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禹谦离开南城的时候, 稚言没去送机。
只是在办公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总下意识地朝着窗子外看。
在她的工位, 可以看到半边天, 刚好就是南城机场的方向,此时有一架飞机正在起飞, 轰轰的声音从距离十几公里外的机场传来,声音不大,要不是窗子开着, 估计都听不到。
那一刻,她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不舍的情愫。
“稚言, 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到赵业城的声音, 稚言回过神,起身去了他的办公室。
赵业城端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 “刚对着窗外发什么呆?”
稚言莫名心虚,没想到开个小差还被领导看到,“没什么。”
“你刚来检察院就碰上了汤嘉航的案子,前段时间确实也辛苦了。”赵业城放下保温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警局刚递交过来的案卷,你来跟进,这案子不复杂, 费不了多少时间。”
“嗯,好的。”
赵业城道:“听说顾禹谦离开了臻铭律师事务所, 并且还听说他不做律师了, 这事你知道吧?”
稚言摸不准赵业城问她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她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是听说过。”
赵业城轻叹一息,“他啊,是块好料子,能力是有的,不做律师挺可惜的。”
“嗯。”
赵业城抬眼看她,“要是他能来我们检察院,也不错。”
“不大可能。”稚言如实说。
“我也只是想想,我们检察院可养不起他。”赵业城虽然平时很严肃,但其实也很八卦,“话说,他不做律师了,能做什么?”
稚言道:“听说是回去继承家业。”
赵业城:“……”
——
汤嘉航的案子结束后,稚言闲了下来,赵业城交过来的案子确实很简单,犯人是当场抓获,犯罪证据很清晰,只要准备好资料提起公诉,走个庭审流程即可。
她难得的可以准时下班,回家自己做饭。
谢芫一进门听到厨房有动静,便立马溜进了厨房,“小言言,我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正在装盘的稚言闻言回头看她一眼,“什么消息?”
“我老板回美国继承家业去了!今天走的!”
“嗯,我知道。”
“啊?你知道?”
“他跟我说过。”稚言把盛好的菜交给谢芫,“菜端出去,准备吃饭了。”
谢芫端着菜,还是很好奇,“那他还回来的吧?”
“应该吧。”
稚言端着菜出了去,把包放回了房里,再洗了个手出来,桌上摆了一菜一肉,刚好够她们两个吃。
谢芫先吃了一块肉,“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汤嘉航的案子结束了,这段时间估计会比较清闲。”
“那挺好的,像你之前那么忙,周末都不休息,真挺可怕。”
稚言一开始也以为在检察院工作要没日没夜加班,但其实南城的治安还可以,犯罪率不高,一般只有遇到比较大比较复杂的案子,他们才比较忙,就比如这一次汤嘉航的案子。
“一般只有大案子才会忙。”
谢芫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说:“话说,你现在跟我老板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上次说他跟你求婚,你后来也没答应?”
稚言咽下嘴里的饭菜,“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还没告诉他。”
“为什么?”
“他做了一些让我很惊讶的决定,我觉得他需要时间冷静。”
谢芫噗嗤笑了,差点连饭都喷了出来,“什么决定让你这么惊讶?”
“比如离开了他一手创办的臻铭,放弃了律师这个职业。”
“但他还能继承家业啊,不是吗?”
“我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想的,所以我觉得他需要时间去考虑。”
“你们两我真的服了,他让你考虑要不要嫁给他,你也让他考虑到底要不要为了你放弃律师这个职业,这样下去,没个完了。”
稚言道:“那倒不会,放心。”
谢芫问:“你知道我老板他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稚言还真没了解,“没具体问。”
“听说他外祖父是金融大亨,在国外有家风投公司,投过好几个知名的公司,资产上百亿。”谢芫满脸艳羡地看着稚言,“稚言,你要是嫁过去,那就是豪门阔太太了。”
“然后呢?”
“然后我作为你的闺蜜,总能跟着享享福吧。”谢芫已经开始幻想跟豪门阔太太做闺蜜的场景,“比如住着几千平方的豪宅,每天吃的都是米其林三星厨师做的菜,还有出行最低都是劳斯莱斯,还有还有,每天一起床就有两个佣人伺候。”
稚言笑了笑,“别做梦了,这些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永远都是我,我的短期目标是成为检察官。”
谢芫被稚言这句话从幻想中拉回来,“好吧,你这种性格,估计也当不了豪门阔太太。”
“知道就好。”
“不过我老板确实是豪门出身,你说吧,他怎么这么会投胎,感觉他已经是人的巅峰了。”
顾禹谦确实是天选之子,有顶级的样貌,顶级的家世,脱离家里靠自己在律政行业也混到了顶级,他的存在仿佛就是女娲在说: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巅峰之作。
——
顾禹谦离开了南城二十几天,稚言和他联系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都是几句话就结束了话题。
稚言发现,这好像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隔了二十几天没见面,就算是当初分手之后,他们还有过好几次的偶遇。
倒是六月末的一天跟着赵业城上庭,遇到了谭家文。
他是被告的代理律师。
庭审结束后,刚好是中午,谭家文约她一块吃了一顿饭。
稚言没拒绝,由于顾禹谦的关系,她和谭家文也成了朋友,并且他们本身还是校友,一块吃饭也不怕没话题。
稚言和谭家文去的是西餐厅,她点了一份西冷牛扒,一边切着牛扒一边问,“臻铭现在怎么样?还行吗?”
谭家文道:“说实话,前段时间还挺乱的,部分冲着禹谦来的大客户流失了,公司内部的员工也士气低落过一段时间,最近好了点,总之,还得继续撑下去。”
听了谭家文说起臻铭的近况,稚言颇为唏嘘,但还是安慰道:“公司管理层调整,乱是正常的,过段时间会越来越好的。”
“希望吧。”谭家文想起路过茶水间时,听到那些小姑娘们哭着说‘我当初是冲着顾律师来的,好不容易来了,他却走了’,“倒是律所的那些小姑娘,禹谦离开后,她们黯然神伤了好久。”
稚言笑了笑,“说他是蓝颜祸水,一点也没错。”
“对对对,这个词用得好。”谭家文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对了,这段时间禹谦有跟你联系吗?”
“有是有,比较少。”
“他能回复就不错了,每次我找他,他都说很忙。”谭家文道:“不过也确实是忙,他说想来南城开分公司,但是他以前是做律师的,风投这一块接触不多,他外祖父想让他在总公司至少待两年再回南城开分公司,可他偏要说最多一两个月。”
稚言并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她除了见过他母亲顾婉芸,他其他的亲人她一概不知,但莫名地,她产生了几分兴趣,“对了,谭律师,禹谦他外祖父,只有他一个继承人吗?”
“算是吧,他其实还有个表姐,不过那个表姐是小提琴家,定居维也纳了,不可能继承公司的,所以当初他外祖父定的继承人是他。”
稚言又问:“那他本人愿意继承家业吗?”
“这个你要自己问他。”谭家文说:“不过,我觉得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别人劝不住的,就像当初他跟我来南城创办臻铭,他家里人都反对,可他不听。现在他要离开臻铭回去继承家业,我怎么劝他也不会听。”
稚言笑了笑,“还真是个喜欢跟别人唱反调的人。”
“但我觉得他很听你的话。”谭家文看着稚言。
稚言道:“是吗?”
“嗯。”谭家文道:“在我眼里,他对你简直就是言听计从。”
稚言脸上染了几分红晕,“我倒没觉得。”
——
转眼进入了七月份,天气越发炎热,学生也开始放暑假。
办公室里的人都在谈论休年假避暑。
而顾禹谦还没回来,上一次他们聊天是在一个星期前,顾禹谦拍了一张晚霞的照片给她,而那时候国内是早晨,她看到窗外的朝霞。
她从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像她从不强求顾禹谦为了她做任何牺牲。
稚言想起了三月底顾禹谦带着她去了寺庙许了愿,花了巨款买了两个许愿盒子,他们那时候说好了一百天之后要去看对方的愿望,看都实现了没有。
前段时间忙,她差点忘了,这段时间闲下来,她才想起。
她手上的钥匙是顾禹谦那个许愿盒子的,他当初许了什么愿?
她有点好奇。
周六一早,稚言出发得很早,八点半就抵达了那座寺庙的山脚下。
这个时间点的阳光已经很猛烈,气温直逼三十度。
稚言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无袖的连衣裙,搭配夏款的马丁靴,披散着头发,看上去几分清冷。
她一个人循着山间的小路上山,树林间传来蝉鸣和鸟叫的声音,虽然今天的太阳很猛烈,但走在林间小道上,偶尔有风拂过,很凉爽。
周六来爬山的人比往日多,有几个朋友成群结队的,也有一家人来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她想起上一次和顾禹谦过来,两人一直沿着这条小路散步上去,那时候是三月底,还是春天,地面湿漉漉的,天气很舒适。
他当时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稚言越来越好奇了。
半山腰的寺庙已经有不少游客,有人上香,有人拜佛,也有人在拍照,稚言直奔寺庙旁边的许愿树。
那个摊位还在,看样子生意还不错,不少人排着队买许愿带,买许愿盒的人少之又少,一问价格基本就劝退了。
稚言在外面排着队,听着一对情侣跟老板讨价还价,“老板,999元一个许愿盒真的太贵了,便宜点嘛。”
老板道:“999这个数字好,吉利,长长久久。”
“那也可以111,一生一世一双人。”
老板听了直摆手,“不行不行,这个价格做不了。”
“那三百,三百行不行?”
老板头大,“姑娘,在佛祖面前许愿怎么还讨价还价呢。”
“是你卖的太贵了,便宜点我给你要两个。”
“那999给你两个,行了吧?”
“666两个吧老板!”
老板拗不过她,“行行行,别告诉别人,今天就给你这个价。”
“谢谢老板。”
稚言轻笑了笑,想起某个人傻钱多的人,当初他可一句都没还价,花了1998块买了两个,你看,人家666就能买两个。
等到摊位前人不多的时候,稚言才上前,她从包里摸出了钥匙,“老板,你能帮我找找这个许愿盒吗?”
老板看了看钥匙上的编码,他笑了笑,“你等等,我让人找出来给你。”
“好。”
老板叫了旁边的年轻女孩去取盒子,在稚言等待的时间里,他又卖出了好几条许愿带。
过了几分钟,年轻女孩捧着盒子过来,“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稚言看了一眼盒子上的编码,“没错。”
年轻女孩问:“你的愿望实现了是吗?是来还愿的吧?”
“这个许愿盒的愿望不是我许的。”
“那是谁?男朋友吗?”
“还不算。”
年轻女孩也变得莫名激动,“你快打开看看,他许了什么愿望。”
稚言被眼前这个女孩激动的情绪感染,莫名几分紧张,她拿起钥匙,打开了檀木盒子,里面放了一张许愿卡。
稚言从盒子里取出了许愿卡,上面好看的字迹写着:在遇到稚小姐之前,我不曾想过和一个人共度一辈子,遇到她之后,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余生会是多么枯燥无趣,所以,我希望她可以嫁给我。
稚言看着这张许愿卡,唇角微微扬起。
那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一切都是他的蓄谋。
那么爽快的答应分手,都是假的。
“不知道这个愿望,今天能不能实现。”忽然,身旁传来了一个磁性的男音。
稚言偏头,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眉眼,对方穿着白衬衫,皮肤白皙,五官出众,正深情地看着她。
眼里,心里,都是她。
稚言心头一热,他们都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她不知道过去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好像也没有相思地那么厉害,又好像脑海里无时不刻都有他。
“能不能问个问题?”稚言开口。
“你问。”
“为什么是我?”
顾禹谦道:“我也不知道,稚言,我曾经觉得这世上除了血缘关系能维持一辈子,其他的感情很容易破裂,特别是男女关系,都容易随着时间被消磨热情,都容易产生倦怠感,但后来我遇到了你,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心里的想法,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舒适而温暖,并且对生活充满期待,随着时间越长而越让我难以割舍,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弥足深陷,无法自拔。我知道,我给不了你安全感,但想和你成为合法夫妻共度余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也会用余生去证明,我不是一时兴起。”
听了他一长段的情话,稚言脸颊微微发热,她抿着唇笑了笑,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她希望可以在一个成熟的时机告诉他,“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尝试在一起,一年后,如果你还愿意娶我,我就嫁给你。”
顾禹谦道:“我认为你提出了一个对我而言不算考验的考验。”
“是不是考验,一年后就知道了。”
“那现在,我们算是男女朋友?”
“嗯,对。”
顾禹谦上前一步,抬手把人揽入怀里,“那我现在抱你也不算骚扰了。”
稚言抬手,搂着他的背,“不算。”
顾禹谦收拢了双臂,把她抱得更紧。
“什么时候来的?”稚言问。
“比你早了几分钟。”
“那我的愿望,你看了吗?”
“嗯,看了。”
稚言的愿望是:希望顾禹谦永远幸福。
顾禹谦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的愿望也实现了,是你亲手实现的。”
此时,许愿摊老板对着前来购买许愿盒的顾客道:“各位,你看那边那两位,一百天之前在我这买了许愿盒子,今天过来还愿的,我就说吧,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的许愿盒子灵得很!九百九十九根本就不贵!!长长久久就是个好兆头!”
此时,摊位前的游客都纷纷拿出手机朝着他们拍照,还有人小声议论,“那个男的超帅,女的也好美。”
“哇,男的帅,女的美,感觉好般配。”
稚言把脸埋在顾禹谦的肩窝,“我们好像被围观了,好尴尬。”
“跑不跑?”
“嗯。”
顾禹谦松开了她,转而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跑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跑出了挺远,牵着手的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还有蛮多甜甜哒番外,如果有想看的也可以提议哦,虽然不一定写。⊙▽⊙
番外周日开始更新
然后,下一篇现言《月亮偏爱她》求预收*^_^*
先婚后爱文
文案:楚庭月的联姻对象,是那座捂不热的冰山季暮深,
她永远记得,七年前,季暮深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她说:“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她心寒,发誓再也不会和他有瓜葛,
没想到七年后的他竟然也会答应联姻。
楚庭月觉得跟一座冰山就算联姻,
以后的日子也是形同陌路,
有名无实的婚姻正和她意。
两人领了证,成为合法夫妻。
外界传季暮深有一个爱了七年的白月光,
楚庭月并不在意,毕竟他们的婚姻只是摆设,
当楚庭月看到季暮深传说中的白月光时,
她动容了,
那女孩竟长得跟她几分相象,
楚庭月提出和平离婚,打算成全他们。
季暮深喝了酒,抓着她的手腕,“楚庭月,我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楚庭月道:“战略合作伙伴。”
季暮深双目通红,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是我自己傻,明知道你心里没我,还三番两次纵容你玩弄我!”
楚庭月赶忙撇清,“三番两次玩弄??什么时候?季暮深,你别乱给我扣渣女的帽子!”
季暮深道:“七年前,你敢说,没有吗?”
楚庭月:……
暮深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她说:“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她心寒,发誓再也不会和他有瓜葛,
没想到七年后的他竟然也会答应联姻。
楚庭月觉得跟一座冰山就算联姻,
以后的日子也是形同陌路,
有名无实的婚姻正和她意。
两人领了证,成为合法夫妻。
外界传季暮深有一个爱了七年的白月光,
楚庭月并不在意,毕竟他们的婚姻只是摆设,
当楚庭月看到季暮深传说中的白月光时,
她动容了,
那女孩竟长得跟她几分相象,
楚庭月提出和平离婚,打算成全他们。
季暮深喝了酒,抓着她的手腕,“楚庭月,我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楚庭月道:“战略合作伙伴。”
季暮深双目通红,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是我自己傻,明知道你心里没我,还三番两次纵容你玩弄我!”
楚庭月赶忙撇清,“三番两次玩弄??什么时候?季暮深,你别乱给我扣渣女的帽子!”
季暮深道:“七年前,你敢说,没有吗?”
楚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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