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起身,才走了两步,还没到门后,就看到门从外面打开了,想来应该是救了她的人回来了,她想都没想就抬起头来要跟对方道谢,却在抬头看到对方后惊讶不已。
“耿大哥,怎么是你?”
耿有仁见她醒了,就要上前扶住她,但是走到半路又觉得自己这举动太突兀,会唐突到林祯,就硬生生地刹住,不自然地说道:“昨夜发生了火灾,是属下将您从火海中救了出来。”
林祯见是他把自己救出来的,就感激道:“原来是这样,多谢耿大哥的救命之恩,你没伤着吧?”
耿有仁摇了摇头:“属下没事,倒是殿下您感觉如何,有哪里疼吗?”
林祯也摇头:“不是很疼,尚且可以忍受。我们这是在哪里,其他人呢?”
耿有仁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林祯解释他的行为和打算,半晌才呐呐道:“这是山的另一面半腰,昨夜属下将您救出来后,为了逃离火场,就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因为您昏迷不醒,就将您带来这里休息。”
林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快点回去跟其他人集合吧,昨晚发生那么多的火灾,若是没找到我,其他人该担心了。”
耿有仁见林祯还是想着回去,这才伸出手来拉住她,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祯困惑道:“耿大哥?”
耿有仁这才说道:“殿下,您为何不趁这次火灾干脆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呢?您不是渴望自由吗,就这样走了,谁也不会怀疑,也不会来妨碍您,他们只会以为您死在了火海中,这是您挣脱桎梏的最好机会。”
听到耿有仁这话,林祯感到很惊讶:“耿大哥,您怎么会知道……”
这句话还没说完,林祯就换了一副正经的语气,坚定地说道:“这跟我渴不渴望自由没有关系,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太不负责任了,会给很多人造成麻烦的,甚至会给他们引来杀生之祸,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连累其他人。”
耿有仁见她还是执意要走,又对她说道:“那您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是陛下在背后推波助澜?”
听到这话,林祯急忙回过头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很是震惊的样子。
“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置我于死地?”
耿有仁不知林祯对皇帝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林祯如此信任皇帝,让他感到有些心酸。明明林祯和皇帝已经快六个月没见面了,为什么林祯还能如此地信赖皇帝,她就这么在乎皇帝吗?
他试图跟林祯说明他这样猜测的原因:“陛下这样做,不一定是要将您置于死地,而是只想找个理由,让您能够名正言顺地隐退。陛下不是要贺大人将您带回滇地吗?但是皇后怎么能突然无故失踪呢,这要怎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所以陛下为了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只好设计先让您假装死在了火灾中,再让您金蝉脱壳,跟贺大人远走高飞,这样一来,就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再也没有人会追究您去了哪里。不然属下实在没办法想明白,陛下在您身边安插了这么多人保护您的安全,还会让纵火之人得逞。”
听耿有仁这么一说,林祯顿时茅塞顿开。是了,耿有仁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皇帝没有非要置她于死地的打算,那这场火灾或许只是皇帝设计出来让她金蝉脱壳的法子。如果皇帝真的想杀死她,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林祯没想到皇帝为了给她自由能做到这一步,有些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气恼。倒不是□□帝完全不考虑会发生意外,她会死在火海中,而是□□帝为了她一个人,居然拿那么多人点命和道观来当儿戏。想到昨晚那么多宫人陷身火海差点丧命于此,林祯就一阵气愤和后怕,这是作为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吗!
等她回到宫里,她一定要好好教训皇帝一顿!
她对耿有仁说:“陛下怎么做是他的事情,我只知道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宫去。”
耿有仁无奈道:“殿下!”
林祯抬手制止他:“好了别说了,你随我回去,或者我一个人回去。”
耿有仁见劝不动她,只好走迂回路线,跟她说道:“昨晚道观起了那么大的火,现在上面一定会很乱,纵火之人也没找到,属下也不知他到底是陛下安排的来的,还是另外有人想暗杀您,您贸然回去,恐怕还会有危险。而且您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还是先在这里稍做休息,等属下回去打探一番,您再做决定也不迟。”
听了耿有仁这番话,林祯觉得也有道理。纵火是皇帝授意而为之只是她和耿有仁单方面的猜测,但万一不是呢?她就这样回去,也没找出想杀害她的人是谁,若是那人看到她还没死,再给她补刀她可防不了。
于是她对耿有仁说道:“那就麻烦耿大哥你跑一趟,发现什么请务必马上回来汇报我。”
耿有仁将他刚才找来的食物和水放到林祯面前,这才伪装自己出去打探消息。
他回到山上的道观,果不其然那里有许多官府的人进进出出,他偷偷摸摸地靠近昨晚发生火灾的院子,发现宫人们跪成一排,在废墟前抽抽搭搭地哭着,官府的人正在挖掘废墟,好像在寻找什么。
看这样子,估计他们都以为林祯已经葬身火海了。他也没有出去澄清,只是在暗处偷偷地观看着。
其中,管事的那个太监哭着说道:“皇后殿下定是遭遇了不测,都怪奴才不好,是奴才办事不力,没有照顾好殿下,才让殿下死于非命。”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更加悲伤了,相继说道:“是我们不好,如果皇后殿下不是为了救我们,就不会冲进火海里,皇后殿下您真傻啊呜呜。”
耿有仁是皇帝特意派在林祯身边保护林祯的,除了他,皇帝还给林祯留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心腹,为首那个太监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他不知道这个太监为何要这样说,如果这场火灾是皇帝设计的,林祯被其他人所救,这个太监为了掩盖林祯的踪迹这样说还能理解。但林祯昨晚并不是皇帝派来的人救下的,而他救走林祯的时候也没人发现,不然他不可能和林祯独处那么久都没人来找他们。
那按理来说,林祯在他们看来是无故失踪了才是,但是他们却还跟原定计划一样咬定林祯是遭遇不测了。是因为他们真的觉得林祯没有生还的可能,还是跟他一样担心还有人在暗中谋害林祯,才这样说来混淆杀手的视线,保林祯平安?
但是看其他人的反应,都像是觉得林祯已经在火海中丧生了。如果他们再找不到林祯,哪怕是被烧成灰的尸骨,他们就要快马加鞭将林祯的死讯传回宫中了,到那个时候,林祯就真的成为一个死人了。
那样也挺好的不是吗?耿有仁暗自想道,只要天下的人都以为林祯死了,那林祯赶回宫里也没有意义了,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带走林祯,所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想怎么蒙骗住林祯。
林祯心急如焚地在木屋里等着耿有仁带消息回来,等到天都要黑了,还不见耿有仁回来,她不禁有些担心。
就在她忍不住要出去寻找耿有仁的时候,耿有仁终于回来了,她急忙问道:“怎么样?”
耿有仁一脸痛心地对她说:“伺候您的人之中似乎有奸细,他们一口咬定您已经葬身火海,并且买通了官府,将您的死讯传回京城了。”
“怎么会……”林祯听到这个消息后惊讶万分,她还是不太相信有人真的要她的命,她明明没有得罪过谁,为什么要对她痛下杀手?
耿有仁见她半信半疑的,又跟她说道:“可能是宫里有人盯上了您的后位,见您离宫太久,她们就坐不住了,想制造出您意外身故的假象,方便她们上位,之前张淑妃不也这样做过吗?”
他说的是张淑妃买通林祯身边的宫女放毒蛇咬林祯的事,想到那件事,林祯还是有些后怕,脸色都白了许多。
耿有仁见状又接着说道:“您看,宫里那么多人因为您是皇后而要杀害您,想必陛下也是为了保护您,才决定放您自由,您还是不要辜负陛下对您的一番好意了。”
没想到林祯却斩钉截铁地表示道:“不行,正是因为要害我的人太多,我才不能退却,那是懦弱的表现。而且,我尚且如此,那将来织儿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想要她的命的人也会只多不少。我不能用织儿的性命来换我性命无忧。
更何况,陛下还在等我,我尚不知此事是否是陛下的安排,也不知陛下是否知道我还活着,若是我意外丧命的消息传回京城,势必会引起轰动,陛下要是真的以为我已经死了,他一定也会很难过的。”
耿有仁见她还是放不下皇帝,就自暴自弃地说道:“殿下!有一件事属下一直没跟您说过,是怕您知道后会伤心。陛下他其实早就移情别恋了,在南巡回宫后没多久,他就被一个宫女吸引,那个宫女如今已经成为了后宫炙手可热的充仪。您试想一下,若不是陛下真心宠爱那个宫女,她又如何能这么快时间内爬到充仪这个位置?”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林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太相信。耿有仁看出她有些动摇,就继续添油加醋道:“此事千真万确,您若不信,可以写信回京城四处打听一番,属下听说那充仪特别得宠,连贵妃淑妃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林祯还是不太相信沈定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就移情别恋,哪怕耿有仁说得煞有介事,她还是坚定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回京城一趟,若是我的死讯传回京城,陛下和我的父母都以为我死了,他们肯定会难过,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不要为我伤心。
至于陛下那边,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个新晋的充仪,下定决心要放弃我,那我也会义无反顾地离开。就当我此行回去,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交代。”
见耿有仁还要说什么,林祯没有给他机会,“此事就这样定下来,明日一早我就启程,你若是不想跟我回去,从此开始我便恢复你的自由身,接下来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耿有仁有些丧气,很不甘心,但他还是没法放下林祯,万一林祯半路改变主意了呢?所以他低着头表忠心道:“属下愿意追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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