关上门的时候，有什么话那也确实是可以打开来说。你既然要说开，也并不是不可以，那我也实话实话，我有说错吗？现在对方指名道姓的要找你，你不去，不是逃避是什么？因为你一个人连累我们三个人，不是懦弱是什么？至于你说我想你去出丑，那你可是小人之心度量我了。你不是很能干？你不是学霸中的战斗机？你去了，一定就能解决问题的，不是吗？又何来说我想看你出丑的事呢？我只是替女生宿舍的人不值得，因为你一个人，连累的是大家。”


    罗嘉怡也赶紧开腔帮林可，“秦宝珠，你那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二班的人骂你的时候，我们没有帮你吗？你是不是只会窝里横了？你别学郑燕那样对我们那么仇视，起码我们没有看不起你家境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都忘记了在大海餐厅的时候，林可对顾任之说过什么话，她自己又在听见秦宝珠是贫困生的时候，露出了怎样震惊的表情。


    甚至，她之前做过什么？用头发丝防着她来用自己的护肤品。


    李秋香本来不想插话，因为她害怕她一开口就是骂人，又怕等会四个人都互相吵起来。


    这下好了，罗嘉怡立马开口帮林可，她也不用忍了。


    “你们有没有搞错？什么叫因为她一个人连累三个人？如果我记忆没出错的话，之前是谁和郑燕打过架，郑燕又是因为什么被调换了宿舍？你们别在这里遮遮掩掩的，秦宝珠不说，难道你们自己就能心安理得的自欺欺人？你们有没有看不起郑燕，这是你们自己心里很清楚知道的，要真的问心无愧，敢不敢去郑燕面前当着她的遗体对天发誓？说你们从来没有看不起她，从来没有对她冷嘲热讽过？反正我能做到，你要真问心无愧，就和我一起去！你和二班那个想推秦宝珠出去挡事的男生，有什么区别？喔，不，有区别，他起码只是自私，你呢？是自私又自诩好人！”


    林可的脸色很难看，李秋香明显说的就是她，因为郑燕那次打的是她，后来她还手，为此闹大了事情。


    “你拎不拎的清楚，打架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是她先打的我！”


    李秋香一脸鄙夷，“人家无端端会打你，你是糍粑吗？让人看了一眼就想打。还有，别开口闭口说什么家境好家境不好的事情。你们家境有多好？是整日躺在钱堆里睡觉呢，还是活在在肉林酒池里？”


    其实几人当中，如果不是李秋香太过大大咧咧，有心人只要多加留意，就能看得出来，她的家境才是最好的。用的东西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只是人懒，鞋子穿成灰色了也不洗。


    在她看来，同样是鞋子，廉价买来的鞋子一样耐穿，每个人对舒服的定义不一样，只要是适合自己的就可以。


    林可被李秋香嘲讽得都不知道怎么还嘴，冷哼一声，“我懒得理你，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尤其是秦宝珠唇边那抹笑都让她们觉得刺眼极了。


    李秋香就又说了，“呵，你这是听不懂人话。你们别一天天地盯着人家宝珠的衣服鞋子看，你们倒是看看她带过来的书？就光一本《杰克斯的商船》，你们知道这个绝版印刷，要买到一本就要几百块吗？别老是这么肤浅，我就不说她其他的书了，人家不是没有钱花在自己身上，而是都花在了自己的兴趣上。如果说兴趣都有贫贱之分，那么在我看来，你们那些瓶瓶罐罐的涂抹才是廉价至极的，别以为只有你们自己是最高贵的。”


    什么？！


    罗嘉怡和林可内心的震惊连脸上的表情都遮掩不住，《杰克斯的商船》在国内根本就淘不到，国内的书店听说都没得卖的，就连图书馆她们当初来学校的时候，就去看过。


    因为这书十分出名，有一年甚至是必读书单中的一本，后来也是考虑到连手抄本都弄不到，所以教育局将这本书剔除了。


    但是，她怎么可能会有？！


    而且大几百的，秦宝珠怎么可能舍得花那些钱！


    一定是李秋香为了帮秦宝珠在乱说！


    然而当林可如此想了之后，她猛然发现刚才秦宝珠合起来不看的那本书，真的就是刚才李秋香说的那本书！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这怎么可能？！


    或许她存了好几年的钱？不不不，一个贫困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买书？


    林可直觉摇头，开口道：“我不相信。”


    秦宝珠倒是无所谓，“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买来是因为我想看。至于你信不信，和我有关系？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充实一下你们自己吧。”


    谁在乎她们信还是不信，她买书来看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羡慕的眼光，她素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呵，你们也不用扯些有的没的，现在人还在那边，反正我们也把话带到了。你可以不去，但是如果闹上门来的话，我们也不会帮你。”林可无话可说，只能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


    “不需要。”秦宝珠直接打断她的话语，她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她俩帮忙，何况，她们能帮得上什么忙？不添堵就已经算是顶好的事情了。


    秦宝珠说不去，就当真不去。


    又打开书看了起来，见她看书的速度就知道她是真的看得进去的，因为书页被翻动的声音十分有序和规律，一点都没被林可和罗嘉怡的话影响，更没被在女生宿舍那边大闹的老太太给影响到心情。


    林可觉得怄气不过是因为秦宝珠没有顺着她的意，去解决事情。


    毕竟郑燕还在学校的一天，她就心里不安，更别说是她奶奶找上门来的事情了。


    她们昨天已经没有洗澡，今晚再不洗的话，连她们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但是由于这一层的澡堂水管刚通，常年没放过水的水管和喷头都要先放水，不然就会有很多铁锈和污垢青苔等。


    最主要不是不能等铁锈放完，而是这层的澡堂灯没装上。


    她们要洗的话只能回女生宿舍那边，要她俩单独去，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还要回到那栋恐怖的大楼不说，楼下还有郑燕的奶奶在。


    自己的心里有鬼，自然会害怕被郑燕的奶奶缠上。


    想到这里，两人似乎又想起郑燕吊脖子的画面，全身的鸡皮猛然蹿了起来。


    林可咬咬牙，狠心说：“自私的人真多，嘉怡，我们去旁边澡堂看看，看灯泡装好没有。楼道的已经安好了，说不定澡堂的也好了。”


    罗嘉怡显然十分抗拒，“你去吧，你去了再回来告诉我。”


    这会林可可就不愿意了，“为什么？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去的话，我可不敢。行啊，你不去的话，要么大家都别洗了。”


    李秋香这会坐在床沿上，翘着二郎腿，听着她们开始“狗咬狗”，心里有些乐，脸上的表情自然有些嘚瑟。


    罗嘉怡瞧见了，脸上也有些不爽，一来是因为林可这样说话，二来就是觉得宿舍现在的氛围闹成这样有一半是因为林可，而刚才自己帮她，也有些被牵连。


    不过转念一想，两人本就是一起玩的，她本来就和秦宝珠她们合不来。


    想到这里，她软了下来，朝林可说：“那走吧，一起去。”


    郑燕出事以来，罗嘉怡是最害怕的，但是林可一点都没有作为好朋友那样体恤她，难免让她觉得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两人走出宿舍门后，李秋香就将栅栏的钥匙扔在了两人的桌子上，转过身来问秦宝珠，“真不去女生宿舍了么？”


    秦宝珠很坚定地说：“不去。我去了只会对学校不利，而且会助长她们闹事的风气。我不去，她也只是在唱独角戏。没人配合，自然也就不闹了。”


    显然秦宝珠对他们的心理有着很笃定的把握。


    况且学校管理层的人一定是知道的，既然没人通知自己，为何要私下出面？


    就连宿管阿姨都死守着宿舍没让她进去来看，肯定是接过什么指令，知道不能放她进去。就算她进去了，恐怕连郑燕在哪一间宿舍都不知道。


    所以老太太也肯定不会进去的。


    李秋香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沉默了一会后，忽然话锋一转，“商船借我看看吧？”


    秦宝珠很大方地点头，“行，只要你今晚不要求再和我睡。”


    “那算了，我还是不看了。”


    秦宝珠：……


    “……你就这点出息”


    李秋香无所谓摆摆手，“书可以不看，睡是一定要一起的，随便你怎么说，我确实害怕，我承认。”


    秦宝珠见李秋香都如此说了，自然没再反驳。


    而走廊上的林可和罗嘉怡互相搀扶着对方，摸摸索索走进了澡堂。


    听见楼下澡堂传来的男声嬉闹声，她们好歹没有那么怕了。当罗嘉怡闭着眼睛摸索着墙上的按钮时，忽然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吓得一甩手猛地大叫痛哭起来。


    惊得楼下的人也忙问：“她大爷的，吓死我了，上面在搞什么？”


    林可反而是被罗嘉怡吓到，一把就将她彻底推进了黑暗的澡堂内。罗嘉怡凄厉的哭声还带着点回音在澡堂里响起，吓坏了楼下在洗澡的众人。


    一开始他们以为听错了，纷纷关水细细一听，真有女人的哭声，全都不约而同赶紧洗干净了走到门口朝楼上看去。


    罗嘉怡摔倒在澡堂里，本来水龙头里的水就在放着，这会地面都有些脏，她整个人想爬起来又滑了下去，“救命，林可！快进来！救救我！啊啊啊！”


    她被吓得开始有些胡言乱语的，林可早就后退了几步后，也带着哭腔了，“我、我不敢进去，你快跑出来！”


    “呜呜呜，我腿软，救、救命……”


    林可看着那黑洞洞的澡堂入口，开始一步步往后退，就如人正站在深渊口上，底下是无尽的黑暗，往前一步就是郑燕的脸庞那般让人恐惧。


    她后背一下就凉透了，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就想起那日看到的画面，整个人不自觉就往后退去。


    这时一道人影从林可身边经过，走了进去后将人给拖了出来。


    等林可看清楚的时候，发现是李秋香。


    秦宝珠就站在她身后，冷笑了一下，“真有意思。”


    林可哆嗦着嘴唇，还因为秦宝珠无声无息的出现给吓得尖叫了一声。


    并不是秦宝珠出现得无声无息，而是她自己根本就没听见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脚步声。


    这两人在澡堂鬼叫的，连她们在那头都听得见，怕等会引起楼下师兄们的公愤，她们这才走了出去。


    真有意思这句话，也不知道说的是罗嘉怡还是林可，林可的手都在哆嗦，看着那被硬生生拽出来的罗嘉怡，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她鼻子一酸立马蹲下去，“对不起嘉怡，我不是有意的，我太害怕了，被你吓到才反射性地推了你一把。”


    这会罗嘉怡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本来没有睁开的双眼，这会听见林可的声音就在自己跟前，猛地张大自己的双眼，抬起颤抖地手狠狠地打了林可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大到林可整个人蹲都蹲不稳，整个人往后一翻，靠坐在了地上，背一下靠在围墙的墙壁上，猛地蹭了一后背的青苔。


    “你给我滚！！！”罗嘉怡失控地朝着林可吼道，想再甩一巴掌的时候，却被林可反应敏捷地架住了手，“罗嘉怡，你是不是神经病？！你凭什么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罗嘉怡还在哭着，却猛地挣脱开自己的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没理会林可，抽噎着朝宿舍走了回去。


    林可这次是真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尤其她还是在秦宝珠和李秋香的面前挨了巴掌的。


    这让她觉得额外的难堪。


    她站起来也骂了一句神经病，也朝宿舍走了回去。


    李秋香看底下楼梯口还站着许多男生，走下几步台阶，猛地一摇铁栅栏，吼道：“看什么看？！”


    那群想听八卦的男生，见李秋香一点都不温柔，还这么凶，这才悻悻然走了。


    秦宝珠和李秋香又看了一眼澡堂里面的情况，秦宝珠大着胆子将澡堂的水闸给关了，台面的水才没有再溢出来。


    回到宿舍的两人发现垃圾桶旁边放着罗嘉怡身上换下来的那套衣服，显然她已经不打算要了。


    而更让她俩吃惊的是，罗嘉怡红肿着一双眼，从自己的上铺抬了一个脸盆下来，里头还有毛巾和水。


    这人刚才是在上面擦身体？！


    林可似乎很接受不了罗嘉怡打她的那一巴掌，坐在床边一直喘着气，看见罗嘉怡返回到床边，知道她不可能会去洗澡了。


    可是拿脸盆接水，在床铺里擦身体这件事她实在做不出来，这里没有遮光布，就一床蚊帐，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在干嘛。


    这让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事？于是，她在心里劝了自己好几次，不要介意，再忍忍，等这个月过去，就远离这群神经病！


    “嘉怡，你不要生气，我陪你去澡堂重新洗过好不好，我道歉，是我不好。”


    罗嘉怡这会冷着一张脸，却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你又来了，上次你对秦宝珠道歉，也不是真心的。你以为这一招能重复用在我身上？我又不是傻子！你在秦宝珠面前装得老好人，背地里还不是故意去和顾任之说她是贫困生的事情？！真恶心，你现在道歉，是为了陪我去澡堂？还是为了让我陪你去澡堂？我一直不把话说明白，不等于我真的是傻的！”


    “那你是真的恶心，林可。”说这话的是李秋香，她最讨厌这种人前做一套人后又一套的人，尤其班里谁不知道顾任之对秦宝珠很是照顾。


    她还特意去找顾任之说她是贫困生的事情？别说舍友了，一般的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她这是想顾任之看不起秦宝珠呢还是想顾任之因此讨厌她呢？


    秦宝珠却噙着一抹笑，看看罗嘉怡又看看林可，“那我先谢谢你了，看来你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我们跨省不说，你连我在学校的事情都能打听得这么清楚，也算是本事。你不用向别人打听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当面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校都知道我是获得了协议金减免了学费的，我不仅是十人中其中一人，还统考年级第一，保住了下半年的学费减免。我靠自己的努力获得的减免政策，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喔，我统考第一拿了690分，还有什么细节想知道吗？我还记得考卷里出了什么题目，需要给你借鉴学习学习？”


    秦宝珠脸上那微微的笑意，对林可来说都是重击，这是比奚落更高级的回答。


    看似一本正经的在回答，实则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讽刺。她哪能想到罗嘉怡当真口不择言，什么都往外说。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都撕破脸了。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都别笑谁。罗嘉怡，你不也觉得秦宝珠凭什么什么都没做，就轻易获得了全班人的关注，凭什么大家都是郑燕上吊案里的受害者，就她获得的关注和关心是最高？你也别在这里装好人，你也不见得是好人。你在我面前谈论郑燕，谈论得少吗？也不怪你是所有人里面最害怕的，你一定晚上也不敢睡觉吧？怕她人梦来找你报仇，毕竟郑燕最恨的人说不定不是秦宝珠，是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雪花膏的盒子上面都夹着一根头发，大家都不是傻子，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肯定是觉得宿舍里有人偷用你的护肤品呗，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才多大一点钱，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如果不是罗嘉怡现在还在床上，李秋香怀疑她俩还真有可能打得起来。


    平日里亲得可以穿一条裤子的两人，反目起来，说的话都极其难听，更别说这种相互揭短的事情了。


    她都替她俩觉得丢人和尴尬，说到最后，两人当真什么话都打开来说了。


    秦宝珠和李秋香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怀疑秦宝珠变得更好看了，是因为偷用了人家护肤品？！


    李秋香很不道德得笑出了声来，“妈呀，我真不知道你俩怎么考上少年班的。秦宝珠那脸一看就是被晒的，你俩该不会以为人家那是天生黑的吧？变白变好看，这不是正常的吗？你们当新陈代谢是摆设用的啊？！”


    两人吵到最后，谁都不再说话了，都躲回自己的蚊帐里，也不知有没有后悔什么话都脱口而出。


    秦宝珠和李秋香算是看了一个大笑话，那表情让林可和罗嘉怡都觉得尴尬，想立马搬宿舍，但是没办法，这间宿舍也是好不容易秋来的。


    秦宝珠冷笑了一声后，就拿起自己的草稿纸，开始设计第三款小灞汪的游戏了。


    这一次，她要以悬疑推理为主要人群，设计一款逻辑性较强的游戏来。


    若说她第一款豌豆游戏只是小试牛刀，第二款宝岛经营是大众游戏的话，那么第三款就稍微有些门槛了。


    她得将层次拉开一些，或许不能热卖，起码能做到游戏的设计有些层次感。


    她需要先设计好文本，但是写的脚本却仅仅只使用了几个简略的符号表示。


    就连李秋香在旁边桌子看书的时候，瞄的那一眼都没看明白她在做什么，不过为了不打扰她，所以也没开口询问。


    而另一边，果然就像秦宝珠说的那样，郑燕的奶奶在女生宿舍门前闹了三个多小时，嗓子都有点嚎不出来的时候，就自己坐起来了。


    本来一开始还是有不少学生来拉她起来的，说地上凉，这样容易着凉。


    她却故意卖惨，到后面渐渐就没人理会她了，路过的学生都是快步经过了。


    她原以为这样会闹得更大，闹得人尽皆知，学校就会再次屈服。却不料他们只是派着几名门卫员跟着她，宿舍里面那个老女人将大铁门一关，所有学生只能从小门进去，里面又站着几个门卫，她和几个村民闯都闯不进去。


    今天她们整整在会议室商谈了一天，教导管理主任说：“这事，确实我们学校是有责任的。这也反应了我们对学生心理素质不重视的一个大问题。经过这事，我们也深刻的检讨过了。但是很遗憾，悲剧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一些弥补，和更新学校政策以及如何完善教育制度，希望可以再次避免这样悲剧的发生。”


    郑燕的奶奶坐在真皮转椅上，不像其他几个农民，东摸摸西摸摸的，她直接将袖子一撩起，直白开口，“我不管你们学校怎么改革，怎么检讨的，我只想知道你们要赔我多少钱？我一个活生生的大孙女在你们这说没就没了！多少钱？！别跟我扯你们什么教育不教育的，我不感兴趣！”


    教导关系主任和几人对视一眼后，略微沉吟了一下，“学校决定拿出三万来赔偿您，是一份抚慰金，也是人道金。我们私下老师们也会凑一份帛金，应该也能有几千块。”


    “什么？！三万？不行！说好的，按她大学毕业时间来算，就按老师的职业算好的，有九万块呢！你们不要欺负我年纪大了，别以为我不记得！”


    教导管理主任好声好气地劝，“这样的，您那种算法肯定是不适合的。基于人道主义上，我们会赔，但是九万是不大能拿得出来的。”


    “什么人不人道，我听不懂，你有话直接说好了。我们大老远来这里，不是听你上课的。家里那么多农活还没干，正是播水稻的季节，全都没插秧，你知道我们农民就靠这个过活吗？这里的损失有多少钱，你们是不是也算进去赔给我们？不行，说什么我都不答应，明明你们答应过我，下来就是谈的九万，现在少了……少了多少来着……”


    她说到这里，因为太过激动，竟是有些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六万，少了六万呢！我一个老太婆以后孤苦无依的，是你们害我们家失去了顶梁柱，就想拿这些钱来打发我未免太过分了！”


    颜卿这会已经带着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他们都穿着制服，所以一进来的时候，几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身份。


    农民几人顿时有些慌了，老太太一怒，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你们害死了我孙女，现在还报警请民警同志来抓我们？！这样还有天理王法了？”


    她说到一半，就被旁边坐的老雄猛地扯了一下胳膊，比了一个手势后，她就顿时又作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带着哭腔说道：“好好好，你们真是好样的，啊，民警同志，你们来得正好！我孙女死在学校里了，现在学校不但不肯赔钱，还欺负我这个老太婆，欺负我不识字，想要让我按手印……”


    她说着说着，眼泪当真就从双眼里滴落下来，模样看上去伤心极了。


    两名民警同志和叫到管理主任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开口了，“我们来是做记录的，不是来抓你们的。老人家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毕竟您孙女还在学校，等着你们带她回去呢。您孙女自杀的时候，我们就来过了，尸体当初是要拉走的，但是考虑到你们亲属的问题，我们不方便处理，所以目前还放在学校这边的。”


    他话还没说完，郑燕的奶奶猛地哭了一声，“啊！什么自杀！她明明就是被逼死的！如果没有这所学校，如果她没有来什么少年班，她就不会死！还有那个秦宝珠，如果不是她，我孙女怎么会死，民警同志，你给我评评理，我这么大一个孙女，我养了她18年，好不容易这么大了，眼瞅着我也有好日子过了。她也能读书读出头了，国家能给分配工作了，现在人没了，你们说，学校该不该替我孙女养我下半辈子？！”


    两位出警的民警，年轻一点的都三十多岁了，另外一个看上去还要年纪大一些。这种场面早就见过无数次，什么人他们没有打过交道？


    他们眼睛一瞟，就明白老太太话里这是什么意思。


    另外一名民警却看着老雄十分眼熟，多看几眼后，猛地轻轻敲了敲桌子，他旁边的同事立马警觉，看他一眼后，又顺着他的目光朝老雄看了几眼。


    他也屈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似乎在回应他。


    老民警十分熟练的顺着老太太的话头，就说：“老太太，是这样的。人死为大，钱的事情咱们等会再说，尸体的事情，你们得尽快移走，如果你们不打算认领了，我们好安排车子来接走。”


    老太太哭得满脸泪水，这会也睁开了一只眼睛来看他，“你意思是，你们能派车子送尸体回我们县城？”


    “当然不是，送去火葬场。”


    老太太擦了擦鼻涕，想了想，“这也好，不然得找车子运回去，大巴车肯定不让上的。这要给钱吗？要给钱的话，我们就不火葬了。不不不，要给钱的话，也得学校出这笔钱。”


    林导：“要真的需要钱，我们学校会出这笔钱。”


    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一样，他终于开口了，又补上一句，“如果学校不出，这笔钱我自掏腰包。”


    几人显然都有些松口气，“那民警同志，咱们谈谈赔偿的事吧，你可要帮帮我老人家，他们说给我赔三万块，你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一条人命换三万块？我孙女的命只值这三万？这哪是人命，这是贱命呀！”


    这会，年轻一点的民警示意颜卿出去，颜卿在看到他的眼神示意后，也跟着起身了。


    两人出门后，将门关了起来，来到走廊上，民警直接就说了，“他们里面有个男人是叫雄丰厚吧？”


    颜卿有些摸不着头脑，摇摇头，“民警同志，我不大清楚。不过听学生奶奶喊的确实有一个叫老雄的。”


    “那就对了，我上个月还见过他。”


    颜卿更加不解了，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他之前是在湘城来料加工厂流水线干活的，他爸也和他在一家厂里。他爸是在器材部的，一天午睡后，就没有醒过来，属于是猝死的情况。他就带着家人在那家厂里闹了大半个月，要了六万的赔偿。和你们这事差不多性质，他们天天在人家加工厂门前撒纸钱，吹唢呐，闹得人家没法做生意了，咱们出警的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出了丧事，也就多方劝劝。所以我一见这人，就有印象。看来，他们上次得逞了，这会又教那死者的亲人这么做。你们得好好防着，我看这几个人肯定还会闹的，你听，那老太太都算得好好的了，要你们赔九万块的。”


    九万纯熟就是狮子大开口了，颜卿听下来后，自己内心也有了判断。善茬不来，来人不善！


    民警进去后，颜卿又把主任给叫了出来，大致情况说了之后，他大为震惊，毕竟他们都是和学术打交道的教授，哪曾见识过市井小民的勾当。


    几人几乎是争论了一整天，最后学校承诺，最多赔到四万块，加上民警在一旁劝说，让老太太知道，她不要的话，有可能会一分都得不到之后，这才勉强同意。


    但是比起老雄家拿到的六万，她又心有不甘，想到秦宝珠等人还能要一笔，这才大晚上的去堵女生宿舍。


    想着学生闹一闹就会害怕，告诉家长的。学生赔不起，家长还会赔不起吗？


    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哪曾想连人都没见到。


    宿管也是任她在外面怎么闹，也不理会她，她就自己起来了。她哑着声音说：“我们先去学校安排的地方住着，等明天一早，咱们直接冲上教室！现在学校赔了，就剩那些小丫头了！”


    “万一咱们明天也像今晚这样，再也上不去班里怎么搞？”


    老太太一想，也糊涂了，对啊，像今晚这样他们连宿舍都进不去，要是明天真的也不让进教学楼怎么整？


    老雄颇有经验说：“走，今晚也别去安排的那边睡了，趁里面还有学生在自习，咱们现在就摸黑上楼，躺走廊上等天亮！”


    却不曾想，人还没进去，就被跟着的几名门卫员给拉了出来。几人没法子，这才乖乖回到安排的住处。


    第二天，不仅学生，就连教授们都七点不到就到了办公室。


    李秋香这会去办公室帮忙拿东西，回来后就在秦宝珠身旁说：“我今天去找颜教授，在她们办公室听见了我们那份心理评估报告出来了，好像很多都有问题的。”


    秦宝珠：“什么意思？有问题会怎样？”


    “不知道，我没有细听，反正我们几个不大可能有问题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林导就来了。


    昨晚她们两个少年班全部接到宿管的通知，要求他们今天必须七点到教室，比平时正式上课要早了一个小时，秦宝珠估摸着可能也是为了避开郑燕奶奶他们这群人。


    只见他手里拿了一份单子进来，表情有些严肃，“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请先到走廊里集合。罗嘉怡、林可、赵大勇……，还有、顾任之，你们几个出来一下。”


    他念到顾任之名字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秦宝珠和李秋香都不敢置信偏头看向他，他脸上的神情倒是很镇定，他站了起来，还将凳子往里靠了起来。


    顾任之心理报告有问题？！怎么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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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秦宝珠看着林导在走廊上和他们几人低声说着什么, 罗嘉怡站在赵大勇的旁边，林可离她有段距离，没和她再站在一起。


    今早四人出门的时候, 她俩都是单独前后出门的。


    这会教室里都有些议论纷纷, 似乎都没想到被叫出去的人里面会有顾任之。


    他的学号在全班里排的可是一号，明显他的心理报告和这次的郑燕一事是不相关的。大家都有点好奇, 他的心理报告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学习压力过大？可是平日在宿舍里，他可是十点雷打不动就要睡觉的人，早上也是准时六点半起来的人。


    他的生活极其规律而自律，规律得都有些无聊。


    大家的注意力没停留在顾任之身上多久，这会颜卿就进来了。


    颜卿今日穿着一身的绸缎黑色雾面长裙，显得知性又美艳，一进来就朝大家深深鞠了一个躬。


    “在这里, 我首先要代表学校和大家致歉。大家都已经知道咱们少年班郑燕同学的事情了, 首先这件事上是我们的疏忽, 也反映出学校对心理教育不够重视的一个弊端。我们也深刻反思了目前学习竞争的模式，是存在一定不良的影响的。后续，我们会取消靶向目标这项竞争制度。但是月考依旧会延续下去，另外六月份以后的考核即将会多加一科心理考试的筛选。在此, 学校做到的不足的地方, 欢迎大家监督。任何人有意见或建议的，也可以匿名投放在意见箱里。大家关心的郑燕一事，我们昨晚已经通宵讨论出了对策。我们会对郑燕家属进行补偿, 但是也绝不容许家属借着事故的名义来大闹学校, 甚至影响你们的学习。我们对此类事情的发生, 感到歉意和愧疚, 也希望能杜绝再次发生类似事件。心理报告显示有问题的同学, 晚上需要多加两小时的心理辅导时间。离少年班结束的时间只有大半个月不到了，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发挥出你们最真实的水平来。谢谢大家！”


    说完这番话之后，她再次朝大家鞠了一个躬。然后，又风风火火朝外面走去了。


    秦宝珠一听，就明白颜卿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证明学校那边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郑燕奶奶的事情，另外也为了防止学生的心理再出现问题，现在也开始抓心理教育了。


    因为没有出过这类事情，所以学校一直都不是很重视。


    别说是这家学校，整个华国大环境上在这个年代对心理教育都没列入教案上，但是科技大学能迅速地看到问题所在，并完善了教学，在这一点上秦宝珠还是很佩服的。


    至少，学校敢站出来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


    林导在走廊上说了几句话后，几人就又回到教室，除了顾任之之外，只有他跟着林导一起走了。


    秦宝珠这会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他究竟怎么了？


    正如顾任之出去前就已经将他的凳子靠起来那样，他果真去的时间很久，连下午放学了都没有回来。


    他似乎一早就已经预想到了会这样一般，不止如此，郑燕一事也正如颜卿早上的那番话那样，她奶奶也没有再出现过。


    秦宝珠走的时候，李秋香先去了洗手间，这会打开的窗户刮进一道清风，翻开了顾任之的书本，连书页都卷得不断地在翻动。


    她本来想帮他将书本合上塞回到抽屉里，却发现滚动的书页右下角，本来是页码数字的地方，多写了一个字母，且是联动的，每一页都不一样。


    瞬间她就仿若是偷窥到了别人的隐私一般，猛地伸出手啪地一声给合上了。


    还因此吓到前面的小明，他因为还有几题没写完，还在专心致志地解题，被吓到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秦宝珠。


    “被你吓坏了，为了补偿我这颗脆弱的心灵，你给我讲解一下吧，我这题解了半个小时。”


    李斌一听，率先扯过他的本子，颇有种怎么能解了半小时的眼神，定睛一看后，喔是这题。


    默默还回去，一句话都不说了，等秦宝珠给他解题。


    秦宝珠这会接过本子，想了几下后，用最简单的方法给他解释了，虽说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小明听得也仍然还是有些吃力。


    旁边的李斌却是听懂了，他翻出卷子，重新开始解题。


    等大家收拾好的时候，离开教室的时候顾任之还是没回来。


    不仅如此，教学楼门外也不见郑燕奶奶的身影。


    几人路过实验室大楼的时候，发现里面正在消毒，李秋香这才想起，“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说郑燕的尸体已经移走了，她奶奶还想闹事来着，派出所好像都来了十来位民警，警告他们再闹就要带走了，这件事才解决。”


    小明摇头，“我以前觉得郑燕这个人有点奇奇怪怪的，现在觉得她也挺可怜 ，她以前说起过一次奶奶的事情，听她那口吻，似乎奶奶很是疼她的。”


    然而事实是怎样，相信在场见过的人都很清楚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郑燕被父母嫌弃，奶奶也未必没有嫌弃过她，又或许发现她学习好，兴许以后能养她，才养育了她这么多年。人心都是肉做的，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亲人，怎么能这般冷漠？


    古来有云虎毒不食子，当有一天眼见如此冷漠的事件发生时，也不得不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样一比对，她又无比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温馨的家庭中。


    即使从小得省吃俭用，但是父母却从未亏待过她和姐姐。


    “实验室的师姐说，她奶奶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要求她们抬出来的时候，要白布遮面，说是只想记住她最美好的样子，不想看见她最后凄惨的模样。”


    秦宝珠叹了一口气，若是至亲的人又怎么会不想看上一眼？


    在外人看来恐怖至极的画面，可是对于死者家属来说，定然不是觉得恐怖的。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①


    显然，这场别离是没有爱的，所以郑燕的奶奶并没有多大的痛苦。


    秦宝珠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空的颜色很漂亮，淡淡的蓝打底，上面厚厚的云层缓缓路过那抹蓝色后，又慢慢消散了。


    就正如许多过往的路人，终究会擦肩而过一般。


    郑燕的出现和离去，正如这一抹云会随着时间而消散。


    经过这件事之后，整个科技大学的学生，都要求定量每周至少三节心理健康教育课。学校也从京市高薪聘请了几名心理教授回来。


    而少年班也是重点培育对象，毕竟之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况且少年班的压力比普通班级还要高一些。


    正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就这样夭折，莫说是旁人，惜才的教授们都觉得惋惜。


    顾任之在那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只是他要上的心理辅导课的时间比大家的都还要多上半小时。


    他不开口说，秦宝珠就不问。


    直到有一天，她要去颜卿办公室拿卷子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坐在隔间门帘后面说的话。


    “你再这样继续抗拒心理治疗的话，少年班的资格就要失去了，你觉得这些年的努力，你甘心吗？”


    这是颜卿的声音。


    失去资格？


    “没有什么甘不甘心的，没有推荐分配制度，我一样可以考进我想去的学校。”顾任之有些冷漠的声音隔着那层薄薄的门帘从后面传来。


    秦宝珠咽了下口水，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听下去，她特意再次敲了敲离间的磨砂玻璃窗，低声说了一句，“颜教授，我秦宝珠，来拿卷子。”


    里面传来颜卿的声音，“你先回去吧。”


    “喔。”秦宝珠转身就要走，这会身后的门帘响起了拨动的声音，一只手掌盖在了她脑袋上。


    “叫我，不是你。”顾任之低着头，说话的气息都喷洒在了她头顶上，秦宝珠停下了脚步，他就那样轻轻将手收了回去，路过她，走了。


    “你进来一下吧。”


    她回过头去，发现颜卿叫的是她，她就随着她的脚步，坐在了显然是刚才顾任之坐的地方。


    凳子上还有些余热，她又站了起来，“教授，不是来拿卷子的吗？”


    颜卿有些沉默，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又有点为难的样子，想了想后说了一句，“在桌子上，辛苦你了。”


    秦宝珠显然知道她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的，最终却没有开口。


    秦宝珠走后，在里间的林导却忽然说：“你是不是想叫秦宝珠劝顾任之？”


    “嗯，但是我觉得不合适，我以什么身份劝？为他好的老师？这些都是他的隐私，我虽然觉得顾任之的决定有些惋惜，但是站在我的角度来说，我保持中立比较好。”


    林导知道她是做了一番挣扎的，不然不会叫了秦宝珠进来，又什么都没说让她走了。


    “他说的对，即便没有分配，他还是能考得上他想去的学校，那么，你相信他吗？他拒绝心理师的沟通，却也坚信自己心理没有问题。”


    颜卿反问林导：“那林博士，你相信吗？既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不可以“坦诚相见”？”


    “许他是一个有个性的学生呢？好了，再看看吧，还有时间。你若是真的不放心，可以问问姜教授，他可是他从国外挖回来的人才。”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颜卿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小小的腕表，立马就拿起了电话。


    然而颜卿在和姜教授沟通完以后，他却说了一句：“尊重他的决定吧，毕竟就算是伤口好了，为了证明给你们看，他得脱下重重伪装，这是他自尊所不允许的。”


    ……


    回到教室的秦宝珠，将试卷发了下去后，看着试卷上的心理题目，不禁想起刚才顾任之和颜卿的对话。


    让秦宝珠没有想到的就是，顾任之竟然上课将一张小纸条推给了她。


    秦宝珠：？


    她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顿挫大气，字面工整干净，一看就是他的笔迹。


    ——我要提前离开少年班了。


    秦宝珠：！


    有什么话不能下课面对面说，非得写纸条？！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秦宝珠没有回他，直接当着他的面将纸条塞回了抽屉。


    顾任之没有看她，也没再递纸条过来。


    四月的中旬，梅雨时节，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阴沉沉的天，偶尔飘进来一丝雨水，教室内有几名学生犯困打着盹，也在听课的途中很自觉站了起来，为了提神。


    剩下的这半个月，人人都是冲刺阶段，甚至还有人学习到大半夜，所以这昏昏欲睡的午后，窗外凉爽的空气一吹，更是容易犯困了。


    罗嘉怡和林可纷纷搬出了宿舍，听班里别的同学提起，她们各自在校园外头找了一个地上住的。


    秦宝珠和李秋香也不劝，一来没什么好劝，合不来就是合不来，何必勉强。二来，又与她们有何干系呢。


    所以现在宿舍里面，两人一个宿舍。


    日子一长，郑燕的事情慢慢就淡了，李秋香也不再缠着秦宝珠，要她□□，甚至两人都可以关灯睡觉了。


    而这日下去，顾任之果然收拾起了自己抽屉的东西。


    李斌李秋香叫他俩去饭堂吃饭的时候，秦宝珠拒绝了，顾任之也没去。


    这会教室，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头上那把大风扇正缓慢地摇着，发出了嘎吱嘎吱机械的声音。


    “你真的要走？”


    “嗯。”


    秦宝珠看着他有些清淡的面容，想起两人为了少年班的考试，他这样的人都肯去坐拖拉机。


    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抱歉，我之前不小心听到你和颜教授说的话。但是，你……”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顾任之很明白她那未完的话语，是想说什么。


    “我心理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说。”


    “那为什么不解释？”秦宝珠侧头看了他一眼，顾任之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解释了，难道不想说的问题就能解决了吗？”这会，他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秦宝珠看着。


    眼睛晶亮晶亮的，窗外的光照射进他的瞳孔里，显得他瞳孔的颜色极淡，就像一颗淡绿色湖水里的棕色小琉璃球，纯粹又闪闪发光。


    “可是，你当初这么努力才考上少年班的，马上就要分配了，你不坚持下去？”


    经过少年班这道程序，即使高考失利，依旧会按照少年班的志愿分配进去。


    也就是说少年班的毕业，是一个对高考的兜底包票，只要学成，就等着高考后的入学。


    现在顾任之放弃少年班的名额，等于他还要和一众高考学子去拼杀，再次以高考的身份考进他想去的学校。


    “我的坚持，从始至终只有我的目标，而我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无论在不在这里，我都能实现，另外一个……”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也看向秦宝珠，久久没有说话。


    “另外一个什么？”


    他敛下了双眸，张了张薄薄的嘴唇，喉结能明显看到滑动了一下，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秦宝珠知道，说到底，他一定是有什么不想说出来的过往，对于心理师来说，他这些反应有可能是应激反应，也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担心当他受到同样的刺激条件下，会产生特异性反应。


    所以需要他讲述他的过往，来判断要不要进行分干预，然而顾任之闭口不谈，才是最大的关键点。


    但是站在顾任之的立场，他没有病，只是他不愿意的事情，谁都不能勉强他。


    所以，他也不想学校为难，少年班也接近尾声，他吸收知识的速度比一般人都要快，很多讲义他都已经看过了。


    其实说实话，他还呆在这里，也是为了等秦宝珠。


    两人一起来，自然一起回去。


    只是，这次，他决定要先她一步回去了。


    “剩下的时间，你要好好加油，选最适合你自己专业的学校，我先回荭星中学等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从书包里，将那本包了真皮书皮的书拿了出来，递给她。


    “这书我不是给你的，等你回来请我吃饭，你再还我。”


    秦宝珠接过那本书，她没有打开就知道是哪一本，那次她说想看，他却不肯借，她还想和他租来着。


    没想到今天却主动给她带过来了。


    虽然有些感动，但是他最后一句话，又让她：-_-||，这家伙，还记得她说要请他来家里吃饭的事情。


    她知道劝不住他了，点点头，开口问出了那句她一直都很想知道的答案。


    “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能问问，你想考的是哪所大学吗？”


    这会，顾任之露出了一个微笑，显得他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一些，秦宝珠忽然发现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的。


    “华夏之子，当然只冲菁华。”


    果然，秦宝珠似乎内心也有了答案，因为数学系，那里是最好的。


    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内心却也有点说不上来的遗憾。


    “你呢？”


    秦宝珠也抿唇一笑，目光中有着坚定和自信，“我说过，我只选配得上我专业的学校，且是第一的。”


    他也知道，她要学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他也了然点头，“你是苝大。”


    她笑了笑，这时，他伸出手来，递过到她的面前，她也抬起，两人握手的瞬间，李秋香似乎再也忍不住，从后门探出头来。


    “对不起，我不小心听到了，但是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不是同一所学校的吗？回去还要上课两个月呢！别说得好像毕业了得各奔东西一样！而且……啊！！我受不了你们了，箐华苝大就隔了3公里不到啊！我个大长腿一跨就过去了，你们别整得这么伤感行不行？！”


    其实顾任之早就看到她了，只是一直没开口说出来，觉得两人要说的话也无伤大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秘密。


    李秋香也不是故意要偷听，她原本以为两个人只说几句话就出来了，结果等的时间有点久，不免就趴在门边上看了看里面这两人，结果听到了一些，这才有些受不了去说他们。


    这一日，秦宝珠告别了顾任之，而也是这一日，她在图书馆里将中文编程写好了。


    顾任之的离去，只是旁边的位置空了，而她梦想的格子，却又填满了一个。


    她手里拿着的这份软盘，里面装载的却是她沉甸甸的心血。


    她历时将近两个月，终于将属于华国人首款中文编程写出来了！


    然而，她目前面临的难题是，属于华国人的编程语言写出来了，但是没有中文社区，那么关于以后这款编程程序的推广是个大难题。


    就像聊天室一般，时下很流行的聊天室就是大家进入到一个网上房间，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一起在聊天室里聊天。


    而社区的功能也就类似聊天室，提供给编程员技术交流的一个社区环境，她这款中文编程是开源的，完全免费。


    不像国外的编程还需要买断付费，所以她有信心，只要她的编程一经推出，比起难懂的英文，她的编程有着本土语言的优势。


    她想了想，本来想将这款编程语言命名为龙语言，后来脑海里却浮现出鲲鹏的景象来。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②


    她缓缓输入中文编程的名字：鲲鹏语言。


    她在制作者的落款上写了禾珠宝的名字，一来她不需要太过高调的生活，二来她需要这层马甲来掩护。


    她不想她最后的高中生活，太过受人关注。


    她将手指放在鼻尖下，创建中文社区，光她的技术还不够，但是目前只能将她的经验交流出去，这样会吸引更多的程序员来分享技术，甚至可以成为一个中文技术网页大联动。


    好比是一个网页导航，里面各类技术网站都统一在内。


    方便是方便，只是工作量也是巨大无比的。


    如果陈小璐现在在这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问她：“你又何必，浪费这么多精力去做一件免费的事情。”


    为什么呢？


    不过只是想证明，华国人的头脑不弱，就在一周之前《会晤报》上还刊登了格兰国第一程序员写出的程序又打败了诸多国家，而我国冲出重围的，只有一名程序员。


    报纸上的用词极其惋惜，他国起码数十名的参赛者，我国只有一名，最后止步于程序大赛五十名开外。


    而科技大学图书馆有个区域，可以阅览国外报纸，只是不具有时效性。


    漂洋过海甚至空运过来的各种报道，他们看到的时候，有些短的已经是一周之前的新闻了，有些甚至是一个月之前的。


    而《会晤报》上的内容就是已经发生在上周的事情，有不少外国媒体对华国引用大量不大友善的词汇，不看好华国的技术是一大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国这方面人才稀缺。


    这就是为什么她一定要做这件事情的原因，华国的人才有很多又刻苦，并不是学不好这一行，而是受限太多。


    既然没有人来打破这个语言的限制，那么她来尝试！


    二来，她自己写出的语言编程，想当然自己是最熟悉的，这比她去用C语言写软件要来得快速得多。


    试问，中文表达礼尚往来，用英语语言程序得写多长的字母。


    中文编程语言的优势就是精炼简洁，且是母语，这才是对华国人有利的。


    所以，她做这件事，不仅为国民也是为了自己。


    一举两得，她并不认为这不是用免费和收费就能简单衡量的。


    其实只要她想，这款中文编程收费，后续所产生的利润远远可以买下一整间小灞汪公司。


    但是，她的眼界远不止于此。


    她就这样在图书馆足足思考了两个小时，如何建立网上中文社区，记下了五个计划。


    如今离少年班毕业只剩下一周不到的时间了，她务必在这里将社区成立，并将中文编程发布上去。


    回去以后有回去的事情要忙，若总把事情堆到后面去做，效率又怎么会高呢？


    在这之后，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这日让她没想到的就是，小卖部的老板竟找到了福伯，让他传话了。


    “你外婆十五分钟后再给你打电话，让你去小店里等着。”


    秦宝珠一听，立马就合上了手里的书，小跑着下楼，唯恐去晚了让外婆好等。


    跨省的电话费老贵了，外婆和她说过好几次这话费的问题，连廖大爷她也是一次都没舍得去打这个电话。


    况且长途电话得去邮局打，她上次给外婆寄信的时候，就怕她有要紧事找她，所以将小卖部的电话留给了外婆。


    所以现在她一边跑过去一边担心，外婆找她该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店里的老板娘竟然还记得她，两人客套了一番后，外婆果然电话又打进来了。


    “喂，宝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在那边是不是学得还行的？……”外婆一听她接电话的声音，就像倒豆子一样，啪啪啪地不停地说着。


    秦宝珠和她聊了好些话后，才发现外婆是想她了。


    “外婆，我很快就回去了，还有几天，你在家里自己就注意一些。”


    “行行行，你回来我给你杀只老母鸡吃吃，补补身体，在外面肯定熬坏了。”说着说着外婆都要哭出来了，连说话都带了点哭腔。


    从小到大秦宝珠都没有离开过家里，更别说离开快两个月了。


    秦宝珠听见外婆这样的声音也有些难受，宽慰了她几句过后，外婆似乎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宝珠，那等你回来再说吧，后边很多人排队，黄知青还在等我呢。”


    “好的，外婆，再见。”


    她挂了电话后，店里老板娘看了看她说：“你和你外婆感情真好，她来电话的时候，还问我你是不是瘦了很多……”


    她都答不上来，毕竟不知道这姑娘以前长啥样的，“我就只能安慰说：没呢，白白胖胖养得好！”


    秦宝珠：……


    难怪外婆这么担心她的口吻，老板娘本意是不想让她外婆担心，结果她说了之后，外婆更担心了……


    她从小到大就没胖过，外婆一听就知道这是假的。


    离回家的日子越近，秦宝珠就越是用功。


    图书馆每天早上七点开门，秦宝珠就准时踩点到那边，一进去就直奔电子阅览室，忙一个小时再赶往教室。


    就连中午午休的时间她都赶过来，有时候好运气的话中午也能等到机子。


    晚上一下课直接又过来忙到闭馆，不过两天，电子阅览室换班的老师都眼熟她了。


    那天晚上，她满脸倦容地从电脑前站起来，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完成了。就连李秋香都不知道她跑图书馆这么勤是来电子室的。


    登记使用电脑时间的老师这会就开口了，“我看你登记的是少年班的，学习不紧张吗？天天顾着进聊天室上网可不是好事。照我说，现在可以拨号上网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多学生废寝忘食搁这上网，耽误了学业可不行。”


    秦宝珠一听就知道她在说她，然而自己并不是单纯来这里玩乐的，只是也不想解释，别人怎么看她，那是别人的事。


    出了这所学校，谁还能记得谁是谁？


    她只是笑了笑，交了费用就走了。


    这会跟在她后面的却是二班的一名男生，她又摇摇头，“她父母培养她这么多年，要是知道天天在这里上网，可要伤心了。”


    “老师，她我知道，您不知道，她是我们少年班的一号，今天教授还表扬她了，她已经把全部讲义都学完了，而且连图书馆大一的竞赛资料也全都看完了。”


    收费老师：！！！


    她几乎看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里，哪来的学习时间？！


    还看完了那么多资料？？？


    学习班的作业和任务都很重的，怎么可能！！！


    “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喏，你看，刚这签名的，叫秦宝珠的。”


    “是，没错，就是她。再说，我怎么可能认错她了，她下午还来我们班助教了。”


    收费老师：！！！


    秦宝珠哪里知道她的大名很快就传遍了，电子阅览室的那几名老师的耳里，当她下次再去的时候，全都笑眯眯看着她，看得她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终于，她在离开的前夕，将中文社区的网页给弄好了。


    她将这两个月以来的心血一一上传，并注册了第一个ID号：禾珠宝。


    社区设计了注册登录的按钮，只能注册后才能访问。


    鲲鹏中文社区，秉承的理念就是中文编程是开源的，大家技术相互分享和交流的地方，最主要是非盈利性质的。


    所有页面的设计简单整洁，以浅灰色打底设计的网页，只有下载这一栏是黑色的标签。


    她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后，关上了网页。


    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她已经连续熬了三天的通宵了。所有能用的时间都连轴转，这会精神一松懈下来后，铺天盖地地困意就席卷而来。


    她几乎是一回到宿舍，倒在李秋香的床铺上就睡着了。


    洗澡完回来的李秋香看到秦宝珠累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去打扰她，甚至将被子挂在铁栏上，给她遮挡灯光，她就又去学习了。


    明天就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李秋香看了宿舍一圈，若说舍不得的，最多是人，而不是地方。


    果不其然，第二天两人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教授都已经到了，这会才七点半不到的时间。


    颜卿手上拿着一叠分配建议表，“恭喜你们毕业了！我手上已经有你们所有人的结果在这上面，发下去看了之后，再填回给我，你们有一个上午的时间考虑。两个少年班中，今年这一届出现了历届以来最高选择学校数目的一个人，就她个人而言，上名单的就有12所学校。在这里也先恭喜她！”


    12所！！！


    罗嘉怡这会刚拿到自己的分配建议表，上面只有一所苝师大。这会听见颜卿说竟然有人有12所！


    她也吃了一惊。


    大家的目光纷纷就望向秦宝珠，颜卿没有点明出来是谁，然而秦宝珠手里拿的那张纸透过窗户外射进来的光线，明显可以看得出来，黑压压写了好几排的字。


    其他人最多一行两三所学校就写完了，尤其是小明，看得最清楚，“哎，我就知道说的是你。”


    秦宝珠看着上面排名有箐华、苝大、人大、国防科大、解放大学等，足足12所。


    她看着箐华二字的时候，想起顾任之的理想，有些遗憾，他不能和大家一起告别。


    不过，以他的性格来说，一定也不在乎。


    她落笔的时候，毫不犹豫勾选了自己想好的学校。


    来收表的时候，颜卿教授特意来看她的，发现她选了苝大，有些失落。


    “秦宝珠，恭喜你，我对你自己做出的决定表示尊重。实话说，我确实很看好你的延时记忆，不久的将来各所大学联盟将对得国有一场智力比赛。我个人的记忆项目也很想邀请你参加，不过你既然选择了苝大，那么我还是得恭喜你一句。日后若有大赛联盟，希望你还是能参加，我相信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少。”


    “谢谢颜教授这两个月以来的教导，我也学习到了很多新的记忆方法，是我终身受用的。”


    国防科技大学和苝大的计算机科学的专业都是全国排行第一第二的学校，就正如那日她和顾任之所说的那般，在她的心里，她早就已经有了属意的学校。


    尽管颜卿在知道她的选择之后，也有一些惋惜，但是也表示祝福。


    李秋香的第一志愿也是苝大，尽管四个月后，她们就会在苝大碰头，但是李秋香还是很罕见地哭了。


    “大家一起生活了两个月，我睡前看的是你，醒来第一时间看的还是你的脸。明天起来就看不到了，我还真有些不舍得你，宝珠。”


    秦宝珠：……


    相对于抱着秦宝珠在哭的李秋香，李斌只是伸出手来，想和秦宝珠握手，她忽然就想起那日顾任之走之前，也是做了这么一个动作。


    那家伙回到荭星以后，是不是又在疯狂的学习呢？


    李斌的大学是人民大学，离苝大也不远，骑个自行车十来分钟左右。


    “开学以后见。”李斌也想像李秋香那样要一个拥抱，却被秦宝珠礼貌摆手拒绝了。


    李秋香却在这时提起了郑燕，“如果她现在还在，应该也有分配大学了吧？”


    秦宝珠听见了，也看向窗外的天空，久久不语。


    下午各自的校车一大早就堵在了学校门口，就像他们来时一样，只是不同的是，离去的这一天，大家多了一种不舍的情绪。


    少年班之后，要想像这两个月再聚一堂，众人都知道已不大可能。


    所以各自站在门口，挥别。


    离别之前，颜卿找来照相馆的技师，给大家合了影，一一握手言别，大家就上了车。大家都意识到，这次离别过后，许是再难相见。


    这次过后，大家就是归属到五湖四海的人了，奔向各自的理想，继续为自己的将来打拼。


    郑司机见到秦宝珠也很开心，“小姑娘，两个月不见，怎么觉得你又高了？就是瘦了不少，你爸妈见了准得心疼。”


    “郑师傅，这次又麻烦您了。”


    “客气，应该的。”


    秦宝珠从校车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不禁也露出了笑容。她手里捏着几颗小小的巧克力，是特意给院子里的小孩子带的。


    一路踩着夕阳的余晖，却不见她们。


    这会已经将近六点的时间了，走进家属院的小道上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外婆翘首以盼站在门口的模样。


    她还没伸手出来，外婆就小跑着过来了，十分开心地拉过她的箱子，不停地看向她。


    “哎哟，真瘦了，不怕，外婆老母鸡已经烧好了，等会你多喝几碗！”


    进院子的时候，看见母亲蹲在水井旁，洗着男人的衣服，“妈，我回来啦！爸是不是也回来了？”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秦建国去京市学习一个月，这会是早就应该回来了。


    李淑香回头一看是秦宝珠，也笑开了眉眼，“宝珠，你回来啦？学习怎么样？”


    “我选了苝大。读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外婆一听，只差没敲锣打鼓的开心，“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外孙女是国家栋梁！！！真给外婆长脸了，哈哈，我的好宝珠，好好好！”


    李淑香显然也十分开心，忙站起来擦干净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脸蛋都瘦尖了，显得双眼更大了。


    她本来一脸喜悦的表情，听见秦宝珠问：“爸在里面吗？”


    她的笑容忽然就缓了下来，“在，在的。”


    等秦宝珠推开里屋大木门的时候，却见屋子里有一个长条板子，板子底下都有轮子，也不知道干嘛用的，板子上头还有两条半圆一样的绳子盯在上头。


    中间似乎还有些发黄，应该是有人躺过，汗迹给染黄的。


    秦建国没在厅子里，秦宝珠探头朝他房里一看，见他这个点竟罕见的还在睡觉。


    想来是太累了，当她刚转回头，走出一步路的时候，意识到不对。


    她又走了回去，直接进了房间，终于确定发现了秦建国不对劲的地方，一下红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备注：①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引用自百度


    ②出自庄子《逍遥游》


    PS：祝香港回归二十五周年和伟大的祖国建党101周年华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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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秦建国还在熟睡中, 丝毫没有察觉到秦宝珠进来了。


    秦宝珠看着床上这个瘦得脸上颧骨都有些凸起的人，竟是自己的父亲。


    他腰部的位置，被打上了石膏, 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


    臂膀露出的位置, 都瘦了许多，以前圆润的肩头现在甚至都瘦削了。


    要知道父亲是八级钳工, 还是国家调派过去专研技术，打算调往航天零部件部门的人。


    每天锤锤打打的，干体力活不在话下，两个月未见，却瘦成这副模样。


    如今踏入五月的日子，虽然已近黄昏，但是屋内还是一股子热气。


    木凳子上的摇头风扇, 这会正一摆一摆地扇着风。用来垫着这风扇的椅子也有些不平脚, 随着摇头的风扇也跟着一起规律地动着。


    秦宝珠眼眶红, 一半是想家想他，一半是因为父亲明显受了伤，家里人却瞒着她。


    她想起客厅的那个板子，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会, 母亲李淑香也进来了, 脸上也有些发愁的表情，但是却尽量表现出开心的模样，“宝珠, 你爸她没事的。”


    李淑香说这话的时候, 床上的秦建国头动了动, 似乎身体也想动, 却发现动不了, 嘴里无意识呻.吟了一下，眉头也跟着皱了皱。


    两人立刻噤声了，秦宝珠轻手轻脚，从房里走出来。


    “妈，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弄的？”


    外婆显然因为她回来了也高兴，但是却明显没有以往那般开心。她那会却没有察觉，难怪外婆那日电话里吞吞吐吐明显就是想说些什么话，最后也没说出来。


    应该就是怕影响她的学习。


    李淑香回到院子里将秦建国的衣服给晾了起来，说起这事，她自己也有点想哭。


    “你去湘城没多久后，你爸就学成回来了，那日他在厂里带学徒，顶上有个轴承滚下来了，你爸爸和学徒正站在一块，那人是正面对着的，看到立马就退开去了，你爸没能躲开，砸到腰上了。咱们县城的医院不敢接手，怕治不好，压到神经的话容易造成瘫痪，做了几个检查后说是尾椎骨那里粉碎性骨折。让我们连夜将人送去海城，说每耽误几分钟，就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还好厂里领导包车给送过去的，现在的所有治疗费用也是他们在出着。只是医生说以后可能会有后遗症，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秦宝珠听着都揪心，那该有多疼，她咬了咬下嘴唇，眼眶也湿润了，十分心疼父亲受的罪。


    尤其当她听见母亲接下去说的这番话时，“他现在腰的问题已经基本在等复原了，也不知道是心里有事，还是医生说的有后遗症那个问题，他现在右手一拿东西，就抖。”


    秦宝珠听着心里难受极了，父亲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那一手钳子功夫。


    他用双眼光靠手上的功夫，都能将铁片精准地嵌到要用的弯度。


    他锉的钢丝，仅凭手工就能达到0.2丝的精度。这是什么概念？就好比头发丝大小切割锉出来的。


    而国家在他们厂里的航空零件部，也是看中了他这项技术。


    要知道飞机在高空飞行，压强之大，玻璃的强度以及密闭性就要求十分严苛。若是有缝隙，就会冲爆整块飞机挡风玻璃。


    而秦建国的钳工技术已经在厂里达到了顶级，这样让他自豪的技艺，现在他却手抖了。


    好不容易能进一厂的航空部件制作，也学成归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光是想到这里，秦宝珠的眼泪就一下涌上了双眼。


    因为她知道，这对父亲是致命的打击！


    他或许不怕痛，但是这让他以后不能再做钳工，如何能让他甘心，如何能让他舍得？！


    李淑香一边拧着他裤管上的水珠，一边抽着鼻子，不想秦宝珠看见。


    秦宝珠也偷偷转过身去，抹了一把沾在眼睫毛上的泪珠，稳了稳自己的音调，开口说：“妈，爸爸肯定可以的，只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康复，好好治疗，一定又是秦大牛了！”


    小时候她老说爸爸力气大，经常开玩笑叫他大牛，后来长大一些了，觉得大牛也厉害的，牛气冲天，爸爸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顶着家里的天，从未塌过。


    现在，她们也得给爸爸顶着，不能让他心里的天也塌了。


    外婆很快将菜给端了出来，看见秦宝珠的脸色，也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父亲的事情了。本来她脸上还是有些喜悦的，毕竟看见了久违的外孙女。


    可是一想到家里唯一的男人，出了这种大事，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


    她显得有些犹豫，“闺女，要不要你进去喂饭？”


    李淑香看了看秦宝珠，又朝房门看了一眼，她知道秦建国自尊心强，尤其在自己女儿的面前，一定是不肯的，但是现在他的伤还没好，真怕他又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来。


    秦宝珠看着一桌子的好菜，明明很久没有尝到外婆的手艺，光闻着这香味，都能让人馋得不行的。


    然而，此时却没了心思。她站了起来，“外婆，妈，我们都进去吃。”


    还没等她拿起碗筷来，却听见房内传来了父亲的声音，这声音嘶哑，一听就像是那种高烧过后的缺水状态。


    “是不是宝珠？是不是宝珠回来了？”


    秦宝珠立马挪开凳子，抿着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空气中弥漫的除去药草汁味，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溃烂的脓味。


    “爸！我才回来呢！你醒得刚刚好，我们都要吃饭了。爸，我将饭菜拿进来，咱一起在这里吃。”


    “先别忙活，让爸爸好好看看。啧，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


    秦宝珠咬了咬嘴唇，微微笑了笑，“不辛苦，爸爸赚钱养家才辛苦。”


    他自己才是，已经瘦得脸都有些脱相了，还说她。


    “爸爸不辛苦，爸爸没用。你看，现在天天躺着，吃个饭还得等着人来喂呢。连上个洗手间，都得让你妈天天跟着，她已经很久没回厂里上班了。是我没用。”


    李淑香这会也跟了进来，似乎有些生气一样，“建国，说的什么话儿呢，在孩子面前呢。宝珠，说给爸爸听，你在少年班学得怎么样了？”


    李淑香就是故意将话题给转移开来了，秦建国一听，也流露出期待的表情来，他相信自己的孩子，一定不会差的。


    秦宝珠故意做出很骄傲的表情来，“爸，我填了苝大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的专业，以后挨家挨户有电脑的时候，说不准还得来请教我怎么用呢。”


    “真的！那可太厉害了！咱们宝珠比爸爸厉害多了。说不定以后宝珠还能给我设计一个轮椅来呢。”


    秦建国脸上的笑容是真心的，也是苦涩的。


    他在最该奋斗的时间里，却出了这一档子事，现在家里真是最需要用钱的地方。


    宝珠以后上大学的费用、生活费。


    对了，她要学计算机的话，没有一台电脑怎么行呢？！


    总不能还想之前那样，只用一台小灞汪就行的，想到这里，他勉强用双手撑起了胸部的位置，强撑着想和秦宝珠平视。


    秦宝珠见他这样，干脆坐到了地上。


    “爸，你肯定能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我从来不空口无凭的说。你现在一定要配合医生的治疗，按我说的，就该多出去晒晒太阳，哪能天天躺在这里呢？”


    “你妈觉得我老动来动去的不好，怕又伤到了。”秦建国这会也笑了笑，秦宝珠这会故意作出指责母亲的样子来，“妈，你这样就不对了吧，爸想出去就让他多出去，适当活动是好的。”


    “喔，是，是，我给你道歉了，老秦啊，咱们能吃饭了不？”


    “拿进来吧，妈妈，我好久没和爸爸聊天了，我想在这里陪着爸爸吃。”


    秦建国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秦宝珠发现外婆将鸡肉都打成了肉糜，和着饭搅在一起，母亲要过去喂的时候，父亲只是示意她将碗筷放在床边就行。


    看着父亲歪着头努力吃饭的样子，秦宝珠赶紧收回了目光。


    本意是想父亲不那么难堪，谁料如此做他的倔强在秦宝珠看来，可怜得让人心疼。


    那句外婆烧的老母鸡汤好喝都不敢说出口，想到父亲碗里的鸡肉块是肉糜。


    这顿饭是秦宝珠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难受的一顿，吃过饭没多久，母亲就进去帮父亲擦身体了。


    秦宝珠退了出来，和外婆来到柴房，她问起家里的事情，“姐姐知道吗？”


    “你爸不肯让她知道，上次她回来过一次，你爸硬是让我们抬着躲去隔壁钱嫂家里了。就和你姐说的是，国家培训还没完成，得多学一段时间。你姐没发现，本来你爸是想连你都瞒着。但是，没办法啊，你回来以后天天得住家里的，他总不能天天躲在外面。知道瞒你不住，他也说你比你姐聪明，要真瞒也未必瞒得住。”


    秦宝珠叹气，“时间久了，姐那边也是瞒不住的。”


    “可不是吗？又不敢和你姐说，本来厂里给了两千块营养费的，你姐说要去参加报社培训班的，要交两千块保证金，说给家里借，以后她工作了就还家里。你爸说把那笔钱给她了，说来也奇怪，我那个生钱的罐子，已经许久没有生出钱来了。改天我拿它再去埋埋山上的竹子下，可能灵气被消耗光了。”


    秦宝珠听她前半句话却眉头一皱，现在参加培训班哪需要交什么培训班的？


    而且一交就交两千多块，顶大半年工资的钱。


    她心里不免有疑虑，却没有当着外婆的面说出来。


    又听她抱怨说罐子没有再生出钱来了，幸亏她没有留意到是她不在家的这两个月不会“生钱”了。


    “外婆，我不在家里的两个月，你们没有再瞒我别的事情了吧？”


    外婆当真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了，就是你大妈妈来过一次。”


    秦宝珠当场警惕起来，“她来做什么？”


    “说来看看我们，我都不信她能有这个好心，好像是小强要读书了，来打听小学的事情，可能在学校就听说了你去少年班的事了。哼，我之前就说过了，你读书这个顶呱呱的，她不信嘛！随她去打听咯。肯定是宝珠你太厉害了，她估计也知道你学习是真的厉害，这不，来咱们家，就是想你给小强补习的。”


    “呵呵，她倒是想得挺美的。”秦宝珠冷笑了一下。


    “可不是吗？亏她说得出口咧，现在知道你学习成绩厉害，就是亲戚了，妯娌妯娌的喊你妈。之前怎么不说是亲戚呢？！还合起来想让你奶奶去嫁给她赔偿的人家，恶不恶心，还有脸来！”


    “然后呢？她还说了什么？”


    “我门都没让她进来，她抱着小强站在院子外说话的，小强倒是哭喊着想要进来。他进去还能干嘛，除去这个想要，那个想要，还能干什么好事。我当然拦住他们了。还能说啥，想你教她儿子读书就算了，还想免费的。说大家是亲戚，不能这么计较！本身就是她们之前不要这个亲戚关系了嘛，现在又过来攀附了。我做人是真的做不来他们那家子这样的，我也不是说你奶奶不好，但是，你也有眼见的了。别以后别人就说是我把你带坏了，尽和你奶奶作对！”


    说到这里，外婆气血又一下涌上来了，当真是说一次气一次。


    李淑香当时就安慰李玉凤，让她别什么事都这么激动，年纪大了，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来，她不是简单打听出自己成绩好这么简单。说不定也知道了少年班的事情，不然怎么会厚着脸皮上门找外婆她们？


    “外婆，别和这种人生气，奶奶和大妈妈是怎样的人，我心里当然清楚。以后，她再来，你就答应她。”


    “啊？”外婆瞬间表情都有些发懵了，“答应她？为什么啊？”她都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要答应她大妈妈，这人摆明就是来占便宜的，这么答应她，不是自己也吃亏了吗？


    本身宝珠自己学习就很忙的了，这人还好意思要一个要参加高考的人来教她儿子学习！


    “对，答应她，还得痛痛快快的答应。就和她说，我补习可以，毕竟经过我补习的人不是箐华就是苝大的人才，你就和她说，一个小时两千块钱，少一个子都不行。”


    “这……这人家也不是傻的，一个小时两千块钱，肯定不愿意。”外婆脸上发懵的表情当真有些天真得可爱，连秦宝珠看了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外婆啊，她当然不是傻的，咱们也不用和她吵，她想我们免费嘛，我们就偏不，给得起这个价钱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你觉得她给得起吗？当然给不起，所以咱们有时候说话不用和她们吵，就让她自己怄气去。”


    李玉凤这才明白过来，猛地一拍双手，“哎呀，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呢！对对对，就按你这么说，还是宝珠聪明。”


    秦宝珠探头朝柴房门外看了一眼后，发现屋里的人还没出来，她又缩回房里，问：“外婆，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


    “怎么，你要用钱？”


    “不是，我就问问。”


    外婆很惊觉，立马就知道她想干嘛，马上摆手坚决反对，“不行，你现在得以学习为重，赚钱的事你别担心，还有外婆在呢！”


    她接了一些手工活，给人纳双棉鞋得有三块钱。一天纳十双就有三十了。


    等没鞋子纳了，她就去找芦苇叶子，去给人编竹筐去。竹筐一个也有三四块的样子。


    秦宝珠的账户里还有四千块钱，她本来是打算拿来买二手电脑配件的。


    目前不适合往外婆的钱罐子里放钱了，不然她一回来就有钱了，也怕被她识破。


    她等李淑香拿着盆子走出来的时候，趁机走上前去，“妈，我有事和你说的。”


    她将木盆里的水往地堂上一泼，回头问她：“怎么了？”


    “妈，我存折里有四千块钱，是学校给我的奖学金，我考上少年班了，荭星中学奖了我两千块钱，然后我地理全国征文大赛也赢了两千块钱，这些钱你拿去，现在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虽然爸的医药水有厂里，但是这吃穿用度都要花钱的，要是可以的话，咱们就去京市去治，找最好的主任医师去治。”


    其实她地理征文的结果还没出来，她随便乱扯了一个理由，让这笔钱来得合理一些。


    这些钱连李淑香都吓了一条，听到一笔这么大的钱在她的账户里，这会说这事的时候还在院子里。


    她顿时都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家属院里民风很好，这才又放下心来。


    “宝珠，妈妈知道你孝顺，以后你读大学要花很多钱的，这些钱你先存着，爸爸的身体有我和你外婆，你不用操心。”


    “妈，都什么时候了，况且我回到荭星中学还能比赛那些都能赚钱了，你忘记了吗？我的卡带游戏也能赚不少呢。现在离高考还有两个月，考完后也有两个月放假的时间，还怕我赚不到大学要用的钱么？”


    李淑香一下没话说了，沉默了一下，似乎觉得拿自己女儿的钱来用，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一样，也有些惭愧。


    她当场就哭了，也不知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照顾秦建国的压力，还是也担心他后半辈子就这样了，内心早就快被压崩溃了，现在发现女儿还在为她分担，情绪一下就绷不住了。


    她也不敢哭出声，就怕秦建国听见了，心里也有负担。


    秦宝珠心疼地举起手来给她抹眼泪，“妈，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天无绝人之路，况且我们还没到这个境地。”


    这天夜里，秦宝珠睡不着。


    白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程，其实她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但是一想到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她难免有些焦虑。


    鲲鹏语言编程，是开源免费的。


    如果收费，这里面立马就能解决家里的困境，甚至还有余力送父亲去更好的医院，找到更先进的医疗机械设备。


    她转过去身子，看向窗户外的天空。


    干净澄明，繁星就像沙滩岸上的贝壳一般，密密麻麻，发出的亮光温柔又能抚慰人心一般。


    做一个太阳一般的人，能照亮和温暖别人。但是，做一颗渺小的星星，未必就对别人没有贡献。


    她咬咬牙，她不能收费，但是家里的情况，她也一定要努力。


    看来，小灞汪公司那边，她得去找上一找了。只要国际市场拿下，这里面30%的分成也十分可观。


    做好了计划之后，她才安心闭上双眼，缓缓睡去。


    第二天，李玉凤起来的时候，推开秦宝珠的房门，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外婆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六点不到。


    这孩子这么早就去上学了？！


    五月初的日子，天已经亮得很早了。


    六点不到天就已经蒙蒙亮了，秦宝珠决定今天早点回去学校，找到老宋和他请几天的假，打算和小灞汪公司那边谈妥之后，她再来学校。


    虽然还要高考，但是以她在少年班已经毕业的身份来说，老宋一定会同意她的请假要求的。


    她走在村子里的大路上，鼻子里闻着属于这片土地的味道，一切是那么熟悉和久违。


    她一路又朝旁边的景色看去，葱葱绿绿的枇杷树、笔挺的竹子、含苞欲放的李子树……


    她感到心中的烦闷，因为这些熟悉的景物，正一一消去。


    努力吧，秦宝珠，现在努力的还不够。再强大一些，让父母觉得你是可以依靠的人了。让他们不要再天天操心柴米油盐，不要再操心你俩的学费、补课费、资料费。


    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迈开了坚定地步伐朝学校走去。


    她来得很早，就连学校的大门都还没开，守着门的大爷，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这让她有些意外。


    “哎呀，你是不是那个秦宝珠啊？”


    “对，我是。早上好。”


    “早啊，少年班结束了吧？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果然是学习的料，现在还这么勤奋。”


    秦宝珠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连守门的大爷都知道她读少年班的事情，但是也没好开口去询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只见他按下了电子遥控的电子栅栏，栅栏门缓缓自动打开了。


    两个月没回来，她没想到学校也与时俱进了，连门面都焕然一新了。


    大爷似乎有些得意地向她展示了大门变成电子操控的了，本来她从旁边的小铁门就可以进去的说，他非得打开那个大门。


    在她进去之后，他又滴滴按了一下电子遥控，将栅栏给关上了。


    “我和你上去一趟吧，现在这么早，也不会有人来，我找下钥匙，给你开门。”


    说着就问了她一下她的班级，秦宝珠和他走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学校短短两个月里，里头都几乎大变样了。


    从门口往里走去，正中央就放着一个假山池子，再往后看的墙壁上，用大红字贴上了：好好学习，报效祖国的口号来。


    而再往一楼架空的大堂走去，她竟看到一个大大的黑板壁报，而她用来做学生证的一寸照片被放大了数十倍，就这样整个头占去了半块黑板的位置。


    秦宝珠：……


    她的目光再往旁边的文字看去——秦宝珠，荭星中学高二（1）班的学习委员，学习优秀，与人为善。在课堂上是老师的好助手，课外是品学兼优助人为乐的小雷锋，更是90届少年班的学生。


    下面还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有些文字赞扬她，赞扬到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


    更多的是，赞扬学校培养出了这么一个人才。


    原来前面赞扬她的目的，是为了烘托出学校的优秀。


    门卫大爷见她驻步在这块大壁板前，看着自己的介绍，笑了笑，“本来这里有两个人，前段时间撤去了一个，所以你的头像就放大了一倍贴上了。”


    秦宝珠……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妈妈来学校问小学部的事情，能知道她在少年班的了……


    这张硕大的人头贴在这上面，不仅不美观，她还觉得有些惊悚。


    想想，自己确实也没留生活照在学校，除去档案里能找到的一寸照片以外。


    大爷和她上了楼，打开了教室门后，就又赶着下去守门了。


    教室里倒是什么都没变，她的座位还是放在第四组最后一排，也不知道是谁，帮她擦了灰尘。


    照理两个月没来学校，又是靠着窗边，定是会布满灰尘的。


    然而意料之外，却十分干净，她伸出食指抹了一下桌面，一点灰尘都没有，就连椅子都是干干净净的。


    她坐下来，掏出抽屉的书本翻了翻，就有种大人看小人书的感觉，十分浅显。


    就在她翻着书本的时候，后门这会响起了钥匙声，来到门前，似乎有些惊讶发现门竟然开了。


    往里一看，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秦宝珠朝门口看过去，愣住了。


    眼前的人高高瘦瘦的，之前皮肤还有些发黑的人，现在竟变得有些白净不说，最主要是，不胖了。


    “赵大海？”


    “秦宝珠！你回来了！”


    还真的是他，他变得她几乎都认不出来了，之前他胖的时候，双眼看起来都挺小的。


    结果瘦下去之后，双眼还变大了，一笑起来那两颗虎牙，还显得有些可爱。之前脸颊两边的笑涡，因为瘦了后，更加深了一些。


    她在看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她。


    “你好像变成大美女了。”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秦宝珠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说到，倒是把赵大海说得技术后仰了一下。


    “晕倒，你可回来了，班里也做了一些改动。”


    秦宝珠想到她桌子这么干净，他又拿着班里的钥匙，就问：“我的桌子不会是你擦的吧？什么改动，就是你拿教室钥匙了？”


    以前教室的钥匙是卫生委员拿的，不仅要第一个到，还要最后一个走。


    赵大海：……


    她还真说中了……


    “对啊，不是，哎呀，我意思是我拿钥匙了，但是你的桌子不是我擦的。我是卫生委员。你的学习委员……”


    秦宝珠点点头，她本身就不想当这个学习委员，离开的这两个月里，肯定已经考过很多场试了，别人做这个学习委员，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反射性就问：“是陈小璐做了吗？她做学习委员的话，那也正常。”


    赵大海却摇摇头，“是叶有为。”


    秦宝珠：？


    “你不在的两个月里，他每天六点就起床，在家里有老师辅导，中午在教室里做早上的课后作业也不午休了，下午放学后在学校做完每天的作业后，听说回家补习补到凌晨。”


    秦宝珠挑了挑眉毛，他竟这么拼了？


    想起他将来是会去国.方.科技大学的，也理解地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秦宝珠觉得他有点奇怪，怎么学会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利落点，说就是了。”


    “李小六自行退学了，我知道是被叶有为家里逼的，但是他是自己要退学，所以老宋也没法出面。”


    什么？！都快高考了，自己退学？


    叶有为这不是毁人前程么？


    “他自己说，明年再找好的学校复读一年，现在以他的成绩也考不上好的大学。”


    秦宝珠叹了一口气，赵大海有些忐忑看了她一眼就继续说：“所以，现在是叶有为和陆知音坐在了一起……”


    秦宝珠：？


    “那怎么了？”


    他不会以为她介意吧？


    “然后……是坐你前面……”


    秦宝珠：！


    “那是真的碍眼。”秦宝珠也被噎了一下。


    因为和叶有为坐的李小六不在了，和陆知音坐的黄蓉也不在了，所以这两人就刚好凑成一桌了。


    偏偏就换到了第四组来，秦宝珠也有些无语。但是她不打算搬去其他组，如果她搬走，定是会有人说她就是介意，不想看他俩在她面前卿卿我我才这样。


    天地良心，她可真的不介意，况且这个位置是她最满意的位置。


    靠着窗户，又能俯瞰校园门口，看见进进出出的人，凭什么要为了叶有为和陆知音，要委屈自己的喜好？


    “好的，我知道了，叶有为都这么认真学习了，你也要加油。”


    “我成绩在班里已经前十了。”赵大海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没点波澜，也不自傲。


    秦宝珠：！


    难怪他瘦成这样了，一定是加倍的努力，才能从倒数迎头赶上！


    叶有为的成绩，是靠财力堆出来的，赵大海她知道他家里负担不起，一定是他自己一点点努力上来的。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我天天拉着老宋和其他老师，不懂就问……这，学校的老师这么好的资源不用，何必再去补习。”


    说得也是这么一个道理，秦宝珠点点头，“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做成习题本，来问我。我有空会给你解题的。”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已经有老师去开办公室的门了，那人的背影很像是老宋的模样。


    “这段时间我要请假，你有不懂的就放我抽屉里。”说完，她就要站起身来，却被赵大海匆忙叫住。


    “秦宝珠，你爸的事情，我爷爷已经和我说了。这里是我爷爷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说完，就跑回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来，递给了她。


    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教室，所以他天天带在身上，一个上午就中午的时候才会背着书包去上洗手间。


    秦宝珠一拿到那个信封，手上一摸就知道这是什么。


    赵大海怕她不收，连忙说：“上次你爸爸也给过我爷爷的，有来有往，你不收就说不过去了，我爷爷肯定会骂我的。”


    秦宝珠想了想，点点头，将信封放进了书包里，“谢谢你们。”


    她来到办公室门前，探头一看，果然是老宋。


    “笃笃笃”


    老宋从桌子前抬起头来，似乎也有些吃惊，这么早会有学生找他。他教案有些地方要改的，所以要来早一些。


    结果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是许久不见的秦宝珠。


    “嗯？不在家里休息几天，这么快来学校了？”


    宋志看她走了进来，夏装的荭星校服穿在她身上，显然已经比去年宽松了不少。


    “老师，我想来请假一周的。”


    “家里有事的话没关系，先祝贺你学成归来，分配到哪里去了？”


    秦宝珠想起了那一长串的学校名单，说是分配还不如说是她选去哪里了。


    “我去苝大了，老师，想读计算机相关的。”


    “那恭喜你啊！计算机专业苝大可是排第一的！”老宋显然也十分替她高兴，高兴之余，不免也叹了一口气，“我那外甥，性格太别扭了些。”


    “每个人总有自己的个性，老师倒不必觉得惋惜，我相信他七月份会取得很好的成绩，他在少年班是一号种子呢。”


    “喔，是吗？排一号啊？他倒是没和我说过这些。”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后，宋志说：“你下午再回去，可以吗？今天许老师请假了，我得去二班代课，一班的课你帮我上了吧，都是同学，你也都认识的。”


    秦宝珠想了一下，正想拒绝的时候，他又说了句，“就一节，我的物理课，随便讲点知识点就成，以你的能力应付绰绰有余。”


    秦宝珠看了一下，第一节 就是物理课，想想不会耽误很久，就答应了。


    她看了一眼知识点，才三个，按照她的讲法，估计十分钟就弄好了。


    这会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来了，看到秦宝珠的身影，纷纷都和她打招呼，“老宋，我们班要是能出一个秦宝珠，我就乐死了。你是好福气啊，自己的外甥是个牛人，班里也还有一朵牡丹花。”


    秦宝珠笑笑和她们谈论了几句后，就拿起宋志的教案，走去教室。


    这会班里的同学都已经到了，看到秦宝珠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惊愕。


    陈小璐立马跑上讲台，显然十分开心，“秦宝珠！！！你回来啦！！！”


    不少人也上来围着她，开始询问她在少年班学了些什么，当听了几句后，听不懂就没兴趣了。


    由于班里大部分人连省都没有出过，所以都很好奇湘城是怎样的，大学里是怎样的，大家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秦宝珠想了想，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还有很有耐心回答着大家好奇的问题。


    大家看见她拿着宋志的教案，以为她是帮他拿过来的，只见她将教案放到了讲台桌子上。


    这会，叶有为和陆知音坐在位置上看了她许久了，叶有为不屑地说了句，“有什么好拉风的，少年班我们六月份也去考，一样能考上。”


    陆知音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手背，算是安慰他。


    他就是喜欢她这份温柔，善解人意，十分懂他。


    这会，他用书本用地拍了拍桌子，十分严肃地说：“大家坐好，马上就要上课了！”


    他就是看不得秦宝珠在上面好像耀武扬威一样，和大家分享着见闻和经验。


    大家本来不想理会叶有为，但是这会铃声也响了。坏了几个月的喇叭，也已经修好了，正清脆地在教室内响起。


    自从叶有为当了学习委员之后，连一向十分忙碌的维修部，他都将人给请来了，终于修好了坏了许久的喇叭。


    秦宝珠看了眼后面黑板报上面的时钟，这会也转身走上讲台。


    叶有为伸手敲了敲自己的桌子，“秦宝珠，上课了，你干什么？？？”


    秦宝珠走上讲台之后，站在了讲台中央，翻开了宋志的教案，淡淡说了一句，“上课。”


    叶有为：？


    众人也有些不解，她说什么，上课？


    叶有为也没明白，又重复说了一句，“秦宝珠，上课了，回到你的座位，别以为去了一趟少年班，就目无纪律了。”


    秦宝珠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直接开口说：“今天我来教你们这节课，请大家打开书本195页。我也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若是认真听，十五分钟可以讲完，剩下的时间大家做题目。”


    叶有为：？！


    她是不是在少年班学傻了？！回来在这里想过老师瘾？


    这会宋志也拿着许老师的教案经过一班，见宋志要进来，他当场嗤笑了，看她怎么和老宋解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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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宋志见教室后面的同学还在闹哄哄的, 路过的时候就走进去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的秦宝珠，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 “你不用站着, 拿张椅子坐着。”


    大家一开始还不知道宋志什么意思，但是看他根本就没有叫秦宝珠下去的意思。


    全都震惊得睁圆了双眼, 叶有为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不会吧？！真的是秦宝珠给他们上课？


    紧接着宋志就开口向大家解释了，“今天的物理课由秦宝珠来给你们上，你们好好听，别看是她上课，就给我开小差，损失的可是你们自己的时间，谁不满意就上来教, 我就在隔壁上课, 等会要是在那边都听见你们吵吵闹闹的话, 全部放学后给我留堂，我亲自再教一遍。”


    这时，他朝叶有为看了看，“学习委员和纪律委员, 你们两个也看着点, 维持一下班里的秩序。”


    说完之后，就朝隔壁班走去了。


    叶有为的目光从宋志身上收了回来，看向讲台上的秦宝珠。


    赵大海竟十分殷勤地来到他们组, 将秦宝珠的椅子给搬了上去。


    这会他竟发现, 秦宝珠好像好看了不少, 说哪里好看了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他心里还是极度不舒服, 虽然她脸上没露出一点骄傲的表情, 但是他猜她内心一定就在窃喜。


    她了不起，从少年班回来就可以做他们老师了。


    宋志还让他们得协助她上课，维持纪律？！


    一想到他得去协助她，心里怎么想都不得劲。宋志走后，他一句话都不说，管旁边的人说不说话，吵不吵闹，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就是，班里的同学不仅没有继续交头接耳，反而听得非常认真？！


    叶有为故意连书本都没有打开，却听到秦宝珠在讲台上娓娓而述的声音，不自觉听了一些，竟发现是和书本上完全不同的！


    因为他昨晚就已经预习过了，她竟是将整本物理书涉及到的知识点，重新打乱来，从一个物理现象开始讲起，但是这个物理现象中却包含了后面要讲的好几章的知识点。


    这就说明了，她对这些知识是很熟悉的，随便举例一下全包含了。


    她的教学风格和宋志的完全不一样，根本别说她都没有打开宋志的教案，完全就是看着书本就自然而然将知识点串起来说了，且举例都十分通俗易懂。


    就连他这个都不打算听的人，也不自觉被吸引了，不做笔记是他最后的倔强。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陆知音，却见她笔记做得飞快，有些不痛快，指责她：“你干嘛做笔记，辅导老师不也会教？”


    陆知音笑得有些尴尬，“当然要做，我也想看看，她在少年班究竟学了什么，她既然愿意教，我们为什么不学呢？学得比她还好，不是很好嘛？”


    “切，不许记，免得以后我们是靠自己的努力拿到的物理高分，她说不定洋洋得意觉得是自己这一节课上得好呢！”


    陆知音看着眼前这个幼稚的叶有为，心里有些嫌弃，不过表面上还是温柔地安抚他，“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记就不记了。”


    两人才刚说了几句话，前面的纪律委员就无情地开口了，“你们两个不听就不要影响别人，难得上过少年班的秦宝珠愿意给我们开发新的思路，你们不听就出去吧，多缺德啊，一节课就那么点时间，还在吵吵闹闹的。”


    叶有为这才发现秦宝珠早就停下了授课，这会正一眨不眨盯着他们看着，前面好几排的人都朝后看向他俩。


    叶有为内心极度不爽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少年班了不起？！


    被陆知音抢先了一步，满是歉意哈腰，“对不起各位，打扰了，我们再不说话了，我笔记还没记好呢，刚刚就问了一下问题的……”


    秦宝珠唇角微微上扬，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看了他俩一眼，至于她说的，别人信与不信是别人的事，明面上这事也算是解释过去了。


    这节课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只花了十五分钟就讲完了。


    后来底下的人纷纷开口求她：“秦宝珠，你多讲一些吧？帮帮我们顺一下后面的课行吗？”


    “对的啊，你顺过之后，我看了一下习题，都会了，后面的时间咱们也不浪费做题了，给我们讲讲吧”


    秦宝珠耳根子软，见大家又很是勤奋的，就又打开课本，她没有按照课本的顺序讲，而是先把难的课时给挑了出来。


    就算她已经讲得很浅显了，但是难免还是会有人听不懂的。


    所以她就将书本后面的难点章节先提出来讲了，届时老宋再讲一遍的时候他们也好吸收一些。


    很快，就到点了。


    秦宝珠将椅子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拎起书包就要走人。


    叶有为和陆知音在一下课的时候，就很知趣从后门走出教室了，所以三人没有碰头。


    陈小璐等人不知道她请假了，见她拿书包要走了，一脸惋惜，“我还以为能让你给我讲讲题呢，你请假多久？”


    “下次吧，我家里还有事的，一周左右，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先用本子记下来。我回来再给你们看看。”


    陈小璐点点头，“你回来了也好，你不在的时间里发生了好多事，反正也一言难尽，我以前是打不过你的成绩，现在是叶有为的成绩我都打不过了，这学习委员从我手里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他要就给他好了，班里的事还不用管，不是乐得轻松吗？”


    陈小璐这会也笑了，“荣誉嘛，做班干部我以前总觉得是荣誉，我爸妈也会觉得我是学习委员就觉得很光荣。我现在看开了，学习委员事小，但是我是成绩比不过他。”


    秦宝珠没有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努力吧，我相信以你的勤奋能胜过很多人。”


    她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认为最该战胜的人是自己本身，所以她一般都是自己和自己比。


    她刚走出教室后门，就看见宋志过来了，“老师，我先走了。”


    “辛苦你了，路上小心。对了……”


    秦宝珠抬脚一顿，等着宋志接下来的话，他似乎这才想起什么一样。


    “招生处那边说，你弟弟明年九月份要入读一年级？怎么没听你说过有弟弟？”


    弟弟？呵，除去秦小强，还能有谁？原来如此。


    大妈妈打着她的名号，让小强入学更顺利了。


    “喔，早就断绝亲戚关系了，老师，请您务必转达给招生办那边，按照正常招生程序来，该考试的考试，我弟弟个性骄蛮，被家里宠坏了，很容易和同学产生矛盾。据我所知，幼稚园的时候，就打伤过好几名女同学，这种性格上了一年级要是能改是好事，就怕惹了什么麻烦，给班主任招黑。如果他母亲说什么孩子只是一时考试失准，那肯定是骗人的，我这个断了关系的亲戚，不过想借我的名号进来重点学校罢了。他连个位数的乘法都学不会，怎么跟得上这里的教学速度？”


    秦宝珠说的这番话，当然犀利得让宋志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摆明不就是因为学校认为秦宝珠成绩厉害，弟弟一定也是个人才，急着想招进学校来。


    岂料，秦宝珠在这里给他们家掀老底了，听她所说的已经断绝关系了，想必两家人关系也不好。


    想到他们竟也好意思厚着脸皮蹭她的光环，连老宋这个年纪的人，都觉得替她害臊。


    “行，你说的这事，我会和招生那边说的了。”


    “好的，谢谢老师。”拜别老师之后，她路过二班的时候，二班的班长黄浩这会正靠在走廊上，似乎是才注意到刚才路过的是秦宝珠一般，惊讶得睁圆了双眼。


    秦宝珠比两个月时见得又漂亮了许多，之前他们二班的人都说一班长得最漂亮的是陆知音。


    哪知，就刚才惊鸿一瞥中，她以前薄薄的刘海，现在长长了，呈八字型蓬松地盖在脸颊两旁，皮肤又细腻白皙，整个人白得发光，尤其瘦了不少，显得瓜子脸上的双眼格外水灵。


    竟让他觉得好看得不得，连她经过要拐弯走下楼梯了，还没收回目光。


    有这种感觉的还不止他一人，几名从楼梯口走上来的二班人，看见她的时候，都停下了脚步，好一会儿才问：“那是秦宝珠？”


    “好像是，两个月没见，感觉变得很有气质了。”


    “嘶，对啊，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是感觉长得很好看。”


    秦宝珠在经过二班的时候，还偏头看了一眼顾任之的位置，却发现他没在位置上。


    她收回了目光，就往楼梯下走去。


    走到一半，她才想起楼下壁报上她那颗硕大的脑袋，忘记问老宋能不能把她的照片给弄下来了……


    算了，也不着急，反正也挂了这么久了，回来再说吧。


    五月的天，在杭城已算是炎热，她眯了眯眼睛，走向站台上等铁通车。


    在湘城，大家几乎都呆在室内拼命学习，都没晒过太阳，那会她在春令营晒黑的皮肤，现在早就白回来了。


    加上荭星中学的校服是蓝白色的，衣领处的蓝色，显得她整张脸格外白皙。


    车子来了，她上去之后，选了靠近后门的座位坐着。


    熟悉的车子，熟悉的场景，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几个月前来集市，是为了给外婆买棉袄，再后来就是为了卖出那几块钱的游戏磁带。


    尽管赚的都是小钱，但是也是自己一点一滴给赚回来的。


    在她下车后，熟练地来到张国刚的小店铺，推开玻璃门，发现张国刚正站在阁楼的木头阶梯上。


    店内之前的布局，现在全换了。


    壁柜上大部分的卡带都有些蒙灰了，生意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秦宝珠敲了敲门，他听到响声后，这才回头看过去，发现是秦宝珠时，开心地立马从阶梯上爬了下来。


    “呀，小姑娘，你回来啦？！快快快，快进来，外面热着呢！”


    凑近一看，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了一番后，说：“这学习很辛苦吧，都瘦了。”


    秦宝珠自己倒是没感觉，但是被人一见面这般说多了之后，不免也觉得有可能真的瘦了。


    但是她在学校食堂里吃的可不少，可能脑子消耗多了。


    “可能，脑子有氧运动做多了，就瘦了。”


    不料对面的张国刚大笑了一声后说：“那我们这些心不宽也体胖的可怎么活了。”


    别说秦宝珠，就连张国刚也瘦了一些，秦宝珠看着店里的状况，不免发问：“店里的生意不好？”


    “刚开始挺好的，后面慢慢也不行了。虽然和小灞汪他们谈成了，但凡你的游戏一发行，起码我们富阳这边答应我的店铺是首卖的。一开始生意很好，但是渐渐地一个多月以后就逐渐饱和了。失去首发的优势后，其他杭城的店铺也有得卖了，有的甚至开始恶意低价竞价，我拼不过也就随他们去了。”


    秦宝珠将他这一席话听下来后，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现在店铺没什么人了。


    她的游戏一经推出确实狠火爆，但是张国刚的店铺的，也就只有优先发布的优势。一开始确实能销售一空，但是一旦其他店铺到点也可以自行贩卖的时候，他这个优势就没有了。


    加上行业内的恶性竞争，更是没有什么人过来他这里买了。


    就算她不断写出新的游戏，但是问题还是会同样出现。


    “你和小灞汪公司的人谈好了优先权是多久？”


    “一个星期。”张国刚一边说着，一边还叹了口气。


    一个星期显然是不够的，市场是需要反应时间的，很多人连出了新款游戏都不知道，况且有张国刚打头阵在前头宣传，等人群购买高峰期到来的时候，其他门店也会有相关优惠活动推出。


    “时间太短了，起码也得半个月。”秦宝珠当初觉得张国刚对这一行有经验，就没有多操心他和那边的谈判。


    谁曾想，他竟也是吃了暗亏，显然他自己也是知道这事的。


    “唉，我被那边的业务员一忽悠，我也跟着觉得优先一周的时间自己也能赚很多钱了。确实是能赚很多钱，但是基本也就集中在那一周而已。”


    尤其当秦宝珠出去学习，长达两个月都没有设计新的游戏，这对于他的店铺来说，基本的优势就没有了。


    老款游戏大家都有些玩腻了，会买的也已经买了，新款游戏后面也会陆陆续续有人来买，但是数量也不多。


    “不过维持养家糊口的钱倒是够的，就是不能大富大贵，换个方式想想，就也还成吧。”


    秦珠宝听着他这还算乐观的想法，也抿抿唇，“放心好了，只要我身上的价值被体现出来了，他们自然会给你延期这个优先时间的。”


    张国刚有些不解，“为什么？”


    “全华国难道只有一家小灞汪做游戏的？”


    “自然不是，鲁城那边也有一家新起之秀，势头很猛，它们主打推了一款深海鱼.雷游戏，炸鱼的，分鱼的种类获取会有不同的积分。画面很简单，就是一搜舰艇在海平面，底下一群鱼群，炸中了计算分值。但是就这么简单一款操作的游戏，爆红了。”


    “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种你想都想不到的游戏出来，该紧张的是小灞汪，只有我的价值让他们认可了，自然会想拉拢我为他们所用。我之前开出的我可以挂靠他们公司的事情，他们似乎也一直没有很积极，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学生，他们还没达到十分重视的阶段。”


    张国刚一听，不免露出一抹怒意，“切，别等到时候想珍惜，咱们都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了！上次他们那边还派人找我，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说没有。他们不信，但是我确实没有的，他们就问了下你究竟去哪里了，我就说了一嘴，你去的地方。我看他们那着急的模样，后来找你了吗？”


    “找了，我之前给他们寄了一个卡带，是有含义在里面的，原意是想指点一下关于他们的技术瓶颈问题，结果他们的技术员没有看懂。所以急着找我，但是我转念一想，既然他们卡着国外的协议也没我签，我也就留着个心眼，没告诉他。”


    张国刚听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中气十足大吼了一声，“好！还好小姑娘你留了个心眼，够聪明的，万一他们过河拆桥，那还了得？”


    “那倒不怕，毕竟只是一个小技术的问题，比起那个，我对我自身的价值还是很有把握的。”


    说起这个，张国刚才想起她在少年班的事情来，“小姑娘，你毕业以后要去哪里？”


    “苝大。”


    张国刚脸上神情一喜，“厉害厉害！哈哈哈哈，回老家说可能都没人相信，我和一个苝大的小姑娘在搞生意！我倍有面子，哈哈哈。”笑着笑着，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去那么远，这以后联系可有些麻烦了。”


    秦宝珠知道他说的是长途电话拨打不方便的事情，她倒是笑了笑，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马上这个月，她们区里会被投放300台公共区域电话亭，这是国家从铁塔国引进的公司技术，要大力发展IC卡的业务。


    也就是说，以后只要找到公共电话亭子的话，用IC电话卡插入就能拨打长途电话了。


    于是，她说：“不愁，说不定到时候联系倒不是一个问题，毕竟现在国家强大了，发展很快的。”


    “也是，我店里拉了电话线，你是不是要找小灞汪公司的？”


    秦宝珠却摇头，“不是我找，是你找。”


    “我找？”


    “对，是你。我要你向他们透露出我已经回来的消息，然后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说我似乎对小灞汪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他们要是找我，头三次，就说我不愿意和他们沟通。第四次的时候，记住，是第四次，你再表达出，我有意和鲁城合作。”


    张国刚听得很认真，秦宝珠这次来，也不是上赶着联系小灞汪的，虽然她内心是想赶快和他们确认下国际市场的协议，但是越是急的时候，就越不能表现出来。


    甚至还得比平时更要拿乔一些，凡事太容易得到，本身价值就会掉一半。


    而秦宝珠所不知的就是，早在她去湘城学习的时候，小灞汪公司内部，此时也分成了两个大阵营。


    而以林翔为首的程序员等，也在为她厮杀着。


    一边是十分支持她的程序员出身的业务总监林翔，一边则同样是程序员出身的财务总监冯孝军，他则非常反对采纳秦宝珠的意见。


    为此，小灞汪公司几乎都为着秦宝珠吵翻了天。


    林翔为了能争取到秦宝珠这个人才，特意去周边塑料厂低声下气，求他们的厂线先停拉，帮忙生产一下他订单那一千套卡套。


    然而，平日里应酬维持得关系还不错的几人，竟纷纷婉拒了。说辞也是说听拉一天，损失几千块，一条拉只产这么点东西，亏大了。


    至此，再迟钝的林翔也知道定是公司内部有人先他一步，下了一道狠棋。


    自从他放话出去，要将国际市场的利润做到50%以后，副总经理也答应他，只要一周内拿到国外一千台的订单，秦宝珠这事就能答应他之后，立马就显示样机库存不足，厂线产能跟不上，一大堆的问题陆续出现。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林翔，硬是连夜坐火车，竟是去找了鲁城的那家新起的公司，千里之外的新公司，也竟然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那会的林翔已是满脸胡渣，憔悴不已。


    他甚至为了能让秦宝珠顺利“入职”小灞汪，都赌上了自己的职位。


    不过，也正如公司内部的人所讨论一般，他那么拼，断然不是只为了秦宝珠而已。成年人的世界，又哪能单纯的看待问题。


    正是他看中了秦宝珠的才能，只要她成功挂靠进来，那么她就是他的人了。就算日后他不打算在小灞汪继续做下去，对她有着知遇之恩的自己，定然也能挖走她。


    所以说他这么帮她，也不全是为了她，更是为了在小灞汪公司用小灞汪的资源来培养自己的人脉，拉拢她。


    诚然，他本身也是看中了她的技术的。


    若她没有本事，也不会让他这般尽心地帮她。


    他当初就已经想到最后的方法，那就是公司里的人，手段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果不其然，周边与他们所有有业务往来的供应商或者客户都不肯帮忙，幸亏千里之外的鲁城的这公司，肯帮他这一把。


    他当场表示，“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林翔一定也会帮你们。”


    就这样，他赶在第二天完成了打样工作，飞往了印国，商谈一千台合同的事情。


    就在秦宝珠在湘城剩下大半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完成了那一千台的合同。


    而短短一个月间，他跑了十来个国家，更是在利润方面，凭着秦宝珠的游戏，竟给公司带来了80%的利润！


    这一下，他的地位在公司高层里面，更是站稳了脚后跟。


    本来提拔他去做业务总监，也是看中他踏实对工作负责的态度。现在他又挖到那名叫禾珠宝的人才，更主要的是为公司带来了实质性的利润。


    尽管他们的瓶颈还未突破如何优化存档的问题，但是在这两个月期间，程序员写了一个能保存数据的程序，只是问题非常多，因为数据太多，更是动不动就会卡死机。


    倒是用户体验十分不好，甚至一度出现谩骂的风评：“游戏好玩是好玩，就是这存储形同虚设。一朝睡醒，读取数据，还是在岛上，请问这是哪门子的存储？你家存储是每次都回到一贫如洗的宝岛上的吗？”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断，就连公司对外公布的电话，都几乎被投诉的用户打爆。


    等处理完这些事务的时候，高层也终于同意秦宝珠的协议请求了。


    但是，黎子佳还是想压一压利润，所以才没有急着去找秦宝珠。


    而这边秦宝珠交待完张国刚这些事情之后，她又去集市买了半斤花生糖，她记得秦建国很喜欢吃这个。过年的时候，有这个能送好几口小酒。


    想到他现在身体这个状况，也想买点小东西哄他开心。


    回去的路上很是顺利，刚一到站台就有车子来了，当她走到院子外的时候，就敏锐的发现院子里所有秦建国的衣服都收了起来。


    她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转念一想，立马就知道是姐姐回来了。


    果不其然，她看见姐姐和母亲李淑香就站在里屋的门边上，秦阿娟有些苦苦哀求的声音说着：“妈妈，我没骗你，你要相信我！只要我读完这个培训班，报社那边给我开的工资是一天三百块！现在我们学的东西都很贵，请的老师也是国外的，做我们这一行的资金投入就是很高的，我们家里只要熬过去的话，就有好日子了。”


    “唉，娟子，不是妈不想给你，是现在家里经济紧张。你上次才要的两千块钱，不是交了培训费了吗？怎么现在又要交了？”


    “妈，你是不知道，我们老师都说了，现在舍不得投入的话，怎么做大事了？她可是专门在伊国回来的博士后，肯来教我们这些名不经传的普通人，如何成为一名记者，已经很好的了。况且，老师都说，这保证金只是抵押费，会还给我们的。我同学已经拿回来了，只抵押了一周。”


    秦阿娟越说越激动，李淑香都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想起她去培训班学了一个月，就转移了话题，“娟子，你培训班一个月是怎么学的？”


    这会，秦宝珠也朝屋子里走去，她们纷纷朝秦宝珠转头看去，秦阿娟一见到秦宝珠，显然也十分高兴的模样，“宝珠，你回来啦？！考试考得怎么样？”


    刚才她们的谈话，秦宝珠显然已经全都听见了，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考得挺好的。”


    “那就好，我听外婆说，你选了苝大？”


    “对。”


    “果然是我的好妹妹！比姐姐我出息！！哈哈，不过姐姐很快也能很出息了，等我学完培训班。”说到这里，她一脸的崇拜和向往，“老师说等我们学成就能出国当记者，到时候就能赚比国内记者多好几倍的钱。”


    李淑香显然很为难，现在手里的钱都是秦宝珠给她的，况且她根本就不知道秦建国的事情。


    当时在村口和别家唠嗑的外婆，远远看见秦阿娟回来的身影，吓得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


    进屋子来的时候，双手还不停地扇着，“淑香淑香，娟子回来了，娟子她回来了！我在村口看见她了，快！”


    李淑香都有些懵，“这孩子不是上周才回来过吗？她一般也就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况且一般有特殊事情都会先给村里打电话的。”


    她一听也有些慌了，匆忙将院子里竹竿上秦建国的衣服，全部扒拉下来，竟一头扎进了柴房里，发现走错了，又手忙脚乱跑向屋子。


    这会秦建国因为吃了止痛药，正昏昏沉沉睡着，两人进来一看，寻思着，两人还得合力将他给小心地移到床板上，肯定来不及的，心急的话，还有可能再次伤到他的腰。


    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没养好都怕会瘫痪了，更别说匆匆忙忙去动他的身体。


    李淑香又气又急，低声骂了一句，“孩子知道又怎么了！净是瞎折腾，现在娟子也大了，能分担一些了，他这人就是倔！”


    “嘘，好了好了，妈知道你这段时间照顾他累坏了，也知道你心里的委屈，也是心疼他你才这样的。咱们反正也来不及了，衣服先放一放，房门遮上就行，他吃了药，一时半会也不会醒过来的。”


    李淑香将衣服扔在桌面，抹了抹鼻子，匆忙将泪眼擦干，两人就赶紧将房门给关上。


    外婆也匆匆朝外走去，刚走出去，就看见了秦阿娟回来了，“外婆！”


    “哎，娟子回来了啊？外婆去村尾那店里买点糖，今晚给你做拔丝地瓜啊。”


    “好的。”秦阿娟笑得开心，这会进屋将身上的书包放在了凳子上，看见李淑香坐在椅子上，热出了一头汗。


    “妈，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开风扇呢？”


    “喔，我、我不觉得热。”


    秦阿娟觉得她有些奇怪，多看了她一眼，听见她问自己，“是不是身上没有伙食费了？”


    “不是的，妈，我们现在培训班上到另外一个板块了，要续费了。”


    后来的对话，就是秦宝珠回来的时候，所听到的那样。


    秦宝珠也忍不住问了，“姐，你们培训班究竟在学些什么东西？”


    正常的培训班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的收钱，且这些费用，根本就不是寻常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秦阿娟显然一点都没觉得不对劲，“你们是不是觉得学费太贵了？我一开始也觉得是这样的，但是后来班里的同学、导师都和我们说，只要我们有宏大的决心和目标，这些钱都是能赚回来的！而且，宝珠，你要去上一下，听听吗？导师讲得很好，而且只要我拉一个人进去听课的话，我这边可以200元一个人头的费用给到我。200元啊，比妈的工资还要多了。”


    她们越听越不对劲，李淑香皱着眉毛问：“你这培训班是谁给你找的，学校组织的吗？”


    “学校宣传栏上的广告纸里看到的，你们是不是以为我骗人？我同学拉了三个人进去，真的拿到了600元，宝珠，妈，我真的没骗你们。宝珠你可以试听一下，没有兴趣的话就走人好了，这个人头费我就赚到了……”


    听到这里，秦宝珠再也没耐心听下去了，“姐，姐。你这个培训班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滨江镇那边的，春华机构。怎么了？你是要和我去看看吗？”


    “你别再去了，还有，那两千块钱想办法退回来吧。这机构有问题。”秦宝珠如果听到这里还听不出来是什么组织的话，她白重生了。


    前几年开始的传入华国的一个歪风经营模式，传.销.就是以这种洗脑式的宣传方式，以高利润为诱饵，让他们不停地拉人入社，壮大组织。


    尤其针对各大高校，简直无孔不入。甚至以坚国流入的雅纺护肤品为主导方式，普天盖世的传.销.推销方式更是衍生出更多种变样方式来。


    秦阿娟却不知她的意思，认为妹妹是嫌弃她花了太多家里的钱。


    她也觉得有些羞愧，“妈、宝珠，我知道家里没有这么多钱，我就先借借，后面肯定会还给你们的。老师也说，我叫多几个人来上课，我这保证金就退了。”


    李淑香明显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秦阿娟现在还不知道秦建国的状况，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就不会这样一根筋的了。


    “姐，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什么叫不劳而获，你这个付出这般小的劳动，就获取这么大的利益，你再想想，这不就是要你发展下线吗？拉一个减免一个，那你拉进去的人呢？一样是拉一个减免一个循环。你难道以后也要靠着不断介绍人进去，去赚这个钱吗？”


    秦阿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下来了，她在培训班里被人说得一头热的，这会被秦宝珠这番话像冬日里的冰水一样，兜头淋了下来。


    秦宝珠又说：“你见过哪个培训班要交这么多的钱？难道你们靠着一个人拉一个，将班里的人越扩越大？”


    “不是呀，我同学都是这个价，她们介绍我……”她话音一顿，满脸愕然，“对啊……她们介绍我的，我们都是同一个专业，因为我是跨专业去学，好几个同学和我一样都是跨专业，比她们学了几年的底子要差一些，所以大家商量着要找培训班。”


    她说到这里，猛地将食指塞进嘴里咬了几口，也在思索着，而后似乎有些不愿相信。“不不不，要是骗子怎么能减免费用的？只要我拉过10人，我这2000元不就等于免费学的吗？”


    “就是为了防止你们一击即脱失去控制，所以要你们不停地交费，不停地拉人进去学习，难道不是吗？”


    秦阿娟这会的脸色很难看，她嘴里还在呢喃着，“怎么会，我们都是高材生，怎么会被骗……不会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似乎还想挣扎一下，这会李淑香的房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三人一时都不说话了，秦阿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会，却听见秦建国说：“是宝珠吗？”


    秦阿娟露出迷茫的表情，“爸爸回来了？”


    上周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还要个把月的吗？


    里屋的人听见是秦阿娟的声音后，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秦阿娟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后，就要过去推门。被李淑香拦住了，“娟子，你听错了。”


    本来李淑香不去拦这一下，她还不会觉得奇怪，经过她这么一拦之后，秦阿娟更是觉得不对劲了。她一把拉开了母亲的手臂，打开了房门。


    入目的是正躺在床上的秦建国，她更奇怪了，人在里面为什么不想让她进来。


    然而当她的目光看向地上那块木板和他要上打的石膏之后，她立马跑了进去，双眼震惊地盯着秦建国看着。


    秦建国吃力地想抬起上半身，却疼得脸都发白了，更别说他现在双腿是根本没有知觉的。


    他有些难堪面对着秦阿娟脸上的表情，母亲顿时就忍不住了，哭着说：“你爸受伤了，你知道了吧，家里很困难。”


    秦宝珠：“姐，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那个理，你也是聪明人，肯定知道自己也是被骗了。”


    秦阿娟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似的，一下就跪在了床边，趴在床边大声哭了起来，“爸，对不起！我是不孝女！这是怎么回事？！”


    当听了李淑香的解释之后，她抬起脸来，满脸泪水，目光中有着憎恨，她狠狠咬着嘴唇，“妈，我这就去把钱要回来！！！”


    “娟子娟子！你报警去!!别自己去！！！”李淑香拉都拉不住，秦阿娟一下就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姐！”秦宝珠忙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秦阿娟发狠地说：“你回去！我没事，我没那么蠢，我要去端了他们！！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回头朝她吼了几句后，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远了。


    秦宝珠跑得胸口发闷，这才停下来喘着气，她运动是真不行。


    她休息了一会，就又朝家里走去。在院子里都能听见里头母亲的哭声，还有父亲的哭声。


    她不敢进去了，站在里屋大门后，听着两人的对话。


    母亲哭着说：“你干嘛，你干嘛，你说你在干嘛，都是自己的孩子，你就是要那么倔强。孩子知道了又怎么了？！难道你就不是孩子的爸爸了吗？！你一生要强，可不是对自己的孩子要强！难受就说出来，不是为人父母就不会痛的。”


    秦宝珠听着父亲的哭声，她心里难受极了，父亲说：“我要是这辈子瘫痪了，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别人看她们有个瘫痪的父亲，都指不定嫁不出去了！还有我的工作呢？我就算瘫痪，起码我上半身能动，可现在我手都握不住东西！我是真的没用！！还要孩子替我操心！！！”


    秦宝珠抿着唇，轻轻擦去掉落的泪水，都是至亲的人，第一次听见父亲哭成这样，她心理难受极了。


    正在这时，却见外婆带着一人正说说笑笑朝这边走来，秦宝珠猛然站直了身体。就像被困在泥潭里的人，突然看见了希望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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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只见外婆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正和来人亲切地攀谈着，她说起话来的时候都有些激动，声音也就大了一些, 连院子里站着的秦宝珠都能听见外婆又朝他炫耀起自己的事情来。


    “宝珠啊？考到苝大去了！说要读全国最好的专业, 可不是嘛，我外孙女的成绩, 我就没担心过，随随便便考着玩的。她要是想，国外的学校都分分钟给她抛橄榄枝了。”


    秦宝珠这次听了外婆这番话后并没有觉得无语，反而是觉得外婆许久没有这样了。


    自从廖大爷走了以后，外婆似乎都无处和别人这般炫耀过。


    也就廖大爷会耐着性子听她说得这般夸张，这会，果不其然廖大爷也很给她面子, 浅笑着说：“那可不得了了, 苝大可不是谁想考就能考得进去的啊。”


    “可不是嘛, 咱们宝珠还是家属院里第一个考上苝大的呢！”外婆高抬的鼻孔都快可以朝天向了。


    “那可真厉害了，苝大的学子学成出来，都能为祖国争光，将来可是些了不起的大人物呐。”廖大爷也十分配合外婆的话头, 顺着就能遍地开花。


    廖大爷头上的灰发又变白了一些, 头发都长长了，显得有些没精神。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肉，现在眼窝更是深陷了不少, 整个人多了许多憔悴的感觉。


    走得那日打扮得意气风大得就像民国里的气质姥爷, 这会倒多出许多沧桑的感觉来。


    只瞧他走路间摆动的裤管, 竟像是一个骨头架子在走路一样。


    两人走到院子前的篱笆处, 也看见了站在门板前的秦宝珠了, 廖大爷笑着朝她挥挥手，“哎呀，宝珠你好呀，好久不见。”


    秦宝珠故意大声喊了一声，“廖爷爷！”


    她就是想提醒门内的父母，廖大爷回来了，好收拾收拾了。


    她喊完这句话后，就朝他们走去，秦宝珠本想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却被他扬手避开了。


    “这个重，我自己来。听你外婆说你现在成绩十分不错。”


    秦宝珠笑着说：“马马虎虎，也就分配了12所学校，我选了苝大。”


    她故意学着外婆的语气说着，逗得廖大爷抿唇一笑，伸出手指来点了点她。


    李玉凤现在才听她提起原来是分配了12所的学校，更是觉得她厉害得不行。


    廖大爷这会看了一眼里屋的大门，见还遮掩着，就问秦宝珠：“爸妈都在家里吗？”


    “在的。”她说完转头朝屋里喊了一句，“爸、妈，廖大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李淑香就打开了里屋的门，满脸笑意地走出来，“廖大爷，你回来啦？大半年没见了吧，今晚要不在我们家里吃顿饭的？你家里还得好好收拾收拾呢。”


    秦宝珠留意到母亲的鼻头还有些发红，眼眶也还红着，就不知道廖大爷有没有发现。


    廖大爷也没有客气，爽朗地一笑，点点头：“好哇，我就等你开口留我吃饭呢！这个点，要我自己重新做饭可是要累坏我了。”


    说着拎着箱子进门了，外婆发现屋里不见秦阿娟，转过头低声问了一句，“你阿姐呢？”


    “她回去了。”


    “啊？这丫头干什么，急匆匆回来又急匆匆走了，饭都不吃，这车子不是得坐好几个小时的？”


    秦宝珠觉得现在说什么，外婆肯定都会担心，尤其知道那些钱都进了非法组织口袋里去的时候。


    要是说娟子可能陷入传.销组织的事的话，估计晚上更是要睡不着了，


    显然母亲也知道不能说，所以外婆问的时候，她也没多说一句，两人对视一眼后，都很有默契。


    出去煮饭的时候，李淑香将秦宝珠拉出了屋子，悄悄说了一句，“我还是很担心你姐，你姐只是一个学生，那些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要不是现在家里走不开，我就跟着去了。要不你晚点跑一趟派出所，寻求一下公安的帮助。”


    李淑香当然不会劝秦宝珠跟去娟子学校看看，她不放心大女儿，同样的也会不放心自己的小女儿，现在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报警来得稳妥一些。


    反倒是秦宝珠安抚了一下母亲，“妈，你放心，我之前特意问过机构名字了，我马上就去，等会天黑了反而不方便了。姐也不是真的傻，只是被同学和那帮导师相互忽悠，这才上当了。而且她肯定也是心急着想赚钱，这才着了别人的道。她肯定一开始也有疑心，但是看自己的同学真的拿到钱了，且钱赚得容易，就放下戒心了，那些机构都摸透了她们这些心思。”


    “那行，你进去和廖大爷说一下再去。”


    “嗯。”


    秦宝珠再推开大门的时候，廖大爷已经在秦建国的房里了，两人低声在里面谈论着什么，就连外婆也被他叫了出来。


    她此时内心的情绪是复杂的，学习上、计算机相关的难题，她可能几分钟就能解决，就算做一个这个时代都还没诞生的中文编程，她也才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但是偏偏对秦建国的伤，她无能为力。


    对自己至亲的人，帮不上忙的感觉，糟糕透了。她恨不得上一辈子的自己，学的就是临床医学，专科学的是神经学外科，这样她就能亲手减轻一点父亲的痛苦。


    秦建国在她面前都要强装不疼的模样，她除去只能尽快的多赚钱外，也是别无他法。


    但是廖大爷就不一样了，他此时的出现，就像是让被困在这方天地的几人，看见了曙光一般。


    因为他就呆在全国药剂最先进、研发开发新药的药剂室！


    她现在的心情才算是真正稳了下来，她拉过趴在门板上在偷听里面说话的外婆。


    “外婆，听啥呢，你也听不懂，我现在去一趟桂花路，有一趟急事，别等我吃饭，你们先吃，我回来再吃。”


    “啥急事啊？吃完饭去成不成？这么急？”外婆似乎觉得秦宝珠连饭都不陪廖大爷吃，这事得有多急，就顺口问了一下。


    秦宝珠拿出“万金油”来回答，“学习上的事。”


    外婆一听，果然就不细问了，“那你赶紧去，快去快回。”


    秦宝珠再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之后，这才安心出了门。


    她一路跑去村口的车站，由于着急，跑过波妞家门口的时候，也没留意她蹲在那里做什么，才刚踏过去，就听见她哇地一声哭了。


    秦宝珠匆忙回头，看见她蹲在地上张口就哭，还指着秦宝珠，“姐姐，你把蚂蚁爸爸和蚂蚁妈妈一脚就踩死了！哇呜呜，它们都扁了。”


    秦宝珠低头一看，一条由蚂蚁家族组成的小黄线横跨在路上，似乎在搬运着什么吃的东西，她刚才太过心急，没有留意到。


    这些黄蚁咬人可是会又疼又痒的，波妞奶奶见到了一定会铲掉的。


    她赶紧蹲下身子，安抚她：“波妞乖，姐姐没留意到，对不起，姐姐错了。你肯定守着它们很久了吧？姐姐现在有急事，回来给你折小蚂蚁玩具还你好不好？


    波妞哭得还是很伤心，“我不要，折纸它不会动的。”


    “对不起啊波妞，姐姐答应你，还你一个会动的。”


    波妞一听，这才抽噎着不哭。


    “那咱们拉钩钩，你不许骗我。”秦宝珠看着她珍珠一样的双眼还挂着几颗泪珠，擦了擦，点头，“我从来不骗人，答应你一定会做到的。”


    她知道，孩子的心思很纯净，就算是蚂蚁的死亡，也是会让她们伤心的，她也有些自责，冒冒失失的，太不像自己了。


    去了派出所按照规定报案后，却不曾想派出所给出的答复是，那边的区域不归桂花路这边管的。


    属于跨区域报案了，但是表示会帮秦宝珠将案子移交过去。


    秦宝珠一听，也就放心了，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路过波妞家门前，见那掊黄土果然已经被波妞奶奶给铲干净了，也怕它们在门前墙边做窝，喷洒了很浓的硫磺味道。


    她叹了一口气后，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院子里那些横七竖八的晾衣线竟是收拾好了，鸡棚上面还给搭了好几根竹竿，牢牢捆在了一起，竟是在鸡龛上头给搭了个竹棚，秦建国的衣服又重新给搭上去了。


    廖大爷就还蹲在院子的水井旁，似乎在磨着什么东西，屋檐下头的电灯泡吊在那里，昏黄的灯光暖暖照射在他的后背上。


    外婆也蹲在一边，两人都没发现秦宝珠已经回来了，就听见外婆低声说：“家里没个男人，好多力气活我们都干不来，我们也也不敢说，就怕建国听见了难受。”


    “嗯，这段时间你们好好照顾一下他的情绪，什么做不来的，我来做就行。”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竟是觉得十分协调。


    秦宝珠靠近了才看清廖大爷不是在磨东西，是在刮鱼鳞。


    “廖爷爷、外婆，我回来了。”


    秦宝珠开口的瞬间，显然将他俩都吓了一条，外婆本来蹲着的身体，差点坐到地面去了。


    “哎哟，我年纪大了，禁不住吓，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秦宝珠并没有刻意隐藏起自己的脚步声，想来是外婆年纪也大了，没有那么灵敏了。


    亦或者两人顾着聊天，都没有留意到自己。


    廖大爷倒是没说什么，笑了笑，“回来就好，我们都饿坏了。”


    秦宝珠有些惊讶，“你们怎么还没吃？”


    “你廖大爷说什么也要等你，他还趁你出去的时候，给院子里搭了个棚子，你看，以后晾衣服可方便了，还能给鸡龛遮一下太阳。再往后，这日光就要毒辣起来了。”


    秦宝珠有些不好意思，本身就是不想让客人等着吃饭，才让他们先吃的，结果还是让人直接等到她回来了。


    母亲这会也赶紧从柴火灶台上将菜端了出来，柴火锅里还热着一锅水，炭火的余热足以温着饭菜。


    吃饭期间，秦宝珠才得知，廖大爷为了将药剂室的工作尽快做完，几乎白天黑夜连轴转，忙了将近大半年。


    不仅是他一人，是整个团队都如此，为此还病倒了两名医师和一名研发人员。


    听到这里的秦宝珠，这才觉得难怪廖大爷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她们这些为了学习都在拼命的人，这样连轴转都觉得辛苦，更何况他们是在为国为民拼搏的人呢？！


    廖大爷和父亲聊过之后，兴许同为男人之间，大爷开解了他的心结，这一顿饭竟是在秦建国房里吃的，而秦建国在廖大爷面前，也居然答应了。


    看得出来父亲很开心，尽管母亲只是用枕头将他的脖子给垫高了一些，但是廖大爷还是吩咐让他平躺着。


    “改明个儿，我给你重新做张装板，你单独睡那里，你这个床不行的。你是特殊的病人。我给你设计一个可以摇杆仰起的板。”


    廖大爷开口了，秦建国竟也没有反对，“好的，那麻烦您嘞。”


    秦宝珠觉得太过新奇，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想瞒着病情，就是不想她们看到他这个样子，结果廖大爷回来一趟，和他聊过之后，不仅不介意了，还能接受他人的好意。


    她想到这里，想起包里赵敬业给的信封。


    “爸爸，赵敬业爷爷给了一个信封来，我本来不想收，他的意思就是说以前他晕倒去医院的时候，你也多多关照过他。这是礼尚往来，我不收的话就没意思了。”


    秦建国一听，眼睛里又开始含着泪了，因为他性格的原因，厂里的同事来看望过他一次后，就被他统统拒绝，不希望他们再来了。


    生性要强的父亲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对别人慷慨，别人投桃报李，他就总觉得在拖累别人。


    李淑香赶紧说：“行，咱们以后再登门拜访去，就等建国你身体好了，咱们走着过去！”


    廖大爷也开口了，“多大一点事，谁没伤过，是不是？有我在，瘫痪不了，你得乐观些。”


    秦宝珠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廖大爷给了他信心。


    秦建国也笑呵呵地说了句：“好，好。”


    廖大爷这会夹了根小青菜放到了碗里，朝秦宝珠问：“学习累吗？”


    秦宝珠摇摇头，在他们日夜连轴转为国的研究人员面前，她又怎么会觉得自己这点付出，会累呢？


    “哎，我看你们秦家两个丫头都教得很好，建国，你以后有福气了。”廖大爷表扬秦宝珠的时候，又带着表扬了一下秦建国。


    秦建国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孩子出息和我不搭嘎，也是她们懂事，学习也从不用我去操心的。说到底，还是两个孩子乖，学什么东西都是自主性很强的。”


    “那倒不是，我就不像你，两个丫头都这么乖，我那在京市的儿子，又和他老婆离婚了。你们说，这都第几回了？两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动不动一吵架就离婚。做男人得有做男人的胸襟，我老说他，嫌我啰嗦。所以我说，还是生女儿好，听话又懂事。”


    廖大爷的孙子去年七八月那会就来了，天天逮着外婆就喊她黄蓉婆婆，那会她还说这孩子看电视剧看傻了。


    廖大爷的老伴当年生下他儿子，就产后大出血，没救回来。是他一手将儿子带大的，自那之后也没有再娶过。


    后来一直做到退休，才一个人来到杭城这里分配的家属院养老。


    后来快过年了，他儿子才接他孙子走了。


    廖大爷那孙子确实顽劣，来的那段时间，不仅自己去炸蚂蚁窝，连波妞都带坏了，教波妞骑母鸡，波妞差点没将她院子里的母鸡给压扁，就又嘲笑是波妞太重了，是胖妞，整日弄得隔壁钱婶子那院子是哭天抢地的。


    他看着秦家养的这两个闺女，水灵聪明又听话的，内心也着实羡慕。


    晚饭过后，廖大爷和秦宝珠就站在葡萄架子下，两人促膝长谈。外婆去他屋里帮忙打扫了，李淑香也没拦着。


    其实家属院这边的人，都知道廖大爷对外婆是什么心思，早就想两个人凑一对了。


    要是放在别的村子里，外婆自动自发跑去别人屋子里这么积极的忙活着，一定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这会李淑香在屋内，打了一盆井水，要给父亲擦身体，也没人留意她俩在这里谈的什么，秦宝珠就直接开口问了，“廖爷爷，您是怎么劝的我爸的？”


    “我没劝他，我和他说的都是事实。现在我国的技术也好，药剂也是，已经比从前好太多了。他是太过于忧虑，自己给自己压力。我今天给他腰椎那边针灸过，是有知觉的，那就证明他的神经没有压迫到。这是最理想也是最幸运的状态。你要知道一旦压迫到神经，这个坏死是以月递增的，且是不可逆的。那些和你父亲说这些事实的医师说的也没错，他们也只是将最坏的结果先讲给你父亲听了，让他有最坏的打算。但是，事实上却没有这么糟糕。我先给他针灸理疗一段时间，看看他的手还有没有发抖，我今天摸筋是没发现他手那边是有问题的，具体是不是心里因素，我还得再看几次。如果可以的话，等他再好上一些，我带他去京市一趟，去找李丛云这个专家，他在这方面最有名气。咱们这个伤不可怕，你们都别有负担，只要不是生死的大事，就都是小伤，知道吗？”


    秦宝珠将他这番话听下来后，十分动容，“谢谢您爷爷，爸爸他怕拖累我们，说医药费虽然厂里在负担着，他更怕的是以后他都这个样子了，怕连累母亲，也连累我们。所以我们也知道他很辛苦，却一直不敢在我们面前松懈下来。还好您可以和他聊聊心里话。”


    “为人丈夫和父亲的，我当然了解他顾虑的这些，就正是他太在乎你们了，所以心里才会有极重的负罪感。况且，我也知道，他更多的是放不下自己的工作。你放心好了，宝珠。我一定会让他重返岗位的，国家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八级钳工？更别说我听说你父亲锉刀可以仅凭肉眼和熟练的技术，就能锉出0.2毫米的钢丝来。这是丝级大师才能做得出来的。他引以为傲的技术，我们也不能让他丢掉了。”


    廖大爷说得这些话，很轻，然而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重量，重重砸在了秦宝珠的心里。


    如果遭遇这一切事情的是她，那要她该怎样放弃她所热爱钟爱的东西？日日躺在床上不能动，出入吃饭都只能靠家里人。


    她想都不敢想，当她的人生失去了价值之后，该是怎样黑暗。


    她这会，对父亲的遭遇有着强烈的共情情绪，眼眶也红了。


    廖大爷似乎十分明白秦宝珠想什么一样，开口劝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们只要好好把学习弄好就行了。上苝大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也意味着你以后的挑战会越来越大。以后你的同学与你一样都是天赋俱佳的人，大家都很优秀的前提下，竞争也就日佳激烈了。但是我相信你，你能承受得住这些压力，会越来越好的，我从来不看错人。喔，当然，我自己的儿子是个例外。”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宝珠都忍不住笑了，廖大爷虽然这般说自己的儿子，但是她知道他儿子肯定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只是关于他们家的事情，他鲜少说。


    就连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住了这么多年竟也不曾说过，如果不是要回去药剂室的话，她想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说了。


    所以对于他儿子的事情上，他一样是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秦宝珠也庆幸和感恩，在这个节骨眼上，廖大爷回来了。


    “爷爷是知道这事，特意赶回来的吗？”


    廖大爷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嗯，我一个月前就知道了，是那会我打电话找他，后来他工友和我说的这件事，我就知道了。不过那时我的工作还不能收尾，所以就又拖了一个月才回来。你可别怪我，我那会也是尽力了。幸亏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你父亲的伤情还是有得救回来的。”


    他虽然说得轻巧，但是秦宝珠却知道，远没有他说的这般简单，想赶进度就能赶进度的。


    这得调整整个团队的速度，他人还得协同帮忙。


    “我怎么会怪您呢，还十分感谢，您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回来，不然外婆和母亲其中一个人肯定得先倒下一个，我还没谢谢你呢，廖爷爷。”


    “你都叫我一声爷爷了，那我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他看着他那屋子里替他忙进忙出的外婆，也想到了一件事。


    “我今天在院子外，看你妈妈偷偷和你说了你姐姐的事情，方便和我说说吗？如果遇上什么困难的话。”


    秦宝珠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


    她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发生经过和他说了。末了，特意告诉他，不能和外婆说起这事。


    “您也知道，外婆的性格的，她知道了也只是会干着急，可能觉都睡不好了。”


    廖大爷听了之后，有些沉默，继而说：“她们大学我认识一名教授，我明天让他帮帮忙，去看看娟子，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还是得有个人看着。现在这些组织太猖狂了，简直是无孔不入，还专门残害没有社会经验的学生。”


    “那太好了，谢谢爷爷！是的呢，那些害人的组织，早一些时候揭发就能少一些人受害。”


    秦宝珠没想到廖江的人脉会宽到这个地步，也庆幸自己和他说了这件事，这样姐姐的事情就会更安全一些。


    廖大爷他对她们家真的没话说了，秦阿娟没钱买照相机，他硬是以借的名义给了她一台。


    就连父亲的事情，现在这会也是想尽办法回来了，就为了帮他们这一家子。


    她对他的这一声谢谢，委实觉得不够。时日还长，还望来日相报。


    翌日，秦宝珠就找了一些纸皮，给波妞做纸质版的蚂蚁，她答应过她得做机动的，所以就差一些零配件。


    她跑去父亲的工具箱里挑挑拣拣的，找到一些铁片和齿轮，她看了看铁条的厚度，还得先磨成三四毫米的模样。


    她就坐在院子里用砂纸摸着那些铁片，又拿锉刀磨着，两者相互交错进行，而后又拿出钳子里钳这些东西。


    她用着并非十分熟练，所以钳子滑了几次，那声音让屋内躺着的秦建国也躺不住了。


    他朝着窗户的方向叫了一声，“宝珠？宝珠，你在做手工活吗？”


    “哎！对。”


    “拿进来，在我这里做，我看看。”


    秦宝珠一听，想想也好，说不定父亲也感兴趣。


    麻利地将那些东西都收拾好了，跑到秦建国的房里。秦建国在看见那些小工具的时候，目光变得有些炙热。


    “爸，你看，我要做一个上链条版本的小蚂蚁。”


    她简单和他解释了一下，本来是打算自己做的，所以都没画图纸出来，她只能口述和他说了一下。


    秦宝珠后来的制作，还真多亏了父亲，他的经验让她节省了不少时间。


    所以没多久，她的链条蚂蚁就做好了，手掌般大小，蚂蚁的头上她还给它贴了一个小皇冠在上面。


    “谢谢爸！”


    秦建国反而经过秦宝珠这个启发，认为他在床上虽然不能干活，但是能画图纸啊！


    于是，又叫李淑香进来，给他拿了笔和纸就画起来。


    李淑香见他终于鼓起生活的劲儿来了，也不劝他多休息，给他调整了一下风扇的位置后，就遮上门出去了。


    秦宝珠顺手回房里拿了一些巧克力豆，当时就是特意买给她的，却一直没碰到她。


    她拐过院子，朝里面喊：“波妞，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波妞在里面一听见她的声音，立马咚咚咚地连鞋子都没穿，就着急跑出来了。


    “哇，蚂蚁！蚂蚁公主！宝珠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她的嘴巴就像抹过蜜糖一样，见着秦宝珠就是夸，然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蚂蚁皇后看着。


    就差手没直接摸上去了，秦宝珠笑了笑，将纸质蚂蚁给她递了过去。


    “喏，只是答应给你弄的，姐姐上次不小心踩到它了，现在赔你这个，可以陪你很久的。”


    她特意在纸皮上涂抹了一层蜡烛，就怕小孩子拿去泡水了，所以纸张上是防水的。


    “波妞，这蚂蚁可不能丢进水里，知道吗？”


    “知道知道！”拿到链条蚂蚁的波妞显然开心坏了，一拿到手里，就忙让秦宝珠教她怎么让蚂蚁走起路来。


    秦宝珠当着她的面，拧了一下链条，蚂蚁腹部立马就吱铃吱铃地响了，抖了抖后，它的四肢果然开始划动起来。


    波妞赶紧将它放在地上，它果然吭哧吭哧开始往前走。


    “姐姐真厉害！”


    她又递了她几颗巧克力豆，嘱咐她不能晚上偷偷床头吃。她一下就认出来那是什么零食了，忍了好久，舔了一下后就塞进兜里了，“我等奶奶回来再吃。”


    她想了想后说：“奶奶的我以后给你，你现在不吃呢，它可能会化了呢。”


    秦宝珠以为她这样说了，波妞就会自己先吃了。结果她飞快地将巧克力豆拿着一张树叶就包了起来，放在里屋的桌子上，“我要等奶奶一起吃，等会叫爷爷放地窖里去。”


    秦宝珠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虽然发色有些偏黄，见她玩得开心，就悄悄走回去了。


    这几日，廖大爷几乎天天都往她们家跑，大部分就是因为秦建国的事情。


    而秦宝珠也没闲着，她在家里小灞汪的学习机上又打开了B语言编程，设计了一款纸牌游戏，规则是相邻几张之内，总和必须达到20才可以消掉，不然就会一直发牌，达到最底端就会输掉。


    她看着这款游戏没什么难度，却可以很好的锻炼数学思维，是适合开发幼童思维的。


    这款游戏就是结合了学习机资料的一款娱乐小游戏，并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真正的游戏。


    她想两者都兼顾，就是针对不同人群设计适合其的游戏。


    她弄好了之后，就存储进了卡带里面。


    她的这盘卡带和市面上所有的卡带都是不一样的，因为这盘卡带是目前市面上唯一可以储存数据的卡带。


    她没有重新更改已经设计好电路的线路板，所以只能外接一条能够保持它电源保持打开状态下电子，就能够储存。


    但是这种方法只是最基础的，从根源上来说，还是得重新编程，加入可存储的编程进去，设计循环模式，另外以电子的模式保持电量。


    所以，只有她成为小灞汪的挂靠员工，她才有权利接触到原来的编程设计，在上面进一步改良。


    秦宝珠想到这里，觉得也是时候联系一下张国刚了。


    她得去黄知青那里打通电话，黄知青这会穿着一件灰色的花衬衫，手里拿着蒲扇在一摇一摇的，见秦宝珠跑来店里，她还以为孩子来买零食的。


    “宝珠，想吃什么？”


    秦宝珠微微一笑，摆摆手，指了指电话，她会意嘿嘿一笑，“那你打吧。”


    因为黄知青就站在一旁，她也不好详细说些什么。


    她这次打电话，就是要找张国刚的，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喂？”


    电话里流淌出一道男声，虽然站在旁边的黄知青听不真切话筒里说的是什么，但是声音是男是女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哟，这秦家的小女儿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于是，她从店里头搬了张小木凳，就坐在秦宝珠脚下。


    “那边有找吗？”


    张国刚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她，笑了笑，“哎，珠宝，你是真的厉害，猜得一点都不错，找了，都找两次了！不过第三次电话一直到现在都没打来。”


    秦宝珠一边听着，一边看着都快挨着自己小腿坐的黄知青。


    秦宝珠：……


    “黄婆婆，您要不要直接坐我大腿上？”秦宝珠朝着黄知青笑眯眯说了这么一句后，倒是黄知青乐了，“哎，这哪里像话哟，你聊你聊。”


    张国刚那边也有些懵圈，“什么黄婆婆？”


    “没什么，那就继续等，如果等不来第三次，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等了。现在都珍惜我们的价值，就算进去了，也不会受到重用的。我要的是他们认可我的能力，从而带动我的设计。”


    “好，就听你的。那先不说了，万一打进来占线就麻烦了。”张国刚急着就想挂电话了，想了想后，就开口问：“珠宝，现在咱们也不是陌生人了，能把附近号码告诉我吗？”


    秦宝珠想了想，就将黄知青的公用电话报了出来，“别和小灞……”，意识到黄知青在听着，“别和那边说号码的事情。”


    “好的，我办事你放心。”


    她挂了电话后，看着通话记录五分钟，一分钟七毛钱，她数了三块五毛递给她，“黄婆婆，谢谢了。”


    “哎，好的嘞。”她一开始以为她早恋，才故意坐在这里听的，后来又听不懂说的什么，也就没留意了。


    秦宝珠走了之后，她看到正从山上下来的李玉凤，李玉凤这会正忙着从山里摘着野生的李子，这会有些早熟的，已经可以吃了。


    她衣兜下摆装了一抔在的，这会黄知青却一把喊住她，高声地说：“老李，老李！这里呀！看哪呢？”


    李玉凤终于看到她了，也朝她走去，“干啥呢？”说着，一边递了几颗三华李给她。


    “我和你说，你家外孙女一年都没来我这里打一次电话的，她刚给一个男的打电话了！我就寻思着这丫头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这都快高考的了，这可马虎不得！”


    岂料外婆一听，脸上却并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一愣过后，就反问她，“是那个外国小男孩吗？”


    “啧，你在说什么胡话，人家搁这打的电话，我又看不见对方长啥样。”黄知青拿起手里的蒲扇，对着外婆的手臂就是一拍。


    外婆揪起手里的三华李，递了一些给她，才反应过来，“哎呀，我意思是你听没听见喊的什么名字的？”


    黄知青想了一下，“喊了一声喂？”


    外婆：……


    本来递给她吃的三华李，她又摸了回来，“你还是别吃这个了，吃多了脑袋瓜得酸坏的。”


    也好在这两人是至交多年的老姐妹花了，日日这样打打闹闹的，黄知青也不介意她将到手的李子给拿走了。


    就是，她确实也没听见秦宝珠喊的对方的名字。


    翌日，小灞汪内部，当程序员那边第N次存档编程写砸之后，编程一组的黎子佳敲了敲桌子说：“你们快想办法破解这个难题，我快要压不住了。老大那边一直让我请禾珠宝回来，我一直帮你们骗着他呢。我说人家学生现在学业繁忙，没时间顾得上我们。我说人家已经拒绝我们三四次了，老大还一直执意让我去请。时间我已经给够你们了，我拖不下去了，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底下几名程序员都苦着一张脸，“再拖拖吧，你就骗老大，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这公司。说不定再过多几天我们就研究出来了。”


    “你当老大是傻子吗？人家要是不想进来，还谈什么国际分红的事情，老大肯定会知道的，迟早穿帮。”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编程二组马龙将椅子一推，拍了一声桌子，说道：“穿不穿帮是你的事情。首先，她是游戏行业的业余人员，就算会做几个小游戏，但是不代表她技术精湛，更不代表她就是一名程序员了。第二，请业余人员来解决我们专业人员都做不出来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要真的瞎猫碰见死老鼠了，给碰出来了。那我们程序员以后在公司怎么立足？传出去的话，我相信，以后我们连换工作都不好换了。大家都会说，我们玩不过一个业余人员！上层同意她进来是上层的事情，但是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们休想我配合她的工作！而且，听说还是一个小姑娘，我不信，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姑娘，能写出多牛逼轰轰的程序来！”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大门就被人推开了，先进来的是林翔，然而他单手撑着玻璃门，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几个大男人一见来人，立马纷纷将架在大长桌上的脚给摆了下来，全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立马正襟危坐起来，就连黎子佳手上的本子都失手摔到地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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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如果只有林翔走了进来, 那么大家的反应都不会那么大，关键是林翔为身后那人打开了玻璃门，而身后的那个一看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脸上稚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只是看向他们的时候并不怯生。


    乌黑的头发高高扎起了一个马尾，长刘海中分盖在了脸颊颧骨那个位置, 显得她这张小脸更小巧了些。


    虽然她没穿校服，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圆领衫，上面还印着党徽的标记，显然就是入党的服装。她一点都不介意时不时髦，就这样穿出来了。


    下半身是一条洗得泛白的喇叭裤，看上去倒有点像是最近很流行的水洗色牛仔裤。他们不知道的是，秦宝珠身上这一条裤子, 确实就是洗太多次, 发白了。


    黎子佳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他们刚刚还在说着这小姑娘呢，结果人家后脚就出现了。


    马龙刚才那货说话还贼大声，也不知道他们听见了没有。


    所以，他脸上的表情既有着尴尬, 又有着怕被林翔发现的心虚。


    这里面的几人, 除去黎子佳以外，是全都没有见过秦宝珠的。


    但是，他们第一直觉就是, 完球, 这人直接给老大请来了。


    能让林翔带过来的小姑娘, 他们除去那“业余人员禾珠宝”之外, 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况且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与他们所听到的禾珠宝的年龄相仿。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眼前的禾珠宝身高比一般的小姑娘还要来得苗条修长，容貌更是没得说。


    这让这群大老爷们一下就拘谨得赶紧将脚纷纷放下，林翔示意秦宝珠进去，若有所思环顾了一周后才说：“大家早上好，我身后的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过的禾珠宝。”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还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黎子佳。


    因为久久等不到黎子佳的回复，他又担心她被别人挖走了。


    尤其听见黎子佳那句，“她似乎还有别的选择，所以有点对我们开出的条件不是很热情的态度。”


    就单单这句话，就让林翔焦躁不安，就连晚间睡眠都辗转反侧。


    他一个都快三十岁的男人，居然还怕一个小姑娘真的看不上小灞汪开的条件了。


    而且这些条件还是他好不容易给她争取下来的，他不得不又让黎子佳殷勤一些，多多表达一下公司的诚意。


    等到回国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亲自去张国刚的店铺想找到秦宝珠。


    不料张国刚也是忽悠了他好几次，他更是着急了，一天登门拜访长达好几次，终于等到了秦宝珠。


    秦宝珠那日见到他，似乎还一脸惊讶的样子，他哪里知道，这是秦宝珠觉得时机成熟了，故意出现的。


    当他说出公司已经同意她的条件时，她也没有表现出惊喜的模样，这让当时的林翔内心大呼不妙。


    因为之前黎子佳也说了，她似乎有些变卦了。


    黎子佳哪里知道，那会他用来当借口的话，却帮了秦宝珠一把。


    林翔为了证明他是真的很想要她这个人才，再次低三下四承诺，“我对你的设计，是真的喜欢。哪怕你只能做出一两个爆款，我可以保证你的这两款，会是我的首推产品。就算其他程序员做出其他的爆款，在我这里，你这两款游戏我依旧会优先主打推出。你要相信我作为业务总监的能力，不会让你吃亏的。”


    秦宝珠听到他这番话后，神色才终于松动了，她点点头，语气还带着点天真那般，颇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意味来，“唔，那好吧。”


    林翔至此，他心间的大石终于落下，甚至迫不及待请求她隔天就去公司看看。看是其次的，签协议才是重点。


    “你上次寄过来的样品，那个带着电子的卡带空壳，是不是有什么意义在里面？”


    秦宝珠有些吃惊，黎子佳和她通过电话，照理那日她说过的话，林翔应当已经知道了。


    但是，现在还来问自己，那就是说黎子佳根本没有转达。


    她想了想，笑了笑，“那是提示你们公司程序员的，我知道关于存档的问题，这个困扰了你们许久，如果想要公司的产品抗打，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的。试问，就算是我，玩一款游戏，每次都从头开始玩起，不能读档继续，用不来多久，我对这款游戏的热情也会耗尽了。”


    张国刚在一旁听得激动，尤其看到秦宝珠当真将林翔给“拿下”的时候，他几乎都想当场欢呼，然而脸上只能尽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一种介乎极喜和克制的感觉交织在他脸上。


    就像一个想窃笑却又没忍住，无声地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表情没控制住，就那样在看着林翔。


    林翔在听秦宝珠说话的期间，眼神不经意略过他后：……


    林翔本来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秦宝珠的话，瞬间被张国刚雷人的表情给弄得有些忘词了……


    “对……嘶，什么，啊，对，你说的是对的。”停顿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想起了，他才缓缓接起那个话茬，“一日不解决这个问题，就一日是定时炸弹。我们公司在国外价格有着极大的优势，国外的游戏都卖得极其贵，因为他们注重产权的关系，有产权费在里头。我们华国出口的商品，一来因为国内有出口优惠政策扶持，二来价格相对实惠，在国外都很受欢迎。我们企业赚得相对也就多些。但是，这些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国家鼓励出口产业，同行见了这么大的利润，肯定也都会进军国际市场的，谁先一步解决这个难题，谁就是赢家。”


    秦宝珠早就听出来了，林翔在套她的话，无非就是想试探她，是不是有了解决的方法，她也大方回应，顺着他的话头，“这个问题，确实不难。我相信你们的程序员也能解决的，毕竟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技术人员，不是吗？”


    林翔看着她有些天真的眼神，竟觉得有些羞愧，他语噎了一下，擦了擦发鬓两旁的汗水。因为店里只有一个落地风扇，是摇头的，所以吹到他身上的时间极少，这会他的衬衫早就湿透了。


    秦宝珠这个年纪能写出豌豆游戏和宝岛经营游戏来，已经算是打败了许多人了。


    更别说她高二这个年纪，哪来的时间去学程序？


    在他看来都算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尤其还是一个小姑娘。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女人学程序，就好比让男人去厨艺，除去有刻板印象外，更是大环境造就他们的这番思想的。


    公司里更是百分之九十都是男人，除去出纳那个小妹妹是女人外，还有前台这些，其他技术活的岗位基本清一色都是男人。


    所以，他也很好奇，这个小姑娘的技术，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他相信，让她继续写游戏编程，她一定还是会的，甚至可以很出色。但是，除此之外呢？她的能力又能比得过自己组里多少程序员？


    带着这个疑问，他成功邀请到了她来到公司。


    秦宝珠与林翔的会面，可以说是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从与他的交谈中，不难得知，上次给远在湘城的她来电的黎子佳为首的或许就不想自己进入公司内部。


    其中的原因，她也不想去猜。


    毕竟，她只要属于她的那部分利益不受侵害就行。虽然有些不是很想管他们的一些事，但是在某种程度来说，她的利益又和这群人的技术挂钩。


    她一进来，首先留意到的不是黎子佳，尽管他手里的本子掉到地面上时，发出了一阵“啪”地声音。


    她的目光首先是被马龙给吸引了，马龙估摸二十多岁左右的模样。


    打扮得还十分时髦，身上穿着从前年就开始流行的蝙蝠衫，手上大热天还戴着一副露指皮手套。仿若活脱脱《霹雳舞》里的旋风打扮。


    前年这部由坚国引进的影片，几乎立马就红遍了大街小巷，加上这几年卡拉OK也爆火在青砖瓦巷里，有好些老人甚至学年轻人一样，跳起了这种舞。


    而她留意到的除去他的服饰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是唯一一个看见了自己，随即一脸桀骜不驯地表情。


    他甚至在与她对视的瞬间，都充满了满满挑衅的感觉。


    秦宝珠当着他的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就移开了目光。


    马龙：……她那什么眼神？一副自己有点问题的感觉？


    这会好巧不巧，旁边的徐路踢了他一脚，问：“马哥，你热不热的？我看你脸都一直在滴汗，你手上还戴皮手套？要不要摘掉了？”


    天天折腾这玩意，耍酷都不难受。


    马龙狠狠踩了他一脚，低低呵斥了一声，“要你多嘴！”


    林翔根本没有管他，让秦宝珠坐下后，开始让大家自我介绍。


    他们本来觉得秦宝珠这个小女生，见到大家一定会脸红害羞，自我介绍也一定会支支吾吾的，没想到人家却十分大方得体得很。


    秦宝珠微微一笑，眸光中自信的光芒一闪而过，“大家，我是禾珠宝，马上就要高考毕业了，兴趣爱好是计算机相关，谢谢。”


    马龙尤其听到她兴趣那里的时候，轻轻冷哼了一声。


    其他几人都很配合，都一一简短地介绍着自己，但是轮到马龙的时候，他却没点反应一样。旁边的徐路推了推他，他还是看着桌面，没抬起头来。


    林翔如何看不出来他什么意思，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样未免失了礼数，于是避免难看，他出面替他说了：“他是马龙，性格是有点奇怪。我们程序二组的组长，黎子佳是一组的组长，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们两人。”


    马龙这会却抬头很不给林翔面子，直接当着秦宝珠的面说：“诶，别。我很忙，不做什么闲事，人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黎子佳，别来打扰。”


    说到这里，组里其他几个大男人，都觉得马龙实在是太不会做人，随便敷衍一下不就好了。


    大家都听得出来林翔本来说的这番话，也只是客套话而已。


    谁知道他这么较真地一本正经地在回答，他们齐刷刷朝秦宝珠看去。


    小姑娘脸上没有一丝难堪的神色，更是没有哭鼻子，只是很冷静说了一句，“不需要，谢谢。”


    她说完了这句话后，大家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她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我也很忙，希望你们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不要来打扰我，谢谢。”


    就是这句话，马龙和她算是彻底干上了。


    他倒是没做出什么失大礼的举动来，只是站了起来，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林翔没有留他，毕竟在秦宝珠面前，拉拉扯扯，或许他会说出更丢人的话来。


    林翔因为他这般在外人面前下自己的面子，也有些忍不住了。本来想等秦宝珠走后，再教训他们的。


    “怎么，你们觉得自己都很牛掰是不是？看不起这个小禾？那你们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们客户看得起呢？黎子佳，你看没看国际市场那边反馈的使用感受？清一色都是指责你们技术的问题，人家小姑娘好好的游戏，倒是被你们的技术给拖累了，我看呀，倒是人家小禾得看不起你们才是，还好意思朝人家甩脸皮子看呢？！他马龙我不管，你们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些人，都给我记住了！你们想让人看得起也不是不行，拿实力说话。别屁都不是，一天天尽是搞些没用的滑头。你们要是想不到存档的技术问题，倒不妨问问小禾！”


    什么？！


    这个小姑娘真能解决？！


    不是吧！！！


    会议室里坐着的几人，全都一脸震惊的样子，面面相觑之后，就有些不相信了。


    他们研究了好几个月这个问题，都没办法解决，而且这问题从第一代就开始出现了。但是，那会第一代卡带游戏并没有这么多反应存档问题的。


    因为那会的游戏不是很长，很短时间就能玩完了，所以这个弊端并没有出现。


    自从随着市场的发展，游戏的时长越来越长之后，这个弊端日益明显，从那开始他们其实也一直有研究和商讨解决的方法，但是却一直无果。


    这么多专业人才聚集在一起，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她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呢？！


    一方面，他们也担心真的像马龙说的那样，这小姑娘要真的碰巧解决了这个难题的话，业内一旦传出去了，他们都没办法跳槽了。


    这不是说明了他们水平太低，连个业余人员都比不上么？


    这会谁都没有想到，本来已经摔门而去的马龙，突然间又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摆着一张臭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实他根本就没走远，耍了脾气出去了，老大却没有拦他。


    他想想也不是滋味，以前林翔明明很器重他的，现在这个禾珠宝出现之后，还在里面说得这么难听。


    他就在门外听得个一清二楚，听到她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的时候，再也站不住了，这才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倒是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解决方法来。


    只要她开口说，他们就全能听得出，究竟是小孩子玩泥沙，还是有真本领。


    马龙一坐下，就很无所谓地说了句，“刚才去接手了，不好意思，我们男人堆呆惯了，说话就是这么粗俗的。喔，你有方法，那你说出来听听？我们来帮你看看。”


    林翔也不想为着出来报道的禾珠宝来责怪马龙，怕更激起他强烈的情绪反应，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秦宝珠也不觉得尴尬，她体态很好，坐姿从正面看去，也坐得笔挺。


    “既然大家都是爽快的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存档问题影响了我的游戏利润，我也不会插手。我上次寄给大家的那个卡带，里面是带着一颗电子的。其实，就像那颗电子一样，所有的答案就在那里。只要多加一个蓄电程序，在关机程序启动的瞬间，让存储程序接收命令打开。即执行当A关闭，B则打开的命令。”


    众人一听，就这么简单，大家全都没有这样想过。之前马龙也说过她的那颗电子，有可能就是维持不关机的猜想。


    没想到被他猜对了一半。


    那颗电子确实是为了维持存档的电量，但是得和编程命令相互挂钩。


    马龙一听，却摇摇头，觉得这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黎子佳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不行，这样做的话，一直不断电的情况下，主板会发热的，更有可能会烧掉主板。”


    徐路也开口了，他认为小姑娘的想法还是过于理想化了，“对，先不论这个指令能不能编程出来，但是游戏一直运行的状况下，确实容易发热。”


    秦宝珠点点头，“是的，大家说的问题我都知道，因为我自己家里的那个卡带是可以存储的，但是目前还没开始发热，长久来说，是行不通的。我没有改动程序，因为我没有有代码源，只是将电源线连在了一起。”


    什么？！


    在场的人，包括林翔都吃惊了。她说的这种情况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照理来说是一个大漏洞，但是却被她那么恰好的利用了。


    若说对线路板没点了解的人，是断断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这会连马龙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而林翔对她说她有成品这句话，是不带怀疑的。


    毕竟她没必要说谎，但是他也同意大家说的，靠电子是行不通的。


    马龙没想到，她能动主板的东西，似乎连线路都有些了解，说不定也是家里人有做机械工的，帮她弄好了。


    “是的，但是，如果是将电子换成锂电池呢？它的续航能力绝对比电子要高质量一百倍。而且，锂电池对于卡带的这种小小的程序运行起来，基本没有发热的负担。”


    马龙这会倒是抢先说话了，“你果然还是个学生，你知道锂电池的成本是多少吗？我们在国外就是靠低廉价格来竞争的，你把这个成本抬高了，那我们还有什么优势？”


    “有什么优势？”秦宝珠反问了他一句，又轻轻笑了，“当然是游戏本质的优势，只要做出来的游戏足够好玩，就算没有价格优势，也一样会火起来。一款游戏好不好卖，难道就是成本问题？要我是买家，做得烂，就算是再便宜，我也不会买账。但是相反，要是做得好，足够吸引我，我认为值，我就会买。况且和销售手段也是相关的。若是限量版，极高地推高了它的价值的话，供小于求的情况下，我相信还是很多人买账的。”


    “我不认同，比起你说的用锂电池来替代，还不如用电子来操作。电子成本低廉，且用个半年左右是没有问题的，谁又能一款游戏玩半年呢？就我们公司每个月都推出新款，显然玩个一个多月也到头了。所以，锂电池我投反对票。”


    徐路看马龙这般坚决地反对，他也抬起了手，“我也反对，不过可以试试一个样机看看。”


    林翔在一边听得认真，他已经快速地计算着成本，锂电池具有更高的体积密度和能量密度，但是若采用锂电池的话，得专门设计出以它会供电源的电路设计。


    如何降低系统功耗问题，这才是最难的。


    秦宝珠早就想到了他们顾虑的问题，因为他们顾虑的她之前就顾虑过了。


    “樱花国的移动电脑、港城进口的大哥大，全都有这种锂电池，最便宜的一个得几百块。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那是应用在极大功率的消耗上，我说的这个极大是相对于小灞汪的芯片上。如果找到厂家，只要求几毫安的话，价格就能打下来。当然，这是业务相关，我个人也不是很熟悉这个领域，我只是从技术层面来分析。锂电池容量不需要太大，就能维持以年为单位供能。国内市场，我不管，因为我已经卖断了，但是国外市场，我有权发表建议和要求，因为事关我个人的分成。就试问大家，国外这块大肥之地，难道大家就没有征服心？”


    林翔倒吸了一口凉气，几毫安？！


    当秦宝珠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几乎如坚硬地拳头打在了他心间一般。


    他们的思想都太固化了，一想到锂电池，就是成品，却没想过，是不是可以让厂家低容量产出？！


    他想到这里，很是激动地敲了敲桌子，“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具体的得由前期采购去谈价，还得让生产技术部门联络一下生产锂电池的厂家，具体成本还得计算，不过你这个建议十分有用。”


    马龙却执意表达自己不同意的意见，“我依旧是觉得多此一举，我还是投反对票，成本再低也不可能会低过现在的。”


    那不改动，就还是最低成本呢。


    会议的结果，八成的人都投了反对，秦宝珠也没想过她说什么，别人就会同意。况且，今天只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我今日也只是抛砖引玉了一下，具体的思路还是要看在座的各位。我心里也还有另外一个方案，不过还没确切将实物做出来，所以，暂时不提也罢。”


    徐路倒是很想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方案是什么，所以鼓吹道：“小妹妹，那等你做出来的时候，可一定要给我们看。”


    马龙冷笑，又在故弄玄虚，不过是见他们都反对她的方案，这才又说了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来罢了。


    秦宝珠没有吭声，环视一周后才说：“有一件事，我得事先说明。我尊重你们，也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再喊我小妹妹，可以喊我小禾。”


    在她听来，小妹妹这词用这种语气说出，可不是什么好词。


    林翔也听出来了，瞪了他们一眼，“公司里喊什么小妹妹？！”


    至此，秦宝珠在他们公司第一次露面，就以此结束了。大家显然见识到了她思路很清晰，只是大部分都不赞同她的构想，认为她在痴人说梦话。


    等会散会后，林翔却留下了他们几个。


    “刚才，我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在禾珠宝面前，有些话我没有说出来。我就算坐到业务总监，我也还是负责管你们程序员小组的。你们可以不服她，但是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的，和一个姑娘计较，有意思？！我都替你们害臊，是爷们就好好去搞你们的技术去，天天都在这里瞎整什么？”


    秦宝珠不来公司的时候，他们天天被骂，结果她来了，还是被骂。


    底下一群人麻木地听着，心思却又飘去她说的方法里去了，不，不能动摇。要是现在立场不坚定，以后他们的地位就会更加低下了。


    而此时，秦宝珠也不知道，未来一个月后，马龙他们会闯出大祸来。


    回家的途中，刚到村口那边，黄知青就又喊住她了，“宝珠，派出所怎么老找你？你该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吧？！今天都找你好几次了！”


    秦宝珠一听，赶紧给那边回了电话，电话里传出了反馈：“你向我们报告的事情，上头也很重视，这个传.销组织以发展下线的方式，已经荼毒了好几所高校了。我们也一直都没有接过热线举报，还多谢你了同学。我们根据你提供的宣传纸的方式，也捣破了他们的老巢。什么国外的博士后，确实是国外归来人员，那人也是受害者，四处给那组织宣传。负责你姐姐区域那边的同事也给我们回电话了，案子结束了，没有人员伤亡，你们放心就好。”


    秦宝珠没想到短短一周不到，就解决了，他们的办事效率确实高，她心里算是彻底放下了这块大石。


    她连连道谢，黄知青在一旁都要摸不着头脑了，这姑娘最近怎么了，她脑回路忽然将她早恋的事和派出所联系在了一起。


    她早恋的对象该不是派出所的同志吧！


    她这番想法在找李玉凤述说的时候，被她从村口追着打到了村尾，“你这脑子天天想什么，说出来丢死人，可别乱说，说说我们宝珠就算了，这公安局的同志们哪能这样说！”


    黄知青被她这么一说，也吓到了。自己也是犯糊涂了，她经历过的时代里，当然知道说错话写错字就很严重，现在是国家对老百姓好了，她就忘记了教训。


    自打那以后，秦宝珠来打电话，她都站得远远的，只要不听，就不想八卦了。


    秦宝珠回到家里之后，将里屋的空间让给了自己爸妈，她就来到水井旁小凳子上坐着。


    廖大爷回来以后，不仅帮他们家收拾得井井有条的，院子里空出来的地方，也帮忙搭了一个丝瓜架子，说以后可以让丝瓜攀爬上去，又能遮阴，又能乘凉。


    丝瓜架子底下还将做了一个木制秋千来，这会他和外婆正坐在上面乘凉。


    一家人吃饱后，就不大想动了。


    廖大爷和李玉凤说：“京市有家全聚德，百年老字号了，还有那八大楼之一的泰丰楼饭庄，里面的高汤都是用的活鸡和肘子一起吊的，我带建国去京市的话，你去不去？我带你去尝尝？”


    廖大爷这番话说得让李玉凤十分心动，她和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在□□看国企冉冉升起。


    “怎么，你不想去？”


    他看着外婆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想去又犹豫的模样。


    “我没出过远门，怕吃不消，也有点放心不下宝珠她。孩子她妈到时候休假休完了，得回厂里值班，那我走了，不就只剩下宝珠一个人在家里了么？她一个小姑娘守家，我还真的有点不放心。”


    这会，坐在水井旁的秦宝珠，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实在是这两位老人家，自以为自己在说悄悄话，连隔得这么远的她在纳凉，都能清清楚楚得听见他们的谈话。


    她一开始假装没听见，只是坐在那处静静看着远处的黄昏，本来想将父亲也弄出来，害怕伤到他的腰，廖大爷也强调能不动就不动，母亲在里面帮他做着肌肉放松的小操。


    她摇晃着手里的蒲扇，后来听见外婆的顾虑之后，她就不得不开口了。


    “外婆，你尽管去就好了。在家里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况且还有小白陪着我呢，周围全都是住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您想去哪就去哪的，趁着现在腿脚利索。”


    外婆还有些矜持，似乎不想那么快答应廖大爷一样，“嗯，那我再想想，家里没人看着，我总不踏实。”


    这边还说着话，前边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老远看见她们就忙着摇手打招呼。


    “哎呀，宝珠，你们都在呀。外婆，你好呀~”


    秦宝珠扯起嘴角一笑，她算准了她会来的。


    外婆却不知道，她一听这声音，脸色就耷拉下来了，回头就是一顿吼，“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嘛，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别整日往这边跑。”


    赵秀婷这会陪着一张笑脸，看见廖大爷，似乎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这老爷子是谁，就礼貌朝他点点头。


    廖大爷也客气朝她点头示意，她眼光就落在他旁边的李玉凤身上。


    “哎呀，外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亲戚的就始终就是亲戚，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了呢？那我小强身体里还不是流的秦家血，总不能你说一句断了关系，就改姓赵了是不？我知道以前是我多有不对，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以前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你说对吧，宝珠？”


    若按秦宝珠以前的性格的话，当是直来直往，直接当着她的面肯定就把门给闭了。


    但是，现在她却一反常态，起身关的是自己里屋的门，外头栅栏的门就那样敞着，但是也没招呼她进来。


    她隔着篱笆说：“大妈妈可客气了，这次来是不是为了小强入学的事情？”


    赵秀婷一听她这么聪明，也笑开花了，“可不是吗？我想将你弟弟搞到你读的荭星附属的小学。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重点学校，宝珠呀，你成绩真的好，也是真的厉害。听你外婆说你还去那个什么青少年的班级去了，以后肯定是提前批学校录取的了。学习是真的厉害，不像我们家的，呵呵。”


    她见秦宝珠走了过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马屁就狂拍。


    她看了看秦宝珠脸上的表情，越拍就越见秦宝珠脸上的笑容扩大，她心里也乐了。


    孩子果然是孩子，她知道秦宝珠吃软不吃硬的。之前自己在她面前硬气过几次，都没有得到好果子吃，这次她为了强子，倒是学精了。


    秦宝珠顺着她的话语，也递了回去，“哎呀，大妈妈，说的什么话呢，强子成绩这么好，一定能考上荭星附属小学的。”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赵秀婷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原本以为秦宝珠会问强子学习的问题，她就顺势让她帮帮忙，辅导辅导他学业的。


    “哎呀，他学习、学习成绩怎么能有你好呢？还是得多多辅导的。”


    “大妈妈，不用的，荭星小学很容易进的，我小时候都没看过课本，直接人往里面去了一下，就考上了，题目我记得好像都没做几道呢。”


    赵秀婷有点吃惊，“啊，真的是这样的吗？”


    “可不是吗？你放心回去吧，学校肯定不会错过强子这个人才的。”


    赵秀婷这才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也不愿来这里多逗留，当真连屋子都没进去。


    想了想，也相当圆滑，“哎呀，宝珠啊，还好你没听你奶奶的嫁人去，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是该得多读读书，反正二伯家里也是养得起的。”


    她这次将上次奶奶想让她“卖.身”给那户人家的事，全推到奶□□上了。


    那户人家还不是大壮打坏人眼睛的痴傻哥哥，为的还不是她赵秀婷一家。现在几句就轻描带写的略过，且不沾自己一点腥气。


    李淑香在里面早就听见了赵秀婷的声音，给秦建国按摩着，也不愿意出来。


    这会秦建国叹了口气，低声说：“果真无事不登三宝殿，强子要去读荭星？”


    李淑香也低声应着，“可不是，我听妈说非得让宝珠给强子补习。咱们宝珠考进去的时候，不是试卷全是满分的么，哪是这么好进的事。”


    “宝珠也学聪明了，你学学咱们女儿，你看，这样人不就好打发了吗？也不用在院子吵吵闹闹的，让人看了笑话。”


    “建国啊，说实话，让宝珠去那么远读大学，你放心吗？”


    秦建国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为人父母的，迟早要放手的。我这次去那边培训，天子脚下，政治觉悟十分高。高知分子也多，我觉得咱们宝珠能走出去，是件好事，咱们得给她支持。孩子指不定还想家呢，想了咱们就去那边看她。”


    李淑香一听他这么说着，鼻头一酸，就想落泪。


    廖大爷没回来之前，秦建国都觉得是个废物了，现在竟听到他以后要去京市看宝珠的话来，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秦建国拉起她的手背往唇上亲了亲，“让你受累了。”


    “干嘛呢，孩子还在外面呢”


    “我这样还能干啥。”


    李淑香见秦建国说话这么流氓，轻轻锤了他肩膀一下。


    由于秦宝珠只请了一周的假，所以很快她就要回到学校去了。


    然而刚回到学校这日，就被人堵在了大樟树下。


    来人是二班的一名男生，有些腼腆，他结结巴巴说：“秦、秦、宝珠，我、我喜欢、你。”


    秦宝珠一开始有些疑惑，她要从大樟树路过，这人却拦住了她几分钟，不说一句话，等到她不耐烦的时候，才开口了，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张脸都红了。


    说实话，秦宝珠对这个人只觉得他有些面熟，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学生时期的爱恋真单纯，喜欢就表达。


    她静默了一瞬后，正想开口说话，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几乎是同时就闻见了淡淡的青草香。


    顾任之几乎是擦着她的肩头走过去的，也没开口和她打一声招呼。


    这个顾任之，路这么大，非得来这边碰碰……


    她看了一眼前方顾任之的背影后，才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人，他也约莫一米八左右的样子，但是脸红得就像跑了一千米的样子。


    秦宝珠犹豫了一下，本来在想如何委婉一些。后来转念一想，拒绝本身就是一件伤人的事情。就直接干脆说了，干脆得近乎无情，“抱歉，我不打算早恋，也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她也没说那些假惺惺作态的话，什么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事实就是她真不打算早恋。


    他本来单手插在裤兜里，似乎是想掏出点什么东西来。


    一听她这样说，就没拿出来，他低着头，也不顾秦宝珠的回答，依旧说：“没、没关系。我、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情、表达给你听。你不需要、回应我的。”


    她看着他白净的脸上戴着的黑框眼镜，人也斯斯文文的，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她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头。


    由于在下面被耽搁了一下，去到教室的时候，几乎就要迟到了。


    她坐下的时候还留了个心眼，看了一眼桌子和椅子，毕竟坐在陆知音和叶有为后面，多少有点膈应。


    她看了一眼新课表，今天是自习日。


    不少人自习的时候遇到不懂的就来问她，叶有为在忍了第五次后，终于忍不住了。


    她讲解的那些题他也会，为什么不来问他？


    秦宝珠没回来之前，他们都是问的他？现在他是班里第一名，怎么，秦宝珠回来了，现在他就不配被问了？


    “你们要问问题，请出去问，不要影响别人自习！”


    他这番话说完后，倒是不少人不敢过去了。


    到点去饭堂的时候，陈小璐和秦宝珠刚从饭堂出来，就看到许多人围在一楼大堂的壁报上看着，她远远看去，还是她那个大脑袋。这上面的内容想必也没换，大家有什么好看的？都已经看了许多次的了。


    当她经过的时候，也朝那边看了一眼，陈小璐却被她的照片给吓了一跳。


    只见她的那张被放大的一寸照片上，她双眼的眼珠被人用剪子给扣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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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偌大的一寸照片, 被人抠了眼珠子，露出了黑板本来的颜色来。


    路过的人若不细心看的话，是基本不会发现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围了一堆人的话, 她或许自己都没发现。


    周围的人都在低声议论, 究竟是谁这么恶作剧。


    他们没有看见秦宝珠来了，还在开玩笑地说：“这是有眼无珠？”


    “谁把秦宝珠的宝珠都抠走了啊？这么损啰？”


    “难道只有我关注的点是, 这人怎么爬上去的？站在椅子上，也不可能够得着喔。”


    “对喔，叠两张椅子都未必够高，怎么抠下来的？”


    这时，他们身后也响起了一道女声，她略微沉吟了一下就跟着帮忙分析：“唔，我认为, 这是扒拉下来剪了, 再贴回去的。黑板眼珠那个位置也没被刀子划拉过的痕迹。”


    众人一听, 全都去看眼珠子那个位置的黑板，果真没有被刀子划拉过的痕迹。


    “哇，你真聪明……”那群人转头一看，发现是秦宝珠, 顿时噤声了。


    空气中也多了丝尴尬, “哎呀，是你呀，我们也是才看到没多久, 不是我们干的哟！”


    他们匆忙解释, 连连摆手, 生怕秦宝珠误会了他们。


    陈小璐觉得这照片没了双眼, 吓人极了, 就算是恶作剧也未免太恶毒了些。


    反倒是秦宝珠，没有太大感觉，只是觉得这个人真闲。


    这会人群里的女生见秦宝珠来了也说：“虽然有些可怕了，但是我看未必是恶作剧，像现在的男生都很幼稚的，说不定就是想引起你注意。”


    “哎哎哎，张帆，说谁幼稚呢……”


    本来是讨论秦宝珠的时候，这会他们倒是追着那几名女生跑了，一边跑还一边非得要为男生群体正名，他们并不幼稚。


    陈小璐摸着下巴，也在看着照片，真的只是为了引起她注意吗？


    “如果只是为了引起你注意的话，那不是应该会让你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吗？难道给你留下了谜底，破解？”


    秦宝珠又多看了一眼那照片后，说道：“她们也就那么一说，况且我也不想知道，这样就挺好的。”


    陈小璐：嗯？


    她以为她听错了，重复了一遍，“挺好的？”


    “快去告诉老宋，我照片被划拉了。”说着，秦宝珠还显得有些开心。


    陈小璐：嗯？？


    “是，说是要说，那是肯定是要说的，但是，你怎么这么开心？”


    “终于可以撤掉这张照片了。”秦宝珠摇摇头，似乎无奈叹了一口气，又是真的高兴。


    这让一旁站着的陈小璐：嗯？？？


    “你不介意？”陈小璐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是她自己的照片被人弄成这样，估计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而是会不安。


    毕竟，谁的相片被人抠了眼珠子，也会觉得可怕和不祥。


    “介意什么，我还要多谢那个人呢，我早上就想找老宋给换下来了，老宋说这个不能动。我说这相片影响校容，然后就给他无情地将我赶出办公室了。”


    陈小璐听着也忍不住笑了，“什么影响校容，我瞅着就挺好的。”


    秦宝珠：……认真的吗？


    两人想回到教室先午休，再去找宋志。


    秦宝珠从后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自己的椅子朝里靠了起来。


    她立马就知道有人动过她椅子，因为她一个人坐，又是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从来都不会靠起来。


    她反射性看了一眼前面叶有为和陆知音，两人显然还在饭堂吃着，没回来。


    刚才她们在饭堂吃饭，就已经看见两人在卿卿我我，你一口饭我一口汤在喂食着。


    陈小璐几乎是当着她的面就在吐槽，“真是要吐死了，能不能不要在公共场所这样？私底下两人怎么样都没人介意好吧。”


    秦宝珠本埋头在吃着，太久没吃荭星的饭了，她竟觉得食堂的饭菜香极了，今天都特意用票子多换了一盘茄子来吃。


    这会她听见陈小璐的不满后，也抬头朝前看去，果然看见两人在卿卿我我的，很是冷静低头说了一句，“边吃边喝汤，对胃不好，容易造成消化不良。胃酸被汤稀释了，一次两次无所谓，长期这样也容易形成胀气，不是屁多就是爱打嗝，当然也容易引起口臭。”


    陈小璐：……


    “你给我打住”陈小璐看了眼自己的饭菜，生怕她继续说些让她吃不下饭的内容来。


    重点是消化不良么……


    秦宝珠又勺了一大口米饭塞进嘴里，被陈小璐看见了，“你是不是在科技大学没吃饱？回来我发现你打饭都打六两！你之前可是只吃两两左右的米饭就够了。”


    秦宝珠将铁盆里的饭菜扫光后，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想听实话吗？”


    “那当然。”


    秦宝珠等着她吃完，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那边的饭菜有点贵，我是被饿瘦回来的。”


    陈小璐：……


    所以，想当然的，这会那两人是还没回教室的。


    秦宝珠拉开了自己的椅子，看了一眼椅子上没涂胶水，也没被别人踩过的痕迹。


    桌子一眼看过去，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抽屉，满满当当的书本整整齐齐地放着。她静止了几秒过后，又站直了身体。


    确实被人动过了，是抽屉。


    她明明出去之前，是为了赶着去食堂吃饭，书本是乱塞进去的。


    但是，这会抽屉里的书被摆得整整齐齐，两摞书本分别对齐抽屉两边的铁框。


    田螺姑娘？


    她坐下的时候，又看了眼自己的书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难怪刚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真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她有时候算术急了，直接拿铅笔在桌子上画的。所以有些时候桌子上会画满了一大片几何图案，有时候手臂擦得桌子灰蒙蒙的，现在却被擦得干干净净。


    她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先回来的那几人，全都已经趴下睡觉了。


    想必也不知道是谁来过她的座位上，她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解。


    她又抽出她抽屉里的书本看了看，确实是她的书，她翻了好几本书，只有第一本书的封面被人擦得干干净净的。


    是一本化学书，打开第一页，上面夹着一张纸条，她打开了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化学工程式：Mg+ZnSO4=Zn+MgSO4 ①


    这不是一个置换反应么？镁和硫酸锌反应，产生了锌和硫酸镁。


    这什么意思？


    为什么给她的书夹这么一个方程式？


    她捏起纸条，又多看了一眼。


    秦宝珠：……


    你的镁夺走了我的锌？！①


    秦宝珠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才吃撑的胃口，瞬间觉得油腻腻的。


    她搓了一下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忙将手上的纸条搓成一团，丢进了抽屉里，塞到最里面。


    这会，赵大海也吃完回来了，她赶紧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


    “检查完卫生，记得把门窗锁好，老宋交待的，他说最近有些黄梅雨，不关好门窗，怕万一下雨，怕潮，记得两边的门窗都锁上。”


    “喔，知道了。”单纯的赵大海并没有质疑她，但凡他多想一层，就会知道，只需要将朝南的那一面关上就行，朝北那一面是不需要的。


    自己班级里的人，她总觉得不大可能，也有可能是恶作剧。


    她搓了搓手臂，连陈小璐她都没告诉她。


    若有第二次，她一定会揪出这个人。


    下午去找宋志的时候，果然，这次确实可以顺利换下来了，老宋还一脸狐疑地问：“是不是你自己给剪的？就因为我早上不同意你撤下来？”


    “我要真做，直接剪断就成，这么麻烦做什么？”


    宋志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如果不是她做的话，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素来非常厌恶学生之间搞这些，之前黄蓉的事情发生过后，他还特意找班上的女生们单独开过一次班会。


    大抵说的也是团结互助、友爱相处相关的。


    这次还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是开玩笑的恶作剧呢，还是别的目的，现在都暂且不得知。


    要真查起来，就麻烦一些，那个大堂学生上课都看不见是谁经过的。若说门卫大爷，还有点可能。


    就算是真的开玩笑而已，这性质也恶劣了一些。


    “行吧，你先回去，我晚点再交一张你的相片到相馆去，我这还有好几张你的一寸相片。”


    秦宝珠：！


    “老师，我认为不必了。”


    宋志取下架在鼻梁上老花镜，鼻梁上都印着两个印子，瞄了她一眼，淡定地说了一句：“我不要你认为。”


    秦宝珠：……


    “老师，那万一我太过优秀，被人公开了容貌，歹徒有个成绩很差的孩子，绑我去教学呢？”


    宋志：……


    “你觉不觉得有些扯？”


    秦宝珠叹了一口气，摊了摊手掌，表示屈服。


    “好了，你要是不想用你的一寸照片，我这里倒是还有别的图片。”


    图片？


    秦宝珠有些好奇，就凑过去看了一眼，竟真的是图片，明显是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


    一看图片的厚度和纸质就知道。


    这张图，她见过，是《华国科学报》里，她和顾任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争着解决那个软件不能兼容问题的时候，被记者拍了登了报。


    老宋一直藏着？还特意剪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后，起码这张照片是两个人对着电脑拍的，多少不像一寸照片那样生硬，就算放大了也自然。


    “老宋，你是不是打算以后我毕业了，就拿着这张图和学弟学妹说，这个就是我教过的学生。”


    宋志没有生气，抓起眼镜隔空点了一下她，“人小鬼大，我倒是很愿意这么说，毕竟我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我还是很自豪的。”


    地理老师这会看见了秦宝珠，开口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就说：“哎，宋老师，你们家秦宝珠以后能不能借我用用啰，我都想请她帮我蹲点一下班里的自习课。”


    宋志摆手，“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顾着大家，再说了，学校又没发工资给她，是不是啊？”


    秦宝珠知道老宋是开玩笑，但是她也很聪明没随便接话，校长特意来和他们说过，秦宝珠从少年班毕业了，应当多多帮助自己的同学。


    秦宝珠倒是觉得，他们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请教她，但是让她顶替教师长期这样上课，显然是不合适的。


    由于现在教导的知识对于她来说，已经全部掌握了，所以她来学校的时间基本都是自行分配的。


    虽说如此，她还是要和班主任宋志交待一声的，“老师，我今天去一下电脑室，要做一些事情。”


    也怕宋志误会她，以为她是去上网玩聊天室，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弄编程的事情。”


    “行吧，你去吧，莫森老师最近也很忙，你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上次和我聊了一下，说你极大的鼓舞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看他这两个月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莫森是海归，本身是有本事的，但是在学校里总有种得过且过的感觉，加上教导的电脑知识也很浅薄，所以他好几次和他说过，呆在这里实在过于无趣。


    但是，国内的行情就是做老师已经是一份顶好的职业了，为了家庭，他不得不继续守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这两个月以来，他不仅变得十分积极，但凡有计算机行业相关的学术论文，他都积极参与，活脱脱就是一个在中学搞着计算机研究的人才。


    甚至这一个月以来，直接都搬到了教师宿舍来住了，听守门的大爷说，他经常在电脑室忙到凌晨他上去巡夜发现他还在做笔记。


    既然秦宝珠大学的志愿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且他又说过国外的计算机知识技术的，两个人多接触一些也好。


    所以，他就同意了秦宝珠的请求。


    等她走了之后，他又拿起桌面上的那张图片看了看。


    这张图可不是他剪下来的，是那天发现夹在书里，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有剪过这张图，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他想到这里，又随手翻了翻那本奥数题集。


    只见书本右下角页码的地方，都被画了一个字母，书本流动起来的时候连接成一句优美的词句，只是这会的宋志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些。


    秦宝珠回了教室之后，拎起她的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一直假装没有留意他的叶有为，正背靠着陆知音，余光撇着秦宝珠。


    虽说不想留意她，但是却很难让他不去留意她在做什么。


    见她拿起书包就走，这样招摇的举动，不免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觉得她这是故作高调，不就是少年班学成毕业了而已，至于么？


    陆知音显然也看到了秦宝珠要早退，她回来的这段时间，两人几乎没有目光接触过，一来陆知音并不想太在意她。


    二来，秦宝珠也不想搭理她。


    叶有为凉凉地在心里嘲讽，要么就干脆别来上课好了，来了又走，算什么？当学校是他们家开的吧，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赵大海余光看见秦宝珠要从后门溜走的时候，匆忙将她拦下了，“秦宝珠，等等，等等，能帮帮忙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秦宝珠拿过赵大海的卷子一看，发现是线性方程，口头上讲的话，他应该无法理解。


    于是，她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给他写了解答的步骤后，看着他正站在自己的身边，问了一句，“能看懂吗？”


    他点点头，“能，这种解法很简单，我有答案，但是标准答案的解法，我看不懂，你这个我能看懂。”


    “那就好。”


    叶有为曾经和赵大海为伍，如今他宁愿去问个女人，也不去问他，这让他面子上大大的说不过去，陆知音微微敛下了眼眸，唇角一笑，柔柔地道：“有为，这道题好难喔，我也听不懂，你能讲给我听听吗？”


    叶有为故意一把拿过她的卷子，很大声和她讲着题，仿若盖下秦宝珠的声音就能胜利了一般。


    然而秦宝珠无意一听，却发现他解错了。


    她没去纠正，陈小璐因为同样的题目问过秦宝珠，所以她知道是错的。


    “叶有为，你解错了吧？秦宝珠解的答案可不是这样的。”


    难得刚才陆知音给他的机会，这会才刚逞能，就被陈小璐打了脸，这会倒是陆知音不高兴了。


    “题目不一定只有一个解呀，况且对对错错，又怎么知道呢？老师还没讲解呢。就算真的错了，也没关系，学生嘛，谁都不可能会对一辈子的。”


    她这话说的像是题目，但是让人听上去，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大家却已经认定了，秦宝珠的答案才是对的那般，纷纷都开始问她那题是怎么解的。


    这让叶有为更加生气了，陆知音本来想帮他说话，却越说越错。


    陆知音牵起叶有为的手，将他拉出了教室。颇有一种，眼不见为净的意味来。


    赵大海开了这个口子之后，班里不少女生纷纷跑过来，就怕秦宝珠又跑了，“拜托拜托，我也有不会的，能教教我吗？”


    秦宝珠发现8题里面有6题都是那道线性方程，“我在赵大海的卷子上写了解析了，你们去问他借借看？”


    为了避免他们根本没有吸收这个知识点，她又换汤不换药出了另外一道题目给到她们，直到上课铃响了，秦宝珠才走出教室门口。


    由于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所以高三的电脑课早就已经停掉了。


    她手里拿着的是电脑室上课的时间表，每个年级一周只有一节课的时间是能上电脑的。看来，学校还不是很重视这些“高科技”的教育。


    传统教育的课程排得还是相对满的，毕竟电脑技术并没有列入中考和高考里去，所以他们就不会格外多安排课程。


    应试教育还是时下这个年代的教育弊端。


    她看了看课表，这节课电脑室是有高一的班级在用的，所以她先去了图书馆。


    两个月没来荭星的图书馆，她进去瞬间却发现布局换了。


    一进去门口右边就是图书管理员的位置，桌子还是那张用得都有些掉漆的红木桌，荭星中学的图书管理员都是在校教书老师退休下来的返聘人员，所以她一进去就发现是教过她政治的老师。


    她主动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全老师，您好。”


    全老师低下了头从老花眼镜后看了她一眼，一下就认出她来了。


    “哟，秦宝珠呀，是不是现在不用上课了，就来看看书了？”


    看来，她现在也是学校的名人了，连返聘的老师都知道她去了少年班。


    毕竟，她也是大头照上过壁报的人……


    显然她一下就猜准了她的心思，她又打开了借阅名单说：“每个人的学生证可以外借五本书，这周新到了一批图书，在新书柜子上，你自己去看看。是书签YD开头的，你去找一下。”


    秦宝珠留意到她手里拿着的是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这部女主人公求而不得的爱情悲剧，她所追求的雍容华贵而又浪漫至上的爱情，却是她悲剧的根源，以至于对目前生活不满而出轨，最后债台高筑甚至失去生命。


    难怪她进来前，看见她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显然老师的目光也注意到秦宝珠看到她手中的书封面了，她高举了一下，似乎想介绍给她看，又觉得有些不大适合。


    正是一朵花的年纪，看这本书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然而她不知道的就是，她早在重生之前就看过了。那会她对叶有为求而不得的那段时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淘一些海外名著来看。


    现在看来，觉醒前的那段时间，叶有为对她来说也不是全然没有一点好处。


    起码他曾激发她大量看海外名著，也提升了她对文章的审美能力。


    里面的书架比起之前的布局来说，摆放得更密集了，增加了不少书架，但是因此也得以放上了不少新书在上面，只是现在书架之间的距离，就只能容纳一人通过。


    然而让她意外的就是，就在她拐过新书书架的通道上，她看见了顾任之。他没上课？转念一想，他确实也不需要上课了。


    他就站在新书架前面，手里捧着一本书，低着头安静地在看着，她的到来都没有打扰到他。


    她见他没有抬起头来，就不想打断他，停下了脚步，顺势就地停下，也开始看她这个位置书架上的书目。


    她挑了一本国外的主板电路图的书，拿了下来。


    才刚拿到手，站在书架中央的顾任之似乎就发现了她，朝她走了过来。


    她侧头看去，顾任之面无表情地朝她伸出了手，平摊朝上放着。


    她一时没明白他的脑回路，低声问他：“要什么？还是我欠你什么？”


    顾任之看了她一眼后，竟高冷地一句话不说，直接拿过她手里的书，放到更高一层架子上去了。


    那层架子，起码得让她踮起脚尖，才能够够得着。


    秦宝珠：？


    秦宝珠显然没能明白他的行为，又不能大声说话，只能更是压低了声线，“你在干嘛？”


    他却说：“什么时候去你家吃饭？”


    秦宝珠：？？


    究竟是谁请谁？


    他见秦宝珠没有说话，就又抓着书想放到更高那一层，却被秦宝珠拍了一掌在他肩膀上，轻声说：“好了，别幼稚了，还我。”


    “什么时候？”


    似乎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就真不打算还她一样。


    “我没和外婆她们说，要不就下次吧，她们肯定没准备什么好菜的。”


    “不用，你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话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又品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顾任之耳根有些红了，秦宝珠却没看到。


    他将书重新拿了下来，放到了她手里，商量都不和她商量，也没问她家方不方便，直接定了时间，“就今天，我下课等你放学。”


    说完也不容她拒绝，从书架另外一边走了，发现那边没有出口，又往回走。


    现在反倒是秦宝珠堵住了出口，他本来想把话撂下直接走人的，结果不得不又走了回来。


    “我要是不让呢？”也不知道秦宝珠说的是让道还是吃饭的事，就见顾任之的目光放到了她腰间，似乎想直接举起她。


    吓得秦宝珠心间咯噔了一下，匆忙往后退了几步，顾任之看她这般乖，出去的时候还伸手揉乱了她颅顶的头发。


    她啧了一声，顾任之却已经拐弯出去了。


    她在图书馆没呆多久，书才看了一半，铃声就响了。她去全老师那登记外借手续的时候，她开口问了一句，“刚才那个混血男孩，是不是和你一起去少年班的那个？”


    “对的，老师。”


    “他好像回来那一周，就和你们班的那个谁，打了一架。”全老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秦宝珠震惊得手上 笔都差点掉桌子上了。


    秦宝珠：！打架！！顾任之打架？！！！


    “班里的谁？”她忽然想起陈小璐那日和她说的，她不在的时候，班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由于她现在很少在班里呆着，要呆着的时候身边也很多问题的，就连吃个饭都有人找她讨论。


    所以，陈小璐一直没和她详细聊聊，究竟她不在的时候，班里发生了什么。


    全老师似乎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那学生叫什么名字一样，她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想了许久这才说：“叶金凤的那个儿子，叫什么……”


    叶有为！


    怎么没听学校开处分的事？！


    “老师，两个人打得厉害吗？”


    “我想上去劝架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分开了，叶金凤的儿子鼻血都被揍出来了，刚才那个小子好像没吃着亏。”


    那就奇怪了，如果是叶有为吃了亏，他怎么可能不把事情闹大呢？


    这事一直到电脑室了，她都没想明白，她摇摇头，这会走廊上很多学生都在脱鞋套。


    她这才发现电脑室的管理竟是变得谨慎了，现在进出电脑室要穿鞋套了。


    本来就该如此的，这会的电脑都是老式大笨重的台式电脑，显示器都像老式电视机那样，很容易会产生静电吸附。


    穿鞋套是为了防止带入过多的灰尘，空气中游移的静电会吸附灰尘，这样极其容易被电脑主机的散热小风扇从缝隙吸入主机零件内，造成散热不良，长期以往也容易损坏零件。


    要知道一台电脑起码都是上万的投入，所以莫森现在知道要好好珍惜电脑，也花心思在学校教学上面了，她竟觉得他似乎真的有点变了。


    她耳听宋志说的都没太大感觉，直到亲眼所见。


    她逆着人群走了过去，好几人看见她了，都露出惊喜的表情，等她路过了她们，就听见后面激动的声音，“是秦宝珠！是她！”


    “她好厉害啊，原来真人这么高，壁报上只看见一颗脑袋，真人比照片好看好多。”


    秦宝珠没有回过头去，听着后面在窃窃私语，前面迎面而来的认出她的人，也一脸崇拜的模样。


    “我也想像她一样优秀……”


    秦宝珠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身子一顿，回过头去，微微一笑，朝那名个子小小的学妹说：“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几人显得又激动又感动，忙说了几句谢谢后，就害羞地跑走了。


    这一幕被教室里的莫森看见了，他走了出来，“怎么，现在知道鼓励学妹了？”


    “莫老师好。”


    秦宝珠发现两月没见他，竟还是一如初见那个打扮，就算是这般热的天气，依旧穿的是白色的衬衫和西装长裤，只是现在的衬衫变成了短袖的，也不穿马甲了。


    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头发没再打摩斯定型了，有些耷拉了下来，依旧还是三七分界。


    可能经常熬夜，似乎上火，他嘴角上结了个很大的痂。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没敢张太开。


    “我说你可终于来见我了，我最近忙也没能去找你的，我听老宋说，你选了苝大？”


    “对的。”


    莫森指了指鞋柜上的鞋套，“进来再说吧。”


    电脑室因为有多台电脑的缘故，刚才又都开着机，所以里面一股热气的。


    好在，这里面配备的电风扇也比一般的教室多，所以这会两人也是一边吹着风扇一边聊着。


    “箐华那边很多学子将来都会公派出国留学，你就没想着也出去学点什么东西？尤其我听说你还选的是计算机，说实话，国内技术确实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出国去看看。”


    要知道连电脑都是外国发明的，国内的行业技术足足落后了国外几十年发展史。要想在国内做出一番成绩来，属实不易。


    “老师，现在技术不行，不代表以后啊。我觉得，华国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优秀的程序员出现的。或许那个时候，就该是外国人来仰慕我们华国人了，更有可能，是他们来我们华国留学。他们来学习我们的技术，我希望，我们国家以后可以做一个别人一提起技术，就能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大国。”


    莫森笑了笑，谁不想以自己的国家为傲呢？


    但是目前来说，不可能。


    他曾经也迷失过，认为祖国哪哪都比不上国外，后来也是因为秦宝珠身上这股韧劲，点拨了他。


    在他看来，秦宝珠这番愿望有些天真，也有着属于孩童的童真。


    却不知道，秦宝珠说这些话，是认真的。


    “你来这里，是不是要用电脑？”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又看了几下，将其中一根钥匙脱了下来，递给秦宝珠。


    “这是电脑室的钥匙，以后我不在的话，你可以自己进来这里学习。”


    他知道秦宝珠的家境有些困难，一定也是买不起电脑的。


    她既然报了苝大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一定需要用电脑的时间很多。


    “谢谢老师”秦宝珠没有多客套，就将钥匙放进了书包里。


    她本来可以自己买二手配件，组装一台电脑的了。可惜父亲出了这样的事情，家里也是急着用钱，给了母亲。


    她也不后悔，毕竟钱可以再赚，她在学校照样可以用的。


    莫森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又坐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而秦宝珠在窗边的座位坐下后，她登录了在科技大学弄的中文社区，由于社区目前还未开放，所以ID只有她一个。


    她又注册了一个小号，想了想就叫换日线。


    从地理知识来说，越过国际日更变更线，就是跨过了24H的时区，跨过这条线，就是新的一天了。


    而中文社区，也寓意着未来是崭新的。


    她又检查了一遍鲲鹏语言编程里面是否存在的逻辑漏洞后，这才有空去想小灞汪存档的事情来。


    她那日在他们公司里说的那句话，说有另外一个方案，并不是骗人的。


    实际上，她确实有一个方案。


    且这个方案和眼前的电脑息息相关。


    电脑有软驱，就可以内接3.5英寸的软盘来储存程序或软件。


    那么，卡带难道就不行了吗？


    只要卡带主板上，加装一个FDD接口的话，也就是加装一个可以接收软盘的软驱接口。


    只要加上34根针脚，就能对接3.5英寸的软盘，且这个成本十分低廉，只需要针脚的费用。


    不过和电脑的区别是，电脑是不需要额外安装这个软盘的驱动程序的，直接插进去就可以使用。


    但是，小灞汪的卡带则需要写这么个驱动程序。


    她屈起手指，点了点桌子，发现她想不出比这个方案更实惠的方法了。


    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竟已经快五点半了！


    吓得她匆忙关上电脑，发现莫森还在上面写着东西。


    她匆匆和他道别之后，就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就怕顾任之在等她，却没在教室看见他，她又朝二班的教室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他。


    可能走了吧。


    走之前，她特意检查了一下门窗，发现已经锁好了，这才下了楼。


    路过大堂那个壁报的时候，发现照片已经补上了，有些褐色纸质的质感贴在上面，竟好看了不少。


    她和顾任之眼神专注地看着电脑，竟有些和谐。


    她看了一眼，就抬脚朝校门口走去。


    才刚走到站台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秦宝珠。”


    她这才看见，顾任之等在小门那里。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去你家里吃饭？”


    秦宝珠：……这是哪门子的说好的，不是他单方面决定的？


    反正之前也去过了，她觉得没什么，“那走吧。”


    她本来想坐车回去，等了许久却不见车来，于是两人决定走回去。


    秦宝珠刚才是从科学楼小跑去教学楼的，这会两鬓上还有着汗珠，显得她的皮肤很细腻。脸颊也微微透出一股红润，顾任之见了，脚步就可以放慢了。


    秦宝珠想起图书馆里说的他和叶有为打架的事情，就忍不住问了，“听说你之前和叶有为干架了？”


    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知道一样，他偏头看了她一眼，舔了舔嘴唇，嗯了一声。


    “为什么？”


    顾任之却不说话了，她知道以他的个性，断然不会无端端去打叶有为的。


    “是不是他挑衅你了？”


    也不知真假，顾任之也嗯了一声。


    秦宝珠又觉得不大像，像顾任之这种性格的人，他只会当别人的挑衅是放屁。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她都没意识到她对顾任之也很了解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那根红绳，红绳有些紧，都勒着他的手。


    “你要是想辟邪，不是戴的这种红头筋，是另外一种红绳。这是女孩子扎头发用的。”


    他听她提起他手腕的红绳后，就将手插进了口袋里，似乎不愿她再看一样，嘴里也淡淡应了一句，“是吗？”


    这会，他单肩背着的书包，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她转头看了一眼，却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个身影。


    当他们拐进东滨路的时候，她的余光还能看见身后的那个人，她一把拉住顾任之的手肘，扯住他拐进了旁边的小巷里。


    她越走越快，带着他也越走越快，拐弯的时候，拖着他就进了个小店里，嘘，两人躲在门后，她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虽有些不解，但是也很配合她，没有挣扎，


    这会门前有脚步声急切地跑过，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脚步声并没有走回来。


    倒是楼梯上下来人了，来人穿着一身性感的珠片旗袍，直接露出了一大截白皙的大.腿，“是不是要登记开.房？”


    对方都似乎有些愣住了，发现是两个学生。


    秦宝珠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目光略过楼梯口上挂着的那个牌子，湖滨小宾馆。


    秦宝珠：！！！


    作者有话说：


    备注：①来源于网络、抖音热梗，你的美夺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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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晋江首发三合一


    秦宝珠鲜少来这边的街头小巷, 一般也是走的桂花路那边的大道。


    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片小巷里基本都是招待所或者是小宾馆。


    招待所一般就是只供单位内部来出差人员住宿的，而宾馆则是对外的。


    十年前从鲁城和徽城过来乞讨的人很多, 那会杭城就涌入过很多外省人。


    因为那个包工分集体制的年代, 那边穷苦人家多，几乎每年粮食都不够上缴的, 还要向国家佘粮，连年都过不好，就导致大部分农民外逃。


    杭城毗邻，所以他们那边的农民极多涌入了这里，后来也在这边扎根生活了。


    近几年，经济虽然越来越好了，但是这些小宾馆的生意却日益衰败, 很多小宾馆楼面的一楼还改成了发廊, 提供按摩服务。


    许多老板倒是愿意去按按摩, 按累了，就直接楼上小宾馆睡一晚的。


    所以，楼上的也不知道是老板娘还是店员，听到门口有声音传来, 就走下来一看, 却发现是两名学生。


    秦宝珠刚才走得急，根本就没留意到附近都是什么店铺。本来想躲开那人，结果拉着顾任之反而进来了, 还在尴尬间, 却被那年轻女人说了一句, “妹妹, 你俩年纪还小, 听姐一句劝，赶紧各回各家去。”


    秦宝珠一听她那话的意思，就知道她误会了。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窘迫过，她感觉脸唰地一下，耳根都发热了，就连印堂都感觉热烘烘的，她用力地扯了顾任之一下，“对不住啊，我们走错路了，和同学闹着玩抓迷藏的。”


    女人发出了一声类似嗯的声音来，尾音却拖得很长，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后，尤其顾任之是混血儿，本身就比较招人注目，她红唇轻吐调笑道：“长得都挺俊的，有点般配。”


    阁楼上传来催促她的声音，她就又赶紧应了一声后，笃笃笃，踩着个粗跟鞋跑上去了。


    秦宝珠这会已经热到伸手去挠脖子了，觉得头皮发麻，也没敢抬头去看顾任之，匆匆从里面拐了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巷子里有没有人。


    见刚才一直跟着她的人影不在，这才安心了。


    显然顾任之也知道她刚才在躲着什么人，他对这一片基本都不熟悉，所以只能跟着她走着。


    “你看见谁了？”顾任之偏过头去问她，却见她脸颊绯红，表情却有些怪异。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虽然见过好几次面，人倒是顾任之班上的。


    但是，她就连他坐的位置在哪都不知道，这让她怎么描述？


    她忽然知道该怎么说了，这样说顾任之肯定能明白那人是谁。


    “今早和我在大樟树下说话的那个男生，不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那会顾任之不也是从他们旁边经过了？所以这么一说，他肯定就有印象了。


    “喔，是他啊，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秦宝珠：？


    虽然他是转校生，但是相处了好几个月的，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跟着你？”


    “我之前以为大家是同路，毕竟走这条路的同学都挺多的。一开始我也没有留意，直到后来发现他和我们的距离，总保持着不上不下。后面许多同学都超过我们走到前面去了，他还一直跟在后面的。况且，途中我曾经停下来一次的，我留意到他也停下来了。”


    顾任之没有说话了，想了想后说：“你以后还是坐车回去吧。”


    秦宝珠倒不是很在意，“看吧，到时候再说。”


    她似乎觉得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一样，因为他总不能每次时间都和她走的都是一样的。


    顾任之却不这么认为，“我以后送你回去吧，毕竟我答应过你外婆要多照顾你的。”


    “不用，我外婆只是说的客套话，你不用放在心上。”秦宝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不想平白无故去麻烦别人，况且这也只是小事，两人回家的方向都未必是同路的。


    顾任之没有继续回她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和她都几乎同时发现，这条小巷，刚才走过。


    秦宝珠：……


    于是她带着他又走了另外一条路，还是走过的。


    秦宝珠：……


    在里头七拐八拐后，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去到哪一条大道去了。


    这里不像京市，有黄虫面的①可以招手的，走一公里一块钱，等于几两米饭钱。


    两人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街道，不得已秦宝珠走去店铺里打算问问人，老板示意她多少买点东西，她拿了颗糖，这才告诉他们了，发现他们走反了。


    她看了一眼小店里钟表的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自己本来就在电脑室耽搁了时间，也没和家里说一声的，怕他们担心。


    她将手里的糖随手塞给了顾任之，这会，看见店门口停了好几辆摩托车载客的，她脸上一喜，拉着顾任之的袖子扯了一下，示意他过去。


    那群人一见有人靠近他们，全都将摩托车扶直了，她本来打算走到尾巴那去坐，就近问了那名师傅，“师傅，三公里路多少钱？”


    他眨了眨黝黑的眼皮，眼白显得十分抢眼，摆摆手，示意她到队伍最后去问。


    看来他们这些人也是按顺序来的，不然估计就会因为抢生意不和谐了。


    她又走过去问了下，只见老人伸出一个手掌摊开，“一公里五毛钱。”


    秦宝珠点点头，“成。”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树下的顾任之，示意他过来。


    他一路走过来的时候，那一队摩托车师傅们全都纷纷看向他，似乎很少见到这种长相的人一样。


    而顾任之显然也已经习惯了这些目光，他走到摩托车前，看见前面的老师傅往前挪了一点，秦宝珠就熟练地垮坐上去了，后面露出一截坐垫。


    她还伸手拍了拍她屁.股后面的坐垫，示意他上去。


    他犹豫了一下，也迈开大长腿，轻松就垮了过去。


    摩托车的马力还是很足的，顾任之上去之后，就伸手扶住身后的铁架子了。


    秦宝珠因为车子启动的时候，惯性后仰了一下，脑袋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胸膛。


    五月的夏天，已经算是热的了，大家穿的夏服也很薄，顾任之的位置看过去，两人近得他能清楚得看见她里面穿着的白色的背心，还有头发散发出的香味。


    她脖子后方皮肤白皙，因为热的关系，出了一层薄汗，他的腿和她的相互挨着，一辆车坐三个人确实是可以，但是老师傅身后这两人本身就有点身高的，等于是坐了三个成年人在上头。


    自然就拥挤了一些，顾任之都能感觉到秦宝珠身上所散发出的热气，本来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瞥开了眼去。


    不过三秒，当他的脸被打的第五次的时候，他不得不伸手抓住了她的马尾。


    秦宝珠还没反应过来，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他抓住了，想侧过头去看他，他却手上用了点力，不让她转过来。


    平常得走大半小时的路程，不到十分钟就到村口外头了。


    师傅人好，说给他们送到院子门口去，不多收费。


    他在前头乐呵呵地说：“你俩兄妹长得还挺像的。”


    秦宝珠：？


    这是哪门子的像？


    这话尴尬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干笑了一声，下车给了钱后，外婆早就看到他们来了。


    李玉凤一开始也没看清究竟是谁来了，等她走近了一看，不就是顾任之么。


    “哎哟，我说宝珠今晚怎么那么晚还没回来呢，再不回来我就要找到学校去了。”


    秦宝珠这孩子很少回来这么晚的，基本一下课就会往家里赶，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儿，出门前也会先和她们打招呼的。


    所以她们在家里都等得有些坐不住了，这会如果不是听见摩托车，她出来看一看。


    不仅是秦宝珠，连顾任之都来了。


    “小顾，你也来啦？吃饭了没？”


    “奶奶好，还没吃。”顾任之留意到院子里似乎有些变样了，还新打了一个葡萄架子，下面还有一个小秋千。


    他目光静静在上面流连了一下。


    秦宝珠干笑了一声，人家明显就是来蹭饭的呢。


    “今天在学校学习学过头了，我没留意到时间，所以回来就晚了，那会我去少年班的，顾任之挺照顾我的，所以叫他来吃顿的。”


    李淑香这会听见了顾任之的声音，也匆忙从里屋走出来，笑呵呵地说：“小顾也来了啊？宝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家里都没买什么好菜的。还真不好意思，有些失礼了。”


    瞧吧，她就知道家里人会说她，这会不用等秦宝珠开口解释，倒是顾任之先开口了，“阿姨，是我想吃阿姨做的饭菜了，这才厚着脸皮来的。”


    秦宝珠：……


    她看着顾任之脸上那朵和蔼可亲的笑容，觉得此时的他和平时和自己接触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不仅陪着外婆将饭菜热了，还细心地问她，该如何添加柴火，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秦宝珠见他在厨房忙进忙出的，看了好一会儿后，就把他拉过葡萄架前站着。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秦宝珠说起这事的时候，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顾任之点点头，开口回答：“是不是叫我不要抢你喜欢吃的菜？”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好了，认真点，是我爸的事，他那会伤到了腰，过几天就要去京市治疗去了，现在天天躺在床上，你是外人，我怕他心里会不会觉得他又丢人了。等会要是发生了什么失礼的事情，你不要介意，我也只是担心，所以先和你说说的。我爸现在开朗了很多，也未必会那样子的。”


    顾任之听了之后，好半天没有反应，她伸手推了推他胳膊肘，“我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他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皱着眉头，挥开了她的手，“我知道了。”


    然后就不理会她，又钻进厨房里去了。


    李淑香屋里已经快速收拾妥当了，也进房里和秦建国说了一声，“宝珠的同学来了，你上次去培训没见着，是宋老师的外甥，人长得挺俊的，是个混血儿。”


    秦建国一听，觉得有些不对劲，“宝珠亲自带回来的？”


    “对。”


    “她俩不会是在处对象吧？”秦建国这么一想，他就更想见见那个顾任之了。


    李淑香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就宝珠那样，还谈什么恋爱。”


    “怎么？我女儿很差吗？”秦建国听李淑香这么说，就不乐意了。


    李淑香忙叫他小声些，“嘘、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看宝珠有这个心思吗？早上出门我看她头发都不梳一下，直接用手扒拉一下就走了。要真有这心思谈恋爱，早就一天照个好几次的镜子了。”


    秦建国这么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一个理。


    相当年娟子有了喜欢人的时候，天天一大早起来，头发梳得那叫一个锃亮锃亮的，秦建国的摩斯都被她用掉大半瓶，问就是发型不能乱。


    毕竟是为人父母的，子女有丁点反常，他们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就我这个样子，孩子她妈，你说我出去吃饭，会不会给宝珠丢脸了？”


    “丢什么脸呢，孩子都不介意呢，你介意什么？谁没个受伤的时候，叫人家客人进屋来吃，显然不大好。”李淑香只是有点担心让顾任之进房里吃饭，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出去吃吧，叫廖大爷来帮帮我，把我抬出去。


    李淑香点点头，探头出去，喊了一声，“宝珠，去叫你廖大爷好出来吃饭了！让他来帮忙抬抬你爸爸。”


    秦宝珠忙应了一声，秦宝珠敲了敲隔壁屋廖大爷的大门，就走进去了，里头的老式木制家具都被擦得一干二净。


    廖大爷见是秦宝珠来了，就开口问：“是不是吃饭了？”


    这会，外婆的声音也在院子外响起。


    “宝珠，进来吃饭了。”外婆的声音从里院响起，廖大爷就催促她快进去了，“你们去吃吧，我有点没胃口。”


    “怎么了？天气热的么？”


    “嗯，给我那儿子气的，竟让我孙子一个人坐车过来了，明早就到。都多大个人了，放心将孩子一个人放到车子上！这可是长途汽车，万一孩子尿急了，要下车，认错了车，上错了，可怎么办？！何况他还那么小！遇上人贩子也了得呐”


    廖大爷一想到这里，坐在木凳上，忙伸手揉了揉心口。


    本来接到儿子的电话，说要过来，他还特意搞了一下屋子里的卫生，结果今天又接到他的电话，说孙子已经上车了。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个混蛋，竟是让他孙子一个人上车来的。


    要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说什么都不能答应他，这么大个人了，一天天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在这事上，秦宝珠当然不能像外婆那样帮着他骂他儿子的，她只能劝说不定是直达的，只要廖大爷到站过去接就好。


    “唉，这人不出来都出来了，只能那样盼了。”


    “好了，廖爷爷，先去吃饭吧”


    他从里屋出来的时候，却见顾任之站在院子里。


    他有些惊讶，“你同学？”


    “嗯。”


    这会，顾任之也看见廖江了，乖巧地朝他问了一声好。


    廖大爷笑眯眯地多看了他几眼，“不错呀，宝珠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吃饭呀。”


    顾任之却回了一句，“不，第二次。”


    廖大爷却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喜事。”


    也不知道他这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完，他就去帮李淑香要去将秦建国给抬出来，顾任之却表示要接过李淑香手里的活，他进屋子的时候，秦建国歪着个头一直盯着他看着。


    李淑香见了都想去踢一脚秦建国，幸亏顾任之也不生气。


    吃饭期间，由于顾任之是临时要过来的，这次的饭菜远没有上次他来的丰盛，但是他却吃得欢快。


    “宝珠，怎么只顾着自己吃，给你同学夹菜呀。”


    秦宝珠才刚夹了一块腊鸭放自己碗里，这腊鸭还是廖大爷给他们家的。听了后，就又夹起放到了他碗里。


    本来以为他会拒绝还给我，结果真的接过吃了。


    秦建国虽说是要和大家一起吃，实则他也就躺在他那个小木板上面，是没有吃饭的。


    一来，让李淑香当着顾任之的面给他喂饭，他还是接受不来。


    所以，他一个人闲着，就开始问顾任之，“哎，是叫小顾吧？我听宝珠说，你也是她少年班的同学？”


    “对的，叔叔。”


    秦宝珠顿时觉得有些不妙，正想岔开话题的时候，果然，秦建国就又问：“那你报了哪里？”


    顾任之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平淡，他甚至笑了笑，“我少年班不能毕业。”


    廖大爷见状，匆忙给外婆夹了块肉，招呼大家道：“赶紧吃吧，等会菜要凉了。”


    其实天气热了，菜凉了也不要紧的，李淑香也赶紧说：“对对对，大家快吃吧，小顾你也多吃点。听宝珠说，你对她很照顾的。”


    秦建国似乎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尴尬的问题，还是秦宝珠想了想后，才说：“爸，虽然他没毕业，但是他的成绩肯定能上箐华的。”


    她略过他为什么没能毕业的事，席间几人也很识趣，没再讨论这事。


    结束的时候，外婆还客套地对顾任之说：“小顾，以后多点过来玩，知道吗？”


    秦宝珠看着顾任之认真地点点头后，回了句好。


    本来她要去送他出去的，但是由于今天回来的时候也已经晚了，顾任之没肯让她送。


    “你赶紧回去吧，天晚了。”


    秦宝珠没在意，“怕什么，这里我生活了十几年，就算闭着眼睛，我都能走着出去，再走回来。”


    顾任之显然没理会她，直接将她的头用力按了一下，“回去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追了几步，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和叶有为打架？”


    他停了一下后，却没有回头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抬起脚，撩了下单肩背的书包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他就来过一次，加上今天坐摩托车，也就两次，记住了？


    秦宝珠站在道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旁边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宝珠姐姐，他是那个海里的王子吗？”


    秦宝珠转过头，发现波妞站在旁边，正看着顾任之，想不到小孩子的记性这么好，还记得顾任之。


    她也蹲下来，看向她说：“对的，王子要回海里去了呢，不然他就要变成泡沫了。”


    “不对，宝珠姐姐，变成泡沫的是美人鱼。”


    “哎哟，波妞这么厉害啊，那是我错啦。”她看着波妞又跑回她们院子去了，她给波妞送的那只涂过蜡烛做成的链条蚂蚁，还放在围墙上。


    她笑了笑，就走回了院子去了。


    这会廖大爷叫住了自己，“你那同学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是上过科学报的那个小伙子吧？”


    “对，是他。”


    “他父亲我记得是地质学家，现在待在考古计算机研究所里，他母亲，几年前自杀了。”


    什么？！


    “他没和你说过吗？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大记得是84年还是85年的事情了，那会好几个报社都有报道这件事情。那会他的样貌和现在差了许多，我没认出来。但是很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事。他母亲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是个数学家，家里有大量的手稿，到现在还有许多是导师破解不了的思维。据说死的时候，手稿上全是泪迹。”


    顾任之在她面前都基本不会提起他的父母的，所以她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


    她沉默了下来，想到顾任之的性格，似乎就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叹了一口气，听着外婆又在嘱咐母亲，在他们走后，让她少值班，多回来家里。


    剩下宝珠一个人在家的，她不放心。


    李淑香见顾任之走了，就悄悄将秦宝珠拉到柴房去了，却被外婆看见了，“这大晚上的，你俩去柴房干嘛，抓老鼠啊？”


    “唉，妈，收拾柴垛呢。”


    “妈，怎么了？”秦宝珠知道李淑香不会无缘无故拉她进来，一猜就是姐姐的事情。


    果不其然，李淑香说：“今天你姐给黄知青那里来电话了，这不家里的电话线一直没给拉下来么，所以打到那边去了。她说钱现在没办法要回来，因为受害的人太多了，那个资金已经被挥霍光了。法院要冻结他们的资产，她要我们别担心，她人没事，也说钱她一定会要回来的。”


    大两千块，别说李淑香心疼，秦宝珠都觉得惋惜，但是比起姐姐自身的安危来说，当然是自己家人的安全要来得重要。


    两人又在柴房里说了几句话后，秦宝珠就留意到门外多了一道人影。


    她立马噤声，示意母亲窗户外有人。李淑香立马就会意过来了，“行了，不用你收拾了，宝珠，你去忙吧。”


    “好的，妈。”


    两人刚说完，就见外婆立马手忙脚乱要跑走，秦宝珠还故意在里面磨蹭了一会，才走出去，就怕外婆着急伤到自己。


    果然，出去的时候，外婆已经不在窗外站着了，正猫在水井旁，装模作样地打着水在洗脸。


    秦宝珠笑了笑，直接进去开了电视，又打开了小灞汪的程序，按照今天下去的构想，只需要在B语言编程里写出软盘驱动即可。


    她运行出编程后，指尖飞速地在键盘上舞动着。


    在屋子里的秦建国，听见这声音，不免也有点想玩她做的那两款游戏了，可惜了，如果不是自己身体这个样子，也是能玩的。


    当秦宝珠写完驱动程序的时候，已经一个小时后了，为了让这个驱动程序能一直维持在卡带主板上，因为不能书写程序进去，只能用电子的方式维持着开机。


    她又掏出工具箱来，淘出了一包针脚，这是她之前想到解决方法，跑去学长店里买来的，不料学长却送给她了。


    那会学长顺带提起了纵火案结案的事情来，查出了纵火人果然就是小林。


    因为情节严重，他已经在牢子里面再教育去了。


    学长表示，他是不会原谅他的，幸亏这次损失的是钱财，并没有出人命。若是出了人命，他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是他雇了这样一个畜生回来。


    后来学长得知她考上的专业是计算机相关的，也表示以后要用什么配件，答应给她进货价。


    所以，这会她从针脚包里数出了34根来，直接焊了上去。在针脚的上面还要盖上一层塑料板。


    且塑料板的大小得和软盘刚好是能套得上的。


    她从院子里东翻西找，找了一个烂掉的洗脸盆，就用焊机和剪子开始进行缝合和焊接。


    虽然没有现成的，但是自己动手做一个也不难，只是外表有些难看，却不影响功能。


    她看了一下，主板上面的针脚已经安装好，也不敢用抹布碰，怕有静电。她找到一块旧的橡皮擦，擦了擦线路班上的针点。


    又在卡带上面用焊机溶了一个凹槽，以便软盘可以进入。


    当她插入软盘的时候，发现边缘有些不利索，她又用磨砂纸磨蹭了几下后，就变得圆滑了。


    接入电源后，画面上果然出现了驱动安装的画面，她终于算是完成了。


    她看着这个有些粗陋的卡带，也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条件有限，也是尽力了。


    她将卡带收起来后，发现竟然凌晨两点了。


    外婆他们早就已经睡下了，她都没有留意到。


    简单去梳洗了一番后，她也很快入睡了。


    连她都没有想到的就是，她的这手准备，这么快就用上场了。


    天才蒙蒙亮，黄知青就来拍门了，说这么早就有人找秦宝珠。


    “宝珠啊，你怎么回事啊？那个男人好着急找你啊，不会是惹了什么麻烦吧？”


    秦宝珠一听是男人，就已经知道是张国刚了。


    果不其然，当她过去接电话的时候，张国刚是睡在店里了的，他也语气朦胧地说：“小禾啊，小灞汪公司那边今早四点多就给我电话了，我寻思着打扰你们不大好，所以等到这个点的。那边好像是出了大事，让你今天要是可以的话，过去一趟。”


    秦宝珠想了一下说：“不行，我今早要先去一趟学校，我没有经过老师同意，是不能随便旷课的。虽然现在已经不用上课了，但是基本的纪律还是要有的。”


    “这样啊，也行，让他们着急一下也好，不要太顺着他们。大闺女啊，你涉世未深，有时候太顺着他们，他们就觉得你是学生好拿捏。”


    秦宝珠笑笑，回了一句，“嗯，知道了。你就回他们，我晚点会过去，得先去一趟学校。”


    他们这边电话里虽还在谈笑风生，但是小灞汪公司那边已经吵翻天了。


    “马龙，我上次说你什么来着？擅作主张！就是指你这种！谁让你去和研发部说的以电子为功能下的产线？！现在产的一万多套了，出了点什么问题，你来负责啊？！你赔得起嘛你！”


    生产部主任，这会正指着马龙就是一顿骂，结果后来他们发现，这一万多套还在国内给发行出去了。


    马龙却对他们有些不屑一顾，“你以后会感激我们的，样本试行的数据，我们都已经通过了，市场部也通过了，只不过是绕过了你们生产部，你不开心罢了。就只多加了一枚电子，有多复杂，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生产部主任被气得够呛的，但是所有文件上都有人签字了，他真的是有气无处使的状态。


    “行，你马龙牛气，你们程序员牛！出了问题可别求爷爷求孙子一样来找我们生产部门，所有改装的东西都没有经过我签字！”


    马龙嗤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国际市场的材料动不了，他早就动了。


    现在是因为禾珠宝的游戏国内是卖断的状态，所以盈利额和她没多大关系。


    上面的人也同意让他试试这个方案，上次他亲自去找了副总说过这个方案，副总一听是存档的问题得到解决了，开心得不得了，立马就让这个方案推行下去了。


    还夸他头脑聪明，相信他很快就可以从程序二组的组长升为股长的级别。


    这更加大大鼓舞了他，他很有自信，这次关于存档的问题，一定能得到解决。


    况且，他也一定能凭借这个方案升职。


    林翔虽觉得这么冒失实施方案，有些着急了些，但是从短期来看，这个电子功能的方式也不是太大的弊端。


    趁着这段时间，他们还能去研发锂电池的。


    继而推出二版、三版来。


    然而发行不过短短三日，问题就接踵而至。连他们都没有想到的问题开始一一浮现。


    公司的外线电话几乎被打爆了，有出现最严重的就是主板烧掉的情况，差点引起电视机也跟着烧坏了。


    还有电子鼓包现象，因为卡带是连同着电源的，他们漏了一个秦宝珠那日说的很关键的信息点就是，当A电流通过，B则屏蔽的这条信息。


    现在是AB同时打开的情况下，采用的电子又非可充电的电子，一下全都爆了。


    不仅纷纷表示要退货，就连小灞汪公司的名誉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这对一家公司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副总召开高层会议的时候，林翔几乎就成了千夫所指。


    生产部门是第一个站出来指责的部门，“你们部门的人就是夜郎自大，谁的意见都听不进去，牛啊，现在牛破天了吧！看你们怎么收拾！！我看你们收拾不好，就等着收拾包袱回家吧！！！”


    就连采购部门都站出来了，“就是，你们好好研发你们的程序行不行，好好改善软件，天天跑来我们采购部门颐指气使，催我们要用最便宜的电子。我们才够的电子都是按照你们程序员指定的型号买的，出了事，也不能怪到我们部门头上来。”


    林翔知道这锅肯定是要他背的了，现在当下目前来说，能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对不起各位，我为这次失误表示歉意。”


    “歉意？！你一个林翔加上整个部门都不够赔的！你们知道这次损失了多少钱吗？！两万块！你们一个部门的工资抵得上？！公司的声誉都被你们败光了！”


    林翔咬紧牙关，也不敢回嘴，“副总，各位同事，你们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来弥补这件事的。既然公司的声誉受损了，那我们就赚回来！”


    其他几个部门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谁让他们部门里的人太过高傲，就得出一次这样的事情，才知道该怎么做人！


    此时，林翔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秦宝珠，那日讨论里，她明明说过，她想到了第三个方案的！


    而回到学校的秦宝珠，却发现叶有为和陆知音都没有来学校，陈小璐却一脸窃笑过来说。


    “叶有为偷开了他们家买的铃木摩托车，来送陆知音上学，结果开得太快，两个人都摔了！听说还被车子压得起不来，后来还是同学叫人帮忙抬起车子，两人送去医院了。”


    秦宝珠摇摇头，难怪两个人今天都没来学校。


    由于昨晚放学的时候，她确信知道赵大海是已经将门窗锁好了再走的。


    所以，她一脸轻松地将抽屉里的书拿出来，打算先将那个卷子做完了，再去找老宋请假。


    结果打开书本，卷子上却被人写了这么一行字：


    If you were a teardrop;In my eye，


    For fear of losing you，I would never cry;②


    字迹很清秀，字面意思就是说如果你是我眼中的一滴泪，哭泣代表会失去你，那么我将永不哭泣。


    然而当她的目光往下移动的时候，一双眼睛赫然跃然于纸上，而那双被贴上的灵动的眼睛，正是她壁报上一寸照片，被挖走的那双眼睛。


    作者有话说：


    备注：①黄虫面的：黄色的出租车，一辆车能挤10个人。②来源网络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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