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浠明明知道睫毛上并没有痒意,但还是觉得心底痒的发烫。
只是他怎么觉得他的雄主生气了?
他的雄主的房间里,窗帘是双重防光的,灯一灭,没有一丝的光亮透进来,就连平时虫族放在卧室里的生命监控仪都没有,整个空间暗的压抑。
但是睡了这么久,墨浠也逐渐的习惯。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耳边清浅的呼吸不断的撩拨着墨浠的心弦。
他睁开的眼中清明,就像是昨夜的温存丝毫不存在,也像是今天白日里的亲近根本没有发生。
他的身体还隐隐酸痛,昨天晚上,他的雄主像是疯了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克制。
他以为,他的雄主事先的警告就像是平时不经意或者故意露出的恶劣一样,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在黑暗的夜里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的血色在雄虫闭上眼睛之前都没有消散。
若不是他百分百确认这是一只古勒雄虫,他都会觉得这是一只传说中的精怪!
突然一只手盖在了他的脸上,捏了捏他脸颊的肉,吐出的声息喷在他的脖颈间,整只虫都僵硬在了床上。
“睡不着?”
顾言捏着他的脸颊没有松开,微微用力,于黑暗中听到了一声痛呼。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嗯。”
“看来经过昨晚的事情,精神不错。”
顾言的精神力霎那间就破了墨浠的屏障。
墨浠却因为昨晚的亲密一点防备都没有。
带着强烈安抚意味儿的精神力遍布在他的精神海。
不对,是带着强烈的安眠作用。
墨浠很好奇,雄虫的精神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作用!
他在军区里看到的也不过是进行疏导罢了!
顾言听着身边雌虫的呼吸,将精神力撤回来,感受着精神海里努力将自己精神力留下的小钩子,心肠冷硬,没有丝毫的停留。
若是夜视能力极好的s级的虫族,便可以看到顾言皱着眉,微抬着上半身,手掌撑着脑袋,凌乱的及肩长发披散着,目光落在身旁的雌虫脸上,里面盛满了好奇。
他一世为人,一世为虫,两世加起来,年岁不小,但昨晚他才知道平时人们口中说的风花雪月是个什么滋味儿。
但尝过之后,便也觉得不过如此。
他不懂,为什么虫族为了繁衍,会从基因里激发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什么蜕变期,什么情潮……
那究竟是什么让虫族这个种族变得如此的奇怪。
他想起了从墨浠翼骨那里抽出的血液,也想起了那本《古勒虫的不世功勋》。
书中记载,虫族千年之前,s级雄虫未曾像如今这般稀少。
而军雌也不曾像今日这般会产生精神力暴动。
长而直的睫毛颤了颤,最后还是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很快睡着。
·
墨浠被传召至元帅府。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的雄主不要忘记吃午饭。
顾言不耐烦的挥挥手,将自己的雌君轰了出去。
管家不在,竟没想到自己的雌君敢翻天!
墨浠无奈,只能设置了小机器人,到吃饭的点,每隔一分钟就会出声提醒。
元帅府,墨浠和陆城渊谈完第一军团的事情之后,突然听到了元帅问了他一件事。
“我还没有问过你,你当初流落暗星,怎么就做了他的雌君?”
“他很不错。”墨浠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用含糊的说辞模糊过去,“况且,我本来就该到找雄主的年纪了。”
实际上被逼迫的事情是可以能说的吗?
陆城渊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上将,眸色深沉,回想起顾黎小声说的那句话,心中一梗。
“也幸好,你的雄主什么没有什么其他的雌侍。”陆城渊顿了顿,继续说道:“别人都说白首席好,但是在我看来,你的雄主选的也不错。”
墨浠总感觉怪怪的,但又察觉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只能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我觉得我的雄主也很好。”
其实当时他被强迫登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余生会受到桎梏,但是到现在为止,他的雄主也就赐予了他手腕上的手环,其他雄主赐予的鞭痕和伤疤他都不曾有,哪怕他曾亲自奉上了鞭子。
他观雄主日常行事,就连网瘾也仅仅持续了两天,第三天便将这件事当成了日常活动,安排在了日程表当中。那几天的网瘾就像是难得放纵,之后又变得又十分的遵守规矩。
有时候,他都觉得,在生活上他的雄主比管家更加的有序。
一个是行为上的规矩,那是日常培训出来的,而另外一个是心灵上的束缚,像是被规训出来的。
墨浠难得在元帅面前失神。
片刻后,听到陆元帅沉声问道:“话说,你家雄主没有雌侍,是你不允许还是你雄主自身不想要?”
“雄主他有洁癖,或许是暂时没有谁入得了他的眼吧。”
墨浠说的半真半假。
他曾明确表达自己的不喜,而他的雄主竟然允了?
陆城渊也没能挖出什么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于是说了两声接下来的军事,就让墨浠离开了。
墨浠回到家,看到桌上的午饭一动未动,瞥到了角落里被拆成小零件的机器人,双手叉腰,拧眉无奈。
而他的雄主此时正在虚拟战场里刚和那个唯一的联系人打完一场。
那位似乎今天并不着急下线,毕竟今天难得,是顾言赢了一场。
郁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喘着粗气:“您已经两天没有上线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没事。”
郁晏见他不愿多说,察觉到今天因为精神力对战的缘故,他在现实中受到的精神力创伤有些好转,还是没忍住道了谢:“和您每次交手,我的精神力都会得到恢复。谢谢阁下!”
顾言似乎是对他猜出自己的身份并不惊讶,嗯了一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缓和着呼吸。
郁晏得到答案的时候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曲,纵使一早知道,但还是有些惊心,舔了舔被一拳打裂的唇角,脸色狰狞,随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您记得保护好自己,最好少参与一些功绩点的劳务,尤其是给军雌疏导精神力的工作。”
顾言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呵,我是雄虫,为什么要工作?”
“……”
“总之,阁下您小心一点。”
交浅言深,是做虫的忌讳,提醒到这儿,算是他最大的善意了。
顾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透过那双灰色的原始眸子,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情感,那是掺杂着血海深仇的恨意。
他抬了抬手腕,退出了虚拟战场。
他见不得这满门被灭的恨意,因为这会显得自己很无能。
没等他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就看到他的雌君站在了他的面前。
“雄主,您该吃饭了。”
“哦。”
墨浠看着一脸平静,看着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多久的雄主,胸膛有明显的起伏。
被气得!
他为什么感觉自己的雄主有时候像个小孩子?
墨浠还想再劝,却在对上那双墨色晕染的眼睛的时候,闭上了嘴巴。
他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的雄主拒绝了他的动作,自己去将午饭热了热,坐在那,一口一口的咀嚼,倒不像是在吃饭,而是在例行公事。
·
下午,午睡刚醒的顾言看着自己通讯器里给他的邀请函,繁复的花纹,彰显着贵族的身份。
但在他看起就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线条,没有丝毫美感!
打开之后,顾言挑眉。
慕家的邀请,周日晚上在帝都星的拍卖行。
这慕家的生意都从暗星开到帝都星了???
胆子真大!
不过,胆子不大,也不会把一个堂堂上将放进自家的拍卖行里。
他敲了敲墨浠的房门,没等应声,就走了进去。
看到他打开着视频会议,就安心的呆在角落,没有出声。
而视频对面的林琅听到了动静,加快速度三言两语将事情汇报完毕,最后还放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长官,您什么时候回来?”
“等军令!”
“是!”
林琅知道,等军令的意思就是很近了!
顾言听着他将通讯挂断,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顽皮:“周日晚上,随我去一个地方。”
墨浠没问去哪,只是用那双沉静却又干净的眸子看着他:“雄主,军令于一周后下达,我将要回边境。”
顾言站在他的书桌对面,静静的看着他,最后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顾言当天下午就坐在实验室里,看着放在试验台上唯一的成品,目光沉沉。
他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墨浠,放置在身边,在自己想看到的时候就能看到。
他可以给予墨浠无上的关怀,也可以为了他承受无辜的谩骂,可以在他情潮涌动的时候为他疏解,也可以在疏解完成之后抽手离开,可以在成年蜕变期让他选择是否陪自己度过,也可以在做完最亲密的事情时候恍若什么都没发生。
更甚,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墨浠调情,做着他上辈子死都没做过的事情。
因为他都不曾在意。
他知道自己有多病态!这是无边的孤寂赐予他不灭的伤痕。
可是又真的不曾在意吗?
若是不在意,他怎么当时就想把墨浠留在身边而不是毁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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