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没法再躲 ◇
两年前系统破例帮他安排了死遁, 将他的肉身留在琅峰宗。那时系统说只要他完成任务,肉身也能跟着一起回到现代。
离开景澜后,沈应眠并没有如想象一般轻松, 精神状态反而越来越差, 也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系统为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适合他的新身份——灵剑宗大弟子沈自牧,一个本该在两年前就去世的病秧子。
进入新身体后他才得知, 系统因为帮他安排死遁而违反规定被罚禁闭,沈应眠一个人在新身体里待了快两年。
好在沈自牧原本就是一个哑巴,沈应眠也算安安稳稳地度过了这两年, 并未露出破绽。
灵剑宗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完全不会被人注意到, 琅峰宗更是他们无法企及的大门派。
这两年里, 沈应眠默默无闻待在灵剑宗,只偶尔会听到琅峰宗的消息。
林向松一开始对外宣称勾玉仙尊闭关, 后又称其乔装下山巡游。勾玉仙尊已经两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这两年里小妖频繁出现, 他偶尔会听到方星竹和宋清羽降服妖怪的消息,可从未听到人们提起景澜。
好消息大概就是,景澜这一世应当并没有像原文里那样变成危害人间的魔。
奇怪的是妖王出逃一事至今还未被世人知晓, 妖王似乎也并未在人间掀起大灾祸。
只是沈应眠的任务也迟迟无法完成。
眼下沈应眠似乎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想要完成任务了,有时候他也有些舍不得,尽管他不愿意去想自己在舍不得些什么。
灵剑宗三人逆着夕阳悠闲地往回走,迎面撞上一个满身泥泞的小弟子。
“大师兄!师父喊你们过去他那儿一趟呢!”
沈应眠点点头, 取出一方手帕给他,示意他擦擦脸。
小弟子接过手帕赶紧把脸擦干净,朝沈应眠笑得灿烂:“谢谢大师兄!”
一旁的小姑娘笑道:“你这是去哪玩儿了?弄得全身脏兮兮的。”
“嘿嘿!我刚刚跟他们在比赛挖莲藕呢!”小弟子用手帕擦完脸, 瞧着这手帕那么精致, 赶忙想把手帕还给沈应眠。
一旁的井燃先不乐意了,“你弄得这么脏还怎么还给大师兄啊?先给我吧!”
他看向沈应眠,小心翼翼将手帕包好揣进衣襟里,“我洗干净了再还给师兄!”
沈应眠微微一笑,带着他们前往灵剑宗宗主那儿。
沈应眠甚至以为自己可以安安逸逸地在灵剑宗躲着,躲到妖王爆发,却没想到终究躲不过。
仙门大比即将开始,没想到一向没有资格参加的灵剑宗今年亦被列入名单之中。
沈应眠实在没有做好准备,连忙比划道:“师父,我不能说话,还是让其他师弟师妹去吧。”
灵剑宗宗主按了按他的肩膀,“自牧啊,你是大师兄,没有你带着这群调皮的师弟师妹,我始终不放心。更何况还有敏敏和燃儿在你身边。”
井燃点点头:“我当师兄的嘴巴。”
林敏敏是宗主的女儿,也是最受疼爱的小师妹。她揽着沈应眠的臂弯,“是啊大师兄,我们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宗主笑了一声,“你啊,不给你大师兄惹麻烦就好了。”
林敏敏吐吐舌头,只揪着沈应眠的衣袖躲到他身后。
宗主又正色道:“自牧啊,此次仙门大比设在琅峰宗,琅峰宗可是天下第一大剑宗啊,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听闻前往参与仙门大会的门派都能得到琅峰宗赠的一本剑谱,若是能得到他们的指点,对你们是大有裨益。”
“若有幸能见到勾玉仙尊一面,那更是……”
林敏敏疑惑道:“可是我听说勾玉仙尊不是剑修啊,我们见到他有什么用吗?”
“有用,有用啊……”宗主说着拍了拍沈自牧的肩,叹了一口气。
沈应眠知道躲不过,抬起眼问宗主,“师父,那您知道勾玉仙尊的徒弟眼下可在琅峰宗吗?我曾听说他的剑术了得,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向他讨教?”
“你是说景澜吧?”
“井燃?”林敏敏探出头来,看了井燃一眼。
“你耳朵聋了吧?”井燃没好气骂了一声,“人家叫景澜!”
林宗主摇头,“听闻两年前他与勾玉仙尊吵架,负气离开宗门,至今不知去向,想来你是见不到他了。”
沈应眠微微蹙眉,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心。
这两年里……澜澜在做些什么?
林敏敏:“可是能见到宋清羽耶,他才是如今琅峰宗最厉害的剑修吧?”
……
沈应眠推脱不得,翌日一早便带着一众师兄妹启程前往琅峰宗。
此去路途迢迢,多数弟子还不会御剑,几个会御剑的弟子还要载着同伴,不免劳累。沈应眠这具身体亦没有保留勾玉仙尊的深厚灵力,唯有系统留下的三个锦囊以备不时之需。
但若非必要,他也不想使用。
好在他们预留了几天时间,飞累了便找个地方稍事休息。
夜幕降临,沈应眠带着一众弟子找了个山洞,刚刚安顿后,又听得外头传来喧闹的声音。沈应眠闻到了血腥味。
他拔剑将师弟师妹们护在身后。
井燃持剑站在沈应眠身旁,目光紧紧盯着山洞入口。
不一会儿便有一群人进来,见状亦纷纷戒备。
待看清他们的服饰后,井燃与对面的人交涉,这才知道他们同样是要前往琅峰宗的小门派瀚海门,只是在路上遇到了熊妖才这般狼狈。
确定没有异常后,沈应眠分了一半地方给他们,两队人马挤在山洞里。
“我们这边有人受伤了!请问这里可有医修?或者……有没有伤药?”瀚海门的大师兄焦急问道。
灵剑宗这边都是剑修,只能把带出来的药分给他们。
血腥味充斥山洞,间或还能听到一两声痛苦的,沈应眠身旁的师兄弟们都睡不安稳。
沈应眠站了起来,井燃紧随其后,“大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沈应眠点点头,朝瀚海门的弟子走去。
他安安静静帮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期间井燃就跟在他身后帮忙。
伤口全部处理完,他们带出来的药也用完了,瀚海门的大师兄对他很是感激。沈应眠只是点点头,准备转身时才发现黑暗的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人。
他多看了几眼,便听瀚海门的人道:“道友无需管他。他受伤过重,只怕熬不过今夜,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已是仁至义尽。更何况他灵根极差,去仙门大会也是拖后腿,救他白白浪费药。”
沈应眠脑海中划过小小的景澜伤痕累累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当即蹙眉。
他站了一会儿,径直朝那人走去。
那人背后被熊妖抓伤了,伤口狰狞难看,沈应眠看了一眼,拦下井燃,对他比划手语:“太晚了,你先去休息,这里我可以。”
井燃欲言又止,但沈应眠说完话后并没有再看他,他只好听话地回去了。
沈应眠带的药已经都用完,他只能用灵力一点一点将人身上的血止住,但伤口实在太深,他这具身体又灵力有限。
简单清理了下伤口,沈应眠唇色已然苍白。
好在这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刚将人扶起来,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沈应眠稍稍退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摆手。
“你不能说话?”
那人浓眉微蹙,又问道:“那能听见声音吗?”
沈应眠点点头,只用一条帕子将他腹部的血止住,并未多看他。
“我叫澹台焰。”
澹台钰低头看到手帕上似乎还绣着什么东西,光线昏暗,他看不清。
目光落在沈应眠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你长得有些像我的一个故人。”
沈应眠自然地抬眼看他,确认没有见过此人。
他脸上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系统这次为他选中的身体长得跟他本人也有几分相似,跟「勾玉仙尊」亦是。
虽然并不是十分相像,但难保会带来不便,沈应眠想了想还是找出一块面具来戴上。
其他师兄弟累坏了,眼下已经都睡着了。
林敏敏蜷缩在角落,沈应眠走过去将滑落在她手臂上的毛毯拉起来为她披好。
一旁的井燃亦抱着剑睡着了,身上什么都没盖。沈应眠脱下外衣朝他走去。
沈应眠刚刚蹲下,便听得他一声呓语:“大……师兄。”
井燃只小声喊了一句,却在沈应眠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他动作顿住看了井燃片刻,往后退两步,最终还是没有把衣裳披到他身上。
景澜的感情已是他没有处理好,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转身,恰好与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澹台焰对上视线。
沈应眠淡然自若朝他点了下头,自己找了个角落休息。
他闭上眼睛,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幽冥山洞。
狄楚桓刚刚完成招灵,这一次竟不是一无所获。
他眼中带着惊喜:“景澜,我似乎捕捉到了一点痕迹。”
景澜从冰床上坐起来,嗓音低哑:“你说什么?”
狄楚桓稍稍压下内心的激动,只是这是两年来头一次,他没法不激动,“只是一点点,很微弱,但我确实是察觉到了,应该没错!”
“我看一下。好像正在往南边去。南边……琅峰宗?”
景澜瞳孔微缩,“琅峰宗?琅峰宗最近有什么事?”
自从将沈应眠的肉身偷出来后,景澜就再没回过琅峰宗。
“最近好像……”
狄楚桓反应过来:“仙门大会!”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见面。
抱住!
第62章 摘下面具 ◇
灵剑宗的弟子们最终提前三天到达了琅峰宗, 他们临时被安排到了弟子房暂住。
第二日,所有门派的弟子渐次到达。
仙门大会前两天,所有门派弟子必须前往凌虚阁觐见琅峰宗宗主林向松。
沈应眠带着一众师弟师妹排在队伍的最后排。
林敏敏微微踮起脚往前排看, 揪着沈应眠的袖子, 小声兴奋道:“大师兄,我好像看到宋清羽了耶!”
宋清羽今年正好十六, 如今也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少年奇才,自然很受少女们倾慕。
“你……”井燃白了她一眼,正想说她傻, 却看到大师兄眉目含笑垂眸看着林敏敏,模样温柔至极。
井燃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生生止住。
“干嘛?”林敏敏没好气瞥他一眼, 沈应眠也跟着过去。
目光相接的瞬间, 井燃眼睫微微颤抖,眼眸之中写满慌乱和掩饰。不过一瞬, 沈应眠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看向高台,食指轻轻抵在唇瓣之上。
林向松终于到达凌虚阁,于高台落座。
座下人们鞠躬朝拜, 又分门派各自向林向松问安。林向松则一一赠予各个门派礼物。
终于轮到灵剑宗,沈应眠领着林敏敏和井燃向前鞠躬。
两年未见,沈应眠也怕自己失态。他垂下眼眸,借着面具掩盖自己。
井燃上前一步:“灵剑宗大弟子沈自牧携门派十二名弟子向林宗主问安。”
林敏敏:“代家父林士诚向林宗主问安。”
林向松座下大弟子捧着一个木盒子上来, 交与沈应眠,“这是琅峰宗赠予你们灵剑宗的剑谱,望灵剑宗弟子勤加修炼, 壮哉我剑修队伍。”
沈应眠弯腰低头示意, 欲带着师弟师妹行礼退下, 却听得高台之上传来威严声音:“座下何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沈应眠抬头看向林向松,还未有所动作就听到身旁的井燃连忙道:“林宗主,这是我们灵剑宗的大弟子沈自牧,因前来琅峰宗的路上脸上起了红疹,恐吓到各位仙长,故而一直戴着面具。”
林向松脸色一沉,“放肆!我是在问他问题。”
井燃还想再说,却被沈应眠拦住。他以手为笔在虚空轻划,很快,一行字出现在林向松面前。
林向松静默片刻,并未多言,“下去吧。”
林向松没有强硬要求他将面具摘下来,沈应眠倒是有些惊讶。不过若是一直这般顺利,倒是能少了很多麻烦。
在凌虚殿听完林向松的教诲之后,便有白衣弟子来带他们下去分房。
林敏敏带着几名女弟子与沈应眠他们分开。
男子这边的房间分配为抽签式,十人一间房。
井燃抽到一张签,赶忙凑到沈应眠身边,“大师兄,我们在一块儿吗?我在观海苑。”
沈应眠摇摇头,将写着「星河苑」的签给他看,井燃的不悦当即跃然上脸。
他拿着两个签去找了琅峰宗的弟子,“我师兄无法说话,日常与他人交流可能存在一些困难,能否让我与他住在一间房?”
那弟子尚且有些犹豫,沈应眠已经走过来拿走了签,朝井燃摇摇头比划道:“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井燃实在放心不下,整个人都有些着急,“师兄!可是咱们门派的人没有一个跟你在一块儿,我有些担心……”
“不用。”沈应眠十分坚持,“你是觉得我是个哑巴就没有自理能力了吗?”
此话一出,井燃再无话可说。
沈应眠忽略了井燃眼中的不满情绪。
井燃忿忿不平的郁闷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宴。
众人听林向松说话,他幽怨地看着沈应眠,众人吃饭,他还是时不时幽怨地盯沈应眠,而后者始终十分淡然,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
林敏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伸手在井燃面前挥了挥,“你干嘛一直看着大师兄啊?”
井燃气鼓鼓的:“管好你自己。”
林敏敏:??
她哼了一声别过脸,下一瞬便学着他一样盯着宋清羽看。
沈应眠不是察觉不到井燃的目光,来到这里之后也更加笃定这件事并不是他多心。
思及此,沈应眠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景澜,想起数年前的仙门大会。
他喝了些酒,双目迷蒙地看向四周。
周围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可却没有一个人是他的澜澜。
也许是有些醉了,沈应眠终于肯承认,他想澜澜了。
五年的朝夕相处,景澜带给他的情绪价值是谁都不可以替代的。
若不是……若不是……
沈应眠闭上眼睛,仰头灌下一口酒。
“师兄,你少喝点。”井燃按住他的酒杯。
沈应眠却不管不顾拂开了他的手。
琅峰宗的酒、琅峰宗的空气里都有他熟悉的味道,在这样一个夜晚,轻而易举地将他有意尘封两年的记忆唤醒。
沈应眠很久没有这样醉一回。
“宗主召开仙门大会,为何不派人发请柬给我?莫非是不把我当琅峰宗的一员了?”
身后骤然传来久违却又让沈应眠无比熟悉的声音,沈应眠几乎以为自己醉得太厉害出现了幻觉。
直到身边的人连着井燃一起纷纷扭过头去,沈应眠才有了些实感。
周身血液几乎在这一刻逆流,他僵在原地。
唯有他一人未曾把目光投向月光之下逆着光而来的男人。
就连林向松也站了起来。
他脸色不佳,似乎想做什么,又被身旁的巫白衣拦住。
宋清羽小跑着来到景澜身边,“景师兄说笑了,快请坐。”
狄楚桓笑着拱手:“抱歉啊,我们来晚了。”
他有意避开了自家哥哥的目光。
景澜似笑非笑,没说话,只偏头看向狄楚桓。
招灵术给他指引的方向的确就在这里,但不知为何,靠得这般近时却反而察觉不到任何痕迹了。
狄楚桓摇摇头。
景澜垂眼冷森一笑:“有我的位置么?”
“有!”宋清羽赶忙领他过去主桌。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
“是勾玉仙尊的徒弟景澜。”
“噢,这几年好像都没怎么听到他了,我听说他跟仙尊吵架之后就意志消沉了吧?”
“嘘,小声点……”
景澜并不避讳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反而还肆无忌惮地看回去,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剑,赤裸裸地扫过在场的人脸上。
不是。不是。
都不是师尊,目光所及没有一个人像他的师尊。
他几乎要怀疑狄楚桓的感应一点都不可靠。
景澜心中的烦躁就快要压不住,终于看到了一个始终背对着他的人。
沈应眠眼下脑子转得有些慢,殊不知唯有他一个人将背影留给景澜,明显得十分突兀。
井燃发现沈应眠的不对劲,连忙将他的酒杯放远劝他:“师兄,别喝了。”
四周突然静默下来,安静得沈应眠迟钝的脑子都察觉到异常,继而察觉犹如实质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后背。
好在宋清羽开口催促,景澜站了一会儿,脚步声慢慢远离。
看来没有认出来。
沈应眠狠狠松了一口气,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指攥紧衣摆。
他换了个身体,又背对着人,还戴着面具,景澜认得出才奇怪。
可此时此刻,沈应眠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师兄?”井燃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沈应眠摇摇头,正想将酒杯摸过来继续喝酒,突然发觉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了他。
他如有所感抬起眼,撞入景澜如深渊一般的眼睛里。
景澜扯着嘴角轻轻一笑,“是谁这般无礼?为何戴着个面具?”
井燃第一时间用搪塞林向松的说辞来应付景澜,景澜却并不买账。
他的目光紧紧相逼,直视沈应眠的眼睛道:“既长了红疹,正好让我师伯看看。我师伯的医术可是无人能出其右。”
沈应眠脑子昏昏沉沉,强撑着精神镇定站起来,清晰地比划着动作。
景澜脸色重重一沉:“你在做什么?”
井燃:“我师兄说不敢劳烦医仙,只是水土不服,不日便能恢复。”
景澜的目光没有分一分给其他人,只是紧紧盯着沈应眠看,盯得井燃蹙眉将人挡住。
视线凉凉划过井燃的脸,如同淬了冰霜一般。
巫白衣低声对景澜道:“他说不了话,别为难人家。”
景澜的脸色并没有变好,反而寸步不让地要他摘下面具来,“我师伯是第一医师,你既然来到琅峰宗,岂有带着满脸红疹回去的道理?”
“景澜!”林向松斥了一声。
景澜笑了一下,“宗主,这难道是琅峰宗的待客之道?”
“景澜……”巫白衣摇了摇头,却也知道没有用。
自从沈应眠不在,景澜就像变了一个人。除了沈应眠,再没人能管得动他。
“你……”巫白衣看向沈应眠,“你便将面具取下来让我看看吧,我定会将你治好。”
沈应眠手心发凉。
只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脱就显得更有问题了。
沈应眠手背到脑后轻轻一扯将面具摘了下来。
他的脸上确有点点红疹,却足够让人看清他的模样。
巫白衣双瞳微微睁大,愕然失语。
“师父……”宋清羽朝林向松喊了一声。
林向松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
不明所以的门派弟子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啊?”
琅峰宗的弟子和少数见过沈应眠的人或是震惊不已、或是沉吟不语。
“他……长得有点像勾玉仙尊。”
林向松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撑在桌子上,“你……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宋清羽小声楠`枫回应他:“是灵剑宗的大弟子沈自牧,只是与仙尊有几分相似罢了。”
“对……对……只是长得像。”林向松坐了下去,稍稍掩去自己的失态。
他的师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逝世了,怎么可能再度出现。
只是乍然一见沈自牧,他便觉得亲切,忍不住想起沈应眠。
巫白衣亦回过神来,眼中的震惊已然消散了些。
他倾身在林向松耳边说了句什么。
林向松再次看向沈应眠,目光落在他脸上。
沈应眠捏着面具的手收紧。
应当……不会被发现吧。
沈自牧与他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林向松和巫白衣是明明白白地知道沈应眠死在垂雨榭里的,应该不会想到其他可能性。
至于景澜……在这个时候,他没有勇气去看景澜。只知道自他摘下面具后便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他。
狄楚桓失望地摇摇头,几乎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误,却见景澜死死盯着那人看,锐利的眼神似乎叫嚣着要将眼前这个人撕碎,生饮其血,生食其肉。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宝们!
第63章 将他掳走 ◇
宴席结束后, 林向松要求沈应眠留下来,井燃想也留下来陪大师兄,却没有得到允许。
凌虚阁内, 只剩沈应眠和林向松、巫白衣, 还有景澜。
林向松看着沈应眠,目光中蕴含着沈应眠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白衣,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嗯。”巫白衣靠近沈应眠,“你与勾玉仙尊的关系, 我们已经知晓。”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沈应眠有些迟钝。
景澜从他摘下面具开始目光就牢牢地粘在他身上, 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沈应眠光是强迫自己忽视他的灼热视线都有些难。
见他双目迷茫,巫白衣也有些惊讶:“你都忘了?”
景澜喉结滚动, 声音嘶哑:“你们在说什么?”
巫白衣自嘲一笑, 将多年以前的往事一一揭开。
五百年前,沈应眠将一半的灵力分给师父江崇山,助他飞升。
然而当时沈应眠的灵力霸道, 分出去的灵力江崇山并不能完全吸收,便只能将多余的灵力排出去。
而当时沈应眠身负重伤已然闭关,多余的灵力无法及时回到他身上。这股灵力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生出了自己的意识,怕它一旦和沈应眠的身体再次融合会暴露自己欺骗天道顶替沈应眠飞升的事实, 江崇山便将它化成一个小孩儿,悄悄送出了琅峰宗。
江崇山将这件事交给巫白衣一人办,等到沈应眠出关时, 小孩儿已经被巫白衣送出去了。
当时的巫白衣敬江崇山、爱江崇山, 根本不可能违背他的意思, 这个秘密也被他深埋心底多年。
久到若不是再次见到沈自牧,他自己都忘记了。
景澜握紧拳。
所以狄楚桓会有所感应,只是因为眼前这个人跟师尊的的确确有所联系?
可是景澜不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即便模样不尽相同,眼神却骗不了人,即使是转瞬即逝,景澜却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熟悉的味道。
这两年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想念,景澜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看着沈应眠,胸中的戾气慢慢升腾。
沈应眠已然有些许醉意,脸上表情并看不出什么变化。
若不是沈应眠去世,巫白衣恐怕会一辈子咬死这个秘密。
可是如今外边妖族蠢蠢欲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本加厉,若是沈应眠在还勉强能威慑他们。
沈应眠两年未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其他门派的人背地里也难免有猜测,未免引起混乱,林向松必须安抚人心。
林向松:“你和应眠果然有几分相似,若是让你穿上他的装扮,定能以假乱真。”
沈应眠依然迷茫。
林向松开门见山道:“我们希望你能留在琅峰宗假扮勾玉仙尊。若你愿意,我们会尽力帮你恢复声音,你可以选择琅峰宗的任意一个长老学习剑术。还有灵剑宗,我可以多多举办两宗的交流学习活动,让你灵剑宗的师弟师妹也可以得到提升。”
沈应眠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他蹙眉揉了揉太阳穴。
巫白衣上前一步查看,“喝醉了,明日再说吧,先让他回去休息。”
林向松:“好。把他安排到单独的地方去住吧。”
沈应眠浑浑噩噩地鞠躬,往外走。
巫白衣摇摇头:“算了,暂时还是不要区别对待为好,让他先好好睡个觉吧。”
沈应眠一出门就见到了在外头等着他的井燃。
井燃欲上前扶沈应眠,后者却被人从背后一扯,靠在了墙上。
沈应眠耽搁了这么一会儿醉意慢慢上脸,整张脸红得厉害,回头就看到了景澜山雨欲来的脸。
景澜看了巫白衣一眼,后者忙对井燃道:“我看了一下,你与你师兄住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明天还有其他安排,你且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会把你师兄送回星河苑。”
沈应眠靠着墙,将冒着热气的脸往凉凉的墙上贴。
井燃担心得多看了几眼,很快被一堵高大的人墙挡住了视线,抬眼对上景澜漆黑阴沉的眼睛。
巫白衣温和道:“你放心吧。你师兄不会有事的。”
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沈应眠凭借着残存的印象踉踉跄跄回到星河苑。
星河苑加上沈应眠只住了八个人,还剩两个空位。
沈应眠是最早来的,当时就选了一个最靠近墙的位置。
可如今,他看到剩下的七人早早选好了床位,就剩下窗户旁三个,沈应眠的行李也不知何时被人放到距离窗户的第三个位置上。
“那个哑巴回来了。”
“嘘……”
沈应眠迷迷糊糊走过去,摸到了湿漉漉的被褥。
几名男子推搡着推出一个人来,“那个……哑巴……不是,那个谁来着。”
身后的人挤眉弄眼用口型道:“沈自牧。”
“哦,哦。那个,下午下雨了没关窗,旁边的窗都被淋湿了,没法睡人。”
沈应眠抬起眼,安安静静看向那人。
“你……”
男子磕磕绊绊道:“不能因为你先来就随便选位置吧?我们刚刚抽签了,你就是抽到这个。而且已经是第三个位置了,也没淋到多少。”
沈应眠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扫出一片阴翳。
看着他,那男子竟红了脸,“反……反正,你早点睡吧。”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景澜走进来。
七名男子面面相觑。
景澜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情,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走过去施法将床铺烘干,随手一扯将沈应眠的被褥放到最靠近窗户的位置。
「啪嗒」一声,窗户被关上。景澜看向沈应眠。
沈应眠却没看他,只乖乖自觉爬上床,将被子往头上一盖,蒙着脸睡觉。
旁边七个人愣成一团,被景澜眼神一扫,也纷纷装死睡觉。
烛光熄灭,景澜却并未离开。
大通铺的角落,景澜在沈应眠身边躺下,轻轻扯下他的被褥,让沈应眠露出脸来。
这张脸并没有师尊的脸好看,景澜看着他的脸,却又没看他的脸,仿佛透过皮骨看进灵魂深处。
景澜心口微微发热。
挽月弓如今依然在师尊的肉身之上挂着,他将踏雪箭取出来。
手指轻微颤动,踏雪箭慢慢靠近沈应眠。
景澜松开手,踏雪箭突然加速往前冲,在触碰到沈应眠的脸之前又猛地停了下来。
只见踏雪箭在沈应眠的脸上轻轻地蹭了一下,微弱的红光微闪。
沈应眠便是在这时倏地睁开眼睛。
景澜呼吸一滞。
沈应眠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身处琅峰宗,此时此刻梦到澜澜再正常不过。
他想放纵自己,在梦境里触碰澜澜。
沈应眠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抬起手,慢慢……慢慢往前。
景澜屏住呼吸,下颌绷紧。在即将触碰的瞬间,沈应眠闭上眼睛,湿润的液体顺着眼尾滑落,浸湿枕头。
良久,景澜收回踏雪箭,睁着眼睛盯着沈应眠看了一整夜,直至天明。
翌日清晨,沈应眠早早醒来,睁眼就看到了景澜的脸,一如从前的每个清晨。
可此时却着实给了沈应眠极大的惊吓。
他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房间里除了他和景澜,其他人都已经不见了。
景澜慢条斯理坐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只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凉薄至极。
宿醉让沈应眠完全想不起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景澜为什么会躺在他身边。
他极力让自己保持镇静,淡然自若地下床。
景澜的目光紧紧追随,“去哪?”
沈应眠比划了两下,被不耐烦的打断:“我看不懂。”
沈应眠没了动作,站在原地不动,久到景澜耐不住催促:“施法,写给我看。”
沈应眠没有意见,听话地使用法术在虚空上写出来。
淡淡的蓝光闪现,景澜双眸晦暗,再次打断他:“看不懂。用笔写。”
景澜又不知从哪里找出纸笔来。沈应眠一一照做。
景澜看着他顺滑地写字,撑在桌子上的手几乎要把桌子捏碎。
他看着完全陌生的字迹,体内的戾气不断挤压。
可沈应眠练了两年,怎么还会让他看出破绽?
接下来的时间里,景澜和沈应眠一直在试探和被试探。
此次仙门大会一改往常,不重比拼重交流学习,并未像从前一样开展擂台赛。
各门派弟子通过切磋互相指教学习,三天很快过去。
其他仙门的弟子陆陆续续离开琅峰宗,只有灵剑宗的被暂留下来。
灵剑宗建立门派以来人员一直不多,并且传承下来的剑术十分基础,这也让他们注定处于修仙界的最底端。
林向松再次开出条件,愿意每年从琅峰宗派一个长老过去灵剑宗指导弟子,只要沈自牧能留下来。
这对灵剑宗来说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连着几天,景澜一直在沈应眠身边徘徊,未曾让他离开视线,沈应眠只怕自己的身份迟早瞒不住。
沈应眠独自一人前往凌虚阁,带着一封书信谢绝了林向松的好意。
信上话语并未留情面,直指琅峰宗自私自利。当初既将沈自牧送出琅峰宗,沈自牧几经辗转才被灵剑宗宗主所救,这份养育和教诲的恩情他是怎么都不能忘。作为灵剑宗大弟子,他更是断不可能离开灵剑宗。
林向松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巫白衣拦住,“算了,你走吧。”
“终究是我们亏欠你。”
他取出基本剑谱递给沈应眠,“这些是在基础之上进阶的剑术,你带领灵剑宗的弟子门好好修炼。”
情况比沈应眠预想的要顺利许多,他没有推脱,替沈自牧收下了这些补偿。
此地不宜久留,沈应眠将剑谱交给井燃保管,就要带着师弟师妹们回宗,却不想迎面撞上景澜。
景澜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盯着沈应眠看,“去哪?”
井燃下意识挡在沈应眠身前,“你想做什么?”
景澜:“滚开。”
林敏敏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揪了下井燃的衣裳,“他是不是有话要跟大师兄说?井燃,你……”
“你说什么?!”景澜的目光第一次直视林敏敏的眼睛,后者瞪大眼睛,完完全全被吓得说不出来。
景澜双目布满红血丝,步步紧逼,瞪大眼睛时凶恶至极,“你叫他什么?!”
林敏敏双足麻木动弹不得,却也不敢不回答他的话,只怔怔道:“井……井燃啊,怎么……了吗?”
景澜的目光冰冷划过井燃的脸,缓慢越过他,落在沈应眠身上。
沈应眠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眼睛一暗,继而被人抱起,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耳边传来师弟师妹们此起彼伏的叫声。
“大师兄!!你要把大师兄带去哪?”
“大师兄!”井燃着急地拔出剑。
林向松也跑了出来:“放肆!景澜,你在做什么?快把人放下!”
景澜没有动作。
巫白衣只觉得疑惑不解,又很快想清楚了这其中的缘由。
“景澜,你糊涂了啊,他不是应眠。你昨夜也听到他与应眠的渊源了,就算你再怎么想念应眠,也不该把他当成应眠……他不是你的师尊啊!”
景澜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要带沈应眠去做最后的验证。
景澜早就知道师尊对他的一切温柔都是他偷来的,所有的一切本不该属于他。
可是师尊给了,就不可能再收回。
如果师尊真的不惜死遁也要离开他……
景澜箍在沈应眠腰间的手臂收紧。
如果师尊真的这般狠心,那么景澜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即便是互相折磨,他也要和沈应眠藕断丝连。
作者有话说:
澜澜:井燃?哪里来的山寨版?(╬ ̄皿 ̄)
啵啵!
第64章 加倍奉还 ◇
眼前像被一团黑雾蒙住, 沈应眠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自己被带着御剑飞行。
即使知道景澜就在自己身后,可对方此时此刻无声无息, 眼睛看不见的迷失感和强烈的失重感交织, 沈应眠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想确定自己的处境。
身体稍稍触碰的瞬间, 景澜往后退了一点点。
确认安全,沈应眠稍稍放下心来,想要施法写字却发现他感应不到自己身上的任何灵力。
景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现在哪都别想去。”
沈应眠知道, 沈自牧这具身体的修为不足以和景澜抗衡,他也没想反抗, 只是想问问景澜要带他去哪。
没过多久, 沈应眠又忍不住比划了两下,但景澜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耐烦道:“别乱动。”
沈应眠抿了抿唇, 还想再做些努力,却感觉到他们在往下落。
景澜用孤鸿剑抵在沈应眠后腰,轻推着他往前走, 进入幽冥山洞。
沈应眠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景澜在推着他走。
越往前走,沈应眠的脚步愈发沉重,像有东西在往太阳穴里钻一样, 头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本能地抗拒再往前走。
“没让你停下。”景澜的孤鸿剑还没有收起,强势地逼着他继续往山洞深处走。
沈应眠内心的恐惧被放大,可却深知此刻不能停下来。
他硬着头皮往前走, 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有藏在衣袖之下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景澜的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可如今已经到达师尊的身体面前, 眼前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可能……
不可能!
沈应眠的难受达到了极点,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几乎要让他的魂魄和身体分离,这种感觉实在难熬,他强忍头疼良久,终于忍不住往外逃。
“不准走!”景澜拔出孤鸿剑挡住他的去路,剑灵震得沈应眠的灵魂一颤。
便是这一瞬,冰床上躺着的身体脖子上挂着的挽月弓冲破挣断颈链朝沈应眠飞来。
紫光划破沈应眠眼前的浓浓黑雾。
沈应眠怔在原地,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景澜眼底的戾气四散,猛然掐住沈应眠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
沈应眠被迫抬起头,后背冰凉,也承受着来自景澜疯狂的怒气。
“挽月弓为什么会对你有反应?!”
沈应眠吞咽了一下,脖子被掐得更紧。
“沈应眠……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沈应眠瞪大眼睛,被景澜周身的暴戾包围。
景澜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他一字一句向沈应眠剖开他的伤口:“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沈应眠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重逢数天,他知道景澜依然没有将他忘记,可却从来不敢去想……这两年他过得好不好。
“你不在意吧?”景澜双眸通红,爆裂的红血丝极其吓人,可他浑不在意,“对你来说我算什么?任你摆布的玩偶吗?还是一条狗?”
“你高兴的时候对我招招手,喂一块肉,不高兴的时候就可以把我随意丢弃,是吗?!”
沈应眠无法摇头,也没有脸摇头。
这两年里,他有意不去打探景澜的消息,可是如今这些话从他自己口里说出来,残忍得让沈应眠红了眼。
“也对。我本来就是你养来解闷的一个替身,你对我所有的好,不过是因为他……”
景澜停顿片刻,手稍稍松开,眼眸里的情绪却越来越沉,“那那个小孩呢?”
景澜无限逼近他,灼热的呼吸一股脑儿扑在沈应眠脸上,而他动弹不得。
“井燃?”景澜嗤笑一声,“他又是谁的替身?”
“沈、应、眠,你玩够了吗?”
沈应眠蹙着眉,根本无从反驳也无力解释。
他不知道景澜产生会这样误会。
“没关系,没关系。”景澜神经质一般地喃喃自语,“现在你重新落到我手中了。这两年我所有的痛,我都会加倍地还给你。”
将沈应眠身上的灵力彻底封锁,景澜肆无忌惮让自己魔气四溢。
景澜发誓,要将狠狠地惩罚他、折磨他。
“沈应眠……”景澜一遍一遍重复他的名字,嘴角慢慢咧开,扯出一个阴鸷的笑容,“想知道我会怎么惩罚你吗?”
他慢慢收紧五指。
可未及多言,眼前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头垂下来的瞬间,景澜一怔,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沈应眠,你在跟我装死?”
“沈应眠……”
“师尊!”
景澜失措地将人拥入怀里,探查他的情况。
“主人,主人,主……”
魔气波动,黑曜和晦闯进来。
晦站在原地,身上黑雾升腾,“主人,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抱着别人?!”
黑曜将他挡在身后焦急道:“主人,我们刚刚感应到您的魔气磁场发生强烈波动,所以赶来看看,你怎么了?”
看清了景澜抱着那人的脸,晦脸顿时更黑了,“主人你!即便他与勾玉长得像,你也不能将人带到这里来!这……这!”晦气得说不出话来。
景澜皱眉:“是师尊。”
黑曜和晦对视一眼,立马冲上来将沈应眠围住。
“真的?!”晦左看右看,看不出来,将信将疑地将掌心放在他脖子之上抚过,把白皙皮肤上的红紫指印去除。
黑曜也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他体内有灵力护体,无大碍。只是他的身份……主人要进一步确定。”
景澜的猜测已经验证了大半,还有最重要的一步。
他将人抱起放到病床上,与师尊的身体并排躺下。
景澜将黑曜和晦赶出山洞。
趁着沈应眠昏迷,神识放松了警惕,景澜闭上眼睛让元神进入沈应眠的识海之中。
识海的场景是根据主人内心深处最渴望或是最恐惧的记忆所造,外来的元神擅自闯入识海有可能会让识海产生排斥反应。
可是景澜丝毫没有感受到沈应眠的识海对他的抗拒。
此时此刻,他站在垂雨榭门前。
如今琅峰宗的垂雨榭已经被封锁,每时每刻都有弟子看守着,而这里没有,或许是两年前的垂雨榭,又或许……
景澜抬起头,看到门口大树树干上新鲜的剑痕,那是他刚开始学剑术那会儿划到的。
这是五六年前的垂雨榭。
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沈应眠到底是怀念还是后悔?
景澜无从知晓。
他推开门走进去。
如同从前的每一个他出去练剑的午后,沈应眠喜欢午睡,睡到临近黄昏的时候才起来做饭,或在有兴致的时候去寻景澜,而后将人一起偷偷下山像寻常人一样下馆子。
景澜悄悄地靠近,在他床边停下,阴影投射在他脸上。
此时此刻的沈应眠是他原本的面貌,是景澜朝思暮念的模样。
不知梦到了什么,熟睡的沈应眠微微蹙眉。
景澜爬上床,终于将沈应眠的气息纳入怀里。
熟悉的、久违的、难耐的,想到本不该分离的这两年,景澜无法再克制难以填补的空白和占有欲。
燃点一触即发。
啃舐、舔咬。
沈应眠狠狠地在沈应眠身上的每一处印下属于他的痕迹。
睡梦中的沈应眠轻轻蹙眉。
景澜却不肯让他醒来。
手心掌握的瞬间,景澜的兴奋感得到了狠狠的满足。
师尊落入他手里,喜怒哀乐彻底被他掌握,再也不可能逃脱。
太想了,两年了,景澜守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过了两年,实在太想要真真正正贴近活生生的师尊了。
有体温的、有反应的。
沈应眠想醒却醒不来,只能难受地在迷茫里沉浮。
烟花到达最高处,几近绽放的瞬间却被堵住,沈应眠口中溢出难耐的呻yin。
“师尊……”景澜手上的动作停止。
堵住。
冰凉的发丝落在沈应眠脸上,他终于醒来。
眼前的一切让他惊慌失措。
他的第一反应是逃离,可是那些被景澜挑起的感觉在这一刻直冲大脑。
两年前那一次他恍惚以为是在梦中,这一次的刺激却在此时此刻让他头皮发麻。
景澜全身都是凉的,头发丝、呼吸还有……手心。
“为什么不说话?师尊可以发出声音,不是吗?”
像是为了验证一般,景澜指腹猝不及防划过被他堵住的那一处,屡试不爽地听到沈应眠的哼哼。
沈应眠喉咙梗着,脸因窒息的濒死感而涨得通红。
强烈的欲念让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大,看向景澜的目光里几乎闪着点点火星,只要一把火,就能彻底点燃。
身和心往相反方向互相拉扯,沈应眠死死咬着唇。
“不想要?”
“还是想要?”
景澜看着他,不急不躁地打着圈。
沈应眠的眼睛越来越红,终于在某一个临界点用尽全身地力气去推搡景澜,想让他的手松开。
可换来的确实景澜寸步不让的堵塞。
沈应眠太难受了,身体的本能几乎要战胜心理的坚持。
景澜勾唇一笑:“我说过,我会一点一点惩罚你。这才刚开始你就不行了吗?”
沈应眠死死抓着他纹丝不动的手,几乎要将手指嵌入他的血肉里。
看着他这个样子,景澜只觉得周身舒畅。
“可我还是做不到对师尊这么狠心,怎么办呢?”景澜笑了一下,俯身在他面前,另只手点点红艳的唇瓣。
开闸泄洪的瞬间,沈应眠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涣散。
景澜舔了下唇瓣,“师尊还真是不客气。”
他抬头看沈应眠,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以德报怨,师尊该怎么报答我?”
“继续陪我玩游戏,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的澜澜:我要惩罚你!
实际上的澜澜:我想负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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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
第65章 乖乖听话 ◇
“师尊现在的身体我不喜欢, 不会碰他。所以……”
景澜眨了眨眼睛,像个无辜天真的小孩儿:“神交,师尊听说过吗?”
沈应眠因为过度羞愤而红了眼, 咬着唇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不愿意?你刚刚不是也很爽吗?怎么?用完就扔?”
强烈的羞辱感将沈应眠包围,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景澜。
景澜轻笑:“还是说……这两年里你习惯了这样的事?让我猜猜, 那个叫井燃的小孩儿这么碰过你吗?”
沈应眠抓着被褥的手收紧,身子因愤怒而微微战栗。
景澜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才两年,他在你身边才两年, 你有没有让他碰过?嗯?”景澜步步紧逼。
可他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他知道景澜生气, 所有的羞辱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沈应眠紧闭双眼, 良久,泪水顺着狭长眼尾往下淌。
“师尊?”景澜倏地贴近他的后背, 自身后掐住他的下巴, 强迫着沈应眠仰起头。湿润沿着下颌流到景澜的手背。
“你在哭?”景澜笑了一声,用指腹一点一点将他脸上的泪痕抹去。
他靠得更近,沉声呢喃道:“比起这样, 我更希望通过别的方式让你哭。”
沈应眠的脸被往后掰,以一个难受至极的姿态承受景澜摧枯拉朽一般的强势亲吻。
沈应眠灵力被封锁,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和景澜抗衡, 好在景澜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永远保持着这个姿势。
身体被翻转过去的瞬间,「啪」的一声,震得沈应眠手心发麻。
景澜泛红的眼睛微微眯起, 暴躁地扯过一旁的被褥盖在他身上。
冰凉的发丝落在沈应眠脸上, 灼热的呼吸交缠,“我可以暂时放过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惜假死也要离开我?”
沉默直至被掐住的瞬间,沈应眠早已泪流满面,他拼命摇着头,有什么力量闯进他的识海里。
对陌生事物的排斥让沈应眠的识海本能地启动保护机制,「砰」的一声,景澜的元神被震出沈应眠的识海之外。
回到幽冥山洞,景澜晃了晃脑袋,看向病床上的沈应眠,而后目光又转向沈自牧一动不动的身体。
有所动作的却是沈应眠。
冰冻两年的身体有些僵硬,连眼睫上都染了一层冰霜。
躺着的人手指动了动,很快就被景澜小心翼翼捧了起来,手心包裹着沈应眠的手将他温暖。
沈应眠幽幽转醒,看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
“师尊,你回来了?”景澜脸颊贴在他的掌心里,一如从前他们全无隔阂的时候。
沈应眠下意识将手往回去缩,却被更紧得握住。他这才发现另一只手握着挽月弓。
景澜取下踏雪箭,锋利的尖头在沈应眠手腕上划过,“师尊要是再敢擅自离开,我就用它在你身上留些东西好不好?”
划过的每一处再附赠一个吻,细细密密地往上爬,“刻我的名字好不好?师尊说……刻在哪里比较好呢?”
沈应眠依然沉默。
见状,景澜重新将挽月弓为他戴上。
魔气波动,景澜察觉到晦和黑曜正在靠近,打开结界让他们进入。
此时的晦和黑曜身上缭绕的黑雾依然消散,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主……”被景澜瞪了一眼,黑曜连忙开口,“景……景澜,外头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吧。”
景澜和黑曜交换视线,后者点点头。
“师尊,我下山游历时找到了我父亲的家乡,他们都是家乡里的人,我带师尊回去看看好不好?”
沈应眠垂下眼睫,毫无动作。
景澜脸上绽出笑意,“师尊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否则这具身体、这个人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指着沈自牧的身体,靠近沈应眠,“还有方星竹、井燃和灵剑宗的所有人……”
沈应眠早就料到一旦被景澜发现,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他神色未变,目光落在沈自牧身上。
“只要师尊乖乖听话,一个活生生的沈自牧还可以回到灵剑宗,师尊答应吗?”
景澜耐心诱哄着:“师尊答应了就抬眼看我一眼。”
沈应眠眼睫颤了颤,在景澜即将失去耐心之前抬起眼,平静地看了景澜一眼。
景澜终于笑了,牵起他的手,目光一转看向晦和黑曜。
从进入山洞开始,晦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沈应眠身上,一动也不动。乍然被景澜一瞪,他眼睛微微睁大,看向黑曜。
黑曜虎躯一震,看看晦又看向主人,瞬间就蔫了。
景澜牵着沈应眠出去。
晦戳戳沈自牧的脸,“黑曜,你这样还挺好看的啊哈哈哈。”
「黑曜牌」沈自牧瞪了他一眼,毫无威慑力,“别露馅!”
“噗嗤……”晦憋笑咳了两声,“沈……公子哈哈,沈公子。”
四人出了山洞,便见外头聚集了乌泱泱一群人。
“大师兄!”井燃喊了一声,看到沈应眠的脸时又是一怔。
晦防备地将挡在沈应眠身前,看了黑曜一眼。
「沈自牧」咳了一声,磕磕绊绊道:“我……我没事。”
“应眠?!”林向松和巫白衣都很惊讶,“你不是……”
景澜:“不是什么?师尊一直好好地在我身边。”
林向松眼眶微红:“应眠,你过来师兄这里。”
景澜勾唇一笑,将沈应眠揽入怀里,后者十分乖顺。
“景澜,你对他做了什么?!”林向松愤怒地指着他,“两年前我一时不察让你将应眠的身体偷走,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把他带走。”
景澜冷笑:“师尊在我身边好好的,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跟你走?跟你回去做什么?当你们镇压妖王、支撑结界的工具吗?!”
宋清羽首次对着景澜拔出剑,“景澜!你不能这么做,快放了仙尊!”
“滚开。”景澜胡乱击出一掌。
宋清羽堪堪接住,强大的力量击得他连连往后退。
“清羽!”
林向松怒火中烧:“景澜,你劫掳师尊伤害同门,实在是罪无可恕,我宣布即日起将你逐出琅峰宗,从此不得踏进琅峰宗和垂雨榭半步。”
景澜根本不在意琅峰宗,可是琅峰宗里的垂雨榭不同,那是他和师尊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谁都休想抹去他和师尊的珍贵记忆。
眼中煞气下沉,孤鸿剑随着主人的一直凌空而出。
宋清羽亦剑指这方,护在宗主面前。
一直静默的沈应眠眼中终于泛起波澜。
眼看着争端将要挑起,沈应眠当着众人的面仰起头。
轻柔的吻点在景澜下颌上,就像春日里的一场和风细雨,将冬季的寒冰慢慢融化。
景澜凌厉的下颌线瞬间绷紧,低头的瞬间戾气霎时收敛。
作者有话说:
经评论区提醒,龙有两个……嗯,让我想想我们眠眠以后要怎么应对。我觉得神那个交还是可以有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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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厢情愿 ◇
难以承受景澜过分炽热的目光, 沈应眠低头在他掌心写字:“带我走。”
“应眠,你……”林向松难以置信,“你和他, 你们……你当真是自愿的?”
沈应眠并未多言, 只是将头垂下靠在景澜肩膀上。
景澜眉眼低垂,偏头睨了黑曜一眼。
黑曜觑向晦, 将他往外一推。
晦:“……”
“大师兄!”井燃一个箭步过来扶住「沈自牧」,“大师兄,你还好吗?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晦:“……”
他僵硬地摇摇头, 看着他的主人揽着沈应眠离开。
沈应眠跟着景澜到达郊外一个村庄,村里的人十分热情, 见着沈应眠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景澜却没有停留, 揽着沈应眠往前走。
「村民」们面面相觑,黑曜朝他们挤眉弄眼, 人群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儿。
沈应眠被迫越走越快, 刚想扯扯景澜的衣袖问他要带自己去哪儿,下一瞬便被带进一间屋子。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沈应眠被压在矮榻上, 脖子被掐住。
这一刻他才感受到景澜的滔天怒火,眼底露出诧异。
“为什么吻我?怕我伤害他们么?还是怕孤鸿剑的剑气不小心伤害谁?”
“你在意的人是谁?井燃?还是宋清羽?”
“你为了他们,宁肯违背自己的内心顺从我。”景澜闷闷笑了一声,“好样的, 沈应眠,你好样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他们做到什么地步。”
冰凉的触感爬上手腕,沈应眠低头发现孱弱的细腕上多了一条银色的链子, 他下意识挣扎却挣不脱。
“沈应眠,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所有物, 除了我身边,你哪都不准去。”
沈应眠只是晃了下链子,听听轻微的声响便不再动作,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景澜手掌微微收紧,在沈应眠的脸涨红的瞬间收了手,烦躁地翻下矮榻,摔门而出。
沈应眠眼睫颤了颤。
离开景澜是一场逃避,而在这之后他的任务并没有任何进展,系统也还没回来,回家似乎遥遥无期。
分开两年,沈应眠并没有觉得景澜变好了,反而变得暴躁易怒、喜怒无常,沈应眠不知道从前乖巧可爱的徒儿这两年以来的心路历程究竟如何,他只知道这一切都是沈他造成的。
所以,无论景澜要怎么从他身上讨回,沈应眠都愿意承受。
景澜手捶在墙上,墙面硝烟四起,黑雾弥散。
黑曜自身后出现:“主人,切勿动怒,你体内的煞气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你会失去理智。”
“理智?”景澜轻笑,“我本来就没有。在他面前我随时随地会化身一个疯子。”
黑曜看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终究叹了一口气:“主人明明对师尊很好,为什么还要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要不我去告诉他,主人这样都是因为当年强行要将他的肉身保留下来……”
“闭嘴!不准多嘴。”
将师尊留在身边只是他一个人的决定,无需用来博取师尊的怜悯。
景澜自嘲道:“我这样做与他又有何干?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
“主人,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觉得他不是完全不在意你……”
景澜静默片刻,听到黑曜继续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主人等着看吧。”
傍晚时分,门终于被景澜打开。
景澜凑近沈应眠身前,轻柔地将他手腕上的链子解开。
“师尊,我们用晚膳吧。”
沈应眠被带到饭桌上,看着桌上的饭菜跟他们从前在垂雨榭时一起吃过的一模一样,就连味道也没有变。
景澜在做饭方面也比他有天赋,做出来的味道常常很合他的胃口,色香味俱全。
“师尊想尝尝吗?”景澜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
沈应眠心下微动,乖乖吃起来,刚吞下去时便有些反胃地呕了出来。
景澜脸上的温柔凝固,「啪嗒」一声,筷子落桌的声音。
“不想吃?”
沈应眠趴在桌边弓着腰,刚刚景澜给他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景澜脸色微沉:“还是因为是我做的所以不想吃?”
“哎呀!”有一名穿着粉色衣裳的男子摇曳着腰肢进来,“景澜做了许久,你好歹也吃一点儿呀。”
他像是刚看到被吐出来的食物,惊讶地捂着嘴,“你怎么能这样践踏他的心血?”
感应到躲在门口面的黑曜,景澜的神情更添几分阴沉,目光落在屋里这个聒噪的魅魔身上。
那魅魔身子抖了一抖,硬着头皮在景澜旁边坐下,试了一块糕点,夸张地「哇」了一声,“怎么这么美味?这简直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糕点。”
景澜冷眼看着,便见那魅魔夹起另一块想喂给他吃。
“呃……”
“唔……”沈应眠捂着胃部,光是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有些受不得。
“哎呀!”魅魔跺了下脚,“你怎么这样?人家就是爱慕景澜哥哥,想喂他吃东西不行吗?”
他看向景澜张开嘴:“啊——”
景澜:“……”
他忍无可忍:“黑曜!”
黑曜:“嘿嘿嘿。”
黑曜赶紧将魅魔碰过的东西清理干净,连同那只搔首弄姿的魅魔一起打包带走。
景澜重新看向沈应眠,固执地将沈应眠从前爱吃的菜给他夹过去,面无表情道:“吃。”
沈应眠却毫无食欲。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景澜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至极,直接上手强硬地将沈应眠的嘴巴掰开,将糕点塞进去。
“呕……”几乎是在食物入口的瞬间沈应眠就想吐,可却被景澜逼迫着吐不出来。
他完全咽不下去,食物卡在喉咙里,硬生生让他憋出泪来。
失控的泪水夺眶而出。
景澜眼里的疯狂慢慢散去,眼睛变得清澈,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似的,手狠狠一抖,筷子掉到地上。
沈应眠将食物原封不动地吐了个干干净净。
景澜手背在身后,不受控制地颤抖。
吐到没东西可吐,沈应眠又弯着腰干呕。
待沈应眠停止动作慢慢平复下来,景澜跪在他身前,吻去他脸上的泪,“师尊……”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三次元太忙了,真的抱歉呜呜;
继续发红包!感谢在2022-07-02 20:38:45-2022-07-03 23:0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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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微妙关系 ◇
“我……”景澜说不出话来, 只能一点一点轻轻啄吻他的脸,辗转着轻蹭过他泛红的眼尾。
晦带着狄楚桓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主……”晦的话戛然而止,立马转身把狄楚桓拦住。
狄楚桓:“……”
景澜将沈应眠清理好, 抱着他进里屋床上, 让狄楚桓看一下。
狄楚桓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掐痕,当即有些不赞同地看向景澜。
景澜:“他吃不下东西, 跟这个有关系吗?”
狄楚桓:“仙尊这具身体沉睡太久,无法吞咽食物是正常的,这个时候先喂点水和流食, 等他能接受了再慢慢喂其他食物就是。”
景澜咳了一声,“那他的嗓子呢?为什么不能说话。”
“我试过……他不是完全发不出声音。”
沈应眠抬眼望向景澜, 似乎惊讶地在瞪他, 又像是一种警告和威胁。
在景澜眼里看来却是十分可爱灵动。
他垂眸摸了摸鼻子,“可以发出一点点声音的。”
狄楚桓了然于胸, 眼神示意景澜出去说。
景澜看了沈应眠一眼, 将他身上的被子掖好才跟着狄楚桓出去。
狄楚桓的话让景澜当场愣住。
一直到重新进屋回到沈应眠身边,狄楚桓的话还一直回荡在脑海里:“他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愿意说话。”
景澜按照狄楚桓的方子给师尊煮了些汤水, 小口小口喂给他,或许是因为喉咙还不太舒服,沈应眠吞咽得有些困难,但出乎意料地十分配合。
一碗汤喂完, 景澜躺到他身侧,手放到他脖子的位置。沈应眠身子一抖,下意识做出一个蜷缩的动作。
景澜手一顿, 继而委委屈屈贴近他, 一如从前一般闷声闷气道:“师尊别怕我。”
沈应眠看了他片刻, 身子终于慢慢放松。
景澜像是受到了鼓励,整个人贴近他,指腹轻轻揉着他的皮肤。
沈应眠的脖子越来越热,方才的不适也在慢慢消散。
淤青揉开红成一片,景澜越看越是心疼、越是忍不住埋怨自己。
“师尊,对不起……”
沈应眠抓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从这一天起,沈应眠和景澜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白天,景澜会出门处理事情,沈应眠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每天晚上他都会回来陪沈应眠睡觉。
有时候沈应眠做了噩梦,迷迷糊糊醒来就会感觉到自己被很温柔地抱进怀里,被人像哄小孩一般哄着。
这种感觉总会让沈应眠想起小时候那个像一道光一样出现在医院里陪他度过每一个孤独夜晚的大哥哥。
年幼无知的他曾跟妈妈提起过,妈妈却吓了一大跳,说他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多年过去他早就想不起当年那个大哥哥的模样,或许那个大哥哥真的不是人,但这也不妨碍他时常会想起那些温暖,也很想再见他一面。
又一次梦到那个大哥哥,虽然依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却让沈应眠感觉到无比熟悉。他又回到了年幼的模样,眷恋地往大哥哥怀里钻,在他脖颈处蹭了蹭。
“师尊……”
沈应眠睁开眼,又迷迷糊糊钻进景澜暖乎乎的臂弯里。景澜眼睛亮亮的,受宠若惊地看着沈应眠。
“呃……”沈应眠猛然惊醒,从景澜怀里退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一天景澜好像特别高兴,第一次带着沈应眠出门见村庄里的百姓们。
百姓们除了来时第一天见过沈应眠便再没有见过他,对他也十分好奇。
晦跟在两人身后,在经过一间小店时被几个「村民」拖了进去。
“你们做什么?!”
在晦面前,「村民」们身上黑雾若隐若现。
“魔尊之前不是说不用给他好脸色吗?”
“你傻吗?”一个女「村民」敲了下他的头,“若不是魔尊在意的人,你觉得他会将人带回魔域吗?”
男「村民」面露迷茫:“你们不是说他从前负了魔尊,眼下魔尊要惩罚他吗?怎么又这样了?”
“你果然是傻,男人,这叫口是心非!”
“要不然你以为魔尊为什么叫我们打扮成这样?”
男魔扯着衣裳抱怨道:“什么时候可以不穿这衣服啊?这也忒不舒服了,好想脱掉啊!”
“你是变态吗?!”
“我一条蛇穿什么衣服啊!!怎么就变态了!!”
晦:“……”
“行了,既然你们都清楚魔尊哪怕折磨自己也绝不可能伤害勾玉仙尊,那就都给我放机灵点,千万别让他看出破绽来。”
……
这之后,即便景澜自己没时间陪着,也不会限制沈应眠的自由行动,他能够自行出门逛逛,偶尔也会和村民们聊聊。
只是沈应眠觉得这些村民有时候有些奇怪,有天他居然听到有村民在讨论要往地里种什么草,有人说喜欢狗尾巴草,有的说喜欢灯笼草,还能用来吃。
沈应眠:“……”
不过这里的人虽然奇奇怪怪,但对沈应眠都特别客气友好。
沈应眠能够感觉到最近景澜对他越来越小心翼翼,并且有时候好像在很用力地克制一些事情。
这天,趁着景澜出门,沈应眠出门找到晦。
“仙……仙尊,你找我干嘛?”
沈应眠将提前写好的问题给他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景澜的身体可出了什么问题?”
晦脸色一变,磕磕绊绊道:“没……没有啊。”
沈应眠神色沉了下来,继续写道:“告诉我。”
晦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拽着自己的头发丝儿,通知景澜回来。
沈应眠催促:“他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什么大问题了?我见他的手常常都会颤抖。你告诉我,我想让他好起来!”
晦何尝不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告诉沈应眠,让他多心疼心疼主人,不要再做让主人伤心的事,也不要再说让主人伤心的话。
在沈应眠的逼问下,晦几乎就要说出来。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景澜沉着脸进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
景澜准许沈应眠出门跟他人交流,但向来不允许别人进入他们二人的寝宫和沈应眠单独待在一起,即便是晦和黑曜也不例外。
晦瞪大眼睛,仗着沈应眠暂时无法动用灵力,欲哭无泪地给景澜传音:“主人,我是你的龙角啊!你的师尊便是我的师尊,我也……”
晦飞快看了沈应眠一眼,接着传音:“我也喜欢他。”
景澜脸色当即难看至极。
沈应眠不知道两人传音的内容,只是再度刷刷写字:“你别怕他,告诉我,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晦暗戳戳看向景澜。
景澜静默片刻,将人打发了出去,回身将沈应眠放倒在榻上。
“师尊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
“还有……”手指绕着沈应眠的头发,景澜眼底深邃,“师尊确定能承受所有后果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依然短小QAQ;
话说在你们眼里,黑曜和晦的形象是怎么样的啊?(突然想起来好像没有正面描写过)
猜得最符合的给发红包怎么样哈哈哈!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记忆深处 ◇
沈应眠下意识往旁边缩了一下, 景澜追着靠近,额头抵着额头。
鼻息纠缠的瞬间,景澜低声道:“师尊别担心, 我不会再伤害你。”
景澜克制着用鼻尖蹭了下沈应眠的鼻翼, 稍稍卸了力道欲离开。
沈应眠猛地伸手揪住他的衣带,竟将景澜的外衣松开。衣裳敞开的瞬间, 沈应眠受惊一般抬起头,那眼神看得景澜眸光微暗。
景澜克制了再克制,指腹轻碾他的耳垂。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开口跟我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好不好?”
沈应眠还是沉默。景澜看了他片刻, 也不勉强, 只翻了个身在沈应眠身侧躺好。
夜里,沈应眠又梦见了医院里的大哥哥, 可这一次, 大哥哥的脸竟变成了景澜……
沈应眠在睡梦中惊醒,醒时身边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景澜留下来的字条。他出门往外走, 竟连往常都会守在门口的晦也不见了。
见着他出门,很快便有一个村民端来早膳给他,“景澜有要事处理,嘱托我等你一醒来便给你送吃的来, 说晚间会回来陪你用晚膳。”
沈应眠点点头。
他现在已经多少能吃一点东西了,也很配合地将早膳端进屋里,只是还没开始品尝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哟, 不是吃不了了东西吗?”
沈应眠抬头便见门外站着一名男子。
没待沈应眠有所动作, 那人已经进门了, 随意点了一下桌上的食物,嗤了一声:“就吃这个?看来他也没躲重视你。”
沈应眠垂眸喝了一口蟹肉粥,尝出了这是景澜亲手做的。
他微微一笑,没有理会这个来意不善的人。
男子脸色一变,接伸手握住沈应眠的手腕,略一用力,沈应眠手中的碗便掉了下去,大半碗还热着的粥顺着他的手淌下。
沈应眠手猛地一缩,再看时已经红了一大片。
“哎呀,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这么虚弱,碰都碰不得了吗?”男人将饭桌上的其他东西一一倒扣到桌上,“既然你不能吃,那就别吃了。”
沈应眠将烫伤的手背到身后,看着汤汁往桌子底下流淌,伸手施法时才恍然想起自己现在灵力尽失。
男子目光落在沈应眠手上,怪异地笑了一声:“勾玉仙尊……原来已经失去灵力了吗?这可是个大秘密。”
沈应眠察觉到不对劲,抬眼看他时却猝然有一团黑雾袭来,刺激的雾气迷了他的眼,沈应眠连连后退,听到晦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师尊!”沈应眠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后知后觉感觉眼睛有点疼。
景澜将沈应眠护进怀里,看到他手上红色一片,脸当即沉了下来,目光尖锐地看向一旁脸色难看的男子。
“他就是一个废物,说不了话也用不了灵力,你为什么要这般护着他?”
“哪来这么多话?”晦朝他袭去,却被堪堪躲过。
“他曾一声不吭抛弃了你,你为何还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你眼里只有这么一个负过你的人,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我,从你回族开始我就倾心于你,明明我们才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
“胡言乱语!”
唯恐他说出更多信息来,晦直接一掌打在他腹部叫他说不出话来。
男子痛苦地嗷叫着在地上打滚,眼神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沈应眠,只是这些沈应眠都看不到。
看着沈应眠迟钝的模样,男子猖狂地笑了:“你不是喜欢一个废物吗?我倒要看看,一个灵力尽失,眼瞎心盲的哑巴,你还能爱他到什么时候!”
景澜终于发现沈应眠的不对劲出自何处,他伸手在师尊眼前挥了挥,沈应眠却依然呆滞地睁着眼睛。
他看不见了。
地上的男子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沈应眠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唔」的一声,男人的笑声彻底消失。
人看不到的时候安全感直线下降,沈应眠下意识揪住景澜的衣裳,往他身上靠近。
男子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被巨大的龙角刺入。
晦满身戾气,身上黑雾缭绕。
地上的男子已经现出魔的原型,面容狰狞却依然苟延残喘,他咬着牙嘶哑道:“他一直在骗你,他……”
景澜击出一掌直接洞穿了男子的身子,手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周遭的动静彻底消散,景澜捧着沈应眠的脸,手有些抖,“师尊,你怎么样?”
沈应眠眨了眨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晦缩着身子站在墙角,开口时声音有些干:“主……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离开这里,我应该在外面看着的。”
景澜:“去叫楚桓来。”
那只魔恨极了沈应眠,竟将自己的魔骨磨成灰致他眼盲,狄楚桓摇了摇头,从储物囊里找出一条冰丝丝带来,“需涂药慢慢调养,这段时间不能见光。”
虽然已经将那只魔凌迟,景澜却还是有些后怕。
夜晚,景澜亲手为沈应眠上药,将丝巾系上,又在冰凉凉的丝巾上落下轻轻一吻,“师尊,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
自景澜将沈应眠掳走后,各地开始出现有关妖王的传闻,首先受到伤害的便是琅峰宗的弟子。
可怕的是琅峰宗竟查不出弟子是如何受伤,妖王眼下也是不知所踪。
此后,浮云教、霓纱宫以及大大小小的门派也相继受到攻击,沈自牧所在的灵剑宗也免不了受波及。
不过有黑曜在,灵剑宗目前没有大伤亡。
今日黑曜回来将他在灵剑宗所见报告景澜,这才让他人有机可乘。
景澜没打算瞒着沈应眠,“师尊,妖王已经开始有所行动,我答应过师尊会消灭妖王。可是我不能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师尊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眼睛看不到,沈应眠也希望景澜能陪着自己。
即便分别两年,景澜心里对他有怨恨,可在沈应眠心里,浮世之间只有景澜是他最信任的人。
自私自利也好,沈应眠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无法离开景澜。
他犹豫着点点头,就感觉额头落下轻柔一吻,凉凉的。
他抬手碰了一下还残留着余韵的地方,心里某些微妙的感觉在慢慢发酵。
景澜白天带着他出门办事情,晚上便会哄着他入睡。
景澜亦能明显地感觉到师尊慢慢地变得有些黏人,也会有意无意地对他表现出亲昵。
这天妖王出现在魔域附近的山林,景澜过去时只看到了妖王的背影。他派人在魔域周围搜寻妖王下落,又布下天罗地网追踪,这一忙就到了晚上。
回到魔宫,景澜低头便见沈应眠头发上不知何时沾了一片淡粉色的花瓣。
他低头轻吻花瓣,察觉到气息靠近,沈应眠不明所以地抬起头,鼻尖堪堪擦过景澜的下巴。
听得景澜一声轻笑,沈应眠当即红了脸。
景澜能够察觉他和沈应眠之间的气氛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或许师尊曾经只当他是徒儿,眼下在他面前却时常露出羞态。
对景澜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
他将沈应眠头上的花瓣捻去,手指穿过他的发丝。
“师尊今天累了吧?”景澜把玩着垂在沈应眠身侧的发带,“我伺候师尊沐浴好不好?”
沈应眠立马按住他的手,惊恐地摇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景澜拍拍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眉眼含笑,“可是今天在外奔波了一天,就这样睡觉师尊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沈应眠犹豫了一下,脑海中天人交战,这片刻的犹豫便让景澜抓住机会继续诱引:“我答应过师尊,不会再伤害你。现在我也答应师尊,只要师尊不愿意,我不会再做那些事。”
景澜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委屈:“师尊不相信我吗?”
沈应眠并没有被他的三言两语蛊惑,摸索着抓住景澜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清……”
景澜当即抓住他的手耍赖:“我今天忙了一天眼睛很累,看不到师尊写什么。”
他试图引导沈应眠说话:“师尊想说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沈应眠有些着急,拉着景澜的手在空气中比划,但就是不肯说话。
无奈之下景澜只好用清洁术帮他清理了一遍身子。
一如沈应眠失明后的每夜,景澜哄着他入睡。
因着看不到他的眼睛,景澜通常都会通过其他方法来判断他是否已经睡着。
身旁的呼吸慢慢平稳,景澜在黑暗中轻轻喊了声「师尊」。
沈应眠呼吸均匀,一动不动。
景澜慢慢挪啊挪,大着胆子靠近,仗着沈应眠熟睡偷偷亲吻他的脸颊。
他答应了师尊不会再做他不愿意的事,所以克制着不碰他的唇。
只是脸颊……应该不算不尊重师尊。
窃得软玉偷得浮香,景澜已然心满意足。
沉浸在漂浮的喜悦和满足之中,景澜并未发觉沈应眠的呼吸在那一刻发生了些许凌乱,手指蜷缩着贴在靠近心口的地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心脏鲜活的跳动。
这些时日以来景澜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无比宽厚的拥抱让沈应眠真真正正意识到,他的小孩儿已然成长为一个他可以依靠的男人,一个可以给他安全感的男人。
沈应眠在这样的安然之中入睡,跟随着本能往景澜怀里钻。
他再一次梦见了医院里的大哥哥,依然看到了景澜的脸,可这一次,梦里的人脸越来越清晰。
就连当时的对话都清清楚楚,他听到那人的声音和此刻在沈应眠耳边哄他入睡的声音重叠:“乖。”
作者有话说:
开心!谁都不能阻止我发红包!
(上一章大家都好可爱,所以我也全都发红包啦哈哈哈)
ps晦和黑曜在师尊面前都是有人形的!
一口一个小可爱!啵啵啵!
第69章 一些试探 ◇
深埋的记忆在这一瞬间苏醒, 沈应眠看到了记忆深处的人,和景澜的脸慢慢重叠。
沈应眠幽幽转醒,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下意识往旁边靠, 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顺利窝进温暖的怀抱里。
他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发现景澜不在。
沈应眠猛地坐了起来。
自从上次出现意外, 他就再也没有跟景澜分开过,这还是第一次,他醒来时不在景澜的怀抱里。
不安在叠加,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下摸索着下床想要去寻人。
外头传来轻微动静,紧接着是晦的声音:“勾玉仙尊, 你醒了?”
看到沈应眠已经下床来, 晦赶忙上前扶他,却见沈应眠受惊一般往回缩手。晦的手僵在空中, 有些受伤地看向沈应眠。
可这一切沈应眠都看不到, 他满心只想要知道景澜去哪儿了。
晦看着沈应眠的脸,低眉道:“他要接见一位重要的人,见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 只吩咐我在外头守着你。今日应当不出去了。”
“要到外面坐着等他吗?我扶你过去。”
沈应眠微微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坐着慢慢调整呼吸,让自己放松一点。
回想起昨夜梦中情景,沈应眠几乎可以确定儿时哄他入睡的那个人就是景澜。
那个曾经陪伴他的人, 多年后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简直迫不及待想见到景澜,想和他说,这些年他一直记得那个曾经为他驱散孤独的大哥哥。
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中坐得久了, 沈应眠又开始胡思乱想。
想那些他曾经不敢想的事情, 如果景澜能够去到现代, 那是不是代表或许他们可以不用分开……
门外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沈应眠立马站了起来,却又猝然有些失望。
来人似乎蹦蹦跳跳,应当不是景澜。
“澜哥哥!”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一道悦耳的声音,应当来自一位年轻的小姑娘。
只是……澜哥哥?
沈应眠揪着头发,没由来地有些郁闷。
“百灵,你怎么来了?”沈应眠听到晦的声音。
“晦。你怎么在门外站着?”百灵蹦着跳着靠近晦,揪了一下他的头发,“澜哥哥在里面吗?”
“不在。”晦面无表情将自己的头发抽回来,冷冰冰回答她。
百灵是一只百灵鸟,她的父亲是景澜父亲的得力部下,也是魔族如今德高望重的老臣,景澜也会给他几分面子,因而晦此时此刻也不敢得意百灵,只想赶紧把她打发了。
百灵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那我进去里面等澜哥哥回来吧!”
百灵说着就要往里边闯,却被晦拦住。
他低声警告:“主人说了谁都不能擅自进入魔宫。”
“他现在又不在,我现在进去了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百灵耍赖一般就要往里闯,却看到了里头安安静静坐着的沈应眠。
她当即指着沈应眠质问:“他是谁?他为什么可以进去?”
晦尽职尽责地拦人,皱眉道:“他是勾玉仙尊,自然可以进去。”
“勾玉仙尊?就是那个曾经抛弃了澜哥哥的人?”
沈应眠手心微凉。
无论是百灵还是那个害他瞎了眼的人都在提醒着他,他曾经狠狠地伤害了景澜。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他无可申辩。
那景澜呢?景澜会怪他吗?
怪他似乎也是人之常情,可若是真怪,为何这段时日依然对他这般好?
景澜虽说要惩罚他、折磨他,可在沈应眠身上却好像并没有兑现,最终做到的都是百般疼惜和爱护。
沈应眠心里酸软涩涩的。
晦看了他几眼,也沉默了。
百灵进不去,「哼」了一声,又道:“那我便在这儿等澜哥哥回来。”
她说着便在台阶上坐下了,晦也拿她没办法,索性没管。
不多时,景澜终于回来了。
一见到人,百灵蹭的一下蹦了起来,像只小鸟一样就要往景澜肩上蹦,“澜哥哥你回来啦?”
听到动静,沈应眠猛地站了起来,可却没有勇气往外走,只手足无措地等待着什么。
景澜蹙起眉头伸出一根手指抵着百灵的额头,冷酷道:“男女授受不亲。”
“哼!”百灵捂着额头跟在景澜身后,却在跟着进门时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在外头,顿时气得飙出一串鸟语。
晦:“……”
“师尊,在这儿等了很久吗?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儿。”
沈应眠的手被握住,再次被熟悉的气息笼罩。
景澜抬手将被他扯得有些微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取来梳子为他梳头,细致地为他戴正发冠。
一切整理妥当,景澜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如果可以,他真想日日这般为师尊束发正衣冠。
百灵还不死心地叫唤着,景澜将隔音结界撤掉,听到百灵又喊了一声澜哥哥。
沈应眠:“……”
景澜一直肆无忌惮地看着沈应眠的脸,对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表现出来的情绪也十分敏感,当即挑了下眉。
“澜哥哥,我想进去!你让我进去,不让我就告诉我爹了!澜哥哥,求你了!我爹让我来找你的!”
景澜试探着往外走了一步,手霎时被握住。
手指紧了又松,就像它的主人此时此刻脸上的神情一般透露着诡异的纠结,却让景澜心情舒畅至极。
他手圈成拳抵唇轻咳,压下笑意,自然地回握沈应眠的手,像什么都没察觉似的。
景澜撤去结界让百灵进来。
“师尊,让她一起用早膳,你应该不介意吧?”
沈应眠:“……”
晦古怪地看了景澜一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能让人将早膳呈上来,还多准备了一份餐具。
沈应眠看不见的时候都由景澜喂他,可这一次当他摸索着拿起勺子喝粥的时候,景澜却似乎并没有要来喂他的打算。
他听到景澜的声音:“试试这个。”
是要来喂他了吗?
沈应眠矜持地微微张口,却迟迟没有等到喂到嘴边的东西,只等来百灵的一句「谢谢澜哥哥」。
沈应眠:“……”
他立马闭上嘴。
“嗯!澜哥哥,这个面好好吃啊!是你自己做的吗?”
景澜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沈应眠身上,将他所有的小东西和表情尽收眼底,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才回答百灵:“你觉得呢?”
这一声具有蛊惑力的笑钻进沈应眠的耳朵里,让他的左半边耳朵酥酥麻麻的,心里却是酸酸胀胀的。
百灵娇嗔道:“澜哥哥做的饭果然好吃!我以后也能继续吃到吗?”
景澜不置可否:“也许吧。”
沈应眠低头喝了一口热粥。
确实好吃,却又好像没有往日那般好吃了,他喝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只是像个机器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果然还是同龄人比较容易玩到一起吧。
他从前那么想让澜澜多看看其他人,多和其他人交朋友,如今他这般遂了他的愿,沈应眠不该不高兴。
可他就是笑不出来,全程也插不进一句话,只听着百灵婉转活泼的声音,还有景澜时不时应和的一声回应。
景澜眼下性情大变,不爱说话又有些阴郁,有这样一个开朗可爱的姑娘在身边是再好不过的。这样的性格是互补,是最佳状态,沈应眠自己都觉得他们很是合适,最重要的是景澜似乎对她也很是有耐心,这在其他人身上是罕见的,沈应眠该为他高兴才对。
“澜哥哥,我爹说了,以后让我嫁给你呢!这样我就能天天吃到你做的饭了吧?!”
「哐当」一声,沈应眠手中的碗掉落,碎片在他脚边砸了一地。
沈应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反应过来又想蹲下身子去捡。
“师尊,你没事吧?!”
景澜顾不上继续试探了,只想去看师尊的手有没有受伤,却没想到只是刚刚碰到他的手,沈应眠却像条件反射一般缩了回去,还往后退了两步。
“师尊,你手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看。”
沈应眠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当即摇摇头,几乎是踉跄着往里头走。
身后没有脚步声,景澜果然没有跟上来。
也对,还有人在外头,景澜怎么说也不可能丢下她。
沈应眠捧着手,前几日被烫伤的地方有些发麻。
可此时此刻他却喜欢这样的隐隐作痛,至少能让心里的其他情绪变得麻木。
景澜看着百灵:“吃完了吗?”
“啊?”百灵咽下最后一口面,呆滞地点点头。
景澜:“嗯。那就回去吧。跟你父亲说,我有喜欢的人,叫他不必费心。”
“啊?你有喜欢的人啊?那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以后就不能天天吃你做的饭了?”
景澜看了晦一眼。
晦:“……”
“百灵小姐,我们先出去吧。”
将人打发走,景澜追着进入里间,看到沈应眠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轻轻在床边坐下,床上的人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往里挪了挪。
景澜躺下,再靠近他一点点,沈应眠便跟着往里挪,势必要跟他保持距离一般。
景澜再次靠近,将人逼至墙角。
沈应眠躲无可躲,有些泄气地拉起被褥将自己的头蒙住。
景澜失笑,干脆彻底缩短距离将他抱住。
沈应眠怔了一下,继而开始挣扎。
渣男!海王!不要脸的登徒子!
沈应眠在心里将能骂的词汇骂了个遍,猝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给她吃的面是晦做的。我做的饭只给师尊一个人吃。师尊不开心吗?”
沈应眠身子僵住,回想起刚刚——
景澜似乎确实没有承认那是他做的。
“师尊为什么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
抱抱——
第70章 与魔为伍
应眠,你被骗了!
沈应眠当即有些脸热, 又听到耳边一声轻笑:“醋了吗?”
沈应眠瞪大眼睛,自然打死都不肯承认。
景澜好不容易试探出一些端倪来,自然不肯放过沈应眠,“师尊不高兴就躲起来, 可是怎么还是往我床上躲?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吗?”
手指缠绕着沈应眠的头发,景澜轻声叹气。
沈应眠的脸彻底红了, 脑子一热的结果就是当晚景澜被赶下了床,只能在窗边的矮榻上将就一晚,他睡得腰酸背痛, 翌日清晨便爬床将沈应眠弄醒。
沈应眠如今失去灵力,各方面都比较迟钝, 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又被人抱住, 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挣扎。
“师尊起来吗?今日通州那片有异常情况,师尊陪我一同去看看好不好?”
沈应眠翻了个身没理他, 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景澜看了他片刻, 轻笑:“气性这么大?”
“那师尊留在这儿休息?我让晦在这里保护你,晚上就回来陪师尊用膳。”
沈应眠没有动静,只是默认。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跟随景澜到外头的时候, 景澜还得分心保护他,实在有些碍事,因而沈应眠也不愿意出去。
“那我走了啊。”
沈应眠轻轻动了一下,权当回应。
身后毫无动作, 安静得有些诡异,沈应眠静静躺了片刻,终究忍不住疑惑地转过身, 脸就被飞快地亲了一口, 对上景澜满带笑意的眼睛。
景澜脸上久违地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师尊乖乖等我回来。”
沈应眠:“……”
景澜没再逗沈应眠, 吩咐晦给他准备吃的便出门了。
沈应眠躺在床上,后知后觉摸了摸脸上残留的余温,凉凉的。
听到外头的动静,沈应眠这才起来,是晦端了吃的来给他。
待他用完早膳,晦又准备了一把琴来,“景澜说过,你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弹弹琴。”
沈应眠手指摸上琴弦,抬手在空中写字。
“你想写字吗?”
晦赶忙拿来纸笔,便见沈应眠摸索着歪歪扭扭写下:“你的名字是这个字吗?”
沈应眠写了一个「汇」。
晦眼睛亮了起来,心脏也雀跃地跳动起来。
“不是这个。”
他看过主人写过他的名字,若是看到能认出来。但眼下沈应眠眼睛看不到,晦没法写给他看。
沈应眠继续写下「荟」「惠」「绘」等字,晦都摇头否认,显得有些着急:“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晦挠挠头,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在沈应眠最后还是将「晦」写了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晦将纸张拿在手上,瞬间爱不释手。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景澜身体的一部分,晦对沈应眠也有种天然的喜爱,怎么看都觉得这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写得好看,“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
沈应眠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多言,继续写字与他对话:“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晦将纸张收好,细细辨认他写下的字,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哦,景澜是我表哥。”
“他父亲生前是我们族里的族长,声望极高,因而这次他回来我们大家都很开心。”
晦点到为止,赶忙转移话题:“你要弹琴吗?可以弹给我听吗?”
沈应眠拨了下琴弦,便有悦耳的声音传出。
这琴是原先他想让景澜学的,可景澜似乎不太感兴趣,沈应眠便陪着他一起上课,也学会了如何弹古琴。
许久未弹,沈应眠未免生疏。
但奇怪的是,即使眼睛看不见,他依然很快就适应了。
不多时,琴声从魔宫内传出,不仅让晦听得入神,也吸引了他人。
外头「辛勤劳作」的魔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是那勾玉仙尊在弹琴?”
“他不是瞎了吗怎么还能弹琴?”
“嘘,别乱说,可别让魔尊听到。”
“我这说的不是实话吗?也真狠,居然用自己的魔骨化灰来害他。”
“你不懂,这就是人间的情情爱爱让人失去理智,你看看我们如今打扮成这样在这儿种菜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咱们魔尊的终身幸福吗?!”
“要我说啊他人都在这儿了,咱们魔尊要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
旁边的女魔拾起一颗石子就扔了过来,“说的什么鬼话!还好咱们魔尊不像你这德行,不然怎么追到勾玉仙尊?”
“也是,我听说这几年勾玉仙尊的风评扭转了许多,琅峰宗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不管是男修女修都想上门和勾玉仙尊结成道侣,这样看来咱们魔尊是得耍点小手段,不然可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这话从哪儿学的?可真有意思。”
那只魔憨憨道:“嘿嘿,我都是偷偷听到人界有人这么说的。”
女魔:“……”
“不过这只百灵鸟最近怎么也老是往魔尊跟前凑?”
……
百灵又蹦着跳着靠近魔宫,听到美妙的音乐声便放缓了脚步,没想到又被结界挡在门外,当即气得又是一阵鸟语输出。
琴声戛然而止,沈应眠无声望向外头。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也知道来的是昨日那女子。
晦赶忙出去想将人劝走,“百灵小姐,你怎么又来了?昨日主……景澜都跟你说清楚了。”
百灵气鼓鼓地拍着结界,“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随便逛逛还不成吗?你敢拦我我就回去告诉我爹!”
“呃……”晦无奈了,只好低声告诉她:“你知道主人喜欢的人是谁吗?就是他的师尊!人家就在里头坐着,你还三番两次来捣乱,一会儿又害得他和主人闹脾气怎么办?”
“什么?澜哥哥喜欢他?!”百灵惊得张大嘴巴,踮起脚尖偷看沈应眠,“我说澜哥哥怎么就肯让他进寝殿呢!”
百灵瞬间就来劲了,“那我更要进去看看了!其实昨天都是骗澜哥哥的,我爹才没有让我嫁给他,只是让我来看看澜哥哥有没有中意的人,他可是我们魔族最后一条龙了,可不得抓紧繁衍后代?我爹可操心了。”
晦:“……”
他一言难尽地看向沈应眠。
繁衍后代可能有点难。
晦正犹豫着要不要让百灵进去,却见沈应眠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示意他将结界打开。
晦能确定百灵对沈应眠没有恶意,权衡之下还是让她进来了。
百灵是个不省事的主,一进门话匣子就打开了,也不管沈应眠会不会说话,叭叭一顿输出开始对他评头论足,从传闻到他的衣着一通评价。
末了又补充道:“虽然你曾经抛弃过澜哥哥,但无奈他喜欢你,这也没办法,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沈应眠:“……”
晦:“……”
百灵也没理会他们奇奇怪怪的眼神,视线突然往下看向沈应眠的肚子,沉吟道:“不过……你能生孩子吗?”
沈应眠:“??”
晦:“你说什么呢?”
百灵口无遮拦:“你不该给澜哥哥生几个孩子吗?”
龙多子,一胎能生好几个。
只不过景澜的父亲当时和人类成亲,结果只生了景澜一个孩子。
百灵想了一下,勾玉仙尊应该不算普通的人类,她点了点下巴,真诚道:“我觉得生九个就很好!”
龙生九子嘛。
“蛤??”晦都要吓死了。
沈应眠条件反射一般捂住了肚子,没忍住往后退了几步。
晦简直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好在百灵思维跳跃也快,不一会儿就从生九子的话题转移到了弹琴上。她挑了一下琴弦,刺耳的声音震得她耳朵生疼。
“怎么我弹的就这么难听啊?”
沈应眠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沉默着示范给她看。
一整个下午,魔宫里充满百灵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琴声。
在沈应眠的教导下,百灵已经能够成功弹出一段流畅的曲子了。
“我再试试啊,你帮我听听呗勾玉哥哥。”
晦:“??”
这怎么就喊上哥哥了?
叫沈应眠点了头,百灵愉快地弹起了琴。
不太熟练的琴声响起,周围的气息却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铮」地一声,琴弦断裂,百灵的手指被划伤一道口子,骇然失色。
失去灵力的沈应眠没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强大力量的来袭,也不知道晦在这一瞬间已经来到了结界门口,看到站在魔宫外的人。
方星竹一身青衣如翠竹挺拔,正持剑立在魔殿之外,被众魔包围。
晦微微眯起眼睛,身上黑雾乍然升起。
“百灵,保护好仙尊。”
百灵收敛神色,也没有多问,当即将沈应眠护在身后。
沈应眠茫然失措,听到方星竹的声音。
“魔头,快放了他!”
“应眠!你还好吗?!不要被他们蒙蔽了!”
沈应眠下意识往外走了两步,被百灵拦住,“你现在不能出去!”
魔头?这是什么意思?
方星竹很快就解答了他心里的疑问:“你的徒弟景澜早就成了魔,你如今所在的地方便是魔宫啊!应眠,你是受人界景仰、信任的第一仙尊,怎能与魔为伍?!”
什么魔,什么魔宫,沈应眠通通都听不懂。
这里明明就是景澜家乡的一个小村庄,刚来时他看过的,这里的人明明都只是普通的村民。
“应眠!你被骗了对不对?他们将魔宫装饰成村落的模样,让所有魔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样,都是为了欺骗你!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亲手将你拖入了深渊。你当迷途知返啊!”
作者有话说:
口嗨一下而已,眠眠不会生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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