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宝临近预产期, 食欲下降,变得更黏人了。
池娆精神紧张了好一段时间,每天听见风吹草动就出去看看, 直到果宝产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她压力过大, 晚上总是被梦魇住。
夜里, 睡眠舱被笼罩在静谧的黑暗中,两道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被子忽然被扯了一下,她猛然从梦中醒来, 呼吸声加重,变得急促,心跳加速,满头虚汗。
身边的男人动了动, 摸索到床头灯。
啪一声,玻璃舱内多了一圈黯淡的光辉。
祝淮书睡眼惺忪,抽了张纸巾, 把池娆揽进怀里,擦掉她额头的汗,然后小心地拍拍她的肩膀。
“又做噩梦了?”
他声音低哑,夹杂许多未睡醒的懒倦。
“嗯”胳膊有伤, 池娆只能躺平着睡,脑袋往他身侧偏了偏, 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木质调香气, 稍微感到安心。
“最近怎么这么紧张。果宝都已经顺利生产了。”他侧身看向她, 给她枕着的手, 有一搭没一搭穿过她乌密的发。
池娆盯着舱顶, 眼底闪过犹豫, “我我不知道。”
他说:“只是跟我说说。”
她扭头看着他, 笑了笑,“真的没什么。睡吧。”
然后,她有点费力地凑上去,在他下巴上落了个吻。
他垂眸,没再说什么,单手轻拍她的肩膀。
过了会儿,床头灯被按灭,房间重新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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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
研究所办公室。
祝淮书跟段琪交代完工作,竖起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磕了下,对齐。
段琪刚出去,安雅丽敲门,“祝教授,等会儿下班有空吗?”
祝淮书看了眼手机,“有人来接我。”
安雅丽挑眉,玩笑道:“夫人就说夫人。非得说有人吗。”
祝淮书一笑,“什么事?”
安雅丽颇神秘,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据我所知,池娆跟她姐池姝关系不太好你这是在准备当爸爸了?”
她看向书桌一侧堆着的快递箱子,外包装上的英文是个母婴品牌。
祝淮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家里的小猫生了。”
池娆娆手不方便,买的东西全寄过来了。本来直接从门卫处捎回家就好,段琪不清楚,直接给搬过来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提池娆池姝的关系是什么意思?”他问。
自从上次池姝去家里,池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还会做噩梦,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有关。
“哦。”安雅丽点头,扭头看他,“其实池姝是我七年的好友了。”
祝淮书抬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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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卢,还有几个快递,是你们单位祝教授的,你要不要”
生物创新园入口的有快递柜,门卫处也能代取快递,几栋楼里的人经常把快递寄到这里。卢小芃给自己买了两罐代餐粥,路过门卫处的时候被叫住。
“我来我来!”她立马举手。
毕竟祝教授的东西。
她一直很崇拜实验室的前辈们,尤其是祝教授。不过由于学术能力有限,她更乐意帮他跑跑腿,做些助理的活儿。
“哎,你还是回去吧。等个男生过来吧。这箱子这么大,你能搬回去吗。”门卫叔叔担心地说。
“大叔,别小瞧我。”卢小芃积极揽活。
这是两个箱子,一大一小,重倒不是很重,就是搬起来不太方便。卢小芃把自己的两个小箱子摞在最上面,弯腰,起身,一气呵成。
她个子不高,三层箱子高过头顶了,摇摇晃晃,门卫赶紧扶一把,顺便帮她踢开门。
“实在不行就放下吧。”
“我可以!”卢小芃坚定地踏出门外。
她艰难前行,余光注意到身旁有辆车停下了,很碍事,她准备让他先过去,结果那车没有开走的意思。
她气鼓鼓放下箱子,起身时听见砰一声车门关闭,一个眼熟的年轻男人出现在眼前。
“枚、枚烨?”
半年没见,男人肉眼可见地成熟了许多,黑色高领毛衣,羊毛外套括隽俊朗,一张脸也比之前稳重许多。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枚烨开口,依旧是之前有点不靠谱的语气。
卢小芃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刚才颊边的两缕头发弯腰的时候滑过脸侧,她手按在箱子上,低头用肩膀蹭了一下,没整理好,又抬手捋了一下。
整理完忽地又觉得自己小动作太多了,有点抬不起头。
“还、还挺好的。你要回来了吗?”
枚烨回头指了下车,“来送个合同。”
车里似乎还有个人,卢小芃晃了下神,想起他之前本来就是富二代下凡体验人间疾苦,现在回天庭了,也是正常。
“哦。”她笑笑,点头,弯腰准备抱箱子回去。
她下手之前,就有人把手搭在箱边。
枚烨轻松抱起几个箱子,“一个人怎么能搬这么多,喊陈檬帮你啊。”
刚才挡住她视线的三层箱子,在他怀里,不过刚到下巴。
枚烨扭头跟车里说了什么,一个秘书打扮的女人从副驾驶下车,换到驾驶座。
“愣什么,不回去了?”他回头对卢小芃说。
卢小芃没说话,低头小跑着跟上去了。
她本来刻意落后他两步。等电梯时不可避免地走到一起了。
等电梯需要一段时间。
“那个,你就回国了?还出去吗?”空气静得有点尴尬,卢小芃盯着电梯门问。
枚烨说:“这回跟我爸一起回来的。以后出不去出去还不一定。”
他家里生意跟生物医药行业有交集,会回来也正常。只是他以别的身份回来,她有点不习惯。
“不乘吗?”枚烨进了电梯,看她站在原地不动,偏头笑问。
卢小芃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赶紧进电梯。
电梯上升,又是沉默。
“咳。”枚烨干咳一声。
卢小芃立即抬头。
“那个,池助理还在办公室吗?”
“啊?”她愣了一下,“早就不在了。”
“哦。”枚烨点头,脸上闪过复杂。
她余光注意着他,不知道那一瞬间的情绪到底是高兴、失落或是疑惑。
“到了。你要去?”枚烨说。
卢小芃:“我,我那个去实验室。”
实验室在左边,办公室在右边。枚烨点头,“你位置没换吧?我把东西给你放回去。”
“行。谢谢。不过底下两个是祝教授的。”
枚烨点头,转身走了。
卢小芃看着他挺拔宽阔的背影,顿了一秒,转身朝实验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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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精蓄锐五个月。枚少爷终于回国了。
这次,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枚烨把快递交给陈檬,让他搬进去,等到秘书上来,把文件送过来,才带着秘书进了祝淮书办公室。
祝淮书刚跟一个女教授模样的人结束交谈,女教授出门。
“好久不见啦祝老板。”枚烨正了正外套,伸出右手。
之前习惯了给人端茶倒水,第一次发现原来平时他这么爽。
“好久不见。”祝淮书不咸不淡。
他太平静,反倒让枚烨悬浮的情绪找不到落脚点了。
“咳咳。这是合同。”枚烨给了个眼色,让秘书把合同送到祝淮书桌上。
祝淮书点头。
枚烨不急着走,回头看了眼隔间的方向,问:“合同不签吗?”
祝淮书头都没抬:“很着急?”
枚烨顿住:“也不是你先回吧。我有点私事跟祝老板聊聊。”
他让秘书先走了,自己大大方方坐到会客沙发上。
祝淮书低头办公,没点要理他的意思。
枚烨咳了声,引起注意。
“祝老板最近跟夫人还好吗?听说不太顺利呢。”
本来想忍住的,但也确实是忍不住了,他语气透着股说不出地雀跃。
“就是说,都分居了,早晚把手续办了呗。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多少夫妻不离不离,拖到最后,把感情全消磨光,反目成仇了。你说多难看。”
祝淮书淡淡:“你消息还挺灵通。”
那当然。枚烨自豪。
虽然娆娆不怎么上号了,但他还有她朋友梁丝的联系方式,差不多也能知道她的动态。
“娆娆这种女孩,还是跟我比较合适。你说我俩得多合拍。她喜欢什么我喜欢什么”
枚烨简直可以预见未来,越想越开心,脸上绽出自信笑容。
“我们不会离婚的。”祝淮书淡定地说。
枚烨愣了一下,有种自己展示十八班武艺,结果对面轻轻就把自己拿捏了的羞辱感。
“哎你怎么这样”
“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祝淮书说。
“你放过她,我就放过你!”枚烨站起身,义正言辞。
祝淮书皱着眉抬头,银丝框眼镜底下,是十分不解。
“反正瑶瑶想离婚这事我知道。你们前段时间分居的事我也知道。这样,你先把婚离了,咱们公平竞争,怎么样?”
枚烨觉得自己的计划一点毛病都没有,有点得意。
祝淮书果然无话可说。
枚烨轻松地随意把手按在刚才搬进来的快递箱上。
“bibi baby box”他默念箱子上的字,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家有小孩?”
祝淮书挑眉,看他一眼。
枚烨有点慌,看了下底下的箱子,好像是一箱婴儿纸尿裤。
“难道是她、她怀孕了?”
有人进来找祝淮书报告,他阖上笔记本,抽空瞥了眼枚烨,“我们感情很好。不劳您操心。”
枚烨才注意到他办公桌边的快递箱子,上面的英文看上去也是母婴品牌。
他瞬间有种噩耗直冲天灵盖的感觉,站不太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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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进了深秋,太阳下山越来越早。
生物创新楼一侧是片绿化树林,树林边缘建了个小秋千。晚霞橘红灿烂,霞光万丈,给大地笼上一层暖色薄纱。
小秋千在暖光中荡悠悠,上面坐了个女人,一只手被吊在胸前,另只手揽着秋千的铁链,一晃,一晃。
枚烨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走近些,没忍住叫出声。
“瑶瑶?!”
池娆条件反射抬头,看到枚烨惊讶的脸。
“枚烨,你回来了?”她惊喜。
“我来谈合作的。”枚烨正了正外套,“你呢,你怎么在这?”
“啧。人模人样的。”池娆感叹,“我来这能干嘛,来接祝教授呀。”
枚烨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们,不是要离婚了吗?我看丝姐朋友圈,你在她家住着呢。”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池娆抓了下头发,“不过现在我已经搬回去了。你出国是去你爸那里了吗?在做什么?好玩吗?”
虽然之前枚烨追过她,但是年轻人感情来的凶去得快,她还没自恋到觉得自己的魅力能吸引人家半年的程度。所以她打算用老友相见的态度跟他打招呼。这样双方都不尴尬。
本来在办公室里看到的东西,枚烨还能告诉自己一切皆有可能,但是现在池瑶瑶都来接祝教授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感情没问题啊。那他的计划岂不是
枚烨抬头看见南飞的雁,觉得感伤,低头看见枯黄落叶,更觉得难受。
他沉浸在悲伤里,半天回不过神。
他忍不住看池娆的肚子,还很平坦,看不出什么,不过她本来就瘦,估计五个月之前都看不出。
“你的手怎么了?”他忽然注意到她手臂上带了个矫正器一样的东西,跟她白色外套一个颜色,不仔细看看不出。他变得紧张起来。
池娆解释:“不小心摔了。”
“居然这个时候摔了。他怎么照顾你的?身体没事吧?”枚烨着急。
池娆听不懂他的话。“哪个时候?是我自己摔的,跟别人没关系。而且也没什么,已经快好了。”
“你我”枚烨组织半天语言,说不出什么话。到底是不想甘心。
“唉!你等吧。他一会儿下班了。你们直接回家吗?”
“不啊。打算去逛商场。”
枚烨不想问,问了也是找虐,但是又忍不住嘴欠。“他还会陪你买衣服?”
池娆:“嗯嗯。顺便买个洗奶瓶清洗机,解放双手。”
枚烨趔趄一下,扶住秋千架,才站稳。
“都准备这么早的?”
“你知道了啊。”池娆惊奇,“不早了。小崽崽成长很快的。”
枚烨:“我看见那些快递了。”
池娆说:“哦,怪不得。我手不太方便嘛,买了就寄这里了来了。”
枚烨苦涩点头。
“哎,你要看我崽的照片吗?”
池娆跟当妈一个心态,总爱给人看自己家的小可爱,她翻相册,打算给枚烨看看。
枚烨接连后退两步。他不是很想看她宝宝的B超照片。并很想哭。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失态。
“那个,我,我还有事,秘书等着呢。”
池娆了然,有点可惜地摆摆手,“哦。那就算了。你快走吧,别耽误事。”
“那我就走了。”枚烨转身,走了两步。
西天薄暮霞光,很漂亮。他回头,看见池娆站在原地,朝他摆手,那笑容跟他第一次见她时分毫未变。
“祝你幸福。真的。”他小声说。
或许他并未释然。但祝福是真心的。他希望她能幸福。
池娆朝他笑一笑,然后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霞光下她面颊薄粉,笑意一层一层绽开。
枚烨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过来了。他低头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走了。
远远瞧见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池娆一路小跑,朝他跑过去。
她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祝教授,我挣到大钱了!上次希思黎的尾款到了,今天还有两个签了合同。”
上次那套照片,因为一个文手太太热度直接翻了好几倍。
那些旧照片的舆论一直在发酵,她索性抓住机会,分享变美方法。结果可想而知,一夜爆红,流量源源不断。
她觉得她离成功包养祝淮书不远了,可喜可贺。
祝淮书加快脚步,稳稳接住她,微抬胳膊避开她受伤的胳膊。
“真厉害啊。太太。”他勾唇。
第一回听他叫太太,池娆还有点不好意思,捋了下头发,“还好啦。”
余光注意到身后好像有人,她回头看过去原来是树影。
“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头,仰脸笑看他。
“不是要去商场买东西么。走吧。”祝淮书抬下颌。
“哎?这就完了?”
“什么?”
池娆撇嘴,“就不能多夸我两句嘛。”
她都这么出息了。
祝淮书没有说话,牵她朝前走。
“你再夸夸我嘛。”她耍赖,抱住他的胳膊乱晃。
祝淮书悠闲地单手抄兜,眸里漾出笑意,“我不怎么会夸人。”
“你会,你怎么不会。”她撒娇,“要不,你刚才怎么叫我的,再叫几声?”
“刚才怎么叫的?”他明知故问。
池娆皱眉,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忽然明白他是故意的,“不叫算了。早知道不来接你了。”
她气鼓鼓走了,嘴里嘀嘀咕咕,“别拦我,我自己开车回去。对,就是单手开车!要么让交警抓走,要么让别的车撞倒半身不遂”
祝淮书快步追上,替她拉开车门,“好了好了。还是我开吧,太太。”
池娆瞪他一眼,“我又不是小狗,你还天天逗我。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
祝淮书含笑垂眸,替她扯上安全带。
/
一周后。
池娆的胳膊好得差不多,今天刚拆掉护具。医生说只要不提重物,基本可以正常生活。
她久违地去跟梁丝逛了趟商场,收获颇丰。
到楼下时正好接到家里电话,是妈妈想让她回家吃顿饭。
“打这么多电话,还是为了池姝的订婚宴呗。这么上心,你们自己弄嘛,干嘛非要扯我。”她有些不耐烦,推开大厅的玻璃门。
“想我了?之前大半年也没见你们想我一次。哪次不是我主动打电话回家一家人团聚?不用了吧,你们三口团聚就挺好了,我就不去打扰了。”
她没等对面回话,干脆挂断。
“池小姐,打扰一下。”物业服务的小姐姐走过来,搭讪着打招呼。
池娆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根据住户反映,有个中年的太太,最近一周总是徘徊在您家门口附近。您知道这个情况吗?”
池娆心头一紧,“不知道。”
小姐姐皱眉,转身拿了登记册给她看,“那您认识这个名字吗?她自称是您的母亲,但是似乎没进过您家。”
赵黎诗整天忙成那样,肯定没工夫过来。池娆本来还有点紧张,怕像什么犯罪片里一样被人盯上了,看到登记册上名字的一瞬间,她恍然大悟。
怀雯。祝教授的妈妈。
可是她来干什么?兴师问罪的?自己这既不生崽也不离婚的,她岂不是很生气?
池娆满脑袋问号。
“你好,麻烦帮我登记一下。”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她回头,怀雯一惊,勉强挤出笑容,“小、小娆”
/
池娆有点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她和善温婉地抿口茶,然后笑一笑,似乎毫无敌意。
不过上次的经验告诉池娆,她这个婆婆就是那种生气也不会红脸的,看起来很有礼貌的那种。虽然她并不觉得她礼貌。
她本人虽然平时尊重长辈,但是也不想让自己受委屈。
怀雯不大开口,她也就按兵不动,低头喝水。
怀雯神情犹豫,“小娆,那个”
“我不离婚,也不想生孩子。”池娆冷硬地摆出自己的态度。
怀雯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来催生的我”
她欲言又止,很为难似的。
池娆一愣,还能有什么事?
难道因为上次那套照片?她也觉得美妆博主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要不得?还是觉得祝教授出镜很不妥?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小娆。”怀雯下定决心开口。
“什么?”池娆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手里的水杯微晃,波纹荡漾。
“对不起啊,小娆。之前的事,是我钻牛角尖了。要不要孩子这件事,我本来就没有决定权,还鬼迷心窍,对你说了那么多不好的话。其实当时我知道那些话可能会伤害你,但就是不知道怎么”怀雯说。
“那些话,我说完就有些后悔,但是当时抱着希望,希望你能按我的心意,早点准备要孩子后来听说你们闹矛盾,我整天忐忑不安,怀疑自己做错了。后来淮书去找我,我发现自己没办法坦荡得面对他。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真的做错了。”
怀雯的声线很细腻柔和,带些伤感。
池娆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她那段日子不好过,也怨过怀雯。但她以为过去就过去了,大不了以后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她没想过会有一天,怀雯来找她道歉。
怀雯:“孩子这事呢,不能成为扎在我们心里的这根刺。所以我今天来说清楚,孩子这事呢,你们看着办吧。你们要是想要呢,我就帮忙带一带,你们要是暂时不要呢,我打算去找点事情做做,争取不让退休生活这么枯燥单调了。”
怀雯顿了顿,继续说:“以前那些不好的话,请你见谅。不要放在心上。”
池娆的脾气向来是遇见凶悍的,她就强硬,遇见柔弱的,她也不会大声说话。
“您是真心的吗?”她弱弱问。
怀雯温柔地笑了。
“前几天,我想生物创新园找淮书,正好碰见你去接他,看见你们两个人牵着手走在美丽的霞光里,我那一刻就理解他为什么总维护你了。
“我毕竟是他的妈妈,他的心有多真,我的心就有多真。”这几天一直想来找你,但是到了家门口,又不好意思敲门”
“我知道了。”池娆抿唇,“谢谢你的理解。但是我可能没办法这么快就”
“没关系。”怀雯摆手,“不接受也没关系。我说出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难过。”
“喵~”果宝踱步走过来,围在池娆腿边喵喵叫,糟糕,忘记喂粮了。
“我,我去喂一下果宝。”
怀雯低头,视线追着果宝,“它叫果宝吗?真可爱。”
“嗯。它的崽崽也很可爱。”池娆穿拖鞋走来走去,给果宝准备晚饭。
怀雯起身,跟上她的脚步。
粉橙色小窝里,三只没巴掌大的小猫叽叽喵喵,大眼睛黑溜溜,毛耳朵粉嫩。
“哎呦。”怀雯双手叠在胸前,心都快化了。
/
据说怀雯本来没打算留下吃饭的,但是看见小猫咪,走不动路。祝淮书回来,她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吃过晚饭,又看了会儿小猫咪,才离开了。
晚上睡觉。池娆洗漱过后,在洗手间磨蹭好久,出来一看,祝淮书坐在床头看书。她叹了口气。
“还不睡么?”祝淮书抬眼,把书放一边桌上。
她慢吞吞朝床边挪,“我的手好了。”
他没什么反应。
她又叹了口气。苦行僧的日子估计要继续到去医院复查之后。
她以为自己好得差不多了,日常撩|拨祝淮书,但人家坐怀不乱,搞得她都没自信了。
得。睡吧。
祝淮书关了灯,在黑暗中摸索几下,把她拉进怀里。
她背过身去,后脑勺对着他,“今天你妈妈过来,说了挺多的。”
“嗯。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她上次好伤人,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快就能接受她的变化。”
“好。没关系。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池娆沉默着点点头。
“晚上还总做噩梦么。”祝淮书问。
沉默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
她转身,把胳膊窝在他胸口。
他问:“是梦到以前的事了么?”
“嗯。”
“不想让我知道?”
“嗯。”
他的声音就在她头顶,胳膊被她枕着,另只胳膊盖在她腰间。
她忽然想,他把她揽在怀里,是不是她就成了他的芯。
她开口打破安静:“其实我,总是梦见小时候不太好的事。但是人家说,原生家庭不好的人,性格会有缺陷。”
小时候被亲戚比较,被父母忽略,被姐姐讨厌。好多事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其实只是不愿记起,但是梦境总能拼凑出那些记忆。
所以她总是有点纠结,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原生家庭如何如何。
“没关系。”祝淮书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
他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像矗立在原野上的一座风车,风来了,就不疾不徐地转动。他是如此沉静。
“真的吗?”
“嗯。”
“祝,淮书啊。”
寂静中,她鬼使神差地叫出他的名字,心尖竟然有些颤抖。
“你说的话我全都信。”
“全世界我最爱你了。”
“真的。”
他沉默着,收拢胳膊,将她抱紧。
她想亲亲他,不过还没有开口,就被他堵住了唇。大手向下游移,拨开碍事的布料,几乎有些急迫地挤了进|来。
百般酸|酥化作一声惊|喘,又被他吞入口腹中,成了呜|咽。
他是她的白塔。他有他的夕阳旭日。她瘫软下来,扶住他的肩,被动地承受着他初升时的苍凉惨照,燃烧时的猎猎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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