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谢道安是什么意思,被谢道安掐着脖子的何以致缺少了他的搀扶,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险些被掐死的人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眶泛红地瞪着谢道安,刚要骂谢道安一句,又察觉到自己的脚放在谢道安的脚旁。
何以致害怕等一下会被踩脚,连忙收起那只贴在谢道安身侧的脚,用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只手环抱着腿,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句:“爹、娘!”
话音刚落,“哐”的一声响起,随后赶来的何欢破开了谢道安布下的法阵,硬是闯了进来。
谢道安不欲与何欢纠缠,淡漠地抓着何以致的肩膀,避开了何欢袭过来的手,带着何以致飞出了天玄府。
眼看着儿子和谢道安一同消失,何欢和秦华夫人急得变了脸色。
秦华夫人大怒:“谢道安这个老贼!竟敢夜闯我天玄府伤我儿子!”
她让何欢先追,然后又气又急地朝着身旁的管事喊着:“去把八宝莲花灯给我取来,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姐夫!我要告诉他下界的人没了规矩,敢给我们梦若的人难堪!再让霍隼追上何欢,把姐姐给我的九转魂钉送过去!给我取下谢道安的头!!!”
管事一听,心中一凛,知道九转魂钉即便是谢道安也难应对,如果秦华夫人真的请出来九转魂钉,那谢道安生死不好预料,搞不好他们也会与六大宗门之一的谢家结仇。
一连得罪谢郅两家,真的好吗?
管事忧心忡忡地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叫人去找霍隼,却意外得知霍隼根本就不在房中。
*
何以致不知谢道安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他心慌地喊着谢道安:“谢道安!你是不是有些太张狂了!你即便有越海的实力又如何,你当真以为我姨母一家会怕你一个小小散修吗?”
“谢道安!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对我下手,我姨母一定会杀了你!不只是你,你的家里人谁都别想活!”
他就这样借着梦若境主的势吵了很久,可谢道安从不理他。
眼看着谢道安把自己带向了郅玙掉下去的断崖,何以致心道不好,也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你想带我去哪儿?”他放低了姿态,软下了语气,不自觉地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谢道安没有理他,飞身的速度不减。
为了给何欢争取时间,见这样做拦不住对方的何以致立刻变脸,大声喝道:“谢道安,放我下来!”
他这句话只是出于情急,心里并没期待谢道安听他如此说后会真的放下他。他也没想到,那一直不言不语的谢道安真的在他如此说后,选择把他放在了下方的林子里。
这事委实有些出乎何以致的预料。
夜林吵闹,虫鸣声与蛙叫声混合在一起,像是正在给眼下这出闹戏配曲。
等着□□的脚踩在落叶上时,一直骂个不停的何以致瞬时收起了声音。
他莫名其妙地低下头,两个被石子刺痛的大脚趾在地上扣动了几下,像是想要用这样的动作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等确定了自己没有做梦之后,何以致难以置信地歪着头,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谢道安。
“你把我放下来是想做什么?”
虽然知道这话不应该由自己来问,可何以致还是忍不住去问。
对面站着的人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迎着圆月,谢道安的眉眼轮廓朦胧却不显柔和,只单纯地染着与主人家一样清冷的白光,像是不知喜怒的玉人,眼眸清亮,转眸平和道:“你说,要我放你下来的。”
“?”
何以致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之后抬起手,不解地问:“我说让你把我放下来,你就把我放下来,那我说让你放过我别杀我,你也不杀我吗?”
谢道安平静道:“这个不行。师父说了,做人要讲道理,正所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能乱了规矩。而今你杀了郅玙,一命抵一命,我必须杀你。”
其实何以致方才就看出了他的意思,只是何以致很不理解,“那你为什么不在何府杀了我,偏要把我带出去?”
谢道安冷漠道:“你是在断崖害的郅玙,所以你也要死在断崖才行。”他道:“你之前羞辱了郅玙数次,如今郅玙不在无法还回去,就只能由我这个师父帮他讨要这笔债,把你一刀一刀,刮个干净。”
何以致见他以平静单纯的眼神看着自己,起先以为他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直到他语气不变的说出要把何以致活剐,何以致这才知道面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纯良的人,而是与郅玙不相上下的恐怖恶徒。
何以致心里害怕,开始往后退去,接着发抖的腿撞到了树根,一下子跌坐在地。
这时谢道安再次朝他伸手,瞧着是要拉他一把。
何以致连忙躲开谢道安的手,嘴里喊着:“我不去断崖!我不去断崖!”
即将碰到何以致的指尖因此顿了顿。
谢道安面不改色地收起手,又说了一句:“知道了,那便不去了。”
不去……了?
何以致傻眼了。
其实他这时已经品出了一点古怪的感觉,只是没等他深挖,那谢道安又抬起手,拔出了长剑抵住他的胸口,“既然你不想去断崖,那我就把你埋在这好了。”
何以致哪能同意,他厉声道,“把你这把破剑拿开,少指着我!你想把我埋在这里,门都没有!”
话音落下,顶着何以致胸口的那把剑还真的移开了!
等着剑身离开自己,何以致隐隐摸到了一件怪事。直至此刻,他忽然想起了原著中有关谢道安的剧情。
在原文中,作为郅玙的师尊,谢道安算不上是一个好师父。
谢道安生性冷淡,会收郅玙为徒是因为郅环曾经帮过谢家小辈。而刨除掉感激,谢道安本身并没有多么喜欢郅玙。
在郅玙没有拜谢道安为师之前,谢道安一直隐居在清荷谷,从不见外人,也从不许外人见他,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修行。除了修行,脑子里没有其他。
也因为避世不出不与外界来往,谢道安不是个礼数周全的人,也不懂世间险恶,有时候经常会做出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最后还是郅玙来告诉他如此做不对。
而郅玙在前文中是个好相处的人,即便谢道安对他十分冷淡,心地善良的他也不曾说过一句怨语,只守着尊师重道的心思,对这个师父十分地尊敬。
相反,郅苏就不是了。
借着郅玙见到谢道安的郅苏似乎很得谢道安的喜爱。
只要是郅苏的话,谢道安必然是有求必应。不管郅苏说什么,谢道安都会说好。如此一比,倒显得郅玙十分多余,很不受待见。
在这之前,本着郅玙很讨厌,郅苏却比郅玙更讨厌的心里,何以致很不理解为什么谢道安如此宠爱郅苏。在何以致看来,谢道安也不是对人有求必应的性子。
直到看到今日这一幕,何以致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谢道安他在原文里对郅苏有求必应,不是宠爱郅苏,看不起郅玙,而是谢道安他……本性如此?
他是不是拒绝不了别人提出来的要求?
他是不是会无条件地遵从别人提出来的要求?
是不是在不触及他底线的情况下,别人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他之所以对郅苏有求必应是不是不是因为他看好了郅苏,喜欢郅苏,而是郅苏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弱点,利用他拒绝不了别人的事,放肆地利用谢道安给自己贴金,再时不时的刺郅玙一下?
何以致是真的看不懂。
他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但想着谢道安说着要杀他,却在他提出要求后反复听从的举动去看,他找不到其他解释。
接下来为了确准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何以致忽地对谢道安说:“把你的剑给我。”他说这话的时候心跳的速度快了起来,很怕自己猜错了,很怕谢道安忍无可忍直接抬剑斩了他。
然而,那谢道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剑交了过去。
这一下何以致彻底确认了这件事。
他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眼睛慢慢有光亮起,表情也从之前的畏惧不安变成了得意庆幸。
没过多久,何以致当着谢道安的面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把谢道安的剑扔在脚下,故意用沾了泥土的脚踩着谢道安的剑,悠然道:“杀我的事之后再说,忙活了大半夜,我有点渴了。如果谢修士不忙,帮我去取口水好了。”
他这个动作其实做得很不好。
对于修士而言,本命武器就是自己的第二张脸,所以他如今踩剑不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而是借着此举有意羞辱谢道安。
像是这种卑劣的行径,别说大宗门,就是魔修之间也是少有。
自知被羞辱了。谢道安面上情绪不显,安安静静地转过身,慢步取了一些水回来。
何以致像是大爷一样地靠坐在树根旁。等着谢道安回来了,他接过了谢道安手中的水,然后挑剔地啧了啧嘴,不满地说:“就这种水你也敢拿给我,你不知道我天玄府用水只用寒池水吗?”
说罢,何以致抬起手,将手中的水全都倒在了谢道安的头上,把方才被对方拖拽的气狠狠地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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