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9年,秦始皇东巡于泰山封禅。
自认德兼三皇,功过五帝,是以自称为皇帝。
封禅毕,又在方士徐福等人的游说下深入东海,探寻仙山,以求长生不死药。
未料,入海不过一日便遭遇暴风雨,迷失于东海之上。
是时,海上白雾弥漫,辨不清东南西北,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海浪滔天。
茫茫大海上,唯有一艘华丽恢弘的巨大楼船矗立其中,负重前行。
楼船长达五百米,宽二百一十米,高四十三米,船上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宛如宫廷御苑。
上万黑甲精锐手持刀枪迎风站立,五步一岗,极尽森严,任由狂风暴雨吹打。
七层宝塔顶端,一黑袍男子遥视远方,形容肃穆,不怒自威。
纵然前方狂风骤雨,雷霆降落,依然掩盖不住他一袭王者之气,睥睨天下。
他就是这天地间的焦点。
大秦始皇帝:赵政。
秦始皇身后还站立着几人,皆是他最宠幸的臣子。
眼看白雾来越来浓,风浪也越来越大,其中一锦衣男子面色凝重的上前,乃是左丞相李斯。
“陛下,还请入阁楼休息,待白雾散去,风浪平息,一定能找到归去的路。”
秦始皇瞥了他一眼:“你也认同那群儒生,认为朕不该来东海寻仙?”
“臣绝无此意。”李斯咬牙,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依然说道:“只是蜃楼入海刚一日就遭遇如此阻碍,实在是不同寻常。”
“听闻附近来往商船入海都风平浪静,很少遇到这样的危险。或许,是上苍认为陛下寻仙的时日未到。”
秦始皇声音微冷:“朕少时即位,驱除奸臣,一统七国,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如今区区暴风雨就想让朕退缩?朕倒要看看还有什么阻碍。”
他信上苍,却也不信上苍。
吞并六国,建立大秦皆是他耗尽心血为之,上苍从未帮过他。
此次东巡便是真的寻不到仙人,他也不会就此退缩。
李斯额头上冷汗更多,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中年男人,就此此人撺掇陛下出海寻仙。
那男人也是面色微白,一袭灰色长袍衬得他仙风道骨,颇有几分出尘之态。
“陛下,海中有仙山仅出自徐仙师之口,谁也不知道其中真假。指不定徐仙师就是包藏祸心,故意让陛下涉险。”
说到这个,李斯就一肚子火气。
陛下统一六国之后,居然开始沉迷长生之道,招纳了四海无数方士入宫炼制丹药。
这些方士里,又以徐福最为受宠,前不久徐福更是直言东海之中有仙山,山上有仙人,诓骗陛下耗费巨资打造蜃楼。
陛下泰山封禅之后,便直奔东海而来,率上万精兵、臣子一同入海寻仙。
当真是荒唐。
被尊为徐仙师的灰袍男子正是徐福,被李斯指着鼻子骂不由怒上心头,反唇相讥。
“李相未免太含血喷人,自古以来东海中便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的传说,福一身本事也自山中仙人传承而来。”
“福一心为陛下长生着想,如何就包藏祸心?陛下入海一日便撞见如此异象,倒像是仙人特意展露神迹,迎接陛下。”
李斯冷笑不已,越发愤怒,仙人有用暴风雨来迎接的?这徐福当真是谎话连篇。
“碰!”
正欲再辩驳,蜃楼忽然一声闷响传出,继而猛地一晃,震得几人几欲站立不稳,面色大变。
蜃楼巨大无比,便是遭遇暴风雨也屹立不倒,如今竟然被如此晃动,一定是遇上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鲛鱼!是大鲛鱼!”
下方甲板上陡然惊呼声一片,鼓声雷动。
“保护陛下!”
上千黑甲精兵登时刀枪出鞘,一看就训练有素。
“碰!”
谁知又是一声闷响,这次来自另一边,蜃楼再次晃动了一下。
“这边也有。”
“这边也有!”
将士们大惊失色,惊呼声不断响起,就见蜃楼四周波涛汹涌,一条又一条巨大的鲛鱼接连浮出水面,宛如一座座小山,竟是不下十头。
更远一点,似乎还有数头大鲛鱼正赶过来。
霎时间,整座蜃楼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这么多大鲛鱼一起出动,蜃楼真的危险了。
“徐福,这就是你说的展露神迹?”李斯扶着廊柱,勃然大怒:“陛下若是有个万一,你万死也难辞其咎!”
再看秦始皇,双目似有愠色,不知是恼怒李斯之言,还是恼怒迎来更多的阻碍。
暴风雨外加如此多的大鲛鱼,形势越发危机,倒真有些上苍刻意针对之意。
徐福面色惨白,却是不敢再吭声,他也没想到会遭遇这些,去年他真的在东海见过一座仙山。
这次找不到仙山事小,若是损兵折将,他怕是会被大卸八块。
“传朕之令,斩杀鲛鱼!”
秦始皇面色沉静,高声下令。
上苍阻碍?他今日非要破除一切阻碍。
“喏!”
下方一人当即领命,正是此行护卫将领,通武侯王贲。
“结阵,击杀鲛鱼!”
王贲一声令下,数千精锐登时弯弓搭箭,射杀鲛鱼。
将士们的行为似乎触怒了对方,数十头大鲛鱼竟是齐齐围攻蜃楼,蜃楼被撞得东摇西晃,艰难支撑。
暴风雨更加猛烈了。
不得不说,秦始皇带来的黑甲精锐确实英勇无双,配合之下杀死了一头又一头鲛鱼,染得海水方圆十里都是一片血红。
然而,如此浓郁的血腥气引来了无数鲨鱼,倒是让蜃楼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不知过了多久,海面上已经漂浮着七八头大鲛鱼,将士们累得疲惫不堪,蜃楼也出现好几处破损,正在不断涌入海水。
正当众人以为逃脱不掉时,前方数里处忽然金光大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座巍峨秀丽的仙山于海中拔地而起,直耸入云霄!
但见仙山霞光万丈,瑞气升腾,山中绿树掩映,似有仙鹤翩飞,鸾鸟高鸣。
仙山显露之时,海面上骤然风平浪静,云销雨霁,天朗气清。
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皆一瞬不瞬盯着如此奇异景象,难以置信。
“仙山!是仙山!”
忽听徐福惊呼出声,登时喜上眉梢,兴奋难抑。
“居然真的有……”李斯当即呆愣当场,睁大了双眼。
秦始皇也微微露出惊愕之色,随即化为欣喜与振奋。
“朕终于得见仙山矣。”
暴风雨与大鲛鱼不是阻碍,而是仙人对他的考验!
其余人也纷纷收回意识,亦是惊喜交加,满眼不可思议。
“暴风雨消退了。”
“天晴了,太阳出来了。”
“神迹啊,绝对是神迹!”
“快看那是什么?好像有仙鹤飞来,上面还有仙人。”
“嘶……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存在?”
“……”
看见这一幕,众人再次惊呆了。
就见仙山上一行仙鹤结队飞出,直冲蜃楼而来。
那一只只仙鹤无比巨大,双翼伸展开来超过五米,每一只仙鹤背上都有一名仙人迎风而立,衣袂飘扬。
仙鹤的速度极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越过数十里,到达蜃楼上空。
忽听一声悠扬笛声响起,围攻蜃楼的大鲛鱼与鲨鱼像是得到命令般,顷刻间沉入水底,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那八头被射杀的漂浮在四周。
“大鲛鱼退走了。”
士兵们又是一阵惊呼,这些鲛鱼与鲨鱼竟然听从仙人的命令?莫非是仙人所豢养?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蓬莱仙山海域?还射杀我家主人灵宠!”
一声娇喝响起,冷厉而威严。
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仙鹤背上的仙人模样。
居然清一色的白衣少女,个个秀丽端庄,出尘脱俗。
方才问话之人,便是为首那只仙鹤背上的少女,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
众人大骇,前方果然是蓬莱仙山,这些鲛鱼果然是仙人所豢养,他们杀了这么多,怕是要惹得仙人不快了。
秦始皇神色肃然,大步来到塔顶天台,刚好与那少女平行。
“大秦始皇帝,赵政,见过蓬莱仙子。”
从容不迫,显露威严。
为首的少女目露惊讶,随即怒容收敛,化为一派和煦,神色间盛满恭敬。
“原来是大秦皇帝陛下,仙子一词不敢当。在下思柔,乃是蓬莱仙山主人座下婢女,陛下唤我名讳即可,我家主人才是真正的蓬莱仙子。”
“主人知晓有客到来,特令我等前来查看,让陛下受惊了。”
秦始皇心中忧虑与不快登时一扫而空,什么上苍什么阻碍果然都是无稽之谈。
倒是越发惊喜,眼前骑乘仙鹤的少女能随意挥退鲛鱼与鲨鱼,居然只是仙子座下一名婢女,不知蓬莱仙山的仙子究竟厉害到了何等地步?
“原来是思柔仙婢。朕冒昧前来,希望没有叨扰蓬莱仙子。”
思柔含笑说道:“我家主人虽然素不与外界来往,却是心地善良,仁爱宽厚,不会因此而生气。”
“如此甚好。”秦始皇不由一喜,说不定能与这位蓬莱仙子见上一面。“不知朕可否登上仙山,与蓬莱仙子一叙?”
“这……”思柔迟疑,很快又答道:“此事我得先禀报主人,主人若是应允,陛下自能登山。”
秦始皇道:“这是应当的。”
思柔笑道:“陛下请稍等,我这就禀报于主人。”
正当众人以为她要返回蓬莱仙山之时,却见思柔凭空变出一枚光滑玉润的玉片,随即眉心一抹白光渗入,那玉片竟是光华闪现,流光溢彩。
众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手段?通过一枚小小的玉片就能与数里之外的人沟通?这就是传说中的仙法不成?
很快,思柔手中的玉片再次亮起光芒,思柔看过之后又是一笑。
“恭喜陛下,我家主人有请陛下前往仙山一叙。”
“多谢仙子。”秦始皇大喜,当即下令扬帆起航。
思柔则让人将鲛鱼收拢,这些可都是主人豢养的灵宠,若是没死透说不定还能救回来。死透了的,也能宰杀掉当食物。
这些鲛鱼实际上就是鲸鱼,每一头都有二十多米长,也只有储物空间才能装进去。
看见一头头鲛鱼凭空消失不见,蜃楼上众人又是一阵惊讶,这就是仙家手段吧。
直到将所以鲛鱼都收起,思柔才原路返回,迅速朝着蓬莱仙山而去。
蜃楼瑰丽,驰骋于浩瀚汪洋之中。
眼看蓬莱仙山近在眼前,却是行驶了将近两个时辰。
距离仙山越近,越发惊异于仙山的雄伟。
仙山青葱秀丽,绿树成荫,繁花似锦。海风轻拂,送来缕缕芬芳,沁人心脾。
一座座殿宇点缀其间,亭台楼阁,各有千秋。
山脚处是一大片广袤的海滩,海边有田野万亩,无数百姓辛勤劳作,笑容洋溢。
“仙山中居然也有黔首?”
秦始皇诧异,此处倒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思柔等仙婢早已等候在侧,闻言笑着说道:“我家主人心善,时常救下遭遇海难之人,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如此的模样。”
“实不相瞒,我当年也是遭遇海难被主人救下的,主人念我年幼又机灵,便收在身边做了婢女。”
“原来如此。”秦始皇越发满足。
这位蓬莱仙子当真与书上说的仙人别无二致,仁善博爱,怜悯苍生。
秦始皇率众下船,李斯、王贲等重臣皆一同前往,徐福也混迹其中,心怀忐忑。
至于一众黑甲精锐,则全部留在了船上。
“陛下这边请,我家主人已在山顶等候。”
思柔躬身相邀,于前方领路,其余五名婢女则随侍身后。
迈过宽阔的海滩,一座五米宽的青石台阶映入眼帘,秦始皇等人拾级而上,迈步攀登。
这条石阶一共有九百九十九级,巍峨矗立,似乎要通往天际。
若是寻常时候,众人少不得气喘吁吁,双腿发软。可今日一路攀爬,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精力无比充沛。
“看不出来,李相体力居然这么好?”
王贲一脸惊讶,李斯不过区区一文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今日居然能一口气爬这么高的石阶?
李斯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心中却是十分奇怪。
前方的思柔笑着说道:“山中仙灵之气充沛,能缓解疲劳,所以各位不会觉得累。”
众人恍然,就说怎么入山之后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原来是传说中的仙灵之气。
片刻后,终于到达山顶。
思柔目光清澈,热情相迎:“这就到了。我家主人已在前方等候多时,陛下这边请。”
她退开一步,众人登时看清山顶景象,不由微微睁大双眸,沉醉其中。
霞光映照,染红了半边天幕,一弯天虹悬挂于天际,美妙绝伦。
万花丛中,一座八角飞亭傲然屹立,亭台四周侍立着数十仙婢,皆手提花篮,恭敬地看着前方花田。
花田之中,但见一凌波仙子于翩跹而行,轻盈如风。
仙子所过之处,万千琼花绽放,姹紫嫣红;棵棵瑶草舒展,馥郁芬芳。
只见仙子素手纤纤一抬,无数花瓣纷纷飞离枝头,不同色泽的花瓣化作一道道流光,分别飞向不同的花篮。
仙子低眉浅笑,如万花绽放,天地清明。
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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