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稚言从赵业城的办公室出来, 便去了隔壁的办公室,隔壁办公室有六个工位。其中稚言旁边的女孩是赵业城的书记员,和她一样也是协助赵业城的工作的, 名叫齐连芬。


    女孩看上去比她还小一两岁, 她是一毕业就考进了检察院的,稚言跟她聊了几句, 发现竟然是大学的学妹,比她小了两届。


    这倒也不奇怪,南城很多的法律从业人员和她都是校友。


    入职第一天, 她的工作就是熟悉环境,熟悉办事流程。


    稚言刚跟着齐连芬在检察院走了一圈, 回来就在走廊上碰见了岳东海。


    岳东海是刑侦队的, 经常要跟公诉科的人打交道,他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看到稚言, 岳东海手插着牛仔裤裤袋,脸上带着笑走了过来,“刚还想去你们办公室找你,没看到你人。”


    “你找我吗?”


    “对,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


    岳东海看了看时间,都十二点了,“刚好到午饭时间,我去你们饭堂蹭饭, 顺道跟你说。”


    稚言笑了笑,“我还不知道饭堂在哪呢。”


    “我知道啊, 走。”岳东海道:“我带你去。”


    两人打了饭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稚言看着餐盘里的饭菜, “伙食还不错。”


    “是啊, 你们这的伙食比我们那好太多了。”


    “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下次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稚言端起汤喝了一口,“对了,东海哥,你说有个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关于梁景华的,已经抓到他了。”


    稚言被下药的事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梁景华逃了之后,岳东海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并发布了通缉令。


    今天一早,终于收到了好消息,他借着过来检察院办事的由头,特意来告诉稚言。


    “确实是个好消息。”稚言一边吃饭一边问:“怎么抓到的?”


    “他逃去了广西,这人还挺厉害,给自己改头换面,想要躲去越南,但运气不好跟着一批越南偷渡民一起被抓了。”岳东海道:“广西那边过几天就会把他移交给我们这边来处理。”


    “嗯。”


    岳东海说:“这算不算是你当上检察官的礼物。”


    稚言纠正道:“是检察官助理。”


    “当上检察官也是迟早的事。”


    稚言道:“对了,等梁景华被移交回来,想办法让他供出幕后主使,我没猜错的话,指使他这么做的就是霍秀雅。到时候,你们也能名正言顺地逮捕她。”


    “嗯,行。”岳东海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专门调查徐振林的案子,但是由于取证难度太大,时间又过去太久,至今还没有突破,他们自然也不能拿霍秀雅怎么样。


    如果霍秀雅还犯了别的事,那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抓捕她。


    聊完了公事,岳东海问:“对了,你分到哪个检察官名下?”


    “赵检。”


    “赵业城?”


    “嗯。”


    岳东海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同情,“那你可要小心,他可是出了名的苛刻,不仅是对我我们刑侦队,对下属更严格。”


    稚言笑了笑,“我才第一天入职,你就这么吓我?”


    “没,怎么会吓你,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知道了。”


    ——


    稚言用了一个早上熟悉环境,下午赵业城就分配了工作给她,直接把公安局那边递交的刑事案件的卷宗交给了她审阅。


    稚言倒是受宠若惊,她早听说检察官助理刚上岗,都需要打一段时间的杂,做一些很简单的工作,比如复印,或者写一些法律文件,像独立审阅卷宗的事最起码也要几个月之后,没想到赵业城入职第一天就甩给她一个新的案子。


    或许是因为赵业城看她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才这么放心地让她直接接触案子。


    下午顾禹谦发来消息,问她想吃什么,他今晚要下厨,为了庆祝她第一天上班。


    但稚言拒绝了,赵业城交代下来的案子卷宗她还没看完,她估计要到九点或者十点才能下班。


    刑警和检察官,其实都是加班比较严重的职业,毕竟有案子来了,必须得处理,掐点打卡上下班并不存在。


    稚言倒也习惯,毕竟在做律师的时候,她加班就是家常便饭。


    八点半,顾禹谦打来电话,稚言出了办公室才接听。


    “什么时候下班?”


    稚言看了看时间,“我估计要十点。”


    “你们办公室有多少人?”


    稚言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她故意问:“你想做什么?”


    “你第一天上班,应该跟同事搞好关系,而我作为你男朋友,有必要协助你跟同事搞好关系,你可以问问他们喜欢吃什么,我好安排。”


    稚言笑了笑,“别了吧,这里可不比私企,我怕影响不好。”


    “想哪去了,只是吃个宵夜,在我印象里,检察院还不至于刻板到宵夜都不给吃的地步。”


    稚言今天才刚来,办公室那几名同事的名字都还不能熟练的叫出来,下午她埋头工作,也没说上几句话,“算了,以后等我熟悉了再请吧,现在大家都还不熟悉,怪尴尬的。”


    “嗯,也行,你说了算。”


    稚言说:“那我继续工作了。”


    “好。”


    ——


    稚言去检察院上班的前三天都加班到十点,检察院距离顾禹谦的家比较近,她下班后直接就过去了。


    到了周四她早点下班,这才回了家。


    谢芫也刚下班回来,在小区门口刚好和她碰到,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搂住了她的手臂,“小言言!”


    稚言看她那么兴奋,“什么事这么兴奋?”


    “因为看到了你啊。”谢芫叹气,“我还以为你当上检察官助理,不理我了呢。”


    “怎么可能。”稚言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确实不怎么回家,“我只是这几天加班很晚,就在禹谦家里休息。”


    “哇,你怎么刚进去就加班那么严重,很多事情做吗?”


    “嗯,刚好有个案子处理,检察院办事的流程特别多,而我还不大熟悉流程,所以是一边学习一边工作。”


    “哇,你可真厉害,我听说人家进去都是给领导端茶递水或者跑腿的。”


    稚言和她挽着手一边走一边说:“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要经历那些事,但第一天我领导就给我安排了工作。”


    “可见你太优秀,你的领导根本舍不得让你去打杂。”


    “我倒觉得是因为他忙不过来,我的前任离职这两个月估计他也很头疼。”


    稚言听着她说起检察院的工作,还觉得挺新鲜,“说起来,你离职之后,还很多人来面试我老板的助理,你猜怎么着?”


    稚言道:“他一个都没看上。”


    “他跟你说了吗?”


    “他倒没跟我说,只是我猜的。”


    “那你猜的没错,人事部的郭经理拉着我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问你有没有意向回去呢。”


    稚言笑了笑,“那你就明确告诉他,我不会回去。”


    “说了啊,可他嘛估计是压力大,我老板的助理岗位是他最头疼的了。”


    谢芫想起稚言离开公司这十来天,公司里的各种传言,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稚言,但是如果不告诉她,她又担心她吃亏。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说了,你别介意。”


    稚言看她忽然严肃,有些好奇,“什么事?”


    谢芫咬着唇,支吾了一下,“就是吧,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最近汤氏集团那个千金小姐来公司来得比较勤快。”


    稚言对汤嘉韵的印象比较深刻,挺漂亮的一个女孩,而且还很有气质,“然后呢?”


    “感觉她明着是来谈公事的,但是吧,她的心思大家都知道。”


    稚言并不觉得奇怪,当初她和顾禹谦见她的时候,就从她的眼里看出她对顾禹谦的爱慕,“其实这件事我知道,她跟徐美瑜是好朋友,之前我见过她两次。”


    “那你……”谢芫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琢磨出她这件事的态度,“没有危机感吗?”


    “我需要有吗?”稚言反问。


    谢芫无奈笑了笑,“你的心怎么这么大?”


    稚言倒不是心大,如果是她要决定共度一生的人身边出现情敌,她或许还会在意,但是顾禹谦不一样,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奔着一辈子去。


    分开是未来的必然事件。


    “他不会永远属于一个人,这一点我清楚的。”


    “那如果他被别人勾引走了,难道你就不会有一点难过吗?”


    她会难过吗?稚言并不清楚,因为她还没经历,她只知道自己做了非常多的心理建设,无时不刻都提醒自己不要陷进去,当自己太过沉迷于和他的亲密关系,她也会适当拉开距离。


    这么做,只是希望分开的时候,自己能快速从这段感情抽离。


    回到家,谢芫打开手上的纸盒,拿出一个乳酪蛋糕,“还好我买的这个乳酪蛋糕够大,否则你突然回来,我还怕不够吃。”


    稚言道:“我有点不大想吃,你吃吧。”


    “那不行,独食难肥,你得陪我一起。”


    稚言进了房间放下包出来,谢芫已经倒了两杯苏打水,还准备了两个叉子,“快来快来,开吃了。”


    稚言走过去饭桌旁坐下,扫了一眼蛋糕,跟盘子一样大,“如果我不回来,你还打算自己吃了啊?”


    “不然呢,这个蛋糕只能按个买。”


    稚言拿起叉子,吃了一点,味道还不错,“挺好吃的,哪家的?”


    “就是公司楼下新开那家,我听同事说他们家乳酪蛋糕好吃,所以买来试试。”


    稚言吃了几口,忽然觉得有些反胃,胃里有什么翻腾似的,她下意识捂住了嘴。


    幸好只是干呕。


    谢芫用惊悚的眼神看着她,“你……”


    稚言对上她惊悚的眼神,解释道:“估计是今晚吃得太饱了。”


    “但现在都快九点了。”谢芫也不知道怎么的,第一反应是稚言有了,毕竟过去这两个月,她回家的频率真的越来越低,她咬了咬叉子,“我记得你生理期跟我差不多,我都来完了,你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稚言忽然想起自己这个月大姨妈还没来,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应该是二十二号左右,但是今天都二十八号了。


    “还没来。”


    谢芫的眼睛睁圆了,“你,你不会……”


    稚言放下叉子,喝了一口苏打水压了压惊,她自己也有点慌张,但是顾禹谦每次都会做安全措施的,从来没有一次是疏忽的,按理说应该不会。


    但是任何一种措施都没有百分百安全的。


    稚言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明白如果意外怀孕对自己伤害有多么大,她想了想,说:“后天周六,如果明天大姨妈还没来,我周六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谢芫抿着唇,“可以买验孕棒自己测。”


    “自测毕竟准确率没那么高,去医院吧。”


    不过她觉得大概率是个乌龙,毕竟她以前也尝试过生理期延迟一周左右。


    “那你要告诉我老板吗?”


    稚言犹豫了一下,“先不用告诉他。”


    谢芫明白稚言的处境,顾禹谦的那份协议她也是看过的,他不会接受孩子,“那周六我陪你去吧。”


    “嗯,好。”


    这一晚上,稚言有些失眠,她在想如果真的那么不巧,她怀孕了,该怎么办?


    按照顾禹谦的协议,如果女方意外怀孕,是需要终止妊娠的,而跟顾禹谦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做足了安全措施,从来没有一次是例外的。


    稚言觉得百分之九十是自己心理作用,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周六还是要去检查一下。早点查出来,也好早点处理。


    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她并不打算告诉顾禹谦,毕竟如果是乌龙,那也太尴尬了。


    如果并没有怀孕,那就当一切没发生。如果怀孕了,那应该也要告知孩子的父亲,至于怎么处理,还要跟他商量一下。


    想清楚之后,稚言便睡了过去。


    隔天她照常去上班,赵业城交给她的案子,她已经向法院发起诉讼,等待开庭,今天稍微比之前轻松了一点。


    办公室的氛围还算活跃,平时大家也会一起开开玩笑,一起叫下午茶。


    跟普通公司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


    除了她的上司,她来了快一周,几乎没看到他笑过,板正的脸就像是随时能升堂断案的包公。


    下午办公室里的一个同事请大家吃炒酸奶,分到稚言的时候,稚言下意识拒绝了。


    齐连芬以为她是客气,把炒酸奶放她桌上,“稚言,试试嘛,这家的真的很好吃。”


    稚言道:“不了,谢谢。”


    “稚言,我们办公室都很随便,有东西就吃,可千万别客气。”


    稚言笑了笑,“没有客气,只是我现在不能吃冰的。”


    虽然她没细说,但是同作为女性的齐连芬已经明白。


    稚言也没继续解释,她只是想,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她是不能吃冰冷的食物的。


    但她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心理作用,毕竟她除了昨天吃了蛋糕后干呕了一下,今天其实并没有想吐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生理期确实推迟了,去检查一下也好。


    忽然,放桌面的手机响了,顾禹谦打来的。


    他们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他几乎不会在工作时间找她,后来慢慢地,他开始在工作时间给他发消息,最近开始已经明目张胆打电话来了。


    稚言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接电话,阳台外面是一棵芒果树,树上已经结了果。


    “今晚想吃什么?我来做。”电话里的顾禹谦说。


    稚言并不打算今天晚上去顾禹谦家,“不巧,我跟谢芫约了。”


    顾禹谦道:“那明天?”


    稚言抿着唇,明天她要去医院检查,“明天的话,我也约好了跟谢芫一块逛街。”


    顾禹谦轻轻叹息,“怪我没把谢芫的工作安排好,以至于她有空跟我抢人。”


    稚言被他这句话逗笑了,“顾律师别公私不分啊。”


    “所以,周日你是有空的?”


    “嗯,有空。”


    “那周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


    “暂时保密,不过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好,那我工作了。”


    “嗯。”


    ? chapter47


    隔天, 稚言在谢芫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医院,稚言和谢芫挂了号之后便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叫号。


    妇产科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不少人,有孕妇, 也有陪着妻子过来做检查的男人。


    稚言看着周围来来去去的孕妇, 她莫名有些茫然,其实她并没准备好去做一个母亲, 也不希望她和顾禹谦因为这件事而改变目前的状态。


    只希望一切都是她心理作用。


    谢芫轻声问:“紧张吗?稚言。”


    稚言点头,“有一点。”


    “我上网查了,好像49天以内, 是能做药流的,创伤没那么大。”


    旁边的一个怀孕的女人听到了她们说话, 忙道:“姑娘, 你是来做人流的啊?”


    对方音量很大,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稚言莫名觉得尴尬,“不是。”


    “没什么好掩饰的,我刚都听到了。”女人天生就是大嗓门,还很爱跟陌生人搭话,“我跟你说啊,做人流要谨慎呐,好多女孩子就是因为做了人流,后面想要孩子都怀不上了, 而且啊,千万别觉得做药流创伤不大, 无论怎么做那对女人的身体一定是很多害处的啊。”


    女人说得很起劲, 根本不留给稚言插嘴解释的空隙, “我看你今天做人流都自己一个人来, 是不是男的不想负责?现在的男人啊,真的大不如从前了,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稚言皮笑肉不笑地听旁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大姐高谈阔论。


    当广播叫到了大姐的号,她的声音才戛然而止,赶忙进了问诊室。


    就在稚言以为终于消停的时候,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这人还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人,陈欣妍。


    稚言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对方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稚言,这么巧。”


    陈欣妍是来探望自己一个刚生了孩子的朋友的,路过妇产科看到稚言也在,她好奇便走了过来打个招呼。


    没想到却听到了稚言要做人流的消息。


    稚言见到陈欣妍,冷着个脸,她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想维持,她更希望陈欣妍能看到她脸上‘请勿打扰’这四个字,看到她就避开。


    可陈欣妍偏偏不是个正常人,得知稚言要做人流,她莫名觉得解气,她还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稚言,其实吧,我早就提醒过你,顾禹谦就是这样,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多好都是假的,都是虚的,你看你,他前不久还甜言蜜语吧,但是你一怀孕,他就让你做人流,因为他根本不想和你有长久的瓜葛,更不想负责。”


    稚言冷笑一声,“陈小姐误会了,我并不是来做人流的。”


    陈欣妍并不相信,毕竟刚刚是自己亲耳听到的,“稚言,其实我也不是取笑你,你知道的,我也是过来人,顾禹谦是什么人,你难道还没看清吗。”


    谢芫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你真的很烦人唉,顾律师对稚言好着呢,而且,稚言确实不是来做人流的,只是检查而已。”


    可陈欣妍则觉得她们这是在故意掩饰,她又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抱歉,我其实真的没别的意思,稚言,你别介意。”


    稚言看着她,“陈小姐,其实我们真的没有那么熟,而且我也没有意向跟陈小姐加深感情,所以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此时,广播里响起了叫号声,稚言一听是自己的号码,便起身进了旁边的看诊室。


    ——


    顾禹谦原本约了稚言周六去一个地方,奈何被拒绝了,最后只能和谭家文约了打网球。


    他们一进网球馆,就遇到了汤嘉韵和徐美瑜。


    汤嘉韵提议说跟他们一起打球,最后演变成了男女双打。


    顾禹谦和汤嘉韵一组,谭家文和徐美瑜一组。


    打了一会儿,两个女生就累了,顾禹谦和谭家文继续打,她们便在一旁围观。


    顾禹谦出了一身薄汗,中场休息的时候,汤嘉韵递上了毛巾和水,“顾律师,来,擦擦汗,喝点水。”


    顾禹谦接过,“谢谢。”


    汤嘉韵抿着唇,看着顾禹谦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你网球打的好好,感觉你无所不会,也太厉害了吧。”


    顾禹谦道:“过奖了。”


    “没有过奖,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


    顾禹谦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话。


    他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刚好有一条消息发了过来,一个陌生号码:我在医院妇产科看到了稚言,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这个号码他没有印象,但是从这条信息上来看,应该是认识他的人,并且她还知道自己和稚言的关系。


    会是谁?


    他并没有拨这个号码求证,而是放下手里的水,出了网球馆,给稚言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接,过了一会儿,他又打了一次,这一次终于接了。


    对方的语气还算平静,“禹谦,怎么了?”


    顾禹谦问:“你在哪?”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一下,“在逛街呀,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


    “稚言,说实话,你现在在哪?”


    “顾律师这是查岗吗?可不像你的风格。”


    顾禹谦道:“你这个月的生理期推迟了,对吗?”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愣,显然很惊讶他竟然记得她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顾律师还真是细致。”


    “所以,你在医院?”


    “嗯。”稚言已经知道瞒不过他了,不过其实她也并没有打算瞒他,“生理期推迟了,所以来医院检查一下,不过只是虚惊一场,大概是最近换季,所以推迟了。”


    顾禹谦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似乎有些失落,当他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有点震惊,但又莫名有些欣喜和期待,但他也很清楚,他一直很小心,稚言怀孕的概率太低太低,几乎可以说没有。


    只是去医院检查这样的事,她完全没告诉他,甚至还骗他说去逛街,这让他很在意。


    “谢芫跟你在一起?”


    “嗯。”


    “下次你应该告诉我,我陪你去。”


    “妇产科,你过来也不方便。”


    “可我是你男朋友。”


    稚言笑了笑,“好,知道了。”


    顾禹谦听着电话里稚言轻松的语气,他在想稚言怀疑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打算瞒着自己?


    如果真的有了,她会怎么处理?


    “稚言,如果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会不会告诉我这件事?”


    “不会。”稚言说:“因为只是我胡思乱想,跟你说只会增加你的烦恼。”


    “对我来说,这件事不是烦恼。”顾禹谦道:“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就算不是真的,我也想知道。”


    稚言道:“放心,如果真的有了,我会告诉你,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听到稚言这么说,顾禹谦忽然放下心来,稚言似乎总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总能顾全他的想法,这让感到很有安全感,这也是为什么和她在一起,他很放松,很舒适的原因。


    顾禹谦说:“稚言,你之前说的没错,我的那份恋爱协议,只剩下抬头了,我亲自违反了所有条款。”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我现在很担心呐。”


    “担心什么?”


    “担心分手你不按照协议给我补偿。”


    顾禹谦被气笑了,他没谈论这个问题,因为他目前为止还没想过要跟稚言分手,“这个问题,你不需要考虑。”


    随后他又问:“中午在哪吃饭?”


    稚言说:“待会跟谢芫一块逛超市,买点菜回去自己做。”


    “那我过去吃饭。”


    “会不会不大方便?”


    “不会,刚好我有点工作要交代谢芫。”


    稚言无奈,“你呀……”


    顾禹谦打了电话后转身进了网球馆,汤嘉韵迎了上来,“顾律师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双打吧。”


    顾禹谦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打球,“我有点事,要先走。”


    汤嘉韵有些扫兴,她可是好不容易打听到了顾禹谦今天要来网球馆,然后拉着好闺蜜一起过来跟他偶遇的,这才过去半个小时,他竟然就要走了,“啊?周六还有工作要忙吗?”


    “私事。”


    汤嘉韵无奈,“那下次再约。”


    顾禹谦进了更衣室换衣服,谭家文也跟了进去,“具体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走。”


    顾禹谦看他一眼,“你没必要知道的事。”


    “啧,让我猜猜,是跟稚言有关的?”


    顾禹谦没说话,默认了。


    谭家文抱着双臂,“我真的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顾禹谦漫不经心道:“既然知道,还乱牵线搭桥?”


    谭家文摸了摸鼻子,顾禹谦说这句话虽然没头没尾,但他听得出什么意思,今天能在网球场和汤嘉韵偶遇,是拜他所赐。


    昨天汤嘉韵私底下问他顾禹谦今天有什么安排,他看在对方是大客户的份上说了两人约了打网球的事,没想到汤嘉韵还真的就过来‘偶遇’了。


    “我这也是卖大客户一个面子,人家问我,我总不能骗她吧。”谭家文理直气壮道。


    顾禹谦没跟他计较,换好衣服就走人了。


    ——


    和稚言交往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上稚言的家,之前不来也是顾虑到稚言是和谢芫合租,他一个男人过来,会不方便。


    但要是只吃一顿午饭,那应该不会造成太尴尬的局面。


    顾禹谦来了后,刚好是午饭时间,稚言刚要下厨,他便主动提出他来。


    于是乎,谢芫也有幸尝到了她老板兼男神的厨艺,那种感觉,非常奇妙,非常神圣。


    饭桌上,谢芫埋头吃着自己老板做的菜,她倒是听稚言说过顾禹谦会做菜,但没想到这么好吃,这么好看的人还会做这么好吃的菜,跟他在一起也太幸福了。


    但这些话,她都没说,毕竟她只是一盏电灯泡。


    其实在顾禹谦说要来她们家的时候,稚言问过谢芫的意见,问她会不会觉得不自在,毕竟顾禹谦也是她老板,但是谢芫表示不介意,并且因为跟稚言的关系,她觉得跟顾禹谦之间也熟悉了一点,并不会尴尬。


    稚言看着顾禹谦问:“今天早上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有一个陌生号给我发了信息。”


    稚言大概也猜到了,“那应该是陈欣妍。”


    “你见到她了?”


    “嗯。”稚言道:“医院里遇到了。”


    稚言又好奇,陈欣妍早上一口咬定她就是来做人流的,那她是怎么跟顾禹谦说的?


    “她给你发了什么信息?”


    顾禹谦道:“她说,恭喜我要做爸爸了。”


    稚言旁边的谢芫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嘴里的饭菜都差点喷出来。


    稚言和顾禹谦都看向了她,谢芫敛了敛笑,一本正经道:“你们继续。”


    稚言和顾禹谦互相看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


    顾禹谦隔天带稚言去了邻市一个还算有点名气的旅游景区,景区里有一座宋朝遗留下来的寺庙。


    寺庙建在半山腰,有一条盘山马路可以直达,但是顾禹谦并不打算直接开车上去,他们把车停在山脚下,走了最弯曲的那一条林间小道。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早上过来的时候飘了一点毛毛细雨,刚刚才消停。


    石板路上被细雨润湿,山间还有一丝雾气。


    比起在上海稚言带顾禹谦去的那座寺庙,这一座寺庙建筑面积更大,由于附近的旅游业发展了起来,寺庙的房子都经过修葺,看上去很新。


    寺庙里的香火很旺盛,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稚言买了香,进了佛堂,顾禹谦也跟着进来,她问:“你不是不信佛吗?”


    她还记得,在上海的时候,她在上香,顾禹谦只在一旁看。


    “跟稚小姐在一起后耳濡目染,现在信了。”


    稚言笑了笑,和他一起进了去,两人在佛像面前的软垫跪下,拜了拜,而后上了一炷香。


    从佛堂里出来,顾禹谦说:“这附近还有一个许愿的地方。”


    “你来过?”


    “没有,只是上网查过。”


    “哦?原来顾律师也会做攻略。”


    “既然要带你来,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稚言跟着顾禹谦来到了那个许愿的地方,这里最显眼的就是那一棵几百岁的许愿树,许愿树是一棵老榕树,长得不高,但枝叶伸展开来有十几米。


    此时许愿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带,上面载满了信男信女们的愿望,微风拂过,树上的红色祈福带像水藻一样飘摇。


    他们来到的时候,还有好几对情侣在许愿。


    “一起许个愿吧。”顾禹谦忽然说。


    稚言很惊讶这句话是从顾禹谦嘴里说出来的,他可不像是会相信许愿树的人,“我一直觉得你应该会更相信科学。”


    “许愿是心里安慰,而科学是事实依据,我们在相信科学的同时,不影响寻求心里安慰。”


    稚言笑了笑,觉得他这个解释真的挺不错。


    “那就许个愿吧。”


    两人来到了许愿树旁边的店面,这里有祈福带售卖,买了祈福带就能写上愿望,再系在许愿树上,就能愿望成真。


    但顾禹谦并不打算用祈福带,因为店里还有一种许愿方式,那就是把自己许的愿望放在檀木盒子里,用钥匙锁上,檀木盒子会放在佛祖雕像的旁边。


    一百天之后,如果愿望实现了,那许愿的人就要过来还愿,把盒子里的许愿纸取走。


    而这种许愿方式十分费钱,要999元。


    稚言不得不感叹现在的旅游景区真的很会薅羊毛。


    如果是她自己来,她一定舍不得花这个钱去做这种事,但是顾禹谦却毫不在意价钱地买下了两个檀木盒子,檀木盒子如文具盒大小,上面有编码,他们的编码分别是207和208号,还配了钥匙。


    顾禹谦说:“我们彼此都许下一个关于对方的愿望,等一百天之后,再过来看对方的愿望是否实现了。”


    顾禹谦难得幼稚一回,稚言并没有破坏他的兴致,在红纸上写下了一个愿望。


    写好了之后便放进了檀木盒子里锁了起来,顾禹谦也写好并锁上了。


    许愿铺子的老板倒是很高兴,他和善地笑着,“祝愿两位的愿望成真,钥匙你们自己保管,等一百天之后,你们便可以过来还愿。”


    顾禹谦把自己的钥匙递了出去,“交换钥匙。”


    稚言接过他的钥匙,而后把自己的交出去,“你知道许愿铺子的老板看到我们为什么笑吗?”


    顾禹谦循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他的心里在想:今天运气真好,遇到了一个人傻钱多的顾客,一天就完成了半个月的销售任务。”


    ‘人傻钱多’的顾禹谦笑了笑,“这点钱买一个心里安慰,我觉得值。”


    “所以,顾律师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一百天之后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


    “就是因为未知,才会有期待,我也很期待,一百天后,看到你愿望的那一刻。”


    稚言笑了笑,两人离开了寺庙,继续往山上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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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哲辰大四下学期进了一家科技公司实习,


    女上司专业能力很强,但生活上非常不靠谱,


    跟她一起外出参观学习,她半天找不到路。


    她酒量极差,喝了一杯白酒,就搂着他喊老公,


    他面红耳赤,小心翼翼吻了她,


    可偏偏她隔天醒了还装作没事人一样。


    某天,她在办公室指着某明星小鲜肉叫老公,


    他一口牙差点咬碎!


    这人怎么这么肤浅!


    姜予因为父母催婚,和父母大吵一架后喝了点酒,


    拉着梁哲辰的手臂诉苦,


    梁哲辰说:“姜予,别委屈自己接受你不喜欢的男人。”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独孤终老了?”


    “还有我。”


    “你也想孤独终老么?”


    “是陪着你终老,可以么?”


    姜予笑了笑,“你太小了。”


    梁哲辰脸色难看,“那搂着我叫老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 chapter48


    一大早, 办公室里的人在讨论清明假期调休的问题,聊完了清明假调休。


    稚言泡了一杯咖啡,便准备开始工作, 岳东海的电话打了进来。


    稚言刚接通, 岳东海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稚言, 霍秀雅死了。”


    稚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霍秀雅死了?


    梁锦华上周被广西警方移送回来,经过盘问, 最终梁锦华供出了霍秀雅,岳东海走了流程向检察院请示批捕霍秀雅, 批捕决定书昨天出来后, 岳东海就开展了抓捕行动。


    但霍秀雅怎么就死了?


    “东海哥,怎么回事?”


    “具体不清楚, 我还在现场,你也过来吧。”


    稚言犹豫了一下,案子还在警方侦查阶段,按流程他们还不能随意介入,“这个案子还没移交过来检察院,我得问问赵检的意思。”


    “我来跟赵检说吧,我也会尽快走流程让检察院提前介入这件案子。”


    “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稚言便收到了赵业城的内线电话, 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赵业城道:“刚刚岳副队给我打了电话,霍秀雅死了, 让我们检察院提前介入案件调查, 听说你在做律师的时候接触过霍秀雅的案子, 这个案子前期调查, 你跟刑侦那边对接一下。”


    稚言点头,“好的,赵检。”


    “有特殊情况立即跟我汇报。”


    “好。”


    稚言得到了上司的准许后,便开着检察院的车去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在一家高档会所,霍秀雅的尸体在高档会所里面的浴池发现的,浴池是一个两米乘两米的池子,池子里洒满了玫瑰花瓣,今早是会所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的尸体,然后报警的。


    经法医初步断定,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


    稚言赶到时,现场已经封锁,霍秀雅的尸体已经运走,交给了法医。


    几名痕检还在附近寻找痕迹。


    稚言找到了岳东海,“东海哥,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线索。”


    “监控调取了吗?”


    “技侦那边在跟会所的负责人沟通调取。”


    “嗯。”稚言在案发现场环视了一圈,这间房大概有十五个方,里面除了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浴池,还有一张按摩床。这栋楼一共有十二层,底下两层都是餐厅,第三层是酒吧,第四层提供的是SPA服务。


    稚言走到了池子边上看了看,池子里浮着一层玫瑰花瓣,池子四周有些水迹,还洒落了一些花瓣。


    岳东海说:“人就在池子里发现的,初步来看,没看到有什么明显外伤,我猜测是溺水死亡。”


    稚言看了看这池子,高一米不到,水的高度也就大概七八十公分,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不大可能在这样的浴池里淹死。


    此时,一名刑警过来道:“岳队,昨天给霍秀雅做SPA的工作人员找到了。”


    岳东海问:“人带来了吗?”


    “那工作人员胆子小,听说这里死了人,根本不敢来。”


    岳东海鼻子呼出一口气,“她在哪?”


    “在外面的接待处。”


    岳东海看向旁边的稚言,“一块去吧。”


    “嗯。”


    稚言跟着岳东海来到了接待处,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不安,她刚来上班,就听说昨天在这里做SPA的那个霍秀雅死了,当时吓得她差点晕过去。


    刚刚警察又找上她,这让她更加惶恐,此时脸还是惨白的。


    岳东海走到了那名工作人员面前,“你就是昨天给霍秀雅做SPA的按摩技师是吧?”


    按摩技师点了点头,“是我。”


    “关于昨天的事,你详细跟我们说说。”


    稚言下意识地拿出了录音笔录音,按摩技师道:“霍小姐是我们这里的熟客了,她也更喜欢我的手艺,每次过来都会叫我,昨天我给她做完了按摩,她就在房里休息,一般客人在里面休息,我们之后就不打搅他们了,所以之后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稚言问:“那昨天她有没有一些奇怪的行为?”


    按摩技师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按摩的时候,我们基本不交流的。”


    岳东海问:“你们这一层一共多少个摄像头,知道吗?”


    按摩技师指了指接待处的墙角,“就接待处和入口这里有,走廊也有,其他地方为了保护客户隐私,我们都是没设置摄像头的。”


    岳东海对旁边的刑警催促道:“小陈,问问老郭监控搞好了没,黄花菜都凉了。”


    陈伟明点头,“好的,岳队。”


    稚言在这一层楼走了走,观察了一下这层楼的构造,走了一圈回来,岳东海说老郭把监控整理出来了。


    稚言跟着岳东海一块去监控室看了监控,监控显示,昨天晚上九点半,按摩技师从房里出来之后,一直没有人进入过这间房。


    旁边的陈伟明道:“岳队,这被害人的房间一晚上没人进去过,会不会是霍秀雅自杀?”


    “自杀你个头。”岳东海道:“让痕检他们着重注意窗子和外墙壁的痕迹。”


    陈伟明一拍头,自己绝对是脑子秀逗了,“对哈,凶手有可能是翻窗子进去的。”


    技侦继续播放监控,“岳队,你们看,这里是楼下大堂的监控,监控显示霍秀雅在大堂跟一名男子有过交谈。”


    岳东海弯下腰,“重放一遍。”


    稚言也凑近看了看,监控下,霍秀雅进了大堂后,看到了一对情侣,霍秀雅过去说了什么,男的对女的说了一句,女的便先上了电梯。


    霍秀雅和男子说了什么,男子脸上非常不耐烦,扬着下巴面目凶狠,似乎是放了狠话。


    稚言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正脸,“汤嘉睿?”


    岳东海看着她,“你也认识?”


    “嗯,见过几次。”


    “我对他可是熟得很,我刚入职那几年,他是我们警局的常客。”


    稚言倒也是听说过,汤嘉睿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十几岁在学校就爱闹事,后来出国后回来还算收敛了一点。


    如果不是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汤氏集团也轮不到他来掌管。


    岳东海道:“老郭,把汤嘉睿在这里的所有监控调出来。”


    老郭把电梯,以及走廊的监控调了出来,通过监控追踪,发现汤嘉睿跟霍秀雅说完后,就上了电梯,去了五楼,进了506房间。


    而他的女伴早他三分钟进了这间房。


    等汤嘉睿再次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老郭,慢放他出来的画面。”


    老郭把画面慢放,只见汤嘉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有些慌张,并且他行色匆忙,似乎是急着想要离开。


    稚言刚刚看过四楼的构造,跟五楼差不多,而从监控来看,汤嘉睿这间房,跟霍秀雅被害那间房的位子差不多。


    如果凶手没有从正门进去,那就只能是翻窗进去的。


    “东海哥,汤嘉睿这间房会不会就在霍秀雅那间房的楼上?”


    被稚言这么一提醒,岳东海想到什么,“走,去看看!”


    ——


    汤氏集团。


    前台看到了一个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赶忙站了起来,微微笑着,“顾律师你好,请问你是找汤总吗?”


    顾禹谦单手插着裤袋,“没错,我跟他约了今天下午三点见面。”


    前台小姐点头,“好的,我这就带您过去。”


    “不必,我自己去吧。”


    “好。”


    顾禹谦搭乘电梯上了楼,出电梯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汤嘉韵。


    见到了顾禹谦,汤嘉韵眼睛里忽然有了光,“顾律师,你怎么来了?”


    “约了汤总。”


    “是吗,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呢?”


    顾禹谦莞尔,没接话。


    汤嘉韵说:“我刚好也找我哥,我跟你一块过去吧。”


    于是,明明要搭电梯下楼的汤嘉韵,硬是为了顾禹谦去了汤嘉睿的办公室。


    汤嘉睿的精神状态不大好,眼睛里有血丝,很显然没休息好,他看到了顾禹谦身后还跟着汤嘉韵,便道:“嘉韵,你什么事?”


    汤嘉韵心里暗骂自己的哥哥不解风情,她看了一眼顾禹谦,“哥,我只是看顾律师来了,想听听你们聊什么,学习学习。”


    “我和顾律师有些事谈,你不方便听,先出去吧。”


    汤嘉韵鼓了一下腮帮子,“好吧。”


    等汤嘉韵出去,汤嘉睿过来关上门,并上了锁。


    他朝顾禹谦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律师,请坐。”


    顾禹谦走到汤嘉睿办公室里的沙发坐下,也没说给他泡咖啡,只是开门见山道:“之前跟顾律师签了合作协议,好像还没怎么正式聊一聊。”


    顾禹谦道:“汤总想聊哪方面的?”


    汤嘉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扣,犹豫了半响才开口,“我想听听当初你代理徐家遗产争夺案的一些细节。”


    顾禹谦看着他,“汤总怎么忽然对那件案子感兴趣?”


    汤嘉睿道:“实不相瞒,我们跟徐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两家公司也不少合作,徐振林老先生也是我们汤氏集团的第三大股东,我们公司也有不少雄振集团的股份,之前徐振林先生突然去世,我就担心雄振集团会受到影响。”


    顾禹谦靠坐在沙发上,“徐小姐也是我的合作伙伴,她的案子,我有保密义务,不能多说。”


    汤嘉睿道:“顾律师放心,我也不想让你为难,隐私的东西我不多问,我只是想知道,徐振林到底有没有立遗嘱?”


    顾禹谦笑了笑,“要是有遗嘱,这场官司也就没有打的必要。”


    “顾律师,你懂我的意思,你是徐美瑜的律师,你向着她我是理解的,不过我也是雄振集团的股东,我也想知道内情。”


    顾禹谦下意识抚了抚左手手腕上的表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稚言学会了摸手腕上的物品的习惯,“徐振林先生有两年的心脏病史,他坐拥几十个亿的资产,如果说他没立遗嘱,汤总也不会信。但没有被公证,又不知所踪的遗嘱,在法律上,其实等同于无。”


    汤嘉睿看着顾禹谦,目光里几分狐疑,“顾律师不会看过吧?”


    “没有,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


    汤嘉睿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份不知所踪的遗嘱忽然出现了,法院会怎么判?”


    顾禹谦道:“法律最大程度尊重被继承人的遗愿,对于遗产纠纷官司,就算法院已经判决,只要能找到被继承人的遗嘱,并且在两年内提起诉讼,法院一般都会撤销之前的判决,按照遗嘱内容进行遗产分割。”


    “哦。”汤嘉睿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


    顾禹谦和汤嘉睿聊了一会儿,从办公室出来时,正好迎面遇上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几分斯文。


    这个男人便是汤嘉睿的哥哥,汤嘉航,在十年前那一场浩劫中,他的左腿残废,过去十年里,只能与轮椅和拐杖相伴。


    他身为汤家的长子,当初是父亲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但是父亲去世后,他的腿也废了,自暴自弃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没怎么管公司的事,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也让给了弟弟汤嘉睿。


    汤嘉睿看到了汤嘉航,喊了一声,“大哥。”


    汤嘉航注意到了顾禹谦,“这位是?”


    汤嘉睿道:“大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顾律师,以后就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汤嘉航看着顾禹谦,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顾律师你好。”


    “你好。”


    汤嘉航道:“之前听过顾律师的大名,今天见到,觉得传言果然不假。”


    顾禹谦淡淡一笑,“过奖了。”


    此时,前台小姐慌张过来,“汤,汤总,有两个警察说是找你的。”


    汤嘉睿下意识看向走道处,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走了过来,他们先是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其中一个道:“请问,是汤嘉睿先生吗?”


    汤嘉睿一点也不怵,相反,他扬了扬下巴,一脸嚣张,“又什么事?”


    民警道:“霍秀雅你认识吗?”


    汤嘉睿脸上有一点心虚,“认识,不过不熟。”


    民警出示一份传唤证,“她昨晚遇害了,我们调取了监控,发现昨天晚上你跟她有过交谈,请跟我们回一趟警局,配合我们调查。”


    汤嘉睿露出一副不好惹的神情,“她死了关我什么事?”


    “关不关你的事,需要调查之后才能下定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时,顾禹谦出示了自己的律师执业证,“两位警官,我是汤嘉睿先生的代理律师,根据你们刚刚所说,你们想让我的当事人配合你们调查,是以证人的身份?还是嫌疑人的身份?”


    民警道:“汤嘉睿先生昨晚跟霍秀雅接触过,我们只是希望汤嘉睿先生配合调查,至于是证人还是嫌疑人,要调查之后才清楚。”


    顾禹谦道:“那我觉得我需要跟你们规范一下办事流程,首先,传唤应该是用于犯罪嫌疑人上,但是从你们刚刚的描述中,我并不觉得我的当事人可以纳入嫌疑人之列。另外,就算你们怀疑我的当事人,但你们出示传唤证并没有局领导的签字审批,我的当事人有理由拒绝。就算是口头传唤,但根据规定,口头传唤必须是在现场发现的嫌疑人,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当事人是汤氏集团的总裁,他的个人声誉或许会影响整个公司的名声,你们穿着制服大摇大摆的进来,并当众给他扣上嫌疑人的帽子,这侵犯了我的当事人的名誉权。”


    两名民警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民警道:“因为汤嘉睿先生昨天跟被害人接触过,我们就像做个笔录而已。”


    顾禹谦道:“既然是笔录,那也没必要去警局,像我当事人这种身份,被警察带走这种传言,影响很大。”


    两名民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最终退了一步,“既然汤嘉睿先生不方便,那我们就在这问您几个问题吧。”


    对于顾禹谦刚刚的表现,汤嘉睿非常满意,“你们问我问题也可以,但我需要我的律师也在场。”


    民警道:“这个,录口供一般是不能有第三人在场的。”


    汤嘉睿道:“怎么不行,如果你们不允许,那口供我也懒得做了。”


    顾禹谦道:“汤总,两名民警说的对,我确实不能在场。”


    汤嘉睿道:“那行,要录口供就在我办公室,顾律师,你在茶室等我一下。”


    民警拿出手机,给岳东海发了个消息:岳队,汤嘉睿不肯跟我们去警局,他有律师在。


    岳东海:传唤都不来,他活得不耐烦了吗?


    民警:律师是顾禹谦,我们的传唤证没给局长审批,他揪着这点不放。


    岳东海:靠,又是他!


    民警:那我们现场问他,你有什么问题发给我。


    岳东海:行,记得录音。


    民警:知道。


    汤嘉睿把民警请进了办公室,“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还有约。”


    民警拿出了笔记本和录音笔,“请问你和死者霍秀雅是什么关系?”


    汤嘉睿靠坐在椅子上,吊起二郎腿,“没什么关系,很多年前谈过个把月。”


    民警继续问:“昨天晚上,你跟死者是否见过面?”


    汤嘉睿想了想,“哦,是偶遇了,我也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个女人死了老公,没拿到遗产,就跟丧家犬一样,估计是活不下去了,来找我复合,我没答应。”


    “你当时为什么出现在那?”


    汤嘉睿冷笑一声,“警官,我带着女朋友去酒店,你说为什么?”


    两个民警互看了一眼,继续问:“你几点离开的酒店?”


    “十一点多吧,不大记得。”


    “当时死者就在你楼下那一间房遇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你以为那是一晚几百块的快捷酒店吗?那可是五星级酒店,隔音那么好,怎么能听到。”


    “那你当时十一点钟离开酒店,是因为什么事?”


    “私事。”


    汤嘉睿态度嚣张,两名民警做笔录做得冒火。


    汤嘉睿的办公室和茶室相连,声音毫无阻隔地传了出来,坐在茶室的顾禹谦靠坐在椅子上,全程听着,他脸上一派从容淡定,仿佛在听一场好戏。


    民警又问了几个问题,便离开了。


    顾禹谦等民警走了后,顾禹谦这才出了茶室,汤嘉睿看向顾禹谦,“顾律师,还是你专业,否则我还真被他们带走了。”


    顾禹谦道:“是他们不按规矩办事,我也只是指出问题。”


    此时,坐着轮椅的汤嘉航进了办公室,他皱起眉头看向汤嘉睿,“阿睿,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汤嘉睿耸了耸肩膀,“没有,你刚也看到了,他们明显就是找茬。”


    汤嘉航重重呼出一口气,“你好歹也是个公司老总,别总是在外面惹事,做什么事都要多想想后果。”


    汤嘉睿不耐烦,他大哥就跟他爸一样,“大哥,我都说了我真没惹事,你别总教训我。”


    “我也只是为你好。”


    “行了,我自己有分寸。”


    汤嘉航被他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便示意保镖推着轮椅出去。


    ——


    稚言回了一趟检察院,处理了一点事情后,又跑去了警局。酒店里的所有监控都已经调了出来,技侦那边把有效的监控都整理好了,稚言也想再看看。


    她一进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就听到岳东海呕吼道:“别让我找到证据,否则我捏死他!”


    稚言道:“岳队,怎么火气这么大?”


    岳东海看向门口进来的稚言,他往后微微靠着一张办公桌,“我们两个同事去传唤汤嘉睿,结果你猜怎么着,对方嚣张得很,还请不动。”


    稚言问:“笔录他配合做了吗?”


    “笔录做的也让人火大。”岳东海刚刚听了两位同事带回来的录音,气得想打人。


    “他怎么说?”


    “他说昨天跟霍秀雅想找他复合,他拒绝了。”


    稚言问:“你是说,他们以前是情侣关系?”


    “他是这么说,具体的我已经派人去找霍秀雅的亲人朋友核实。”


    稚言点了点头,“嗯,法医那边有消息吗?”


    “刚跟我说了,死者身体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伤痕,并且在死者血液里发现了□□,应该是提前被迷晕,然后再溺亡的。”


    对于□□这个名字,稚言印象深刻,因为之前梁锦华对她使用的也是这种迷药。


    霍秀雅被杀,稚言一时之间想不到凶手的动机。


    “对了,跟汤嘉睿一起的女人你们审了吗?”


    “审了,她说那天晚上她睡得比较熟,并不知道楼下发生什么事,就连汤嘉睿什么时候离开房间她都不知道。”


    “嗯。”


    岳东海看着稚言,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稚言,你知道我们传唤汤嘉睿为什么不成功吗?”


    “嗯?为什么?”


    “因为顾禹谦。”


    稚言微微一顿,顾禹谦成为汤氏集团的法律顾问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如果后续真的查出了什么证据,证明了汤嘉睿跟霍秀雅的死有关,顾禹谦一定会以汤嘉睿的代理律师身份插手这件案子。


    到时候他们就是对立关系了。


    稚言曾经想过跟他站在对立面,但没想到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进入本文最后一个案子


    ? chapter49


    稚言从警局回到检察院, 继续加班整理今天这件案子的证据,到七点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


    临近清明节, 雨水也变多了。


    清明节的三天假, 常玉莲说过来住几天,稚言知道, 常玉莲是想在清明的时候,去祭拜父亲。


    常玉莲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想吃什么, 她在家里做好了带过来,稚言说了几样谢芫爱吃的。


    过了一会儿, 手机又响了, 稚言拿起来一看,顾禹谦打来的。


    她起身出了走廊外面,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地。


    “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稚言自从来检察院上班后,一直没让顾禹谦来接,她不想让同事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了,我待会自己回去。”


    “外面在下雨。”


    “我有伞。”


    顾禹谦没再坚持,他很清楚,稚言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几点回来, 我给你做宵夜。”


    稚言问:“这么有空,今晚不加班吗?”


    “现在回家, 比起稚大检察官, 我确实比较有空。”


    稚言笑了笑, “那我十点前过去。”


    打完电话后, 稚言回到了办公室。


    旁边工位的齐连芬刚刚出去听到稚言在讲电话,看她笑得那么甜,就知道是男朋友。这些天她们熟悉之后,也开始聊八卦。


    “稚言,你有男朋友的吧。”


    稚言顿了顿,“嗯。”


    “他做什么的?”


    “也是律政行业的。”


    “哦哦,我特别好奇,有照片吗?”


    稚言想,如果她把顾禹谦的照片给齐连芬看,那待会整个办公室甚至整个检察院都知道了,毕竟顾禹谦的名声实在响亮,这些年他打了不少刑事官司,检察院的人一提到他都是咬牙切齿的。


    “这个保密。”


    齐连芬蔫蔫地,“那好吧。”


    稚言准时十点回到了顾禹谦的家,其实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来他家的频率越来越高。


    几乎等同于同居了。


    稚言也承认,她从他家去检察院实在太方便了。


    顾禹谦做了日式豚骨拉面,虽说买的是半成品,只需要把面煮熟,配料放进去一起煮就完成。


    他还放了水煮蛋和几片菜叶子,这营养均衡的搭配被他拿捏得很恰当。


    稚言吃着顾禹谦做的拉面,不发一言,对于霍秀雅被害一事,她只字不提,而顾禹谦也很有默契的没有问。


    他们之间,已经不适合谈论工作上的事。


    顾禹谦穿着白衬衣,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此时他跟稚言一人坐在桌子一边,吃着拉面。


    就像无数新婚夫妻一样。


    “我妈明天过来,我估计未来几天都不过来你这了。”稚言说。


    顾禹谦提议说:“我想请阿姨一起吃顿饭,你看怎么样?”


    稚言抬眸,“以什么身份?追求者?”


    顾禹谦看着她,“这么久我都没追成功,阿姨会不会质疑我的魅力?”


    稚言一本正经道:“我妈只会觉得我一定是太优秀了。”


    顾禹谦笑了笑,“确实,稚小姐很优秀,这点不可否认。”


    “那吃饭的事,我安排一下?”


    稚言想了想,“还是算了,其实我妈只是过来看我爸的,她应该没什么心情。”


    “嗯。”顾禹谦第一次听稚言提起她爸爸,他之前一直也没怎么问她,他没有习惯去了解恋人的家庭状况,但听稚言提及,他又十分想知道,“你好像没跟我提过你父亲。”


    稚言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我父亲以前是一名警察,后来因公牺牲了。”


    顾禹谦:“抱歉。”


    “没事,过去很多年了。”稚言看着他,耸了耸眉毛,“嗯哼,礼尚往来。”


    顾禹谦明白她的意思,“我父亲是一名律师,也去世了。”


    稚言觉得他们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两开启了一个不怎么愉悦的话题。”


    “那说点开心的?”


    “比如?”


    “比如时间比较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快点吃完,然后洗澡,然后……”


    稚言笑了一下,“然后什么?”


    “你生理期到了吗?”


    稚言点头,“今早来的。”


    顾禹谦改了口,“那洗了澡之后,我为稚小姐提供唱歌哄睡服务。”


    稚言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好。”


    ——


    隔天,赵业城看完了稚言做的案件分析,便带着她去了一趟警局,让负责这件案子的岳东海,以及法医,技侦都聚在一起开了个会。


    岳东海作为主讲,他把队里的内勤整理好的幻灯片一页一页地播放着,“我先大致说一下我们目前掌握的一些线索,首先霍秀雅是在4月1号晚上十点左右被害,第二天早上被水疗中心的工作人员发现并报警,死因是溺水,但死者血液里残留了不少□□,所以初步可以断定是死者先被迷晕,而后再溺水而亡的。我们通过对现场的调查,没有发现除了按摩技师,死者以外的指纹和脚印。但是我们也发现,死者所在房间的窗台,还有上方的外墙都绳索勒过的痕迹,由此可以断定,凶手是从楼上通过绳索进入房间里,先是迷晕了死者,再将死者放入浴池中溺死。”


    岳东海按了一下手上的遥控器,银幕上的画面变成了监控,“而当时楼上住的正是汤氏集团的总裁汤嘉睿,并且汤嘉睿在十一点多钟慌张地离开了酒店,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汤嘉睿行凶后逃离现场。赵检,我建议立即对汤嘉睿采取强制措施。”


    赵业城十指交扣放在腹间,看着荧屏沉吟了半响,“那汤嘉睿的动机是什么,有发现吗?”


    岳东海又播放了几张照片,“这是我们今天去霍秀雅住处的时候发现的,她的住处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屋子里也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我初步断定,是她手上握着凶手的把柄,所以招来了杀身之祸。”


    赵业城问:“还有没有更有力的证据?”


    岳东海道:“赵检,其实整件案子思路已经很明确,我认为接下来要把汤嘉睿带回警局,进行审问,说不准审问过后能提供给我们新的侦查思路。”


    赵业城深吸一口气,“东海,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做事别太冲动。汤嘉睿是汤氏集团的总裁,社会知名度高,如果我们贸然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后面查证后他并不是凶手,那后果很严重。”


    “赵检,你说的我理解,但现在的线索都是指向他的,难道就是因为他社会知名度高,我们就要怕他吗?”


    赵业城看了一眼旁边的稚言,“稚言,说说你的看法。”


    稚言道:“我同意赵检的做法,虽说汤嘉睿是我们重点怀疑的对象,但毕竟目前的证据还没有和汤嘉睿直接关联,除了汤嘉睿,按摩技师,和汤嘉睿同行的女人,甚至六楼,七楼的人,都可以纳入怀疑对象,现在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太早了。”


    岳东海把手上的遥控往桌上一放,“那你们说吧,我们应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赵业城道:“继续搜寻线索,尽快确定凶手的作案动机,当然,汤嘉睿是重点怀疑对象,我建议你们刑警队安排一两个人实时跟进他的动向。”


    “行,那就先按你们说的办。”


    赵业城道:“那接下来,我们探讨一下侦查思路。”


    ——


    稚言在警局开案件讨论会开到晚上七点,之后便搭乘岳东海的车去岳家吃饭。


    常玉莲今天中午才给电话给稚言,她下午就到了南城,带了一些特产给岳东海的父母,岳东海的父母很热情地留她在家里吃晚饭。


    岳东海的母亲打电话给稚言,让她也一块去家里吃饭。


    稚言原本想借工作繁忙不去,但盛情难却,刚好她又要来警局开会,于是便答应了。


    稚言坐在岳东海的副驾座,手肘撑着窗若有所思,她一直在回顾刚刚讨论会上的那些线索,思考着突破口。


    “稚言。”岳东海开口。


    稚言回过神,“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十年前,鸿叔走后,你跟我说过的话。”


    稚言回忆着十年前,她的父亲在办理汤氏集团总裁汤连斌被杀一案过程中,遭遇失控的货车撞击,连人带车被撞进了江里,当场死亡。


    后来经查,那辆货车和司机并没有问题,最后被定性为交通意外。


    她父亲牺牲三天之后,当时即将上法庭接受审判的汤嘉豪利用自残越狱,最终在被警察追捕过程中开枪击毙。


    嫌疑人死亡,那件案子就潦草地结了案。


    她并不相信他父亲的死是意外,只是当时她还小,唯一能提供的证据是父亲那天晚上出门之前对电话里说的那句话,他跟电话里的人说:“我们都被误导了!”


    到底误导了什么?当时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没说,连他最亲近的下属都不知道。


    那件案子结案之后,并没有人再去追查。


    稚言心有不甘,当时就跟岳东海说,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把真相查出来。


    这一晃,就是十年了。


    这些年,她有意无意都在注意着汤氏集团的动态。


    稚言从回忆中回过神,“你怎么突然提十年前的事?”


    岳东海说:“只是突然想起,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当初那件案子真的存在冤情,那么真正的凶手会是谁?你再细想一下,当初汤氏集团董事长三个儿子,长子汤嘉航是最被看重的,在那件事之中被打残废了,私生子是弑父的杀人犯,最终越狱被杀,最终是吊儿郎当还惹是生非的二儿子汤嘉睿接管了公司,算是那件案子的最大赢家。”


    岳东海说的这些,稚言也曾想过,“但没有证据。”


    “我知道,我也只是跟你说说。”


    稚言道:“不过,汤嘉睿确实值得深入调查。我觉得汤嘉睿隐瞒了霍秀雅找他的真实原因,后续你们侦查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行,我知道。”


    ——


    岳东海的母亲做了一大桌子菜,就等岳东海和稚言回来。


    以前岳家和稚家是邻居,岳东海的父亲岳林胜和稚言的父亲又是同事,两家就跟一家一样亲。


    过去这十年,虽然常玉莲搬回了娘家住,但要是来南城,总要给他们带礼物。


    稚言一进门,岳东海的母亲张绣便拉着她打量,“稚言可真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气质了。”


    “阿姨过奖了。”


    “我说的真心话,以前小时候你头发短短的,就跟假小子似的,现在长发飘飘,再加上这身制服,在你们检察院,一定是院花了。”


    稚言笑了笑,“我们检察院美女太多了,我根本排不上号。”


    坐在餐桌上的岳林胜招了招手,“来来,坐下吃饭了,饭菜都凉了。”


    坐下来之后,张绣一直给稚言夹菜,“来,多吃点。”


    岳林胜像父亲一样问稚言一些工作上的问题,“稚言,刚进检察院,还习惯吧?”


    “还挺习惯的。”


    “检察院那几个老人都不错,你跟着他们多学学。”


    “嗯,知道的。”


    张绣说:“做检察官好,比刑警好多了。”


    埋头吃饭的岳东海抬起头,“妈,我们刑警怎么了?”


    “你还好说,你跟你爸都是,一忙好几天不着家。”张绣想起儿子的人生大事,便开始唉声叹气,“还有啊,你都三十多了,都从来没带个女孩子回来给我们看看。”


    岳东海道:“那你也没给我介绍啊。”


    “还好说,人家女孩子一听你是干刑警的,都怕了。”


    “所以也不能怪我。”


    “你还有理了。”


    常玉莲插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都晚婚晚育了,不像我们以前。”


    “但三十岁了,该考虑的还是考虑。”张绣看向稚言,“稚言,你们检察院女孩子多,帮你东海哥留意一下。”


    稚言点头,“嗯,好。”


    岳东海拆台,“检察院有多少女孩子,我比稚言还熟。”


    “那也没见你找一个回来。”


    “妈,别说我了,说点别的。”


    张绣又看向稚言,“稚言,之前听说你交了个同行的男朋友,准备结婚了没有?”


    稚言脸上一顿,张绣说的应该是钟明贤,她刚想说话,岳东海比她还快,“妈,稚言上一个男朋友不靠谱,早分了。”


    “是吗?”


    稚言道:“嗯,去年年底分的。”


    张绣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她最理想的儿媳妇其实是稚言这样的,当初听说她有男朋友了,心里还有些惋惜,这会儿她分手了,那她儿子就有机会了,“那你现在就是单身啊。”


    “也……也不算。”


    张绣疑惑,“怎么不算?”


    常玉莲笑了笑,“过年那会儿,有个男孩子带了很多礼物去了我们家,说是追她的,挺有礼貌的一个孩子,长得也很好看,也不知道成了没成。”


    岳东海看向稚言,挑起眉,意思是在问,原来你没告诉你妈?


    张绣道:“那看来我们稚言很抢手啊。”


    稚言脸上几分尴尬,她完全不想提顾禹谦,好在这会儿岳东海也没多嘴,她便糊弄了过去。


    ——


    清明那天,天气意料之中的糟糕,阴雨连绵,好在雨下得不大,并不影响扫墓。


    稚言撑着伞,和母亲常玉莲沿着墓园的阶梯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来到了稚鸿的墓碑前。


    春天万物复苏,墓地旁边的杂草疯长,稚言和常玉莲两人把墓地周围的杂草都清理了一遍。


    稚言把手里捧着的花放在墓碑前,稚言道:“爸,我还没告诉你我考上检察院了,虽然现在还是一名检察官助理,但我会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检察官。从小,你就教育我一定要维护正义,我一直铭记于心,在未来的道路上,我也一定不会忘记这份初心。”


    而后,她又在心里默念:另外,关于当年的真相,我一定会查出来,还你一个公道。


    稚鸿因公牺牲,当时安葬是按照烈士的标准来的,但是骨灰并未入烈士陵园,而是选在了南城的墓园。


    这是当时常玉莲的意思,她希望自己的丈夫就安葬在普通的墓园。


    稚言和常玉莲收拾好了墓地,两母女便相携离去了。


    她们走了之后,一个穿着黑西裤,白衬衫,撑着一把黑色伞的男人拾级而下,在稚鸿的目的旁边驻足,看着稚鸿的墓碑。


    他曾经多数次路过这座墓,也知道这里安葬着一名烈士,但他却从没想过,他就是稚言的父亲。


    ? chapter50


    清明节三天假, 谢芫回了家,只剩稚言母女。


    常玉莲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稚言吃了两大碗饭, 之后主动承揽了洗碗的任务。


    常玉莲在一旁问:“稚言, 你跟我说实话,就上次过年来我们家的小伙子, 你答应人家追求没有?”


    稚言看了一眼常玉莲,她那天在岳东海家里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母亲的追问。


    想起某人说, 如果我追这么久都没追到,阿姨会不会怀疑我的魅力?


    她说:“算是答应了吧。”


    常玉莲问:“什么叫算是答应?”


    “就是在一起试试的意思。”


    常玉莲又说:“我看上次他开的那辆车就不便宜, 带过来的礼, 也都是高档的,明显人家家里比我们富裕很多。”


    “嗯, 他收入很高,律师界金字塔顶端,并且他家也很有钱。”


    “那也算富二代了吧?”


    虽说顾禹谦靠自己赚的钱也很多,但他确实也是富二代,“嗯。”


    常玉莲听完后,反而有些愁,“我们家是普通家庭,跟他差得有点远, 门不当户不对,按理说他们家里人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吧?”


    “我和他还没走到那一步。”


    常玉莲回想起那个小伙子, 长得好看, 家里有钱, 自己也有能力, 这样的男人也太优秀了,她虽然觉得自家女儿也优秀,是她的骄傲,但家境跟人家还是差了一大截,“稚言,我确实是希望你能找个对你好的男人赶紧结婚,不过啊,要是对方家里人实在不同意,你也要多衡量,毕竟结婚那是一辈子的事,有些人因为婆媳关系僵硬,一辈子都过的不高兴。”


    稚言无奈笑了笑,“妈,我知道,放心,我会衡量。”


    “你会衡量就好。”常玉莲道。


    稚言刚洗了碗出来,便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隐约从房里传来,她进了房间,铃声已经停了。


    是岳东海打来的电话,看未接电话显示,他打了两个电话。


    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稚言回拨了电话,岳东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稚言,霍秀雅的案子有新发现,你有空的话来一趟警局。”


    “行,我马上过去。”


    稚言拿起自己的随身包,出了房门,“妈,我有事得去警局一趟,你下午没事就在周边逛逛,我尽量早点回来。”


    常玉莲一听到这句话,就想起自己的丈夫,以前他在世的时候,无论什么节假日,只要局里来了电话,他就要立马赶着走,有时候饭吃到一半都要放下碗筷。


    常玉莲因为这件事跟他闹过,但稚鸿说:“我是人民警察,打击犯罪,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是我的职责,任何时候需要我我都要义不容辞。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能给你时间上的陪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辈子都对你忠诚,赚的钱都给你花,你给我口饭吃就行,你看可以吗?”


    那时候她热泪盈眶,哭得稀里哗啦。


    忽然想起来陈年往事,常玉莲眼眶都湿润了,“你啊,跟你爸一副德行。”


    稚言走过去抱了抱母亲,“那是因为女儿像爸爸啊,妈,我先出门了。”


    “去吧。”


    稚言出了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前往警局。自霍秀雅的案件发生之后,他们就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岳东海是专案组的组长,他们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追查,连清明节都在加班加点。


    稚言赶到了警局,岳东海带着她去了技侦部,“我们通过对霍秀雅的社交账号的记录追踪,发现她一个星期前给汤嘉睿发过一个视频,视频跟霍秀雅丈夫的遗嘱有关,我想到你之前参与过她的那起遗产纠纷案,你应该比我清楚。”


    “先看看视频。”


    来到了技侦部,老郭把恢复的数据展示给稚言看。


    视频上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对着镜头说:“我有个儿子,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和他相认。我拍摄这个视频就是为了说明,如果我儿子愿意跟我相认,改为徐姓,我愿意将我名下的雄振集团所有股份都给他。”


    视频很短,一共才几十秒。


    看完了,稚言大为震惊,并且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徐振林作为一个大企业家,明知自己患了心脏病却没正式立公正过的遗嘱,因为他的遗嘱是带有不确定性的,前提条件是他儿子愿意跟他相认,才有效。


    “所以,徐振林的儿子是汤嘉睿?”稚言道。


    岳东海道:“从霍秀雅跟他的聊天记录来看,是这样的。”


    稚言又继续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当时霍秀雅发了这段视频给汤嘉睿。


    并问他:你猜徐振林的儿子到底是谁?


    汤嘉睿:你有病吧,发给我干嘛?


    霍秀雅:你母亲跟徐振林是老同学,当初你母亲嫁给了汤连斌,但是汤连斌总在外面乱搞,所以她闹过离婚,在娘家待了好几个月,那时候徐振林对你母亲频频示好,但最终因为徐振林的家境不大好,所以你母亲还是回到了汤连斌身边,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你的。


    汤嘉睿:有病,你怎么不去死。


    霍秀雅:完整的遗嘱在我手上,上面比这个视频清晰多了,只要你愿意,那雄振集团就是你的,你难道不想要吗?


    汤嘉睿后面直接拉黑了她。


    岳东海说:“所以那天在酒店,霍秀雅应该是跟汤嘉睿提了遗嘱的事情,汤嘉睿才会动怒。”


    稚言若有所思,按照继承法,法院会优先尊重被继承人的遗愿,如果霍秀雅真的拿出了那份遗嘱,并且汤嘉睿愿意起诉,那其实之前遗产纠纷的判决就会无效,转而根据遗嘱来分割遗产。


    但汤嘉睿并不缺钱,所以他对霍秀雅的提议嗤之以鼻。


    稚言道:“如果汤嘉睿是徐振林的儿子,在南城商界就是一桩丑闻,他以后都很难抬头做人,所以他拒绝相认,也是情理之中。”


    “那是,而且汤氏集团也不比雄振集团差,他何必捡了芝麻丢西瓜。”


    稚言沉吟着,她在脑海里整理着这件案子的思路,“霍秀雅的住处被人翻过,估计就是他为了找遗嘱。”


    “没错,现在真的一切都说得通了。”岳东海道:“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聊天记录可以成为汤嘉睿杀害霍秀雅的动机,我们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对汤嘉睿采取强制措施。我现在就去跟上级申请,汤嘉睿这人必须得抓回来!”


    ——


    审讯室,汤嘉睿靠坐在椅子上,吊起二郎腿,“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查不出我犯罪的证据,回头我告你们非法拘留!”


    审讯室里的年轻民警闭口不言,此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岳东海从外面进来,他没好气道:“啧,非法拘留什么意思?你懂吗?不懂就像疯狗一样嚷嚷?”


    岳东海把那份拘留证拍在桌子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拘留证都是经过层层审批下来的,有胆你就告!”


    汤嘉睿跟岳东海打过交道,两人也算旧识了,“岳东海,挺行啊,当了副队长,越来越拽了。”


    岳东海拖开椅子坐下,“可不是么?你能怎么着?”


    汤嘉睿鼻子重重呼出一口气,“我说了多少遍霍秀雅不是我杀的,你们无能,找不到凶手,就拿我来开刀!”


    “给你看个东西。”岳东海点开手机,给他看了一段视频,那段视频正好就是之前霍秀雅发给他的那段。


    看到了视频,汤嘉睿脸色煞白,“霍秀雅有病,你们也有病!”


    岳东海收起了手机,“这段视频你看过吧?”


    “看过,怎样?”


    “所以你是徐振林的儿子?”


    “放屁!”汤嘉睿道:“霍秀雅疯疯癫癫地,她就是遗产官司败诉了,一无所有了,所以想敲诈我!我才不会上她的当!”


    岳东海靠坐在椅子上,“但是,我们派人去调查了,当初你母亲怀你之前确实在跟你父亲闹离婚,那段时间她在娘家住了三个多月,那时候徐振林确实对你母亲示过好。”


    “就凭这一点你们就怀疑我是徐振林的儿子,神经病吧!”


    岳东海道:“我们对你到底是谁的儿子根本不关心,我们关心的是,你到底是不是杀霍秀雅的凶手。”


    汤嘉睿:“都说了不是!你们有揪着我不放的这点空,还不如直接多花点心思去找真正的凶手!”


    岳东海问:“那我再问你,4月1号霍秀雅被杀当晚,十一点十二分,你从酒店出来后,去了哪里?”


    “回家。”


    “你确定?”


    汤嘉睿顿了顿,咬牙切齿道:“我确定!”


    “你放屁!我们查了霍秀雅所住的公寓楼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你的身影,并且还鬼鬼祟祟地!”


    汤嘉睿不服气地扬起下巴,“那又怎样?就凭这个就说明我杀了人么?”


    “那天晚上有人潜入了霍秀雅的家,翻箱倒柜却没偷钻石和名牌包,你说他冲着什么去的?”岳东海盯着汤嘉睿的脸,看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估计是比钻石和名牌包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那份遗嘱。”


    “我说你们警察怎么这么搞笑,我跟霍秀雅住同一间酒店,你们说我杀人,我从她住的公寓路过,你们又胡思乱想,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杀人,没杀人!”


    “我只相信证据,汤嘉睿,你知道你现在的嫌疑有多大吗?”岳东海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来,我跟你总结一下,第一,你刚好出现在了霍秀雅被害那间房的楼上,我们在墙体外面发现绳索痕迹,证明凶手是从楼上通过绳索下来,潜入她房间作案的。而你,刚好在她被害后匆忙离开了案发地。第二,霍秀雅的住处遭人潜入,你刚好出现在了她住处的附近监控里。第三,她有用徐振林的遗嘱,并知道遗嘱内容,而她也知道你就是徐振林的亲生儿子,但是你并不想这件事传出去,她的手上算是握着你的把柄,你完全有杀她的作案动机。”


    汤嘉睿一拍桌子,“别说这些模棱两可的东西来吓唬我,你们要是有直接证据就摆出来!”


    “我刚刚说的三点,哪一点不是证据?”岳东海道:“汤嘉睿,我劝你最好配合我们调查,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从轻处罚。”


    “有病,我说了不是我,你还想刑讯逼供吗?”


    岳东海咬了咬后牙槽,“行,你嘴硬。”


    岳东海站了起来,对旁边的刑警道;“看着他,等他愿意说了就告诉我。”


    说完,岳东海便起身出了审讯室,他刚要回办公室,就看到了一个他讨厌的人。


    顾禹谦自然也看到了他,他礼貌地打招呼,“岳警官。”


    岳东海挑眉,“你来干嘛?又来为虎作伥?”


    顾禹谦道:“为虎作伥这个词可不这么用,岳警官的语文老师可要难过了。”


    “啧。”岳东海并不觉得自己用错了,为坏人开脱,可不就是他的专长?“你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汤嘉睿?”


    “没错,我是汤先生的代理律师,如果岳警官有空,我想像岳警官了解一下情况,我的当事人到底犯了什么罪?”


    “不巧,我要出去一趟,你想了解找其他人。”


    “那就不打搅岳警官了。”


    岳东海走出了两步,想到什么,他回头,“顾禹谦。”


    顾禹谦回了回头,“岳警官还有事?”


    “稚言也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人员之一,你应该知道,你要是趟这趟浑水,对她影响有多大。”


    顾禹谦面色平静,“谢谢岳警官提醒。”


    岳东海没接话,转身走了。


    ——


    看守所会见室。


    顾禹谦和汤嘉睿隔了一道铁栅栏会见,看到了顾禹谦,汤嘉睿像是看到了救星,“顾律师,你赶紧想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顾禹谦道:“汤总,我看了警方目前所搜集到的证据,对你来说非常不利。”


    “我他妈冤枉的啊,我根本没杀霍秀雅。”


    顾禹谦语气不疾不徐道:“汤总,你把当初的真实情况跟我复述一遍。”


    “我能说什么?我就是没杀霍秀雅。”


    “既然你是冤枉的,那你就把案发那天发生的事告诉我,我了解了情况,才能替你想办法。”


    汤嘉睿深吸一口气,“那天带着女朋友去酒店,遇到霍秀雅了,没想到她被人杀了,说真的,我倒觉得是她自杀的,但是吧,警察硬要把我抓来。”


    顾禹谦问:“那关于徐振林的遗嘱,是怎么回事?”


    汤嘉睿心有点虚,这样一闹估计遗嘱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霍秀雅那个疯婆子,前不久突然找我,给我发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视频,说我就是徐振林的儿子,我觉得是她脑子坏掉了,就把她拉黑了。”


    “她所说的遗嘱,你就没怀疑过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徐振林这号人我跟他也就生意上有来往。”


    顾禹谦一向很有耐心,他说:“霍秀雅被杀那天,你去过她的住所?”


    汤嘉睿犹豫了半响,“就路过而已。”


    “是吗?”


    “没错,就是路过。”汤嘉睿换了个话题,“顾律师,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弄出去?”


    顾禹谦看着他,“汤总应该很清楚,我作为一个律师,权力是有限的,我只能通过法律手段替我的当事人脱罪,又或者做罪轻辩护,但一切都建立在我的当事人能毫无保留地信任我的基础上。”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肯把实情全盘告诉我,仅凭我胡编乱造,极其容易露出破绽,只会适得其反。”


    汤嘉睿犹豫了许久,“顾律师,我认为你应该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杀霍秀雅,他们的证据根本不合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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