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汤姆柯林斯
089/汤姆柯林斯
谢慕意盯装修时工人问她, 仓库里还有堆花怎么处理。
谢慕意忙联系到了先前花店的老板,老板却说让她看着处理就行,反正没几天就枯了。
花店倒了花还在。
总觉得这事儿跟浪漫多少沾点儿。
谢慕意习惯性地拍了张花的照片给川尧, 「你猜怎么着, 盘花店送花,买到就是赚到。」
【YAO】:「干脆你接着开花店得了。」
【XMY】:「谢老板是个生意人, 要钱,不要浪漫。」
【YAO】:「别人种水稻我种花,水稻熟了我去偷水稻, 我要浪漫我不要脸。*」
【XMY】:「自信点儿,你不偷水稻你也不要脸。」
【YAO】:「多谢夸奖。」
【XMY】:「不用谦虚, 针对你这个大胆的想法, 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YAO】:「……」
谢慕意抱着花到酒吧门前,让程方给她找了个水桶灌满水, 把花放到里面之后用纸壳子写了个字牌:「鲜花自取,酒水付费。」
“还整得挺浪漫。”
程方叼着根牙签说:“怎么忽然想开分店了呀姐?之前跟你好个说你都不松口,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儿了呢。”
谢慕意把笔放进兜里,“看你平时太清闲了,准备扩张一下你的势力范围,加油干,壮大铜锣湾的重任就靠你了。”
程方呵呵两声:“我还清闲啊?天天让你当甩手掌柜,就差没用狼子野心谋权篡位了。”
“嗐, 看来你不想当山鸡,你是想当浩南哥啊。”
谢慕意笑着跟他开玩笑, “估计哪根筋没搭对吧, 生命不息, 赚钱不止。”
怎么说呢, 虽然一成不变的生活的确挺有吸引力的,但是人生总该添点儿新鲜作陪衬。
其实谢慕意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想体验一下有理想的人的生活什么样子。
川尧总能让她变得大胆,各种方面。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或许他们真的挺合适。
一辆贴着粉红色渐变膜的车飙到谢慕意脸前,向涵儿气势汹汹地从车上下来,“谢慕意,你给我出来!”
程方一看她这来者不善的劲儿脚底生烟,赶忙溜回店里。
谢慕意则随手抽了支水桶里的花递到她面前,“哈喽美女,下午好。”
“你别跟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没用啊我告诉你。”
向涵儿把花拨到一边,“你跟川尧和好了?我为什么会比王之维知道得还晚!我到底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连王之维都能排我前面?”
“准确地说,不算和好。”
谢慕意本想等八字有一撇了再正儿八经告诉她的,而且事儿赶事儿,最近实在没有约她出来喝酒的机会,又不想草率地在微信上聊。
“王之维知道可能是他要当司机吧。”
向涵儿:“我才不管他当不当司机呢,我在乎的是王之维吗!我在乎的是你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谢慕意问:“不喜欢月季喜欢玫瑰吗?”
“可以。”向涵儿说。
谢慕意又挑了一支玫瑰放到她手里,“果然玫瑰要送给美女。”
“没办法,谁让我天生丽质诶不对。”
向涵儿差点儿让她带歪了,“我说得是花的事儿吗?我说得是你不告诉我的事儿!”
“一支太少了,仓库里还有好多,隔壁花店老板留下的,你干脆都带回去吧。”
“行。”
还是女人最懂女人。
花搭配上谢慕意的三寸不烂之舌,转眼间向涵儿就彻底消气了。
不仅消了气,还跟她聊起来了:“我就说你这么多年不搞对象等什么呢,合着等前男友找你破镜重圆呢啊。”
谢慕意笑,“虽然不是那么精确,但倒是不可否认或许有这种原因在里面,谁知道呢。”
“我这次就不劝你什么了。”
向涵儿不免记起王之维这么多年在她耳边的念叨,多少都与川尧有关,“别让自己吃亏就行。”
“男人嘛,女人嘛,有时候思想确实不能互相理解,不过一辈子太长了,是要有个伴一起过的。”
谢慕意说:“啧啧,快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想法都变开明了。”
“我想法一直都挺开明的好吧。”
向涵儿话锋一转,“对,你最近跟我哥有联系没?”
谢慕意说:“啊,没怎么联系。”
“听说他之前帮忙打官司的一客户缠上他了。”
向涵儿“啧啧啧”半天,“官司完了,爱情燃了,牛b不。”
“牛b。”谢慕意竖起耳朵,“什么八卦,展开说说。”
向涵儿摇头晃脑地说:“就是那姑娘瞎了眼,在追他。可我哥是谁啊,不但没有丝毫回应,还天天躲着人家,问就是不来电。你说他能单身一辈子我都信。”
“嘿,你就知道说你哥坏话。”
谢慕意找了把椅子坐,“讲道理,咱向哥也是个挺man的人好吧。”
“他man个屁。”
向涵儿吐槽,“他这人哪天死了就是憋死的。”
谢慕意:“那倒不至于。”
“哎,跟你说个事儿。”向涵儿带着点儿试探性,“这事儿我他妈忍好久了。”
“嗯,什么事儿?”
“我哥喜欢你你知道么?”
“?”谢慕意看她的眼神里带上些审视。
怎么听八卦听着听着就八到自己身上来了?
“你脑子瓦特了吧。”
“我脑子好着呢。”向涵儿说,“你没发现他总爱跟你开玩笑吗?”
“这我倒是发现了。”谢慕意承认,她曾怀疑过。
但每当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时,一联想到向一南开玩笑时的神情,想法不出三秒就被否认了。
时常她还觉得是自己太自恋了。
向涵儿:“要我说,你就是沉浸在川尧的事儿里太久了,无法带着看异性的目光看待周围的男性,才会如此迟钝。”
谢慕意顿生几分尊敬,“我怎么没发现你一天天活得这么明白呢。”
向涵儿:“那是,我就是感觉现在到了跟你说这件事儿的时机我才说的,好歹你身上承载着一个老男人的暗恋岁月。”
谢慕意:“?”
“此话怎讲?”
“等会儿啊。”
向涵儿回车里拿来瓶水喝了两口,“因为我感觉这件事儿现在影响不到你的生活了。”
“如果我放在之前说,我不敢肯定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迷茫,或者依你的性格会不会直言拒绝我哥,跟他保持距离。”
“倘若造成这种结果,对你对他都不好,挺影响大家工作心情的,没法儿继续做正常朋友。”
“现在不一样啊。”
“你已经不迷茫了,很多事情你已经想清楚了,你不会因为我哥喜欢你这件事儿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你听到之后只会单纯地想,‘哦,这样啊,知道了’。”
谢慕意冲她比个大拇指,“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确实这么想的。
“我知道你俩不合适,不然这么多年了总有在一起的机会的。具体哪里不合适,你俩自己比我清楚。”
向涵儿说,“但我也不想让我哥在沉默里开始在沉默里结束,我哥确实不够勇敢,可只是不够勇敢,不是没有勇敢。”
“他明知道喜欢你大概率没有结果,却还敢喜欢你,这怎么不算勇敢呢?”
“我今天说出来只是想尊重一下我哥的怂b感情。没办法,谁让我是他妹妹呢。向律生前是个体面人,吐口口水再走吧。”
谢慕意若有所思,“我今天听你这一番话才发现。”
“原来我还挺喜欢张扬的爱。”
“不只是你,这世上大多数人想要的都是张扬的爱。”
向涵儿说,“谁不想要明目张胆的偏爱,谁甘心埋没在情书里的表白?”
“哪怕学生时代我们都会为校园广播里的点歌表白而心动,在广播员说谁送给谁时安静如鸡,心里期待着是某人点给自己的。”
“尤其你,老是把真实的自己藏着掖着的这种。”
向涵儿盯着她的眼睛,“你需要的是一个人看到躲在树后的你,牵着你的手从树后走出来,而不是需要一个人陪你躲在树后。”
“你内心向往的是有人带你融入正常生活或者打破常规带你另辟蹊径,循规蹈矩的陪伴对你这人来说没那么重要。”
“是啊。”
过分的懂事和大人眼里的乖巧,那不是真正的谢慕意,只是她伪装出来的讨好。
当她有资本把那些标签都脱掉,她也会追逐疯狂,朝着地平线不顾一切地奔跑。
她利己又自私,做生意先考虑收益,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好人。
可他说了,好人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谁要做好人啊。
他能接受她的所有不完美,所以作为回报,她也愿意接受他的不太好。
对了,他好像还提过,他从没用伟光正来标榜自己。
这不是巧了嘛,他们刚好都是俗世里的俗人,要什么超乎寻常。
向涵儿留下张结婚请帖就走了,临车开走前谢慕意打趣她:“这么复古呢啊?人家都整网络版请帖了,你怎么还用纸帖呢,跟你那两场跳脱的party一点儿都不搭。”
“偶尔也想体验一把旧时浪漫。”
向涵儿戴上墨镜,“三书六聘,凤冠霞帔。”
“哦~”谢慕意点点头,“中式的啊。”
“嗯哼。”向涵儿说,“寓意好,毕竟古代离个婚挺麻烦的。”
谢慕意笑她,“你怎么开始信这些了。”
“美好寄托。”向涵儿从车窗伸出手拍了拍她,“迟早你会懂的,那种在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前坐立不安却又期待的心情。”
谢慕意:“”
向涵儿开走了车又倒回来嘱咐:“对,你不用安慰我哥,给他沉默的爱情留点儿尊严。”
谢慕意摆了摆手,“放心,你不说我也不会跟你哥提。”
向涵儿按下挡光板,“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忘心里搁,该什么样什么样就行,真走啦~”
“好嘞。”
在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前坐立不安却又期待的心情吗?
送走向涵儿,谢慕意掏出手机给川尧发了条微信。
【XMY】:「几点见?」
【YAO】:「干嘛,想我啦?」
【XMY】:「A little吧。」
【YAO】:「嗯,我信了。」
【XMY】:「要不要花?给你留几支。」
【YAO】:「哪儿有男人收女人花的。」
【YAO】:「不过你实在想送我也不介意收。」
【YAO】:「但是你送的花如果枯了的话我会难过的QAQ」
【XMY】:「呵呵,扔了都不给你。」
【YAO】:「不嘛不嘛。」
【XMY】:「没完了是吧。」
【YAO】:「姐姐难道不喜欢我这样嘛?」
【XMY】:「嗯,姨姨没文化,姨姨也不爱说话,但姨姨对奶狗确实没什么抵抗力。」
【YAO】:「??」
【YAO】:「你不正常的时候还是挺不正常的。」
【XMY】:「彼此彼此。」
【YAO】:「今天没什么事儿,估计会提前来。」
【XMY】:「好。」
向涵儿说错了。
原因是谢慕意明明没跟川尧约好时间,却依旧紧张起来了。
她从包里翻出蓝牙耳机,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准备补补功课。
结果一搜索川尧的名字出现的歌实在太多,第一次连抱佛脚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抱。
她随便点开了一首《家长喜欢的那一款》,前奏怎么有点儿像她手机号码的按键音?
又点开一首《还没写完的信》……这女声怎么有点儿耳熟呢?而且空出来这一段是什么意思?等粉丝帮他写呢?
“呀,在听我的歌,难得难得。”
谢慕意偏过头,川尧的脸近在咫尺。
他正俯着身用耳朵贴着她的耳机。
“”
此时歌曲循环播放第二遍,到《喜剧之王》的采样部分。
谢慕意用耳朵撞了撞他的耳朵,“耳机里,歌一般声音亮,小小川尧可笑可笑。”
川尧:“卡座里,灯光暗酒水香,叫声老板提防提防。”
谢慕意摘下一只耳机给他,“不卖酒你养我啊?”
川尧戴上耳机,“你对我多重要你知道吗?你喜欢什么全告诉我,我很快就可以送给你啦。*”
谢慕意嗤笑一声,“油嘴滑舌。”
川尧不服气,“怎么就油嘴滑舌了?你上次说听摇滚,我最近都在琢磨怎么做funk了。”
谢慕意起身往外走,“准备改行了?”
川尧不紧不慢地跟着她,顺手帮她拉开车门,“如果你喜欢的话。”
“今晚吃什么?”
“我做饭当然随你点喽。”
“还挺自信的呢。”
“一般一般。”
隔了一会儿,川尧又说:“要不要一起去逛菜市场?咱们住处附近貌似就有一个。”
谢慕意“嘁”一声,“开着超跑逛菜市场啊?真有你的。”
川尧笑着瞧她,“我愿意,怎么了,民以食为天,开超跑跟买菜冲突吗?当rapper跟做厨子冲突吗?你告诉我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可以开超跑去菜市场的。”
谢慕意:“内行内行。”
“还行还行。”
川尧单手握着方向盘,“再说了,我这么努力赚钱,怎么就不能炫一炫自己流下的辛勤汗水了。”
“哦~”谢慕意拿起手机放到他嘴边,“采访一下您。”
川尧:“采访可以,但你怼我脸了。”
“哦。”谢慕意把手机往后挪了挪,“请问您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川尧辩解:“不不不,我的钱是下雨下的。”
谢慕意:“请问如何才能做到像您一样呢?”
川尧冲她扬了扬下巴,“追一个比较难搞的女孩儿,连小题大做都会变得有意义。”
谢慕意接着问:“那请问您的小题大做就是为了追女孩儿吗?”
“不全是。”
川尧说,“有一部分是为了让她喜欢什么告诉我,我立马就可以送给她。”
“有一部分是为了实现她所有与钱有关的小小梦想。”
“剩下的部分嘛,为了有底气能让自己配得上优秀的她。”
谢慕意抬起一条眉毛睨他,“看来您非常自信自己能够转正呢。”
“NONONO,这不是自信。”
川尧说,“是我想让她知道,她值得,她配得上,她就是很贵,那些兜儿里穷得叮当响的不要来冒头。”
“当然了,她坐过我的超跑,被我小心地呵护过,收到过我充满心意的礼物,相信她的眼光也会被我养得刁,那些不好的她根本就看不上。”
“但有时候,意外是无法避免的。”
川尧总是喜欢用懒散的语气说认真的话:“万一出现一个跟我差不多或是比我好的,她兴许会眼前一亮。”
“假如那个人能像我一样对她好自然也是足够圆满的童话,我未必不能老实退居幕后看着她的新城堡。”
“但是呢,假如那个人对她不好,在她想离开城堡时我还能成为她的避风港,这艘可能不算最豪华的巨轮永远为她停靠。”
谢慕意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可又不想让他的尾巴翘到天上,“这几年没少读书吧,喜欢当文化人了。”
川尧看她高兴自己同样高兴,“还有更有文化的,听不听?”
“展开说说。”
谢慕意抱着腿在座椅上,摆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随即后知后觉,“呀,你椅子被我踩脏了,回头给你洗吧。”
“无所谓,怎么舒服怎么来。”
川尧一本正经地说,“我吧,不曾窥见过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也未曾有过哪种强烈的宗教信仰,亦或是期待什么偶然奇迹因果律。”
哦嚯。
不等谢慕意的夸奖出口,川尧接上下半句,“爷们儿只会粗俗地说,老子贼他妈爱你。”
“”
这看似有文采却又过于粗鄙可是听着很他妈上头的话是真的他妈的带劲儿。
“我不想寻找解决问题路径的思维方法,不想变成爱情教堂里讲爱情圣经的传教士,不想做痛苦的苏格拉底。”
川尧说,“我只想拥有纯净的你,不填任何杂质的你,用所有命题都无法作为证明的你。”
“为此,我愿意做一只快乐的猪。”
谢慕意捧场地给他鼓了鼓掌,“人家可以开场辩论赛的哲学问题,你这么轻而易举地就选择出来了?”
这很川尧。
“我管他们放在哲学的角度想当什么,我只管我自己眼前的角度。”
他扭过头,“比如说,我的脑袋转90度刚好能看见你,那么我就最喜欢直角。”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pa 12瓶;忱野 10瓶;50042998 5瓶;时倾 2瓶;(今晚加,超肥章)-
*1-2改自网络梗
*3周星驰少林足球/可笑提防改自唐伯虎点秋香-
晚点难过宝儿,正文+番外50w呢!我存了好久才开,存稿一直比你们进度快十万字嘿嘿,分两更是我发前要修改
我去番外整活了,后面都是糖。椅子把我坐麻了,键盘让我按坏了,好不容易到这儿了,它是不是糖我能不知道吗!
? 90、椰林飘香
090/椰林飘香
“来一斤豆角、两颗白菜、三颗土豆”
川尧买菜的熟练样子差点儿让谢慕意误以为他是菜市场的老油条, 但想也知道,他哪儿来的时间自己做饭。
当大姨把菜递来时,谢慕意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川尧接过菜往下一家走, “我装的。”
谢慕意:“”
“你不觉得装作常来的样子可以有效避免被坑吗?”
“你开心就好。”
不巧先前的大姨貌似看破了川尧的伪装, 在买完虾尾之后他们看到一家比大姨家的菜还便宜两块钱的摊位。
川尧一拍脑门儿,“可恶, 姜还是老的辣。”
“你在乎这两块钱啊?”谢慕意白他一眼。
“我怎么不能在乎了?”川尧说,“你这属于戴有色眼镜看人。”
谢慕意:“?”
“谁规定有钱跟抠门冲突了。”
“那倒是没这个相关规定。”
“今天,她骗走我的两块钱, 明天,我就要少给你花两块钱, 你评评理, 我怎么能不计较?”
川尧拎着菜往停车的地方走,“而且现在油价都涨到十几块了, 那我加满油800跟加满油1000能一样么?今天你小看的两块钱,放在明天就是二百块钱,放在后天就是两千。”
“你说得对。”
谢慕意拍了拍他肩膀,从兜里掏出两个收拾花店那会儿在角落里捡的钢镚放到他手里,“不用找了,也别叭叭你那两块钱了,知道你是居家过日子型的了。”
川尧:“”
“对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我准备炒虾尾、干煸豆角、醋溜白菜、土豆丝。”
“差不多够了。”
谢慕意说, “我晚上吃得挺少的。”
“我知道啊,而且不吃腻的, 是吧, 我一会儿炒虾尾少放点儿料。”
“是的。”谢慕意看他一瞥,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川尧说:“上次你跟向一南吃饭我看见的啊。”
“那你观察还挺细节的。”
“关于你的事儿我都挺细节的。”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将向一南的话题延续下去。
到了川尧家, 他利索地从鞋柜里拿出双提前准备好的拖鞋放到谢慕意脚边,“需要帮你换吗?”
“不需要。”谢慕意说。
“我猜你也不需要。”
川尧说,“我本来还想着提前买一箱你以前喜欢的那种葡萄汁,可惜现在便利店已经没有卖的了,我就买了蔓越莓的,你尝尝?我反正喝着味道差不多。”
这次可不是他粗心大意,所以他不认为这算个失误。
“行啊,你拿去呗。”
谢慕意换好鞋饮料也被拧开瓶盖送到了她的手边,她仰头喝了一口,“奇怪。”
川尧问:“怎么着?”
谢慕意看着手中的饮料,“感觉味道差别不大,可就是觉得没有以前那种葡萄汁好喝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川尧拿过饮料喝了一口。
如她所说,味道差别不大,甜度几乎一模一样,可如果细琢磨琢磨,的确超越不了那款葡萄汁。
也许是牌子问题,也许是配料问题,也许是
“原来你是恋旧派。”
谢慕意打量了他一番,“你难道从我选男人的类型里看不出来我是哪一派吗?”
川尧点头,“看出来了,你是颜狗。”
谢慕意:?
拐着弯夸自己呗?一点儿脸不要。
“我眼光挺差的。”
“我眼光好,咱们恰好互补。”
川尧拎着菜往厨房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确实很多小时候吃的雪糕牌子都不见了,何况饮料。”
“我小时候喜欢吃小神童,巧克力味的。”
谢慕意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抱着双臂,“可惜现在好难买到。”
“哦~”
川尧随口应了一声,“帮个忙呗darling~”
“嗯?”怎么突然就不正常了?
川尧笑嘻嘻地摘下挂在挂钩上的围裙,“你不需要换鞋,但我需要你帮我系一下围裙。”
“哦。”
谢慕意进去接过围裙,“你不转过去我怎么帮你系?”
川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宝贝儿可以用拥抱的姿势帮我系。”
救命,系个围裙说得这么涩是怎么回事。
谢慕意嘲讽道:“生活不能自理是吧?”
川尧:“是的呢,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没长手了honey。”
“你嘴不贱的时候还是挺甜的。”听得渗到心窝里的那种甜。
“那谁让你长得这么辣。”川尧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夸。”
谢慕意抬眼望他,“哦,那你多夸夸,我爱听。”
“嗯”川尧弯着眼角,“我会说谎,但是荷尔蒙和多巴胺不会说谎,难道爱情化学反应不是最诚实的表达吗?”
谢慕意伸手掐住他的脸,“那么问题来了,我又不是医生,这儿也不是实验室。”
川尧用舌尖抵了抵脸侧,贴近她说:“然而我可以是病人,你也可以是护士。”
“滚。”
“好嘞,客官您外边请,油烟大别呛着。”
谢慕意出了厨房又看到那瓶被放在餐桌上的蔓越莓汁,翻了翻川尧家的冰箱里有袋装的葡萄冰球,调酒师的DIY之魂瞬间被点燃。
“杯子在哪儿啊?”
川尧正往锅里倒油,腾出一只手给她指了指上方的橱柜。
谢慕意再次走进厨房,只不过她刚打开橱柜,手还没碰到杯子,便被身后的川尧抢先。
他站在她身后,胸膛贴着她的背,“你要的是这个金杯子还是这个银杯子?”
呵呵。
谢慕意不吃他这套,“我要得是绿杯子。”
川尧人麻了,“乖乖,你什么时候学的call back?”
谢慕意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刚学的。”
“宝友,这绿色的东西可不兴用啊。”
“三年以上五年起步?”
“你可真是什么都能接上。”
“比起你差点儿事儿。”
“正经的。”川尧说,“要哪个杯子。”
谢慕意伸手拿了自己想用的杯子,“你这招跟160的姑娘耍一耍还挺有男友力的。”
川尧:“?”
百无一用是身高呗?
“怎么着,190的择偶权被你剥夺了?”
谢慕意没搭理他,走到门口回头冲他吹了个口哨,“对了,刚系围裙的时候发现,你好像比之前壮了。”
川尧追问:“难道刚帮你拿杯子的时候你没发现我的腹肌也比之前多了吗?”
谢慕意摇头,“还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川尧冲她勾了勾手,“那你过来摸一下。”
谢慕意挑眉,“你可以自己脱一下。”?
川尧舔了舔嘴角,“你确定?”
谢慕意:“嗯,下次你可以只系个围裙,多余的那些都不用穿了。”
一向难逢敌手的川尧竟遇上对手了。
“穿条裤子吧宝贝儿,我感觉你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
谢慕意在关门前丢下一句,“你先穿上吧,我跟你学的,也是没有跟别人学的机会。”
加了葡萄冰球的蔓越莓汁颜色与葡萄汁差不多了,谢慕意拿起杯子尝了一口。
有点儿串味儿。
之前没有葡萄作对比,蔓越莓还能勉强装一装葡萄,现在有了葡萄味道做对比,它连装都装不成了。
谢慕意拧着眉毛盯着那杯饮料,川尧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摆好菜双手撑在桌子边看她,“错的不是蔓越莓汁。”
谢慕意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
“只是你记住了葡萄汁的味道,所以你才会觉得它不和谐。”
“其实它也很好喝,可是你却不是用一杯蔓越莓汁的味道要求它,而是用一瓶葡萄汁的味道要求它,所以它才会不符合你的口味。”
“”
谢慕意端过米饭少的那碗饭,“明天你去开直播讲课卖货。”
“我不,我只给你讲课。”
川尧坐到她对面,“没关系,葡萄汁没了,给你买葡萄汁的人还在。”
时隔多年,她再次找回了母语是无语的感觉。
“那如果我现在不喜欢喝葡萄汁了呢?”
川尧说:“愿意给你买葡萄汁的人一定愿意给你买其他的。”
谢慕意持续发难:“那如果我的口味变得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了呢?”
“食髓知味,不厌其烦。”
“高。”
谢慕意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草。”
没想到她还真的能找到带附加条件的男人。
“还挺他妈好吃的,看不出来啊。”
“那能让你看出来吗,总得留两手才能给枯燥的生活带来惊喜。”
川尧戴上塑料手套剥虾,“吃慢点儿,我给你剥碗虾尾,一会儿你一气儿往嘴里倒。”
生活应该这样吗?
不知道,但反正它已经这样了。
谢慕意咬着筷子等着他的虾,“诶,咱也不知道这种贴心服务能持续多久。”
川尧手里的活儿没停,问她:“你想持续多久?”
“我还不知道你么,三分钟热度。”
谢慕意说,“哦,不应该说你,应该说人都是这样的,新鲜劲儿的时候看什么都新鲜,新鲜劲儿一过看什么都不新鲜。”
“我也一样。”
“嗯。”
川尧应道,“你可以加长我的试用期啊,我有时间。”
谢慕意摇摇头,“那试用期结束呢?万一给你转正了表现良好的你一去不复返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川尧往空碗里扔着虾,“坦白讲,生活免不了被糟心事儿影响,我是个人,也会不开心、会生气、会愤怒。”
“我不跟你画饼子,跟你说什么我保证不惹你生气,永远让你开开心心的,那不现实,对吧,我们过得是日子,不是拍电影。”
谢慕意点头。
川尧接着说:“不过我能保证不再气上头之后口不择言说那些伤害你的话,我能保证气不过夜,你非要过夜我就一哭二闹三撒娇,我已经学会怎么服软了darling。”
虾剥得差不多了,逐渐填满空碗。
川尧将盛满虾尾的碗推到她面前,“虽然我们不是在拍电影,我不能保证每天一定有空去接你下班。”
“不过我能保证在你难过时第一时间接你的电话,只要你call我。在你工作不顺心时跟你一起骂别人是大傻逼,在你需要浪漫时表演电影里的情节。”
“生活就是这样的宝贝儿,我们当然还会有不愉快的争吵,我们当然也还会有疲惫到连嘴都不想张的状态,人之常情。”
川尧端起自己的那碗饭,“我能做到的是选择一种比上一次更好的处理方式,是你觉得我出去鬼混之前把我的银行卡交给你,是感受到你对我的不放心之后主动交出手机让你翻。”
谢慕意:“你银行卡里大概有多少钱?”
“?”这令川尧猝不及防的回答。
“密码是不是我的生日?”
“”
“微信账单调出来看一下。”
“”
“最好把你这些年购置的车和房列成excel表格,我仔细斟酌一下你配不配得上我。”
“”
“你不会以为一碗虾就能把我打发了吧?”
川尧举起双手:“我投降。”
谢慕意边吃边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投降就一笔勾销了吧?年轻人,不要太天真。”
川尧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您还想怎么着?干脆一起说了吧。”
谢慕意托腮思考,“我想想啊……”
川尧不禁调侃,“我接综艺背调都没你查得严。”
“哦对。”谢慕意想到了,“体检报告什么的最好也给我发一份儿。”
“?”
“万一你有什么隐性精神疾病呢。”
只有川尧受伤的世界(1/1)已达成。
*
吃过饭两人坐到阳台的摇椅上休息,这个时间的傍晚实在算不上安静。
楼下孩子们的嬉笑声不止,老人们三三两两地跟在玩儿滑板车的孩子后面。
川尧舒服地叹出一声“哎~”
“我今天完成了我小时候的梦想。”
谢慕意慵懒地问:“什么梦想?”
川尧侧过身笑望着她:“想和喜欢的人坐在摇椅上吹夜风,看晚星。”
谢慕意损他:“以前没听你提呢,不会是今天刚冒出来的小时候的梦想吧?”
“我的小时候我做主。”
川尧说,“我今儿个说它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它就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谢慕意:“那你小时候挺没梦想的。”
“干嘛非要那么伟大呢。”川尧将双手垫到脑后,“难道你小时候是那种跟老师说想当宇航员或者教师的孩子吗?”
“我瞅你不太像那一种呢。”
“那你瞅得挺准的。”
谢慕意望着深色的天空,“我这人,俗到骨子里了,小时候我的老师问我有什么梦想,我说我想有钱,有很多钱,有花不完的钱。”
川尧打趣:“那你蛮不忘初心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守着这个梦想。”
“那是。”谢慕意提了提嘴角,“在课堂上说的时候没忍住骂了句脏话,然后就被叫出去罚站了。”
川尧咂咂嘴,“可惜可惜。”
谢慕意分给他一个眼神,“可惜什么?”
“可惜你跟我不是同学,不然我肯定也站起来骂一句,跟着你一起出去罚站。”
川尧说,“让我猜猜,你骂得是不是他妈或者他妈的。”
谢慕意笑了两声,“你真他妈神了。”
“那是,他妈的推广大使非你莫属,姜文听了都敬你是条汉子。”
川尧也盯着深色的天空,“要是我在,我就站起来跟老师说,老师,我他妈支持他妈的谢慕意的梦想。”
“要是老师问我为什么,我就告诉他,因为我也俗进骨子里了,我他妈穷得只剩下钱了,只剩下很多很多钱,只剩下花不完的钱。”
“只剩下谢慕意想拥有的钱。”
谢慕意说:“然后你就会达成跟我一起罚站的愿望了。”
“没错。”川尧问,“是哪个季节呀?”
“夏天。”
“哦,那我就带你去楼下捉蝉。”
“冬天呢?”
“带你去楼下攒雪球。”
“春天呢?”
“去踏青。”
“秋天呢?”
谢慕意以为他会说捡枫叶做成书签,夹到她正在看的那本书的某一页里,从今往后她翻开这本书就能想起他。
这确实像川尧会说出来的话。
不过他没这么说,他说:“如果是秋天的话,我会跟你表白。”
谢慕意非常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秋风可以带走落叶,但是带不走我的爱。”
川尧说,“叶子可以枯萎,但我的爱不行。”
不怪谢慕意刀枪不入,怪川尧将浪漫当作张口就来的日常。
谢慕意倒要听听他能编出个什么花,“继续。”
“我不要随季节枯萎,我要爱得大胆热烈。”
“倘若我拒绝。”
“那我会在下一场秋天如约而至,再问一次。”
谢慕意“嘁”他一声,“你怎么这么自信下一场秋天我就一定会同意呢?”
“宝贝儿你得明白,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改变不是因为我知道我会再次遇见你才做好万全的准备,谁都无法预料人生里接下来会遇到的人和事儿,而是这些都是你带来的成长,我珍惜它们也喜欢它们。”
川尧坐直身,“就算过程中我有过怨念,有过责怪,但我想清楚之后,我决定,不管我会不会再次遇见你,我都收好你带给我的成长,接着走那条属于我的路。”
“哪怕你看不到,哪怕那条路上没有我们。”
“干嘛那么有理想呢?我们只是两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只不过普通人也有擦肩而过时相视一笑的权利。”
谢慕意肯定道:“原来爱情真的能让人成为诗人。”
“你教的好嘛,偶像。”
川尧将坐姿调整到面朝她的方向,“别听我当诗人了,多说点儿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我爱听。”
偶尔诗人也有欲//望,不止远方,还有姑娘。
他也好奇跟他仰望着同一个月亮的姑娘有什么愿望。
不是双押,是爱好。
“我的小时候呀。”
谢慕意猜,他想听的当然是他不知道的那部分。
反正时间还早,讲一讲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小时候不爱吃饭,觉得麻烦。”
“看出来了。”他目前的打算是把她喂得再胖点儿。
谢慕意边思索边说:“我问向涵儿,古代的乞丐是怎么过的,怎么他们不吃饭还能活?急,在线等。向涵儿跟我说,他们平均也就活三年吧。”
川尧没忍住乐出声,谢慕意喝了口水,“真事儿,她真是这么说的。”
“还有我不敢麻烦别人,所以以前跟你逛超市时我不知道什么好吃,我羡慕你可以报那么多兴趣班。”
“没事儿。”川尧说,“你现在可以麻烦我,我不介意,你想学什么乐器我都可以教你。”
谢慕意:“确实,我麻烦你就不会不好意思,我恨不得把麻烦都丢给你。”
“荣幸之至。”
谢慕意眨眨眼睛,“我小时候还喜欢吃辣条,可是那会儿没钱嘛,味儿还大,带到家里不好收拾,每次只在回家的路上吃一袋解个馋。”
川尧惊讶道:“我的天,那你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谢慕意质疑地看他一眼,川尧笑着说:“你现在可是实现了辣条自由耶,超酷的。”
谢慕意跟着他笑,“我靠,怎么搞的,我居然过上了我的理想生活。”
“对啊,你快去打听一下当年看不起你梦想的那个老师住在哪里。”
川尧摸了摸她的头,“到时牵着我的手去拜访他,挺直脊梁告诉那个老师你现在很有钱,不仅你有钱,你男朋友也有钱。”
“老师会不会嫌我们俩俗。”
梦想和现实的分界线何时变得模糊了呢?谢慕意忘记了。
不过能够忘记的事情一定不太重要就对了。
大概在重新遇到他之后吧,她便不再对命运有那么多疑问了。
谢慕意渐渐懂了为什么自己会爱川尧。
大概是她那些被别人嘲笑的没出息的梦想,他却告诉她它们好伟大。
“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也有个爱吃的东西。”川尧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
谢慕意问:“什么?”
“煮豆角。”
川尧舔了舔嘴唇回味着,“把那种长豆角用水煮熟,淋上醋和芝麻酱,今天想给你做来着,忘记了。我姥爷做这道菜一绝。”
谢慕意随即记起川尧貌似很少提及他的姥姥姥爷。
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等他慢慢讲。
“你知道的,我跟我爸老闹不愉快,很久以前我一跟他闹矛盾就往姥姥姥爷家跑。”
川尧挠了挠头,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姥姥姥爷家总是很温馨,姥爷这辈子没让姥姥干过活儿,洗衣服做饭都是他一手包办。”
“他们还在时我有一次问姥爷,这么十年如一日地宠着姥姥,他难道不会腻不会烦的吗?”
“姥爷说,姥姥年轻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看上他这个书都没读过早早离家入伍的穷小子已是老天莫大的赏赐,他怎么舍得让她干活,她就该当一辈子大小姐,她必须当一辈子大小姐。”
“他不能让她越活越回去,不能让她过得不如在家里好,不然他也太不是个男人了。”
谢慕意冲他扬了扬眉毛,没说话。
川尧会意,立刻接茬:“放心,我也是个知足常乐的人,接受过我姥爷的良好教育,从而把再次遇到你当成赏赐,穷自己吃穷自己喝都不能穷到你,不然我也太不是个男人了。”
谢慕意满意地点点头,“其实我现在挺有主见的,很少有用沉默当作回答的情况。”
何必埋在心里呢?
她不觉得那些在潜移默化之中为他做出的改变算丢人,明明讲出来可以往生活之中加点儿名为甜蜜的调味剂,干嘛不这么做呢?
川尧着胸脯说:“我现在时常会照顾别人的感受,三思而后行,上次那些小朋友们说我变了,变得束手束脚了。”
比起大环境,更多自然是她的因素。
所有在公众场合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让她看到,川尧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长进。
既然不知道她哪一次才会看到,那就尽量每一次都做到。
谢慕意若有所思,“原来我们分开是为了变好以后再相遇。”
“是的,以前有人说我跟你不合适,我不承认。”
川尧扬起个胜利者的微笑,“现在我敢承认了,对啊,怎样,就是不合适,可我愿意把自己捏成跟你合适的形状再试一次,我不怕等。”
等待她也许不会来的再联系,等待也许不会来的允许他加入她生活的邀请函。
所谓好事多磨,他这几年里经常用这四个字安慰自己,他只是在该等待时选择等待。
“哪天给我唱歌?”谢慕意说得当然是只有她听的那种。
“明天吧?”川尧决定今晚就开始通宵达旦地作词作曲。
“那今天下楼遛遛弯?”谢慕意伸了个懒腰,“吃完饭一直这么瘫着可不大健康。”
川尧灵光一现,“或许,你想试试看玩儿滑板吗?”
“”
他还真的改玩儿滑板了啊?
她以为他那天是随便说说就为了跟她呛上两句的。
“真的。”
川尧看出她的质疑,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划拉,“而且我真的听了funk,我歌单里都是,不信你翻一翻。”
防不胜防。
在爱情法庭里川尧似乎总是技高一筹,总是那个胜诉者。
大抵对于恋爱他是有点子天赋在里面的。
别人是去当律师的,他是去当法师的。
还是那种不带施法前摇的法师,随时随地施法。
川尧站起身去拿滑板,顺道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
准备好后站在门口喊:“走着啊,滑板小子教你。”
谢慕意从阳台出来,打量了他一番,“你这哪儿是滑板小子啊,你这是百变小樱。”
川尧趾高气扬地说:“我还是你的超级英雄。”
? 91、亚当与夏娃
091/亚当与夏娃
川尧找了个相对没那么多人的地方放下滑板, 从裤兜里掏出发带将头发束好,“要不要先给你表演一下滑板的魅力?”
谢慕意摆出个请的手势。
川尧又将滑板拎起,走到面前的三层台阶上, “看好了。”
说完他将滑板往地上一丢, 两脚踩到滑板上,往后倒了一段距离后猛地加速往前。
那滑板仿佛被一根透明的线牵引着, 一头拴在滑板上,一头拴在他脚腕上。
滑板于空中翻转了360度后回到他的脚下,跟着他人一起从那三层台阶上跃下。
“我的kickflip帅不帅?”川尧臭屁地问。
谢慕意点头, “不过我脑子里幻想的是你下来的那一瞬间摔个狗啃泥。”
“”
川尧从滑板上下来,“别幻想了, 来好好学习了。”
谢慕意不想扫他的兴, “那请问我要先学什么呢?”
川尧说:“先走两步。”
谢慕意:“?”
川尧肯定:“真的,先走两步。”
谢慕意沉默了片刻, “干嘛,卖拐啊?”
川尧催促:“你甭管我卖不卖拐,你走两步就完事了。”
“哦。”谢慕意配合地往前走了两步。
川尧指导她:“上板的时候右脚在前,我刚是在看你的惯用脚,现在可以上板了。”
“嗯。”
谢慕意颤颤巍巍地踩到滑板上。
“踩在那四个桥钉的位置。”
川尧用双手扶住她的手,“前面的脚稍微倾斜一点儿,踩在钉子那里,踩上去时尽量身体与滑板平行, 重心往前面放。”
他边教边带着她一点点往前滑,速度很慢, 扶得也很稳。
很快, 谢慕意能保持住站在滑板上的姿势了, 甚至努努力还能不依靠他的力量自己往前滑一小段。
“就这?”
谢慕意挑衅道, “我上我也行,能不能教点儿难的。”
“只能说你太有运动天赋了乖乖。”
川尧毫不吝啬夸奖,“不敢教难的啊,不是怕你学不会,是怕你摔到。”
“没关系,我不怕摔。”
谢慕意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挣脱川尧的手,“我看网上的视频人家的滑板都可以翘起来一下再往前滑的,比你刚才那种简单一点儿,那个怎么做?”
“Drop in?你才刚刚学会站板上滑两步就想学招啊?”
川尧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依着她教了,“那个不难,你后脚踩在板尾,重心先放在后脚上,再转移到前脚往下踩”
话未说完,谢慕意便开始实践了。
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结果是重心不稳,被板子甩了出去。
川尧赶忙挡在她前面,但力的作用迫使谢慕意前倾的同时也压着他往后仰。
一时没站稳,后背猛地挨到地面,川尧因疼痛感闷哼了一声。
不过他没工夫顾自己,赶忙检查怀里稳稳抱着的谢慕意,“磕到哪儿了吗?”
谢慕意摇摇头,“没。”
有他当肉垫,她能磕到哪儿。
“那就行。”
川尧松了口气,后知后觉胳膊肘上有一股灼烧感,大概是被地面磨破皮了。
他没在意,用宠溺的语气要责怪不责怪地说:“你看你,先学走路再学跑步的道理都不懂,摔着了吧,笨。”
谢慕意抿了抿嘴,没说话。
借着路灯的灯光看着他不怎么自然的表情。
川尧叹息,“诶,我先教你点儿基础的,咱们慢慢学好了。”
“不学了。”谢慕意说。
川尧蛮意外的,“怎么着,知难而退?不像你啊。”
谢慕意抬起他手臂看了看,“流血了。”
“没事儿,小伤。”
川尧说,“你不会因为这才不学的吧?真没事儿,大老爷们会因为这点儿伤喊疼么,想玩儿咱们就再多玩儿一会儿。”
谢慕意拍拍尘土起身,“真不学了,不好玩儿,不喜欢。”
川尧跟着她起身,顺便拍了拍身后的土,“哎呀,我都跟你说了小伤,以前我刚学滑板的时候摔得比这惨多了,那会儿我都没喊疼呢。”
谢慕意朝药店的方向走,“去大门外面的药店里买点儿创可贴什么的吧。”
川尧不好再说什么,拎起滑板跟在她后头。
到药店没少被年迈的大夫数落:“现在的年轻人光想着耍帅,动不动就弄得自己这儿破那儿疼的。”
所谓耍帅的代价,是坐在楼下长椅上忍着不叫出声任由谢慕意给他涂酒精消毒。
“啧,别乱动。”谢慕意蹙着眉头说。
川尧撇撇嘴,“你知道膝跳反应吗?你觉得那玩意儿是能忍的吗?”
谢慕意白他一眼,数落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归根结底是她的不对,他完全可以不管她,让她摔一摔长个记性的。
他不想摔到她的同时她也在怪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让他伤着了。
川尧看出她的不高兴,逗她:“怎么不骂骂我?”
谢慕意将纱布折叠好,用医用胶带贴到他皮肤上,“不挨骂难受啊你?”
“你心疼我不如心疼心疼你自己。”
川尧说,“你保护好你自己,就不用我来保护你了,然后我就不会受伤。”
“谁心疼你了。”
谢慕意把酒精盖上盖子收好,“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我忽然想到以前你帮我包扎,我也是这么拒绝的。”
川尧看了看她贴得毫无美感的胶带,“哦,那次倒是怪我,没保护好你。”
谢慕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不用时刻显摆你的嘴皮子,刚怎么没给你嘴摔一下呢?”
“哦哦。”川尧嬉笑着,“真不学啦?”
“嗯。”
虽然谢慕意也想试一试那种滑板听话地黏在脚下的感觉,但是很明显,这项饭后活动不算太安全,“咱们以后换点儿不危险的爱好吧,就是100%不会伤到的那种。”
“行啊。”她说什么不行。
凡事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川尧玩儿滑板完全是因为滑板相比机车安全得多。
那些不要命的玩儿法他早就杜绝了,他现在越来越惜命了。
总得先保证自己活着才能再遇见她不是。
“放心吧,我肯定比你活得久。”
谢慕意:“?”
怎么这话听着多少有点儿别扭呢?
“你在咒我早死啊?”
川尧摆手,“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得死在你后面。”
谢慕意:“”
川尧挠了挠头,“哎呀也不对,反正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先死好一点儿吗?活着的人要对死去的人无限缅怀,死去的人却可以一了百了。”
谢慕意能听懂个80%吧,可是,“咱俩之间就必须得死一个呗?没有都活着的选项呗?”
川尧耸耸肩,“有,我只是假设,如果必须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留你一个人万一你不开心谁哄你啊。”
谢慕意:“你咋那么自信呢?”
“我凭什么不开心?你死了我就拿着你的钱肆意挥霍,再找几个年纪轻轻的小弟弟和小哥哥,狼狗奶狗应有尽有。”
川尧不屑地说:“那多费心啊,不如让我陪你,狼狗奶狗随意切换,一人包办,省事儿省力还省心。”
川尧拍拍她放在座椅边的手背,“你放心,就算以后你比我先死,我也不会再去找别人的。”
他语气肯定:“我会一年四季每个季节都去你的坟前种下当季的花,如果你想见我你就给我托梦,我分分钟下去找你。”
谢慕意让他逗笑了,“咱们是怎么聊到这个晦气的话题的。”
“晦气吗?还好吧,我不觉得。”
川尧借着路灯散发的微光盯着她亮亮的眼睛,“我觉得死亡一点儿都不可怕,也不孤独,只是每个人必须抵达的终点而已。”
谢慕意将被风吹散的头发别至耳后,“嗯,听你意思是准备哪天我死了就陪我一起死呗?那确实不孤独,路上还能有个作伴的。”
只是才别到耳后的头发立刻又被风带出来。
川尧伸手帮她再次将发丝别到耳后,“我从没有一刻觉得你可怕,也不觉得你想要的爱可怕,你能懂吗?”
他想说的是,他不怕死亡,他也不怕曾有过那种想法的她。
谢慕意失笑,“我肯定能啊,我又不是傻子。”
所以谢慕意也不用再畏惧那些不正常的想法被旁人知道后旁人看向她时惊恐的眼神。
哪怕她是一条枯死的鱼,现在好像来了一个不愿意让她安静死去的人。
他不是她的同类,但他好像能听见她的想法。
他用满怀的热情欢迎她来到岸上,用自己的方式带她融入他的世界,使她的死亡变得不那么孤独了。
“惜命点儿吧。”
谢慕意说,“我现在不好奇天堂什么样子,也不好奇地狱什么样子,我就想看眼前,过我的日子。”
“真巧,我也是。”
川尧双手撑着椅子后面,伸直两条长腿,“没办法,能让我好好活的理由太充分了。”
谢慕意翘起二郎腿,“我现在是不是超级酷。”
川尧点头赞同:“是啊,酷得我自愧不如。”
坦白讲,年少时做事总是缺乏思考,每当长大后回想起来都不免感觉那会儿的自己真是个不忍直视的傻逼。
谢慕意有没有这么感觉川尧不清楚,可他清楚她敢直视过去的自己,这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勇敢了,包括他。
“我人生中做过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喜欢你。”
川尧自豪道,“这么牛b的姑娘怎么就能让我遇到呢。”
“这个姑娘能有今天你也有责任。”
谢慕意睨向他,“你愿意把自己从一个不合适她的人变成一个合适她的人,愿意成为一阵抚平一切的清风,你也很了不起。”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曾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信任,所以才会萌生那些悲观的想法,而你却总是热情似火,带着快乐。”
“你也太会夸人了吧乖乖。”
川尧“啧啧啧”半天,揉着心口处的衣服说:“听得我这心坎里暖洋洋的。”
谢慕意起身拍拍他肩膀,“再接再厉,别骄傲。”
川尧冲着她背影喊:“去哪儿啊你?”
谢慕意答:“买根冰棍儿。”
川尧起身,“然后呢?”
谢慕意说:“然后跟老大爷老大娘一样在小区里遛遛弯。”
“靠。”川尧不禁觉得,“这么无聊啊?”
谢慕意:“嗯哼。”
川尧随即追上她,“不过我喜欢。等等我,我要吃小布丁。”
谢慕意背着手往便利店走,“葡萄汁都没有了,哪儿他妈还有卖小布丁的啊,痴人说梦。”
“你还是有素质的,但是他妈的不多。”川尧说。
谢慕意说:“不能当饭吃的东西不用有太多。”
“那确是这么个理儿。”川尧说,“咱们都他妈是不讲脏话的文明人。”
谢慕意像在课堂上上课似的举起一只手,“提问,难道你会因为本人素质不多就移情别恋了吗?”
川尧蹙眉,“你说屁话呢?”
谢慕意用手背打了打他胸膛,“你还是有素质的,但是他妈的不多。”
川尧:“”
两人买完,一边吃着冰棍儿一边往回走,走得速度极慢,时而有几个小孩骑着不怎么高的自行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嘴里吵吵闹闹的。
谢慕意调侃他:“弯道超车你都能忍?我不在的这些年里你改行当忍者去了?”
“我当海贼王去了。”
川尧含着刚咬下来的冰说,“他骑上车到我膝盖,我有什么不能忍的。”
“嚯。”谢慕意摆出一副惊讶状,“那你挺豁达的。”
川尧舔了舔冰凉的嘴唇,“好像在嘲讽我,但不是特别确定,我再听听,先保留意见。”
谢慕意:“”
川尧随手将吃完的冰棍儿木棒丢进垃圾桶里,“还说呢,我小时候看人家骑自行车挺威风,我也去学,结果摔得膝盖上都是伤。”
谢慕意看了看自己手里只吃了一半的冰棍儿,“你为何吃得这么快。”
川尧:“我嘴大呗。”
“哦。”谢慕意说,“膝盖上都是伤,然后呢?”
川尧回想了片刻,说:“然后忍着眼泪爬起来继续骑呗,等学会了去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己骑得不错,闭口不提自己摔得多惨。”
哦,打小儿就是个装逼犯。
对此,谢慕意丝一点儿不意外,面无表情地咬下口冰棍儿,“是腻害。”
川尧愣了一瞬,随后学着她的语气接道:“嗯嗯,是腻害。”
谢慕意笑他:“你讲话好机车哦。”
川尧说:“跟你学的了啦。”
“不想吃了。”
谢慕意递给他剩下一半的冰棍儿,“你吃不?”
川尧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一口将剩下的冰棍儿全咬掉。
谢慕意:“你他妈嘴是真的大。”
川尧含糊不清地回答:“还口以。”
“也就刚好能吃完你剩下的东西吧。”
谢慕意:“嗯,你说得对,那以后就叫你狗剩儿吧。”
川尧:“?”
“你吃不完剩东西你叫我狗剩儿?”
谢慕意看着他,“狗剩儿不想承认自己是狗剩儿。”
川尧:“”
谢慕意:“狗剩儿不说话了。”
川尧正想张嘴,谢慕意又说:“狗剩儿准备说话了。”
川尧伸手捏住她的脸,“是不是不花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谢慕意嘟着嘴说:“哎哟,狗剩儿要花火了。”
“哦。”
川尧咬了咬嘴唇,靠近她的脸,“那你知不知道现在狗剩儿要干嘛?”
谢慕意小幅度地摇摇头,“不几道啊。”
“狗剩儿要亲你了。”川尧说。
当路灯照向他时他吻住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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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做梦还梦见川尧了,他可能想说别管我了,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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