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臂?你疯了?”闻青斐在那头人脑袋都还是一片蒙,她刚刚忙完指挥下来,闻言就已经忍不住脱口而出,用力捏了下手心里的汗才勉强冷静下来。
“先不说我们的机械零件底子都没打稳了,短时间草率搞个机械臂搞了也是白做工,再说就是n9的位置还挺在那里——”
“现在做这种架势,难不成还是要直接跟罗科那边宣战?”闻青斐整个人都淡定不了,舔了舔嘴唇,努力玩笑道。
谁知道裴椋还真给她应下了!
“对。”
通讯一片寂静,沉默了一分多钟。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闻青斐叹了一口气,总算是勉强接受现实。
“我今天刚刚和罗科见过一面,他性格跟我想象的完全相反。他当前不动手只是没把这规模放在眼里而已,但一旦让他知道了机械产业的发展,势必会用尽一切手段直接将这够不上竞争对手的产业扼杀在摇篮。”
裴椋斟酌了一下词语才缓缓开口。
她原本根据谈敬话里预计的罗科性格至少是能够正常周旋,然而这一面罗科带给她的感受却截然相反。
对方睚眦必报,但同样能够明显看出来,他相当慕强,轻蔑的东西看不上所以要极尽可能的扼杀,但一旦走到视野范围之内的高度,他反而才会提起一点尊重想看看后续。
然而她们棋盘之上的脉络的才刚刚盘活,绝不能在这里就断了。
“而在此之前,想要摆脱这种打压,我们只能走到能够进入他视线的高度。”
这才叫做搏一把。
“当然,其中也不排除我一点私心的掺杂。”
裴椋伸手按住搭在膝盖上的书本承认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潮气,既然已经确认了导致这具身体死亡的目标,那一切速度都太慢了,她必须得竭尽所能的快。
闻青斐搓了把脸心绪复杂,她也听够了重点:“罗科打压?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得改计划。”
“不用。罗科的打压还没有这么快,当下的威胁力他没有感受太大,如果这座楼的建成和后续计划免疫意外的发展,那留给喘息的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多月。”
半个月,十五天。
也够她们完成一半的布局了,剩下一半就靠罗科的反馈添砖加瓦。
裴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这才玩笑道:“再说了,真让你一两天机械臂也难实现啊。”
“我知道了。”闻青斐搓了把脸,应道,“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也就这么来吧。”
放在她也劝不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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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刚刚到晚上,几人一聚张开就忍不住了,刚到门边嘴里就已经念念有词:“昨天晚上叶成那孙子还在挑衅我……”
叶拆率先拉开门进入。
张开在旁边坐下,继续说起昨天的情境:“叶哥,你是没看见他昨晚那表情,简直跟杀猪一样,阴的死气沉沉的!他自己非要跟我赌个十万,这下反而偷鸡不成自己蚀把米!”
“你还跟他赌了十万?”叶拆挑了挑眉,注意到重点。昨晚通讯里可没说这个啊。
“我这不是后头又被他嘲讽了下,一激就上了头吗?”张开悻悻开口,为自己挽尊:“但结果是好的,他这回丢了个脸,至少连着后边十天半个月都不敢轻易跟着瞎赌了!”
“行行行,别说了,大佬要开直播了。”叶拆很快打断他的话。
正说着裴椋已经打开直播间,看着涌进来的弹幕点了点头颔首,稍等了一两分钟后喝了口水才道。
“晚上好。”屏幕前的裴椋终于抬起眼来,声音微微带着特殊音调,潮气也跟着席卷而来,音调弱化了这份锐利,随意一点头,“都吃过了吗?”
她手背微微绷紧,清瘦修长的指骨还泛着白,连带着青筋一起收紧,随意拿过旁边的生漆。
【大佬终于来报道了,在直播间蹲了太久腿都快要给蹲麻了,还好今天还是继续跟着直播了。】
【吃过了吃过了。回前边,昨天的大漆已经叫我缓不过神了,也不知道今天还有些什么。】
【大佬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了,比起担心这个,不如先随时准备个降血压的药以免太震撼看的激动上头晕过去。】
叶拆缓了口气,“总算是赶上大佬的直播了,也不知道今天直播些什么。”
张开在旁边想了想试探性的出声道;“可能还是昨天差不多的题材吧?还是犀皮漆?”
叶拆却直觉不像是。
“不可能,犀皮漆既然已经直播过一次,应该不可能再会去重复了,除非是一些太过于生僻的种类没有些,但是看着感觉应该也没有了……今天大概是会换题材吧。”
怎么说也看了这么久,大概率上对大佬偏好的题材和一些直播情况还是有些预估想法的,以至于其他,叶拆还是较为肯定自己眼下这个猜想。
张开抓了把头发挠了挠头:“也是。那可能就是其他题材吧?”
裴椋扫过弹幕,看着屏幕上乱七八糟的各种猜测,随即否定道。
“都不是。今天来直播一个比较少见的题材。”
“少见的题材?”
一旁隔着屏幕的陈燕也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刚刚因为网卡的速度进入大佬直播间迎接而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除了剔红雕漆以外,漆器还有什么题材是较为少见的。
可惜陈燕搓了搓脸微微捂着热气,想了半天也还是没能够得出结论,只能够重新抬眼看向眼前人,屏幕前的裴椋此时正好抬起些音调,指骨曲起,语调略带着玩笑抬起,跟着出声解答:“描金漆器。”
“听过吗?”
当然是没有的。
陈燕转头想要去看老爷子寻求帮助,却看见老爷子也跟着埋头自顾自摇头,陈燕嘴角一抽,得了,那就是不知道也没得指望。
不过同时也印证了裴椋刚刚的那一句话,“少见稀缺”。
陈燕确认了一遍这个题材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所听闻,这才继续深吸了一口气,摩挲了下指骨边缘按了按骨头才继续往下看去。
裴椋也没有再解释更多,而是已经开始搬出旁边木料开始打造今天的题材配套,还是熟悉的木胎,她刻意选用了稍微深一些的颜色,木纹清晰,只不过被略微清瘦的指骨压着按着半边,木屑和木刺的边缘处剐蹭着关节处微红。
裴椋微微活动了下手腕,重新扣开旁边的卡槽从里面挑一出稍微合适的刻刀和凿子,跟着劈开木料。
三两下解决完步骤,
木箱。
木箱尺寸并不算大,差不多只手臂再多个半的长度,高度也是相差无几,显得有些方方正正更为规板。
多少有些看着单调太多,于直播间内突兀的格格不入。
“这就是大佬今天要做的木胎?”
张开下意识脱口而出,舔了舔嘴唇吞咽了口吐沫。
叶拆坐在旁边也略微的有些惊讶,神色略微低了低带上几分深思,按照道理来说大佬的确是不太会动用这种木胎,因为太规整了刻板,既然是漆器也不会再进行雕刻,那就基本也玩不出什么花来了。
既然如此,那大佬选择这块木胎作为胎体的目的是什么?
叶拆还是没想明白。
他这头只是没想明白,弹幕已经先一步开始吵。
【这个木胎多少有些无聊了点吧?就是普普通通一木箱,大佬之前直播的那些个剔红漆盘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比这有意思多了!】
【确实不符合大佬的一贯作风,可能也就是之前高难度的剔红雕刻做腻了吧,所以想要回归一下规整的没什么难度去做,就是对观众来说太没意思了,不感兴趣。】
【前面的故意带节奏?大佬有说过剔红做腻了不敢继续挑战高难度了吗?怎么画风一转到你嘴里就变成为了追求普通难度去做胎体,最后漆器的形式都没出来就敢这么放话了,没节奏我都不信!】
同时间风向的改变也叫一些弹幕察觉到,双方互相争执不下,各说各的有理。
当事人没有怎么关注弹幕。
只是活动了一下绷紧的手指关节,被攥紧到泛红的指骨舒展开来,稍微缓过来劲头。
裴椋顺带着端过旁边生漆,一侧压着刀一侧按着木料,擦了擦手背才总算是看到了弹幕,她扫了几眼这吵的昏天黑地的架势,随口回应道:“形式不同,所以胎体的运用也不可能完全跟着一起相同,如同真的有异议可以直接提出。”
弹幕瞬间不再有其他表示。
林鸣刚好卡在这时间点,在这时候打开了直播间,一边“好像好久没看过大佬直播了,有点怀念啊。”
【翻译:好像很久都没跑路了,今天我就要当众跑路给你们看看。】
林鸣笑的停不下来,“不是,你们这翻译有点怪啊,我今天就看个大佬直播间而已,蓝鸟比我提前了好多期呢。”
【翻译:另一个狗比比我提前跑路好多天,我不甘心,我也要跑路。】
【前边的精准。】
林鸣已经没再关注弹幕了,不过看着空荡荡的弹幕他倒是诧异道:“怎么没弹幕,我进来的时间不对吗?”
【是不对,刚刚一波质疑被大佬按死了,你来的正好,有机会做个出头鸟。】
【别听前边的,小黑屋一日游警告。】
林鸣大致搞清楚来龙去脉随即看下去,顺便一边打开直播间一边道:“那还是对大佬没有信任,这种想法要不得啊,看我,我就每天信任着大佬——”
裴椋重新刮漆,黏腻湿润的大漆跟着被掀开,这会并没有干透凝固上一层,而是稳稳当当的潮湿着,有些流畅的生漆被刮刀搅动了两下跟着滴落下来,倒卷起一个微微弯着的尖头。
看起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流畅无比,几乎就没有滞留的时候!
刀尖弯起,手指关节在上面点了两下,紧跟着收到将残留的粘稠漆液卷起到一边。
试了一遍流畅和顺滑度后裴椋重新卷起袖子,加入红曲粉混合,旁边刮板上擦出一小块位置的生漆,调配好比例的颜色后就是正式的上漆缓解。
木箱的木屑和一些缝隙边缘已经被处理好,紧跟着刮刀擦上一层,黏腻的漆体跟着覆盖上最内部的四周部分,跟着用刮刀推开,涂抹均匀后就是大致的内壁漆朱红。
然后贴麻布,深红湿润的漆体很快就已经包裹上了略微薄的一层白色麻布,填满缝隙,两角侧边被折叠,剪去不需要的部分。
“大佬这还是内层漆朱啊,那外层是要改变颜色还是做什么?”张开愣了下,随即重新攥紧手指,有些紧张的吐出一口气了,恨不得能够一瞬间结束所有步骤直接看到成品。
叶拆若有所思道:“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只是刻的木胎,那就先继续往下看下去先再说。”
裴椋指骨曲起,手腕一顿重新侧目抬眼。
拾起桌面上的刻刀,略小的一把跟着继续从内壁处刮除去一些缝隙凸起处,或者一些没有连接清楚平面的部分。
关节处的指骨跟着微微沾染到一部分红漆,随意擦了擦就已经直起脊骨。
稍微晾干一些就是重复涂抹几遍动作,直到上漆步骤终于接近结束,后面就是外壁一层——
裴椋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她嗓音有些低,连带着潮气跟着一起抬眼:“接下来就是外壁的上漆。”
手下的外壁看起来还有些单调光秃着,只有内部黏腻湿稠尚未干透的红漆能够昭示此刻的状态。
裴椋没有在这方面上耽搁太久就已经继续开始调色,刮刀沾上红漆差不多等两边色调达成了统一后就是接下来的上漆一层,麻布折叠两下尽量收拢去掉不需要的部分,紧跟着略薄的麻布陷入其中。
用刮刀重新填充红漆跟着推平开来,指骨曲起。
就在弹幕看的有些昏昏欲睡时候,最后一层外壁终于也跟着上漆,四周蓷红漆。
如同丝绸般顺滑的红漆一笔带过。
严丝合缝,无遗漏部分也无缝隙,鲜亮的色调叫人跟着沉浸其中,色泽如同一抹丹红朱赫,刺目又灼人,弹幕几乎是瞬间就跟着被拉醒大半!
【卧槽!】
【这个色调真是绝了!】
张开几乎是深吸气强行忽略掉耳旁时而无声时而嘈杂耳鸣也跟着反应过来——
“……就这么一层素漆而已。”张开猛地搓了把脸,伸手死死捂着半张脸,几乎快要陷进去,再抬起头视线也要被拉拢成狂热。
他眼里简直全是惊叹!
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层朱漆,但凡是换个其他人来上漆可能都不一定能够达到过这种效果,但是大佬却偏偏能够把一次普通的素漆上色的程序也给刻画成叫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真是……太牛了。
画面中鲜亮的红色显得恰到好处,浓丽色泽如同上好绸锦,略微显得沉静却又不会全失风采,反倒是叫人更为沉溺——
古漆者,明丽堂皇!
弹幕在几秒寂静后齐齐炸开!
【不愧是大佬出手!再一次见证了一层普通的素漆上色过程也能这么吸引人,完全陷入其中太神了!】
【一层素漆就别吹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复刻出了什么惊世的剔红作品,结果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素漆,顶多色调调配的好了些,吹出花来就大可不必。】
【一些人别带节奏了,大佬直播没什么问题你非得来找事?吃了火药了上来杠是不是?我就认为素漆上漆牛不行?】
头顶声音响起,是刻刀刀尖落在桌面上的几声闷声碰撞,裴椋重新曲起指骨算作提醒,虽然看不见神色但已经不尽人意。
弹幕也跟着消停下去一阵子。
屏幕里的木箱静静的置放在原地,显出一些沉稳鲜明的红色调,大片的红干透之后有些沉寂,跟着轻微的木纹有些不太清楚。
就在陈燕险些以为这场直播就要结束的时候,裴椋却又突然出声——
“现在开始正式步骤,描金。”
描金?!
陈燕猛然抬起头来,视线看向眼前的屏幕舔了舔唇瓣边缘,吞咽了一口吐沫跟着缓和了一下剧烈震动的有些鼓噪的心跳声。
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大佬所谓的少见题材居然就是描金漆器吗?
裴椋此时却已经擦了擦手,没有回答,她脊骨清瘦,身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潮气,狭小的空间内有些闷热。
精神绷紧,滴落的细汗跟着眼睫和下颌骨滑落,最后被打湿的毛巾擦去。
声音似乎是蒙上一层雾气般,重新开口道:“描金漆器算是较为少见的一类派别,直到之前也不算是多见,只不过后来又跟着衍生出其他种类的分支,也分成了创金漆器和描金漆器。”
叶拆听得不算明白,他现在唯一能够清楚的是就是大佬这回画的描金漆器绝对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按照惯例来说,怎么也得是叫弹幕再打脸上一回。
旁边张开也是心有戚戚:“描金漆器啊,虽然不太能够想象效果,但是大佬出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们这头还在讨论着裴椋这回能否妥当,裴椋就已经率先开启了手上动作,从旁边挑出合适的笔。
笔尖毫毛纤细,几乎只能够看见贴着指腹的一侧,指骨微微曲起凸起关节的青筋处,绷紧时候更是看不清一些步骤,只有剐蹭和创可贴的一角能够被清晰看见。
刀尖先跟着挑出生漆跟着调配色调和,只用了生漆调成较为浅的颜色,以至于后面影响不会太大。
紧跟着就是金粉的描摹。
一小罐的金粉就已经价格足够昂贵,眼前方正的红漆箱子被漆上一层红,厚涂后紧跟作薄涂处理,纹理清晰。
描金生花。
描金木箱,底色漆红,上方的纹路却是一笔笔用极细的笔尖毫毛勾勒出的金色花纹,边缘略略收敛进入,绽开金色的缠枝纹。
鲜红沉稳的底色又衬托着在光线下显出几分显目,金色勾勒的漆液尚且未干透,跟着在光线下折射出些许纹路的边缘,潮湿粘稠的漆液和水渍混为一体,金箔服帖的粘在其上。
修长清瘦的指骨微微曲起,手背绷紧了连带着显出青筋和血管的色调,看起来剐蹭的泛红关节倒是一时间不显得突兀。
一笔下去金叶舒展,金枝横插。
红底之上缓缓勾勒出的金枝花叶宛如从指尖下而生,被笔尖缓缓展开纹路弧度。
“这就是红底描金花?”叶拆大脑一片空白,声音喃喃着,险些陷入其中无法回过神来,几乎是一瞬间就陷入其中,惊艳的叫人顿目——
惊魂摄魄一般的美。
鲜亮的金漆花枝叶与红底交错相应,而枝叶则跟着舒展,又最后归束于画面的尺寸内。
“对,算是比较少见的题材了,也是难得复刻一把。”
裴椋一根根捋平手指关节,声音抬起,目光镇定之余带着灼热,跟着笔尖上划,跟着金漆的纹路顺延着继续把金花给描摹画下去,整个空间感又悉数消失,大片的枝叶藤草纹跟着舒展开来。
朱红底色浓郁的挥散不去,映衬着反射着光线的金边,对比更为浓烈!
交相呼应,熠熠生辉。
陈燕猛然倒吸一口冷气,伸手狠狠的搓了两把脸捂着鼻腔,感觉着心脏的剧烈跳动还有血液的沸腾,似乎整个人都要跟着热起来,近乎有些叫人窒息的错觉。
当然眼下她大佬已经被震撼到一片空白,陈燕努力眯起眼,只有模糊不清的字眼喃喃着透过指缝:“描金生花,居然是描金生花——”
陈燕回忆起记忆,她是听过漆器里有这么一门记载的说法,只不过没有参照和考证的物件,也就只当成了所谓的简单一提,说不定可能是记载者把创金写成了描金夸大化了呢?
然而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却才直起身,终于清楚了一个事实——这句话确实没有任何夸大化。
是真真正正的描金下生出花纹!
极细的笔尖落在已经干透的漆层上,似乎又隔着几毫米跟木料相遇,描金的画法很规整,但是规整中却又夹杂着几分随意和生气,金叶与绽开的纹路跟着覆盖上朱红色的漆底。
一片片蔓延,大片的金花则在朱赫底色上蔓延开来。
舒展开的纹路在光线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目,在轻轻扫去一层后又变成了平整的金色纹路!
裴椋笔尖收起最后一笔勾线,隔着屏幕声音落在头顶,明明音调不高却带着震耳发聩的能力。
轻飘飘的两个字,郑重无比。
“完工。”
林鸣直接整个人跳起来:“好家伙好家伙,大佬诚不起我也!”
【实时翻译:今天我就要跑路了,都别拦着我!】
【翻译君居然还有时间发弹幕,主播都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了。】
另一头刚刚打开屏幕的蓝鸟更是一声大叫,痛苦的伸手抓住头发:“卧槽!我错过了什么?”
她痛苦之余视线还不忘记紧紧追随着屏幕上的金花红底,恨不得把眼珠子嵌在上边,看一眼那也是多一眼!
紧跟着弹幕还“好心”提醒了她林鸣看直播却没提醒她的事。
“不仁不义,忘恩负义,怎么对得起我的。”蓝鸟呸了一口。
陈燕吐出一口气定格在后方!
弹幕纷纷刷屏。
【大佬的炫技是我看不懂了!描金生花,只看见过记载和纸上记录的那么一句话,之前觉得就是句大概意思的形容,现在看见描金漆器彻底服气!】
【真就是描金生花,大佬的炫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只有仰望的份,话说之前还在带节奏质疑的呢?现在再出来质疑被打脸一回看看呗?】
【上面有些人说的信誓旦旦的来什么大佬绝对就是匮乏了再求安稳,现在就看看,描金生花这种技术也叫做技术匮乏?如果这也能算我就属实不知道什么技艺还能够算个挑战了。】
弹幕彻底扬眉吐气,叶拆也跟着精神一振,喉咙微微滚动,目光随即看向屏幕。
“挑战?这个还算不上,非要说挑战,漆器里的另一项才真正提的上是一句挑战。”裴椋只是重新收起笔,扫去旁边的金粉,木纹已经做旧了些许干透后显得有些斑驳,但也叫整个色调和挤出显得更加沉稳,带着一种木纹的平直。
她侧过身去端了杯水,顺带刷拉的铁链晃动两声。从旁边拆出铜片和卡扣,用钉子钉牢固在内部锁紧。
肯定道:“这箱子就算是做完了。”
林鸣伸手捂住脸,掌心一片濡湿,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缓过来,弹幕早已经炸开。
声音越过头顶,陈燕也紧跟着宛如惊醒一般深吸了口气松开手站直身,舔了舔嘴唇不敢置信道:“大佬这回的描金生花就是为了刻个箱子?”
她此时也是不知道该苦笑还是做什么其他表情了,总之就是大佬有实力任性吧。
方正的箱子被漆成红体,上面描金的大片纹路,唐草纹和花纹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一般枝叶蔓延开来,尽管已经已经沉稳低调了很多,但依旧引人注目。
上面铺展开的纹路更是惊魂摄魄——
几乎叫人紧跟着去触碰箱子。
张开猛地从中抽离出来情绪,总算是清醒了点,狠狠咽了口吐沫才感慨道:“如果买椟还珠买的是这么个椟我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要买了!”
这种描金漆器的美貌谁也抵挡不住啊,里头的珠子是什么那还重要吗?
当然张开还是清楚的,一般情况下大佬都不会卖,也就是说他连想要买椟还珠的机会都没有。
悲剧。
叶拆嘴角一抽,坐在旁边又平静补充道:“我劝你省省心吧,买椟还珠你想的倒是够好的。大佬的一个椟就已经是这种配置了,里头的珠价值你能买得起吗?”
张开:“……”
扎心了,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他只能够勉强不甘心的调整话语,重新开口道:“其实我单单买椟也是可以的。”
叶拆懒得理他。
裴椋已经颔首,喝了一口水咽下去后,从屏幕上的弹幕上收回视线来,“时间不早了,今天直播也跟着到这里。”
“感谢天下一帅的火箭,下播了。”
她随即一点头,没有多做停滞紧跟着就下了直播间。
亮光闪过后屏幕彻底形成一线最后全黑下来,只有陈燕还坐在原地没有缓过刚刚的那阵子气来,显得有些沉默,她睫毛动了动终于摇头道:“果然,大佬就是个妖孽,完全不能够以常人的方式去套用推理。”
裴椋的行事作风虽然不明确但一些问题点还是很清晰的,她话并不多,并不喜欢刻画重复题材,多数冷门技艺她都能够请准把控。
当然,最为突出并且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不建议去挑衅。
大佬不仅完全不吃这套而且几乎每一次来带节奏都会被打脸……总之很硬核就是了。
陈燕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选择回去打开自己整理已久的文件夹,继续找之前存档的直播观察去了。
她保存下存档,跟着敲出一行字【910日直播存档记录】
而另一头裴椋倒是并不清楚陈燕记录自己的事,只是照常下播后重新打开昏暗的光线,空旷的房间瞬间被照亮,连带着看见旁边角落柜子里挤出一颗熟悉的毛绒脑袋。
一头白色毛发,几乎没有骨头似的挤在角落里优哉游哉的趴着。
裴椋擦干净手,两三步过去从角落里提着后颈毛把那颗毛绒脑袋给带出来,顺带曲起手指关节轻微的敲了敲它的脑袋,警告道:“姜小牙,你再来个危险操作说不定我之后真要进去捞你了。”
姜小牙懵懂无辜眼睛,一双瞳孔和圆眼抬起看向眼前人,看起来无辜又乖巧。
……可惜裴椋早已经看清楚眼前的“犯罪嫌疑猫”本性。
她把脑袋别到一旁,跟着从里头跟着提出一袋火腿肠,有几根已经破了包装或者只剩下个包装,罪证散落一地。
姜小牙立刻降低腔调,小心翼翼的绕道贴在墙壁旁边试图找到机会逃跑。
可惜被提着后颈毛强行扣押下来,裴椋多少有些头痛,但也只能够平视眼前的猫眼,开口道:“你这样叫我很难交代,知道吗?”
晏词万一问起他的猫来那就是罪责难逃。
她一般晚上到凌晨都得直播个几小时,这几小时足够姜小牙干不少事了,如果真出点什么事她很难及时发现。也就好在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出事了。
白猫被拎着后颈毛,凄凄惨惨的哀叫。
裴椋手被迫一松,它就跟着缩脑袋躲在后面,绕着手臂一路跳下到脚跟,用脑袋蹭了蹭表达自己的忏悔之心和悔改态度。
“……”
虽然并不是这么信任它,但裴椋也只能够重新剥出一根火腿肠扔到它跟前去。
而场外的陈燕做完了记录才想起来忘掉的一件事,赶紧打开大佬的通讯,把保存的漆器图片发过去给她看,“大佬,之前的漆器你还没选,刚刚好这一批漆器到了,这些个都是我在其中觉得不错的精品。”
裴椋愣了一下,打开光脑通讯就看到正中央的几张图,然后才想起来是陈燕赔偿的事。
她视线锁定在屏幕上。
打开大图看的更高清了点,但裴椋扫了几眼发现几样漆器多少都是中规中矩。不过裴椋自己也清楚,这也就是看多了好东西看不上眼罢了,在星际时代这种级别的漆器已经能够说得上珍贵了。
裴椋本来扫了几眼兴致寥寥,直到她指节一碰,划到一个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反倒是被泥土堆起来的一块琴状的漆器引起了注意。
或者准确点来说,引起裴椋注意的不是尘灰和泥土掩盖的漆器,而是它被砸碎一块露出来的一角——
掀起的一小块地方能够看到螺钿的镶嵌,只不过因为蒙尘太久已然抹灰,只能够隐隐看出来一些轮廓形状。
她扯动了一下指节,低低吸一口气整个人视线终于正色过来。
裴椋牙齿咬了舌尖一口,铁锈味蔓延在口腔里,腥甜湿腻,带着细微的疼痛叫原本没清醒的神志全盘复苏,重新打开对话框。
问——
【第五张图的漆器拍下来需要多少?】
第五张图?
“我看看——”陈燕等在那头,打开图片看到第五张时候却愣住了,反应过来道:“大佬,第五张图那块漆器就是个废料,我只是一不小心把它拍进去了。”
裴椋只问:“第五张图这张废料你有途径搞来吗?”
陈燕啊了一声,抓了把头发,“搞来是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废料他们也不需要,但就是这漆器不如选别的,毕竟是给大佬你的赔偿……”
她还准备着要是选个贵的,能顺理成章给大佬打个折什么的,但就眼下来看一块废料也送不出手啊。
得到准确答复后裴椋却继续坚持道:“不用了,只需要这块就可以。”
陈燕只能暂时放下为难和愁苦,干脆利落道:“也行,那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一声,不,我亲自去帮您拿!”
这种送东西送不出去的感觉还真是好多年没遇到了。
陈燕还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在这种事情上发愁,她倒是真的想送些什么好的,可大佬就是不需要啊!
裴椋等着她的消息,熊孩子却已经等不住了,蹭蹭的拿了一个空荡荡的铁碗和筷子,眼巴巴的敲了敲盆,“我的晚饭呢?”
裴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忘了。”
裴辰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这怎么能忘记呢?没饭了我晚上吃什么?”
“去隔壁蹭一顿吧。”裴椋闭上眼睛,无奈道。
-
隔了十几分钟,陈燕才通讯再次打过来。
“那个废料我去那边给您找过来了,交涉一切顺利,东西也是原原本本没破没损。”
“对了,我现在就在楼下了。”她抓了把手臂倒吸一口冷气,被吹得一冷又搓了搓屏幕,哈出一口雾气。
裴椋打开窗口正好看见人影,“我马上下来。”
她打开门几分钟下来,还给陈燕带了件外套,陈燕接过去套了缓解了点寒意,把顺带把手里盒子谨慎递过去:“您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裴椋接过盒子打开来看了一下,尘灰遮盖了厚厚的一层在上面,只露出一角的螺钿,轻轻一擦虽然是一手灰尘,但原本的螺钿纹路却也被擦亮起了一角,细碎银光折射出微不可见的颜色。
“可以,没什么问题了。”
陈燕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来总算是放了心,“那就好,大佬那我就先走了啊!”
“行。”
陈燕也没多滞留,裴椋回去打开通讯才看见屏幕上跟着来了条消息,是对面后补的。
【大师那外套我先拿着了,改天再来拜访再来还您。】
裴椋先回了一句【好。你直接拿去也没什么。】
等重新擦了把手再垂眼看着盒子里的整块废料时感受到的心情却又不同。
裴椋沾了旁边的一点酒精,按照修文物的传统方法用棉签擦去上面的灰尘,那块地方的圆形螺钿被擦净整个亮起来,贝壳细碎的光线也跟着折射,颜色不一。
泛着夺目的光彩,指节按着的棉签下意识加重了力道,擦去一块地方,连带着上面也跟着露出微微的红色光芒来,一片螺钿的绚烂光辉,几乎刺目,
看到这一块裴椋原本的猜测才算全然着陆,想法被彻底印证。
唐代的紫檀五弦琵琶——
的确没有出错。
她目光灼灼,整个人身上的生气宛如重新活过来一般,强行压抑着血液沸腾的温度,指节却不受控制的绷紧青筋。
如果来这么一趟乌龙就能碰见这座漆器,那再让她多去几回监管局都行。
裴椋指腹擦蹭着已经有些许凹凸不平的螺钿,蒙尘残缺的漆器被浓郁的泥土掩盖几乎看不出它原先的样子,只有边角显出它曾经的绚烂辉煌过的侧影。
然而裴椋对这座漆器实在是熟到了不能在熟。
象征唐朝巅峰时期的螺漆漆器……国宝级的文物,但是却是在日本收藏着的——
“五弦琵琶。”
她重新把盒子拿出来,五弦琵琶赫然躺在里面,包裹着厚重的一层泥土,带着厚厚的尘灰,叫它外表看起来极其的其貌不扬。
然而裴椋见过里面的一角有多绝色,夺魂摄魄。
她重新动了点工具一点点剥离周围的泥土,两小时也才去掉一半。涉及到文物修复的专业工具还得去找薛辛打造。
裴椋索性直接合上盒子小心翼翼的封存好,紧跟着才打开门走去隔壁。
姜小牙惯性的跳上她肩头,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裴椋拉开位置将猫顺着肩膀放下来。
旁边熊孩子还手里拿了一张纸,裴椋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好像是c区那头发布的一公告单,我就顺手拿了一张过来。”裴辰大声道。
“他们说好像因为机械零件出了问题……怪不得那边楼塌掉了。好在有一个企业无偿援助了重建后续零件,下面写了好多彩虹屁呢!”
裴椋:“……”
怪不得闻青斐会说这是个好主意,她现在明白了。
裴辰翻了两页又感叹道。
“真牛啊!”
“什么夸的?”青年好奇道。
裴辰流畅的再度打开那张传单:“晏哥,我念给你听。”
裴椋咳嗽两声,险些一口把喉咙里还没咽下去的饭给呛了,她伸手两三下就把熊孩子手里的传单给收缴了,一本正经道。
“吃饭就吃饭,别看报道,容易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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