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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地震


    070/地震


    白天:人间清醒。


    晚上:难得糊涂。


    尤其是独坐在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 只有一方显示着鸡尾酒资料的四方电脑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光。


    ‘不明白  不明白  为什么我不能放得开’


    确实不明白,谢慕意想。


    ‘舍不得  这个爱’


    还好吧,也没有那么那么舍不得。


    不对。


    谢慕意定睛一看右上角的播放器显示的随机播放, 她现在已经神经病到跟歌曲对话了吗?


    说出去也是跟陶喆聊过天的人了。


    她匆忙把手放到鼠标上, 点击下一首。


    ‘我该要如何如何如何让过去再失而复得’


    这次直接是不知什么时候收藏的片段版,上来就是歌曲高潮部分, 整挺好。


    该死的大数据,随机播放都能支配人类情绪了。


    谢慕意仰靠到椅子背,将翻开的笔记本盖到脸上, 长吐了一口气。


    不过今天对门并没传来声响,他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回来去哪儿了?大半夜在街上乱晃, 明天又要上热搜了吧。


    嗯, 她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回来没有,只是不想打开社交软件看到资本买的热搜罢了。


    这只是在反抗大数据的支配, 对的,这是无声的抗议,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绝不是她关心他。


    “咔哒”一声,笔记本掉落到地板上。


    敲打了半天键盘,最终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川尧’两个字。


    「川尧,内地男说唱歌手/地产大亨川亦尘独子,母亲知名歌唱家许静尧, 生日7月28日,狮子座, 身高190, 出生于安市」


    这段文字很熟悉, 除去最后一行:「说唱厂牌‘知我意’创始人。」?


    这小糊厂牌是什么时候创建的?


    随即谢慕意反应过来, 作为黑粉,她虽然总是冲击在丑闻的第一线,但确实从没有关注过他这些。


    除了那六首diss她的歌,其他的她连听都没怎么听过。


    究竟是因为不想听见熟悉的声音联想起什么,还是因为不想承认他的优秀得到了大众认可,她自己也说不清。


    搜索结果底下紧跟着一条采访,每次发新歌前川尧总会上一两个这样的节目做宣传,原因是网友喜欢看,他的采访经常会被营销号拿去蹭热度。


    一来他火,二来他是名副其实的采访黑洞,一向语出惊人。


    网友评论区多半都是「会说话就多说点」、「让我看看哪个倒霉蛋儿主持人今天采访川尧」、「在哪里可以买到川老师的讲话艺术著作」的画风。


    采访是个很早期的视频了,清晰度不怎么高,视频里主持人夹枪带棒地问他:“您觉得您火起来是因为做的歌好听吗?您为什么能大火呢?”


    言外之意可想而知,节目组并不会考虑艺人心情,他们只需要能够博人眼球的东西,需要热度和话题度。


    “不,我有自知之明,是因为我长得帅。”


    川尧礼貌一笑:“大火?长得帅就行。”


    “哈哈。”


    主持人尴尬地跟着他笑了两声,看着手卡继续提问:“很多rapper都喜欢给自己取别名,AKA什么什么的,您为什么要用本名呢?”


    “因为我妈找大师算过,说这名儿旺我。”


    主持人:“”


    “而且,”


    川尧忽地抬头盯着摄像头,连屏幕这头的谢慕意都跟着心头一紧,像是在跟视频里的他隔空对视。


    “我怕取别名某些人不认识我了,或者不记得我。”他说。


    还有没说出口的想法:我要不断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刷存在感烦死她,随处可见,让她永远忘不掉我,妈的。


    “您可真会开玩笑。”


    主持人说,“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写六首歌diss前女友?”


    川尧:“其实不止六首,后续好多歌也都是写给她的,只不过那六首歌是一次性发出来的。”


    主持人:“六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六六大顺。”


    “……”


    “第四个问题,您觉得现在您的梦想实现了吗?”


    川尧言简意赅:“没有。”


    “那您的梦想是什么?”


    “是我厂牌的名字,让他知我意。”


    视频里的他被翻译成了男他,一度被以为是粉丝们的代称,纷纷刷弹幕尧哥好宠粉。


    谢慕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也不知道一个字能不能告侵权。


    “叮咚——”


    「你关注的人@川尧V更新了一条新微博,快来看看吧~」


    【川尧V】:「老子是rapper,不是idol,更没营造过什么人设,甚至不想承认我是个明星,我就是一搞小众音乐的普通人罢了。


    喜欢我的东西我十分欢迎,不喜欢你在网络上骂我也没关系,但不要一天到晚好奇我的私事儿,尤其我的前女友。


    就算我跟她和好也不关任何人的事情,郎情妾意,成年人的合法恋爱,无需过多关注,谢谢respect。


    再有试图打扰到我和她的生活的,我就以同样的方式打扰你一遍。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了解一下0.0。」


    “?”


    她什么时候不小心点到关注了?


    不,重点不是关注,是他发的东西。


    什么叫和好也不关任何人的事?


    什么叫郎情妾意合法恋爱?


    什么叫我和她的生活?他们俩什么时候有生活了??


    不只谢慕意会抓重点,网友也很会抓重点。


    评论区第一条:「传下去,川尧明天结婚,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川尧V】回复:「安市的网友加2分,这个月的流动红旗给到安市。」


    第二条:「让我猜猜这次的免费专辑里有多少首歌是给她写的。」


    【川尧V】回复:「自信点儿,全都是给她写的,她是我的灵感缪斯。」


    第三条:「我靠,真的会有人被diss了不下六首歌还能跟前任和好的吗?尧哥莫不是拿的追妻火葬场剧本?快给我推几本类似的小说,狠狠磕了。」


    第四条:「楼上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回复到你这儿停了」


    嗯,他的确变了,变得更脑残了。


    谢慕意关掉手机和电脑,躺到床上,一把用被子蒙住脸,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再度加速的心跳。


    *


    另一边,罪魁祸首川尧坐在别墅里,将响个没完的手机按下关机键。


    试完音突然想起那个移动城堡的手办还在这边,原本回来是打算把手办拿过去,意外翻到了一张被手办压着的纸。


    纸上落满灰尘,边角已经隐隐泛黄,除了被手办压着的地方干净一点。


    他打开盏夜灯,翻开那张折叠的纸。


    「写给几年后的我:


    现在是2018年5月3日,夏天,挺热的。


    几年后的你兴许已经把她忘了个干净吧?但是现在的我做不到。好想时间快点过去啊,好想成为你那么潇洒的人。


    我相信你一定很感激现在的我,因为我火了,但我觉得挺好笑的。


    在一起时我为她写了不少歌,可几乎都没有人欣赏,只能唱给她听。


    结果分手了,写出来的歌被很多人认可了,却再也不能唱给她听了。


    不过换一种方式让她看到好像也不错啊,她一定会后悔吧?一定会的吧?错过我这么优秀的人,肯定会后悔的吧?


    听着,bro,你一定要站得高,站到金字塔尖上去,让她看到,让她后悔,让她来求你和好,做不到就干脆他妈的去死吧。


    靠,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不爱我了啊?就因为我不够成熟,我不是家长喜欢的类型?


    怎么能把在一起时说的那些话都当成放屁呢?我实在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无情。


    我到底哪儿不好?哪儿让她不满意?我他妈都决定了跟她有个未来,想每天睁眼看见她,结果就是我现在想见她一面都只能在梦里见。


    偏偏连做梦她都要跟我说一句:“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分手吧。”


    算了,不说了。


    记住,不争馒头争口气,如果有一天她跪下求你和好,你要趾高气扬地告诉她:“不好意思,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最后的”被水渍晕染成黑色的一团。


    川尧对着这封信笑了半天,抽出一根笔思考良久,在空了几行的地方写下:「抱歉bro,让你失望了。」


    「不管是你还是我,都真应了川亦尘那句没出息。


    很巧,现在也是夏天,我跟你一样,没有把她忘个干净。我想不只现在,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忘干净的机会了。


    你不用想成为我,现在的我同样很不潇洒。


    是的,我很感激你,但我不会承认,这些年的成绩都是因为你。


    你知道的,不管我们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归根结底都是那个难搞的女孩儿的功劳占了大头。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好像是这样的,每次我写的歌要么被大众听到,要么被她听到,两者似乎不能共存啊。


    这个女孩儿也太特殊和霸道了吧,像故意的似的,不管我唱得多动听,只要我的眼睛没有凝视着她,她就一定不会听到。


    她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我挺后悔的。


    其实我早该想明白了,可我不知道哪根筋坏掉了,总跟自己过不去,偏偏我还以为这样是跟她过不去。


    她来求我和好大概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你也了解,她不是那种性格,你也说了,她就是无情。


    谁让我们就是爱她的无情呢?


    那时的你没有想明白,现在的我替你想明白了。


    她不是不爱你,只是你的‘决定了跟她有个未来’是一句谎话。


    你没有决定好,你同样没有准备好。


    她那样聪明的人,轻而易举就看破了你的谎言。


    你知道吗,我挺讨厌你的。你满口谎话,跟她争吵后不愿意低下头道歉,什么都想拿第一名,想当获胜者。


    明明在爱情里,获胜者没有任何奖励,你却还是那么强硬。


    诶,可怜的我只能含泪为你买单,真不知道是不是欠你的。


    话说回来,现在我倒是真的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至于如果有一天她跪下求我和好,我应该做梦都他妈的笑醒了。


    好久没拿过笔,剩下的东西懒得写了,最后跟你留一句话吧:“不好意思,时至今日我还是喜欢她。”」


    写完信,川尧走到被改成录音室的那间屋子戴上耳机打开电脑,在文档第一行输入了一串字。


    《还没写完的信》


    紧接着,键盘声噼里啪啦地响起。


    ‘这封信写于五年前’


    ‘那时你还相信跟她没有缘’


    ‘当年的你不能放下’


    ‘想不明白哪里相处不融洽’


    ‘你说迟早像我一样潇洒’


    ‘找到一个忘记她的方法’


    ‘你把现在的我当你的骄傲’


    ‘希望你的努力能让她看到’


    ‘你的愿望是她求你和好’


    ‘再独自逃到无人的小岛’


    ‘信的最后你以为我早就不喜欢她’


    ‘你当时一定在问我:故事发展是这样的对吧’


    ‘嘿bro,很抱歉辜负了你信中的每一条’


    ‘不但没有实现还把情况搞得更糟’


    ‘可总不能因为她听不到就不继续唱’


    ‘毕竟我们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现在是2022年的夏’


    ‘我已经学会不与她吵架’


    ‘庆幸的是我又遇见她’


    ‘依旧美得像朵玫瑰花’


    ‘脾气不好经常刺手性格也还是一样的辣’


    ‘喜欢喝酒喜欢电影喜欢宅在家里看动画’


    ‘遇见操蛋的事情和人依然忍不住骂’


    ‘尤其是对我她恨不得把音量调最大’


    ‘好笑嘛?我觉得还好吧  我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啊’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啦  时至今日我还是喜欢她’


    ‘剩下的verse留给五年后的他’


    ‘你最后和她在一起了吗?’


    ‘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因为我清楚你不会随便放弃’


    ‘以后遇见喜欢的人  要先学习好天文’


    ‘把话寄托在夜空  给她指一指天秤宫’


    ‘其实她等你从无到有  应该把爱说出口’


    ‘别再吝啬你的温柔  哪怕一切归零从头’


    爱情像一场地震,来时无法避免,去时天塌地陷。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小妩 2瓶


    意意听的两首歌1:小镇姑娘2:你的轮廓


    ? 71、魔镜


    071/魔镜


    做完一首歌后时间实在过晚, 已经从一天跨越到第二天。


    刚睡下没一会儿,川尧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按了接听, 王之维的声音在车水马龙的伴奏下响起:“赶紧下楼, 我到了。”


    川尧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不急不缓地说:“恭喜你, 你找错地方了。”


    “?”


    “我今天回别墅这边了。”


    王之维:“我他妈谢谢你。”


    “不用谢。”


    川尧按下挂断键,定了个半小时后的闹钟。


    王之维等不等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跟孩子们约好了。


    9:00, 王之维的敲门声和闹铃一同响起。


    川尧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去开门,好在王之维够了解他, 路上买了杯咖啡。


    不过足够萎靡的精神是无法靠一杯咖啡就拯救的, 有时候,需要生活给一点小小的帮助。


    比如, 前排的王之维拉开车门:“95加满。”


    川尧稍低着头,视线越过墨镜看加油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瞬间清醒,“什么油他妈加满要1300?”


    王之维:“95。”


    “我不是聋子。”川尧说,“我意思是这油镶金了?”


    “大人,时代变了。”


    王之维付好钱,侧着头说,“你以为还是你大言不惭地说谁会买电车, 越野才是真男人的年代吗?”


    “对不起。”


    川尧推回墨镜,“我之前跟电车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我收回电车都是垃圾的话, 我才是垃圾。”


    加完油, 王之维插上钥匙踩油门, “记得报销啊。”


    川尧环视了一圈内饰,“你他妈开自己的车让我报销?”


    “是不是来接你的吧你就说。”


    “呵呵。”


    川尧冷笑着拿起手机查看微信,一打开就收到李二狗的轰炸。


    [7:00]【Dogs】:「起床了吗尧哥?」


    [7:30]【Dogs】:「我好紧张好激动啊啊啊!」


    [8:00]【Dogs】:「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啊尧哥?」


    [8:30]【Dogs】:「还没来吗?」


    [9:00]【Dogs】:「你不会还没起吧哥?」


    [9:30]【Dogs】:「[语音]」


    川尧点开语音,李二狗洪亮的嗓门回荡整个车内:“尧哥没有你我怎么活!”


    无语。


    偏偏还有更让他无语的事情。


    王之维忽然转头看向他,“什么明天看C罗?”


    “?”


    聋的传人?


    川尧揉揉眉心,“实在不行你找个班上上。”


    “你早上起来有点儿胃胀?”王之维边开车边回,“你拉开前面那个抽屉,里面有胃药,我之前给我媳妇儿准备的,就是不知道过没过期。”


    说得好,好就好在好TMLGB。


    沉默,被川尧晒干。


    他靠回座椅上,深呼吸一口,怕再继续聊下去让王之维气死。


    到地方孩子们已经在等着了。


    许天使酸溜溜地说:“哟,我还以为您赚完告别眼泪就准备跑路了呢,没想到还敢出现啊。”


    川尧笑,“那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我脸皮够厚,就没人拿我有办法。”


    “快快快,我迫不及待了。”李二狗说。


    “猴儿样。”川尧损他一嘴,顺便跟YY打了声招呼,几人一同进录音棚。


    孩子们的部分进展得很顺利,尤其许天使,她进歌的时间是在一段老旧CD机播放出的片段之后。


    本来川尧还担心两者相撞会略显突兀,可她的声音却做到了完美融合,完全没有接不住那一段采样。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这首老歌一下子便把人带回到那个老一代熟知的70-80年代,再加上新潮的rap,完全是两个大相径庭的时代发生了化学反应。


    原本白一的部分交给了李二狗来唱,唱之前他特地跟白一打了通电话交流心情。


    作为后两句歌词的灵感贡献者之一,YY同样不负众望地将自己的部分诠释得很好。


    万事大吉,唯独没想到川尧的部分却迎来了滑铁卢——第一段唱完,他坚决不唱第二段了,强行中止录制进度。


    王之维一边骂他事儿多一边问:“大爷,您又想怎么着啊?”


    川尧没吭声,只是示意录音师等一下。


    随后他走出来,掏出手机,给谢慕意送去条微信。


    【YAO】:「在吗?」


    【XMY】:「?」


    【YAO】:「帮我个忙。」


    【XMY】:「?」


    看样子她不准备配合,川尧只得搬出客套的说辞。


    【YAO】:「特别着急,当欠你个人情,下次还你。」


    就算只是认识的关系,都说了会还总归不过分吧?


    再者说,就算不是前任,他们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呢。


    【XMY】:「借多少直说。」


    【YAO】:「」


    【YAO】:「我给你发段文字,你照着我发的念出来就行,发语音念。」


    【XMY】:「看看再说。」


    【YAO】:「这样过生活,更加,无所谓,趣味,一两天。」


    川尧特地把一句歌词拆开分别组成了新词组,这样就算她听过也不会被发现。


    他想提取谢慕意的声音来唱这个verse2。


    本来就是给她写的,理应用她的声音来唱。


    【XMY】:「你去参加我爱背诗词节目了?」


    【YAO】:「」


    【XMY】:「[语音]」


    接下来的时间里,川尧以同样的方式想了一个又一个词组,终于在谢慕意发脾气之前获得所有第二段歌词需要用到的字。


    【YAO】:「Thanks」


    【XMY】:「一个字五百。」


    【YAO】:「?」


    【YAO】:「你一个字比金价还贵?」


    【XMY】:「嗯,金玉良言。」


    【YAO】:「[转账]-200000元」


    【XMY】:「?」


    【YAO】:「不用找零了,后半辈子的话我包了。」


    【XMY】:「滚。」


    川尧拿着手机给录音师,“能不能把这几条语音里的单字剪辑一下来完成第二段?”


    录音师听完说:“行倒是行,就是效果你看过鬼畜视频吗?”


    “”


    川尧想了一会儿,“这样吧,我也录一段,你把两个声音合到一起,再添加点儿效果呢?”


    “可以试试。”


    “嗯,那我先把我的部分弄好,回头你慢慢合。”


    川尧走进隔音玻璃后,重新开始录制。


    在第一段结尾的歌声后轻轻念了一句:“Shout out to Yi.”


    几乎他后期的每首歌里都能找到这段声音水印。


    坐在外面沙发上的李二狗问:“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致敬一啊?致敬二不行吗?”


    “你懂个屁。”


    许天使白他一眼,“这叫浪漫。”


    YY点头赞同,“对的,这叫浪漫。”


    王之维叉着手,隔着隔音玻璃看里面一脸认真的川尧。


    谁说不是呢?他有时候好像还真的挺浪漫的。


    无论对方能不能听见,他从没有停下过张扬的表达。


    经历了一波三折总算大功告成,陪孩子们吃了顿饭后,川尧揪着王之维再次回到录音棚。


    “我还有首歌要做。”川尧说。


    事实上这张Mixtape的前三首歌已经定完了,第一首是《My mom》,第二三首是很多年前他和王之维一起创作的歌,余下的位置全部留给孩子们的作品。


    “你这算加班啊,得加钱。”王之维白他一眼,“而且你前三首歌都定完了,打哪儿又冒出来一首?”


    “我打算删除掉一首我们之前一起创作的歌,或者往后放一下。”


    川尧揽上他肩膀,“毕竟哥们儿一直重色轻友,你是知道的。”


    王之维本准备抗议的,奈何被川尧“加钱”两个字堵回去了。


    生活不易,养老婆人叹气。


    “行吧,歌词和beat弄好没?”


    “嗯。”


    川尧调出来播放给他听,王之维跟着顺了一遍词,觉得真心不错,除了


    他看了一眼歌词和beat明显不对等的长度问:“你这最后一段空出来什么意思?怎么着一张Mixtape两次突破创作啊?”


    “是有这个打算。”川尧打了个哈欠,“别急,听verse2结束的地方。”-


    采样《喜剧之王》周星驰张柏芝台词-


    “喂!”


    “干什么?”


    “走了?”


    “是啊。”


    “去哪里呀?”


    “回家。”


    “然后呢?”


    “上班喽。”


    “不上班行不行?”


    “不上班你养我呀?”


    “喂。”


    “又怎么啦?”


    “我养你啊!”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傻瓜。”


    采样播放完,川尧说:“这首歌的歌名叫《还没写完的信》,空出来的地方我想五年后再填词。”


    “音乐总有新形式,这就是我的创新方式。”


    “”王之维沉默片刻,“你这种方式很川尧。”


    “对啊,怎样?”


    “你就不怕五年后没人再等你这首歌了吗?”


    川尧眯起眼睛,“没人听?刚好啊。”


    按照他和谢慕意之间的守恒定律,如果没人听到,那么她就恰好会听到。


    也许是个午后,也许是个夜晚。


    也许阳光灿烂,也许星光依然。


    那时她坐在他旁边,或者离他很遥远。


    但总归她一定会听见的,他就是有这种自信。


    王之维后知后觉他这个问题问得够蠢。


    拜托,川尧啊,他他妈会在乎别人?他要是在乎母猪能上树。


    也是有这个不用在乎的条件。


    “行吧,随你。”王之维说,“反正是不需要用户付费的。”


    何况这些年来收拾川尧的烂摊子又不是一两次了,他没在网上揪着网友对线王之维已经很感激了。


    录音中途王之维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川尧刚好录完。


    他走过去郑重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家被偷了。”


    川尧:“?”


    王之维:“我老婆上次忘记告诉谢姐单身party的事儿了,今天跟她哥逛街,突然想起来这茬,刚跟我打电话说晚上晚点儿回家,跟她哥去谢姐那儿喝两杯。”


    川尧脸色越来越黑,到最后,憋出一句:“你老婆真他妈”


    话到一半,王之维指着他说:“骂你自己老婆啊,别带我老婆。”


    “棒。”


    川尧给他比个大拇指,“你老婆是这个。”


    王之维:“嗯,你老婆也是这个。”


    川尧懒得理他,拿好东西匆匆往外走。


    王之维叫住他,“喂,走了?去哪里啊?”


    搁这儿演电影呢?


    川尧没好气道:“你养我啊?”


    “养不起。”


    王之维掏出车钥匙,“但我可以载你。”


    “那你他妈还磨蹭什么呢?”


    *


    也是赶巧了,谢慕意睡了个午觉,被向涵儿的电话打起来时天都黑了。


    在店门口刚泊好车,一下车便遇到了川尧,这就不太巧了。


    今天的风是打西北边吹过来的?


    没等她走近,二人的议论声传进耳朵里。


    “一会儿进去看到她我该摆出什么表情?狂一点儿拽一点儿还是炫一点儿?”


    川尧问,“要上海滩许文强的那种步伐还是铜锣湾陈浩南那样的气势?”


    “姿势呢?”川尧将手肘挨到墙上,身体稍稍倾斜,“这样?然后说什么?说hi吗?或者hello更好一点儿?”


    王之维:“你干脆简单直接点儿喊,燕子你带我走吧燕子。”


    “照你意思我还得追着她车屁股追几条街呗?”


    “可以,我这就联系个剧组来帮你人工降雨。”


    “你怎么不说给我一个无线麦克风呢?”


    “可以,省得风太大听不清。”


    “”


    王之维站在川尧对面,先注意到他身后的谢慕意,“姐。”


    “还没进去呢,你这戏开始的有点儿早吧?哎说正经的,我要不要特别man地跟她来一句,女人,跟我走。”


    王之维:“”


    “用不用再给你找个群演,往你脸上甩一百万说离开我闺女的那种,然后你大义凛然地说,不要用钱衡量我们之间的爱情。”谢慕意插嘴。


    “这个主意好,可以考虑?”


    川尧看了看面前的王之维,顺着他的视线转身谢慕意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但川尧是谁。


    立马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王之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是个唱歌的,不拍戏。”


    王之维:“?”


    他傻逼吧?


    谢慕意冷笑两声进酒吧,川尧拽着王之维跟在后面,小声嘟囔:“你他妈怎么不提醒我?”


    “老子提醒你了,你自己忘乎所以的怪谁啊?你别唱歌了,你去卖锅吧,你太他妈能甩了。”


    “哦。”川尧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人模狗样。”


    谢慕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不说话就把人当聋哑人啊?”


    “”


    川尧想,一定是王之维这傻逼说话声音太大了。


    向涵儿和向一南坐在一个角落的卡座里,看着三人迎面而来,向涵儿迷惑了:“你怎么还带俩保镖啊?”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偶遇。”


    谢慕意无奈,“你们什么事儿?”


    “啊,主要就是想婚前办个单身party,上次忘说了,今天特地来邀请你。”


    向涵儿说完,腾出旁边的位置给王之维拍了拍,“老公你现在职业这么多的嘛?”


    王之维坐过去:“技多不压身。”


    “你们结个婚这么多流程?”谢慕意按了按太阳穴。


    就差没摆个三天三夜了。


    向涵儿:“毕竟不一定有办下一次的机会嘛。”


    “行吧。”谢慕意让服务生给她上了杯冰水,“就说这事儿?你们来俩人?”


    人力资源不是资源吗?


    向一南点点头,“恰好跟她在一块嘛,干脆就一起来了。”


    好一个恰好。


    川尧冷哼了一声。


    谢慕意这才想起,他和王之维也是俩人。


    余光扫向川尧,“话说你们俩来干嘛的?来喝酒啊?”


    王之维:“来守家。”


    谢慕意:?


    川尧急忙掩饰:“哦,王之维说他要通知你去参加他的单身party。”


    “”


    谢慕意略显无语,“什么party要四个人来通知啊?”


    川尧反应快,立马又找了一个完美理由:“我不装了,我直说,我是来找工作的。”


    谢慕意:“?”


    求他了,说点儿人能接的话吧。


    “你来我酒吧找工作?你脑子被僵尸吃了吧?”


    “对啊,不行吗?”川尧往沙发上一靠,“我的梦想是当个五险一金的rapper。”


    “呵呵。”


    谢慕意的冰水送来了,她仰头喝了一口,“用不用再帮你升级成铁饭碗顺便给你交个养老保险啊?”


    “那感情好,这声谢老板我先叫为敬。”


    川尧话音刚落,那边向一南接上了,“你的酒吧需要法律顾问吗?”


    要不是谢慕意有自知之明,她差点儿以为她开的是什么上市公司,全球五百强那种。


    “谢姐。”


    程方过来找谢慕意,一到地方就被这看似熟悉,却好像不太熟悉,又有一种在什么时候发生过的熟悉,可是貌似的确没发生过的熟悉感给整懵了。


    这什么版本的豪华套餐?


    什么搭配啊?死去的记忆中的人忽然发起五人副本邀约的节奏,四等一?


    他也没听谢慕意提过她旧爱重燃这一茬啊?


    川尧非常自来熟地跟他打招呼:“Hi,好久不见呀小程。”


    每次看他这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谢慕意都忍不住想怼两句,“什么小程小程的,人家和你熟吗?”


    可能这才是前任关系刻在骨子里的DNA吧。


    不怼两句浑身难受,到嘴边的话虽不知当讲不当讲但一定要讲。


    不咽回去互呛几句一天难受,咽回去自己憋着难受一天。


    “对哦,瞧我这记性,忘了问了。”


    川尧笑眯眯地盯着程方,“你跟我熟吗小程?我记得是可以打招呼的程度。”


    程方:我不是来加入你们的。


    谢邀,勿cue。


    谢慕意捋了捋头发,决定无视他。


    她起身凑到程方跟前:“怎么了?”


    “哦对。”


    程方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有桌客人说之前跟你约好了,来找你叙旧。”


    “行。”谢慕意跟着程方离开,正好她也不想在这儿呆了。


    她一走,川尧立马冲向一南扬起一个骄傲的笑容,“五句。”


    向一南松了松衬衣的袖扣,“什么?”


    “她跟我说了五句话,跟你只说了一句。”


    川尧翘起二郎腿,十分得意忘形,“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哦~”


    向一南无所谓地应了一声,“确实不用,毕竟五句里有四句都是抱着想骂你的心态说的。”


    “骂我也是想跟我说话。”


    “啊对对对对。”


    “毕竟我是个rapper,靠嘴吃饭的,不像有些人的职业那么死板。”


    “哟,这话说得,你不会以为律师不是靠嘴吃饭的职业吧?真无知。”


    “可惜酒吧不需要法律顾问。”


    “可惜这儿根本不缺驻唱。”


    向涵儿一会儿朝左看川尧,一会儿朝右看向一南,虽然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吃错了同一种药,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俩都多少有点儿不正常。


    她倾身往王之维的方向偏了偏,“老公,他俩咋了?”


    王之维压低嗓音:“都有病。”


    “而且病得不轻。”


    “病入膏肓那种。”


    向涵儿重重点头,“看得出来,而且很有可能是同一种病。”


    *


    谢慕意忙完再回来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这个差不多是指——只剩下川尧一个人坐在原位边打哈欠边玩手机。


    坐姿极其不规范,老师见了都得摇头那种,两腿蜷在卡座沙发上支撑着手肘。


    谢慕意问:“您是真的特别闲吗?”


    “啊?”


    川尧的反应因为缺乏睡眠慢了半拍,明明忙得要死连轴转,却非要说:“是啊,特别闲。”


    “那你要不去把外面的大街扫了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谢慕意翻了翻手机,里面躺着向一南和向涵儿的微信,一个说临时要处理案子的事情先走了,一个说到了要睡美容觉的时间party见。


    川尧伸了个懒腰,“那不行,我还有比扫大街更重要的事儿。”


    不待谢慕意提‘你看着真不太像有事儿的’,他便自顾自地接道:“比如说,等你。”


    “等我干嘛?”


    “等你回家。”


    谢慕意承认,回忆仿佛是个闸门,一旦拉开,它就会铺天盖地地朝你涌来。


    那一瞬间,她被他拽回到几年前两人站在别墅的指纹锁前。


    再过一两分钟,她便会溺死于一声“女主人”里。


    既分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又好像没必要非得将对和错分那么清。


    其实不到一年的时间对人生来说实在太短暂,可她却铭记得异常深刻。


    兴许不只是她。


    兴许不只有她深刻。


    然而人越长大越习惯伪装自我。


    谢慕意用冷冰冰的语气说:“你早就不用等我了。”


    “我乐意,你管我。”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碰了壁知道疼就扭头走了,但川尧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他不仅要撞,还要使劲撞,把墙撞出脑瓜印还得问墙一句服不服。


    谢慕意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


    巧合的是她今天喝了点儿酒,因为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本打算叫个代驾的。


    “反正咱俩顺道儿。”


    川尧自然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儿,“需要代驾吗?我贼便宜。”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事关我是不是笨鸟的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混沌吃馄饨 24瓶;Luxxu 5瓶;bpdrtz、时十一 、维C 1瓶;


    后面谈恋爱要谈好久的,保甜,最近让他先追一会儿吧


    ? 72、加州柠檬


    072/加州柠檬


    他们还没有一起过过夏天。


    似乎在很多青春电影里, 爱情都发生在夏季,用阳光灿烂和蝉鸣绿叶的元素来衬托爱情再贴切不过。


    相比之下,她的那一场秋过于潦草俗气了。


    只有烟雾酒水和人声鼎沸, 偶尔来一两首简简单单的原声插曲助兴。


    虽然他们那时也尚且年轻, 但回忆碎片处处都在提醒着她,那是一段属于成年人的情感。


    没有让人难以启齿的暗恋, 没有让人羞红了脸的情书,更没有同学之间心照不宣的咳嗽声作掩饰。


    谢慕意大概喝得有点儿多了。


    踩着夜色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下,看着川尧被路灯拉长的背影, 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些微酸。


    其实当下没有值得抒发情绪的事情, 也没有值得哭的事情, 可她就是莫名想哭。


    我们都会有这种时候的,哪怕音乐播放器正放着一首欢快的歌, 却莫名被抓住了某一个感触点。


    也许泪水不是因为歌,仅仅因为通过它想到了什么。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哭出来。


    只不过是灯光洒在他头发上,染了一层金色。


    有那么一刹那,她差点儿以为许多年前的那个生日愿望实现了。


    他一头金发,尽管不是天生的。


    他玩世不恭,尽管是环境使然。


    他私下里孩子气十足,尽管他的不成熟曾让她特别苦恼。


    原来她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问题是他来得太晚了,而且根本不是最对的时间点。


    倘若他来得再早些, 他们会在学校里绞尽脑汁躲避老师。


    倘若他来得再晚些,他们不会为一件小事吵得歇斯底里。


    早晚都好, 就不必像那年秋天一样, 匆匆见了一面后擦肩而过。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不会是我吧。”


    当川尧发现她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时, 悄悄放慢了步伐。


    当他发现放慢步伐她还是被甩在后面时, 前进的步子变成了后退。


    他在跟她说话,然而他的目光并不是看着她的,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视远方。


    但是谢慕意清楚,他肯定把她放在了自己的余光里,在竖着耳朵听她的细微动静。


    毕竟老装逼犯了,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喜欢装,从认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从前她想,如果他不是他就好了。


    现在她想,如果她不是她就好了。


    这次不是因为自卑,是因为她不是她的话,就不会过分将合适放在第一位,没准儿一个冲动上头就认定这个男人了,跟向涵儿一样,向来清醒偶尔糊涂。


    “别臭屁了。”谢慕意掏出车钥匙扔给他,“代驾钱按市场价给你结。”


    “行,不再走走了?”


    “不走。”


    川尧沉默了一会儿,笑了,“你现在的变化好大。”


    “以前你对于问句从来都不回答。”


    “你现在的变化也不小。”


    谢慕意说,“以前你很少说问句。”


    川尧愣了愣,“是啊。”


    “我们好像都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野蛮生长。”


    和爬山虎似的,一个不留神就爬满了整面墙,谁也不知道被爬山虎覆盖住的墙上究竟画了什么。


    也许是一幅模糊的人像,也许是一页字迹被晕染的歌词。


    最后谁都没有问对方,这几年在干嘛?


    两人一左一右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关门声盖过了河水哗哗。


    遇到懒得聊天的人又不想面临尴尬气氛,放一首歌是最合适不过的解决方法。


    谢慕意连好手机蓝牙,点开播放键后将手机放到中控台的支架上,把座椅调到一个舒服的角度闭上眼睛。


    难得屁话多的川尧过分安静,奇怪的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一会儿,发现她睡意全无的川尧开始跟着手机里的音乐轻声哼唱。


    谢慕意撑着一侧脸说:“大点声。”


    川尧睨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哦。”


    随即清清嗓子,调大音量:“爱情不只玫瑰花~还有不安的惩罚~”


    “”


    谢慕意揉了揉鼻梁,“我说的大点声”


    话没说完,被川尧的反问打断:“还大啊?你想让我喊着唱?”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再升一个key,谢慕意冲他扯起一个无奈的笑,“是歌大点声。”


    以防他继续误解,谢慕意特地增加了补充说明:“手机放的歌大点声,不是你唱的歌大点声。”


    川尧伸手按了两下手机侧的音量键,“哦。”


    呵呵。


    她到底知不知道听他的现场是要付费的?


    她到底懂不懂他的巡演一票难求,黄牛很贵的?


    她到底


    “有没有火?”


    “有。”川尧下意识从兜里摸出火给她,递到她手上才反应过来,“你不是戒烟了吗?”


    谢慕意按下车窗,潇洒地顺着窗户吐了口雾,“喝酒不抽烟,女人不沾边。”


    川尧:?


    “你取向什么时候变了?”


    谢慕意眯起眼睛,存心胡言乱语:“早就变了。”


    “哦,怪不得对我的魅力视而不见呢,合着是不喜欢男人了。我就说么,怎么可能有人逃得过我的温柔陷阱。”


    谢慕意:“呵呵。”


    真拿自己当回事,“顺着杆就往上爬,不愧是会跳脱衣舞的大明星。”


    “”


    行,真牛,这神经病报道的神经病八卦他都快忘了,她还帮他记着呢。


    可话赶话到这儿了,她都敢说她性取向变了,他有什么不敢说的?笑话。


    “对啊,就是不知道你性别卡得死不死,不死的话我回去就能给你来一段。”


    “那倒不用了。”


    谢慕意将抽完的烟掐灭在车内烟灰缸里,又点上一根,“我嫌辣眼睛。”


    “少抽点儿。”川尧说。


    谢慕意瞥他一眼,“你管我呢?”


    “不是管你,你看你这一包一包烟的,多费钱啊,攒下来都能买辆车了。”


    哟,费钱俩字还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呢?


    谢慕意深感好笑,“你不是戒烟了?一定用省下来的几百块加上你父母给的几百万喜提新车了吧?那你现在怎么还坐在我的车里呢?”


    “”


    川尧一时竟想不出来该如何反击。


    一个靠嘴吃饭的人居然哑口无言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rapper界的耻辱。


    其实谢慕意并不是烟瘾犯了才抽烟,是单纯不知道该干嘛罢了。


    正如遇到不想面对的人便低头玩手机或假装接电话,她的手机夹在支架上,所以才用抽烟来替代。


    去把手机拿回来未免太显刻意,在他们这种冰点关系里,仿佛做什么都会被无限放大化,纵然此时两人比起对方的一举一动更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握紧方向盘的那双手渐渐渗出汗水。


    老实讲,川尧从没有开车坐得这么板正过,他素来单手开车,恣意地窝在座椅里,他认为那样帅气且自在。


    夏天的风从两侧敞开的车窗灌进,车内的两个人都在尽力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


    一个想证明自己铁石心肠,一个想证明自己已经成熟。


    话总要有人先挑起才能继续。


    川尧尽量压下内心的浮躁,“你知道这几年我怎么过的吗?”


    “知道。”谢慕意说,“写歌diss我。”


    “”


    好一个话题终结者。


    川尧再接再厉,“在一些你看不到的地方做一些我认为浪漫的事情。”


    “说什么b话呢?”


    谢慕意真没忍住,“你的浪漫就是祝我买泡面的时候没有调料包,上拼多多砍价砍不掉最后一刀?”


    “。”


    大意了,没想到她他妈的还听了。


    这波锅的确不太好甩。


    谢慕意:“你知道吗,有句话我觉得特别对。”


    “什么?”


    “别和rapper谈恋爱。”


    川尧默了两秒,“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是hiphop音乐人。”


    “嗯,你说得对,我当时应该找一个不太专业的rapper谈恋爱,这样就不用担心diss满天飞。”


    “”


    川尧转而采取以柔克刚手法,情话张口就来:“你会不会在下一场秋风里想起从前的枯叶黄,还是我只是你人生路上遇见的一只斑马。”


    没想到吧,他还能当情诗小王子。


    “那么问题来了。”谢慕意冷笑,“为什么是斑马不是种马?”


    “我他妈什么样子你心里没b数?”


    川尧也是真没忍住。


    谢慕意提了提嘴角:“不好意思,的确没有。”


    “那些博眼球的东西你也信?老子一直很检点。”


    “真的吗?我不信。”


    “”


    车子依旧平稳行驶,川尧突然不太想打回旋球了。


    累了,烦了,够了。


    有时候没有误会比有误会更让人绝望。


    有误会好歹能解释误会,解释完误会还有机会。


    而没有误会就没那么简单了,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误会和机会一起插上翅膀飞了。


    讨厌有原因好说,讨厌没有原因难搞。


    有那么一秒钟,他决定,干脆直接问她要不要和好得了,周转来周转去啥也不是。


    关键是直球套路几年前就用过了,还能好使么?


    独中两元在她这儿肯定行不通,她大概率不会让他进球。


    拐弯抹角?她肯定会阴阳怪气他不说人话。


    商量着来?她素来很会找借口。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川尧决定验证一下网上那句‘喜欢乖的拒绝不了骚的’是否好用。


    “今晚来我家?”


    “我信了,真的。”


    谢慕意挑起一边的眉毛,“你不是种马,我是。”


    好用就好用在好用个屁。


    川尧万万没想到这也能跟前一句接上。


    她是怎么做到的,信比不信更他妈不信,还不如继续不信。


    “不是,想跟你正经地说几句话这么难呢?”


    川尧该感谢她,多亏被她气了一路,开车丝毫不犯困。


    “首先,你长得就不像正经人。”


    谢慕意却有点儿困了,毕竟损他早已是刻在DNA里的行为,根本不用过脑。


    “那我还得先去整个容再回来跟你说话?你这聊天成本也太高了。”


    “可以啊,需要给你推荐个医院吗?需要贷款可以找我借,市场利率,你不是最会借钱了嘛。”


    “你好喜欢记仇哦。”


    谢慕意懒得跟他斗智斗勇了,反正他也斗不过,没劲。


    索性大方承认:“对啊,除了喜欢记仇我还很喜欢凤凰传奇的一句歌词。”


    川尧:“您请讲。”


    “好了,不想再说了。”


    谢慕意重新闭上眼,“到地方叫我。”


    “哦。”


    十分钟过去,川尧本想点根烟提神,奈何他戒了。


    揣着火是他的习惯,因为以前的谢慕意总是丢打火机。


    快速解决的办法是找她要一根,可现下又不太想打扰她睡觉。


    他把车窗降下来吹风,结果打到脸上的都是热风。


    寸,太寸了。


    好在路程已经过了四分之三,没多久就到地方了。


    停好车,谢慕意仍没有醒。


    川尧挪开目光望向车窗外,压根儿没有把她叫醒的想法。


    坦白说,从始至终,川尧每次见到她脑子里都能自动生成一个孩子名儿。


    俗称:看见她我连给孩子上户口的手续都准备好了。


    跟她姓,然后她爱叫什么叫什么。


    几年前他这么想,几年后他照样这么想。


    不,说照样这么想不大准确,现在他根本不想要孩子,要她就行。


    可惜坐得近,人却隔得远。


    “诶。”川尧轻叹了口气。


    蛮想问问她的,有没有像他一样冲动地拨通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他背得都快比祖训熟了。


    或许忘不掉的最直接原因是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遗憾,或许正是桩桩件件的遗憾促成了他们还能再次相遇。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川尧曾认真思考过,为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自己怎么就在她这里翻了车。


    1.温柔笑笑心都能化。


    2.骂人的声音都动听。


    3.哪怕这是朵内心枯萎的花也很好看。


    4.似乎世界上每首情歌都是照着她写的。


    5.所有浪漫电影的女主角身上都有她的影子。


    ……


    理由例举出了一百条,最后连带整个word文档被丢进了回收站。


    爱情需要他妈的什么理由。


    傻逼才找。


    短暂的回忆如过眼云烟,中控台上架着的手机歌声将他一把扯回现实。


    说好的不听rap听摇滚了呢??


    听就算了,还不是他的???


    “服了。”


    川尧边嘀咕边调小音量,调完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到备忘录新建了个文档。


    思索半天打出标题:【遗憾清单】


    「1.遗憾没有陪她过一次夏天(1/1)」


    刚打完另外半个括号,谢慕意醒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起床气:“到地方不吭声,你是没有家准备在车里凑合一宿吗?”


    “是的。”川尧顺手把手机塞回兜里,“你也了解我的情况,是物业听了都要找上门的程度。”


    “你也清楚这是我的车。”谢慕意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要包宿回你自己车上睡去。”


    川尧跟着她下车,“啧,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我忽然不困了,你说怎么回事啊。”


    谢慕意不禁头疼。


    他总是如此,霸道地闯进别人的生活,根本不会考虑任何后果。


    一直到家门口,谢慕意才将寻思了一路的话说出口:“川尧,我知道你现在事业有成,成熟了,变优秀了,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我已经不关心了。”


    她承认,有过动摇。


    不过作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最终影响她考量的依然是合适。


    她如今不是什么头脑发热的小姑娘了,并非他犯下什么罪恶滔天的错误,是他们早进行过一次以失败告终的尝试。


    明知道对海鲜过敏为什么还非要强迫自己吃呢?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谁能保证破镜重圆的结果等不等于重蹈覆辙呢?她不喜欢浪费时间。


    她对此的评价是:不如搞钱,其它全他妈属于闲的没事儿干。


    川尧问:“嗯,然后呢?”


    谢慕意说:“你不再怕黑,我也不用让你的阳光来普照,我们不合适,谢谢你陪我搭伙走一程。”


    “怕啊,谁说我不怕的?”


    川尧说完声控灯刚好暗下,就很他奶奶的尴尬。


    放在之前,他会借机揽她入怀。


    放在现在,他他妈的还要顾忌自己的成熟人设。


    活着真累。


    于是他换了一个切入点:“谁说我们不合适的?”


    谢慕意:“我说的。”


    “我不接受你的说法。”


    川尧转身开门,进屋后又开了条缝钻出个脑袋,“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纯聋b。”


    “盲聋哑半疯傻,你随便挑一个都能作为我的症状。”


    “……”


    声音恰好重新将楼道的声控灯带亮,盯着那扇缓缓关闭的门,谢慕意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月西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十一 1瓶


    独中两元和梅开二度都是常用在足球比赛中,形容一个球员打进两个进球-


    这个我写的隐晦了,其实两人的变化都是因为对方


    他从前很烦她不回答,她则认为他不照顾别人的感受


    改变是因为对方,但不是因为我知道我以后会遇见你提前准备,而是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成长,不管我会不会再遇见你


    后面我再明确地写一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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