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美术课, 其实还是江绵没有上完的。
她临时有事请了假,前两天又突然想起来颜料落在学校了,要江岁帮忙去取,江岁拿完颜料一时兴起, 报名了那边的试课。
老师夸他很有抽象画的天赋, 江岁被夸的不好意思, 心满意足的续了一个学期的课。
下了课,他在少年宫门口等陆承, 刚好顺道拿了个快递。
是他很早之前专门订做的棍子,托熟人纯手工磨成,上面还有他名字的缩写, 相当个性,只可惜今天陆承要来接他,他得先把棍子寄存在少年宫前台。
今天太阳大, 他身侧的玻璃影子一晃一晃。
江岁第六感很强。
就在交错的光影间, 他察觉有人在看着他。
那种熟悉的, 让人不适的视线, 比起曾经遇到躲在少年宫的林一格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察朝门外斜侧的奶茶店望去。
林可在奶茶店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江岁出来。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拿起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出门。
推开奶茶门之前, 他心里仍然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下黑手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干, 没什么经验。
根据他那朋友刘礼说的,背后闷棍防不胜防, 他只需要力道狠一点, 一击就能敲晕江岁。
到时候他和江岁待着, 好好聊聊天,仔细说清楚,江岁心底善良,为人仗义,肯定会原谅他的。
终于做好了一切心理建设,林可长呼出一口气,握拳推门而出,进入事先踩好点的偏僻巷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握紧手里的棍子,挥手想要往下一劈。
“砰。”
才一转弯,就有一股力道从后而来,敲得他手肘剧痛,他膝盖习惯性往下一软。
林可愤怒的往后看过去,结果又被人当头对准额头敲了一棍。
那力道应该是有掌控的,他头脑晕眩,整个人耳朵嗡嗡发响,但是只维持了几秒钟,又慢慢恢复了正常。
“江、江岁?”
林可瞥见了那抹在太阳下近乎在发光的白色。
他不觉得生气,反而欣喜若狂。
“你来找我?”
林可挣扎着爬起来,忽略了拎着棍子的江岁似笑非笑的神色。
江岁将棍子一横,刚好抵住林可的肩膀,让他没办法靠近。
林可稍微站住,冲江岁讨好的笑。
江岁半靠着墙壁,他很少用棍子,实在有些不习惯。
江岁说:“打一架吧。”
“什么?”
林可近乎怔愣。
江岁那张漂亮无害的脸上依旧勾着笑,眉眼弯弯,是他之前最喜欢的样子。
但是那双眼睛,黑的近乎偏执,里面的狠意和厌恶让他心悸。
“打一架吧,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林可怔了怔。
江岁看着并不像会打架的样子,但是他参与过几次城北的约架,知道这人真的动起手来,是一点情面都不会讲的。
可是紧接着,他又突然兴奋起来,是来自身体本能的兴奋。
他所深深热爱的,为之痴狂的,就是江岁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打一架。”
林可兴奋的喘了一声,棍子一丢,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癫狂的振奋来:“来打我,江岁,我们打一架。”
江岁:“……”
他握着棍子的手抖了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上赶着来挨揍的情况。
他没有太多迟疑的时间,林可已经慢慢朝他靠过来,带着痴迷的神采:“你来打我,快,你碰碰我。”
江岁拳头紧了又紧,想也没想本能出拳。
林可握住他的拳头,硬生生挨住,甚至还抬手握住江岁的手腕,轻轻摩挲了两下。
他这么一动,江岁彻底忍不住了,抬手又是一拳,这一下,又被林可接住。
江岁直接收拳,收拳出肘,借手肘的力量左横右挑,劈肘下来,林可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改用拳头从下往上,直接击在林可的下巴。
看似不好发力的手肘,破空划过林可眼前的时候,竟然生出了千军万马的锐利气势。
林可本能侧脸闭眼,想往下倒,还是没快过江岁的速度。
他硬生生挨下来这一击,彻底发晕的靠着墙缓不过来,他无力的喘息,身上说不出来的疼,但是因为哪里都疼,所以不知道应该具体描述到底是哪里的受了伤。
他是越打越兴奋的性格和体质,但是真的对上江岁,还是有点受不住,第一次真实的被疼痛带来的恐惧给吓得瞳孔扩大。
江岁第一次打架打的没力气站起来。
林可太可怕了,越打他越高兴,打的再疼都有心情去找机会摸他的手,借机碰他。
江岁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不要脸的变/态。
“江岁?”
陆承的声音突然在巷子尾响起来,吓得江岁一个哆嗦将棍子给丢了。
他正想掩饰一下,将陆承拦在外面,结果失力过多,腿一抬,差点儿没软倒在地上。
有人拦腰抱住了他,迎面是清新的皂香。
江岁卸了力气,下意识抬手扶住了陆承。
陆承看看地上的两根棍子和对面林可诡异恶心的笑容,怀里江岁怕的连手都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他看向林可的眼神冷下来,侧头问江岁:“没事吧?”
江岁看不见他的脸,听语气和平时一样,丝毫没察觉他的变化。
江岁应了一声,借力站起来,赶紧解释:“他来这里堵我,我不是故意要打他……”
“我知道。”
陆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胆子小,肯定不会故意挑事的。你先回去,我和他说说话。”
江岁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往外面走。
他不放心的回头看一眼,陆承温和的将林可扶起来,好脾气帮他拍干净身上的灰,似乎在和他将道理。
殊不知,背对着他的陆承冷着脸威胁林可,几乎是拎着衣领将人拽了起来。
林可被人扼住身体,行动困难,想起却又起不来。
他狼狈又难堪的挣扎了几下,再一次被陆承看似友好,实则恶意的摁倒在地,蹭了一地的泥沙。
“再敢来纠缠江岁试试。”
陆承浅淡瞳孔正中央黑色的瞳仁仿佛某种冰冷嗜血的动物,居高临下的偏执恶意快要溢出来,和刚才扶住江岁的温和好学生判若两人。
林可无力的哼一声,别开脸笑道:“你不会还以为江岁是个——”
他顿住,视线的尽头,江岁去而复返,冷冷的看着他,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林可又笑了一声,没说话了。
陆承身后,江岁怯怯的,声音还有些发颤:“陆老师,你快一点,我害怕。”
陆承心都软了,应了一声,转头冲江岁笑笑:“他已经知道错了,下次会改的。”
林可不想说话,又被江岁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
他咳了两声,连忙改口:“我、我改。”
江岁乖乖点头,绕过巷子离开了。
人一走,林可又变了脸,嗤之以鼻:“别以为两三句威胁,我就能上当。能动拳头就别讲道理,孬种。”
陆承点了点头,随手捡了根棍子,漫不经心用棍子的外边儿抵住林可的下巴,抬起来:“你说得对,我也不爱讲道理。”
林可又挨了一顿揍。
陆承比江岁更老道,两个人打起架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不讲情面,更重要的,陆承体力显然比江岁好上太多。
临走前,陆承随意挽着棍子绕了个花:“好久没遇到这么趁手的棍子,要不是揍了你,得放包里珍藏起来。”
巷子外,江岁看着陆承拿着熟悉的棍子出来,握手出两个不太显眼的js,心脏都吓停了一拍。
江岁说家里没人,笑嘻嘻的到陆承家蹭饭,又故意赖在沙发上不想走。
以前陆承就拿他没办法,现在关系不一样了,江岁仰着头去亲他,说一句碰一下,陆承根本招架不住,只能由着他。
晚饭之后,还是分床睡,之前给江岁睡的客房一直留着,什么都没收。
半夜,江岁等到十二点,陆承房间已经熄了灯,蹑手蹑脚的悄悄打开了陆承房间的门。
想他城北老大,英明神武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江岁握紧手里的砂纸,垫着脚屏着呼吸到处翻找,终于在窗户边找到那根棍子。
他提着一口气,勤勤恳恳借着月光开始拿砂纸磨棍子。
陆承一个翻身,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陆承呼吸稍急,他捂着嘴往窗帘后面缩。
陆承咳了一声,他大气都不敢喘,把自己憋得快要晕过去。
硬生生磨到了半夜,他终于把s磨成了c。
江岁长吁了一口气,累的瘫倒在地毯上。
缓了一会儿,江岁将砂纸一丢,掀起被子往陆承那儿钻。
空调刚才对着他一直吹,冷死他了。
陆承的被窝捂得温暖舒适,江岁裹着外面的凉气,打开陆承的手往他怀里滚。
陆承:“唔?”
江岁揉着眼睛假装害怕,委屈的说:“做噩梦了,好怕。”
陆承嗯了一声,似乎还没有清醒,只是抱住江岁往怀里送了送,又细致的捻起被角,帮他盖得严严实实。
他不太会哄人,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轻轻拍在江岁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
江岁埋进他怀里,刚好靠着他颈窝,累的精疲力尽一下子遇到这么舒服的地方,眼睛一眯就睡着了。
陆承却慢慢拍清醒了。
他轻轻蹭了蹭江岁,又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心软的一塌糊涂。
哄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来是不是还有棍子没收起来。
江岁这么软,肯定是今天被吓到才做的噩梦,他得把棍子弄走,别让江岁看到。
他耐心等着江岁彻底睡熟,这才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半夜爬窗户溜出去,走了很远将棍子给丢了。
等他裹着外面的冷气进来,江岁还没睡醒。一钻进被窝,江岁温热的手就迷迷糊糊贴上来往他肚子上蹭,摸到结实的腹肌,这才老老实实停下来。
说起来可爱又神奇,江岁睡得这么熟,手还能下意识的上上下下摸腹肌。
陆承悄悄亲了他一下,开心的睁眼到凌晨才睡着。
第二天,两个人都哈欠连天,气压很低,一看就没睡好。
顾煜热情道:“陆哥,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陆承看一眼江岁:“没有。”
顾煜继续:“看起来江岁好像也……”
“没有。”江岁打断他,努力挤出一个积极的笑容:“今天也是要努力学习的一天呢!”
等下了早读课,顾煜送作业,碰到陆承和江岁一派和谐的说话聊天,真的以为刚才是他的错觉。
等他送完作业回来,一转背,陆承冷着脸在教室外面洗手台泼冷水清醒。
江岁在教室里因为被薛霸吵醒一脸暴躁,哈欠连天。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顾煜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说: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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