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靳一『奶』『奶』也搬来p市以后,盛喃选了一个课的周末下午,陪靳一一起回了他的“家”一趟。
家位于p市郊区的一处连栋别墅区,是江兰诗名下的房产。靳一来上大学前,江兰诗原本想带他去办房屋赠与手续,但被靳一拒绝了。事实上,如果不是社区周边的安系数和宜居程度都很高、对于老太太的年纪和身体状况来说再合适不过,那靳一更愿意选择自己租房。
黑『色』suv减速,缓停进别墅前的临车位。
靳一和盛喃下了车,盛喃带来的礼物由靳一提着,两人并肩来到别墅院子外。
“院种了好多竹子啊。”盛喃望着那郁郁葱葱地将院子围起来的一圈修竹,忍不住肃然绷脸,“住在这,一定有种出世高人隐居山林的感觉。”
靳一似非地推开院门,单手她抵着:“请吧,高人。”
盛喃刚准备迈步:“…你嘲讽我。”
“我很认真。”
“哼。”
盛喃走出去两步,回头:“真不用我帮你拎?”
“如果你一定想,”靳一正弯腰拿起地上的礼物盒,长腿迈着松懒步伐,停到她身旁,“也行。”
盛喃低头打量:“那我拿哪些?”
靳一将几只盒子放到腿旁,拉起盛喃的手,又在她掌心把他衣角塞上:“拎着我吧。”他唇角一勾,拎起礼盒,“走了。”
盛喃下意识握紧了,此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几步,她才回过神:“你哄小孩呢。”话这样说,她倒是松开手。
靳一回头,声音却很明显地藏着:“你最开始不是就喜欢这样扯着我衣服走路么。”
“什么叫喜欢,”盛喃义正言辞,“那叫身高所迫。”
“在也差不多。”
“差了!我经长27公分了!”
“你怎么不用纳米单位。”
“靳、一!”
“……”有人哑然失。
别墅前院大半光景都遮在竹子,进院以后盛喃才到,除了种着她认不太出的各种花草之外,别墅正前方还有一副能坐下三个人的木质的长椅式秋千。
晚西斜,旁边修竹林投下长影,刚好将它镀得半明半昧。
“这个好哎。”盛喃一到它,就惊喜地指着转靳一,“在竹林『荡』秋千,感觉一定很棒,待会儿我能出来试试吗?”
“好,但是要等我先擦干净。”靳一莞尔,“除了你,人真想上去。”
“噫,”盛喃嫌弃他,“你完有童心,我觉得我们在这方会缺乏共同语言。”
靳一轻眯了下眼,却好像打算和她计较,是把人带去别墅门前。
“我让不出手,你来吧,是密码门。”靳一说。
“密码是什……”盛喃一顿,不确定地回头,“告诉我合适吗?”
“哪不合适。”那人撩起眼,懒洋洋问。
“哦,”盛喃压着想要翘起来的嘴角,抬手,“那你说吧,我按。”
靳一这会儿眼神微动,薄唇似勾:“你过来点。”
“哦。”
“再过来点。”
“?”盛喃狐疑他。
靳一还是那副懒散自若的神『色』:“毕竟是密码,声音高了让人听到,那多不安?”
“…好吧。”盛喃将信将疑地挪过去。
靳一低了低头,在女孩耳旁不紧不慢地说完一串数字,到最后一个,他非常自然地一抬下颌,亲了她耳垂一下。
盛喃瞬间奓『毛』,差点撞到门上:“你你你干吗?”
“试一下。是不是如你上次所说,经不『药』愈了,”靳一长眸半垂,望着脸颊逐渐红透的盛喃,心情好极了,“来不是。”
盛喃偷偷磨牙,转回去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开门。
昨晚靳一就给『奶』『奶』打过电话,说明他们今天会一起过来的情况。两人进门,靳一『奶』『奶』正独自坐在沙发上,透过老花镜翻着手的书。
听见门开的动静,老太太把书合拢,老花镜也摘下来放到书上。
靳一站在玄关,给盛喃拿家备用的拖鞋,顺淡定地给自己做通报:“回来了。”
盛喃有点紧张,都到靳一递来的拖鞋,直绷着望客厅:“『奶』『奶』好!”
靳一被她反应弄得一怔,扶着鞋柜回头,着她:“你再大声点,隔壁都能听到了。”
“……”盛喃脸红。
老太太正巧这会儿过来,闻言嗔责地瞪了靳一一眼:“大声点怎么了,小盛喃这是有礼貌,要是像你一样整天懒洋洋的个正行,那不是才坏事了?”
“行,”靳一直起身,似似叹,“您就着她吧。”
这几句话间,盛喃紧张的情绪终于褪去,她朝老太太弯下眼:“好久不见了『奶』『奶』,您起来还跟之前一样,完变!”
“哎,我们小盛喃就是讨人喜欢,哪像他,”老太太呵呵的,“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跟『奶』『奶』说,『奶』『奶』帮你训他!”
盛喃灿烂地:“好嘞!”
靳一换上拖鞋后就靠在旁边墙前,戏似的,漆黑眸子点着斑驳的戏谑和温和,到此他才慢悠悠蹲下,手的拖鞋碰了碰小姑娘的脚尖:“你的,抬脚。”
“哦。”
这人当着老太太都完点顾忌,盛喃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偷偷了眼老太太,见对方还是眯眯的什么异样,她这才连忙蹲下从靳一那儿拿过拖鞋:“我,我自己就穿啦,不用你。”
“嗯,”靳一支起长腿直了身,把方才放在玄关口的礼盒也都拎起来,送进客厅,“盛喃给您买的补品,我给您放到柜子了。”
“来一趟怎么还要带见礼,”老太太无奈地望盛喃,“把『奶』『奶』当外人?”
盛喃换好拖鞋,着扶老太太回客厅:“哪有?我把您当我自己家的长辈嘛,我回家买的也是这些的。”
“……”
这会儿临近傍晚。
别墅雇了一位家政阿姨,主要负责常打扫和做饭,不用他们自己准备。于是老太太拉着盛喃在客厅的沙发上唠家常,聊了聊这两三情。
盛喃主要负责听。尤其是听到老太太讲当年把靳凯岚叫来家,对炉煮茶,久谈不妥后,当着他的把给她办好的护照签证塞进茶炉子的火苗的壮举,盛喃都快忍不住鼓掌了。
“一脉相承啊『奶』『奶』,”盛喃感慨,“难怪靳一那么厉害,一定就是因继承您的魄力。”
靳一『奶』『奶』止不住:“就那无无天的混小子,你是夸『奶』『奶』呢,还是骂『奶』『奶』呢?”
“哎呀我哪敢?”盛喃讨饶地,“我是真的觉得像『奶』『奶』您,还有靳一那样的人,特别勇敢,我特别喜欢!”
“他就是太‘勇敢’了,以前我还总担心他那个脾『性』,以后一个人要怎么……”老太太话头一收,慈和地着拍了拍盛喃的手,“将来有你在他身边呐,我就放心多了。”
盛喃脸颊一热,连忙去旁边端杯子:“『奶』『奶』您喝水!”
“哈哈,好,不逗你,不逗你了。”
“……”
聊到中途,盛喃一次偶然回眸,就见那人换了一身灰『色』家居服从二楼下来。家居服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他冷白的肤『色』和漂亮不夸张的小臂线条。他拎在身旁的是一只金属圆桶,桶边还挂着两条『毛』巾。
老太太也注意到了,疑『惑』:“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突然想『荡』秋千了,”靳一黑漆漆的眸子半洇着,从赧然的小姑娘身上一掠过,“去做打扫。”
老太太听得惊奇:“你坐秋千?你五六岁的候可都有过这个兴趣。”
靳一哑然一,淡定路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喔,这我倒是忘了。”老太太得眼角褶子都多了一层,揶揄地望盛喃。
“……”
盛喃被老太太得更无地自容,通红着脸偷偷磨牙。
你才墨黑墨黑的呢!
·
晚上一起吃过晚餐后,老太太陪着靳一和盛喃两人坐了一会儿,就上楼做睡前的洗漱去了。
这会儿刚过7点,年轻人的睡眠间自然不会来得这么快。盛喃被靳一领着参观过自己今晚的卧房,又逛了逛别墅其他房间,最后在投影仪房停下来。
她兴奋地拽着靳一胳膊:“反正今晚也事做,我们投屏电影吧!”
那人望下来,微微挑眉:“我花了一个多小才擦洗干净的秋千,你又不『荡』了?”
“我们可以选一部短一点的电影,”小姑娘眼睛乌溜溜地转着光,“这样完就可以下去『荡』秋千星星了!”
靳一忍不住抬手,在她不自觉凑上来的白净额头上轻轻一点,把不安分的女孩按回去:“听你的。”
“好!”
盛喃立刻弹进房间,找到豆豆袋,她就抱过去好几只大抱枕扔到地板上,然后趴在上嘻嘻地翻影库。
靳一在旁边默契地开投影仪。
“《情书》你过吗!”盛喃抱着一只小抱枕翻身,眼睛晶亮,“特别有名气的一部电影,不过是爱情片,所以我和盛笙都有过。”
靳一拿着遥控器,俯下眼眸:“那你觉得,我还能和谁?”
盛喃得灿烂,高举细白胳膊给他竖起拇指:“男朋友说话真好听,我喜欢。”
“嗯。”靳一懒洋洋地应了,一蹲身就把小姑娘的手拽过来,放在唇边亲了亲。
盛喃被突袭得很茫然,眨了眨眼:“你干吗?”
“不干什么,”靳一淡定地坐到她旁边的地板上,长腿折起,“突然想亲你了。”
盛喃:“…!”
这个人又犯规!
《情书》片长不到2小,是一部节奏很慢,叙述风格也像写信一样娓娓道来的爱情电影。
故事,一个叫渡边博子的女人因怀念亡故的未婚夫藤井树,给他的旧址寄去一封信,被一位与未婚夫同名的女子收到;在两人的信件往来,逐渐勾起女藤井树当年的中学回忆,并揭开了男藤井树对女藤井树深埋至死的爱慕之情。
电影是在渡边博子对着雪山释然的痛哭拉下帷幕的。
黑下的房间,某个开了泄洪闸门似的小姑娘哭得毫不逊『色』:“呜呜呜所以他根本不是对渡边博子一见钟情,明明是因渡边博子长得和女藤井树一模一样!”
“呜呜呜呜渡边博子好可怜,被当替身了……女藤井树也好可怜,那个人都死了她才知道……男藤井树虽然有点渣,但是他死了!呜呜嗷呜呜他也好可怜!!”
“……”
靳一经被盛喃气到了,可她哭得都要打哭嗝似的模样又忍不住心疼,最后只好在旁边帮她一起擦眼泪。
满包纸抽空了一半,靳一叹气:“再哭,脸皮都要擦破了。”
“那、那我缓缓。”
“嗯。”
憋了几秒,小姑娘扭头回来,泪汪汪的:“不行,后、后劲大。”她说着又抽了一张纸巾,用力擦过眼角。
“你轻点,”靳一彻底拿她办了,只能俯身过去拉下她手,拿纸巾沾掉冒出来的眼泪珠子,“以你这种哭、这个擦拭力度和频率,小心晚上疼得像用火烧过。”
“……”
盛喃抽噎了下。
这样过去将近二十分钟,盛喃总算平复好情绪。她去洗手间洗过脸,然后跟靳一一起下楼,进到别墅前院。
秋千被靳一擦拭得很干净,还铺上了柔软的毯子。
盛喃最开始还是和靳一并肩坐着的,坐了一会儿变靠到他肩上,又坐了一会儿,就变蜷起身,枕在他腿上了。
靳一出来前特意带了外套搭在旁边,此拿下来给她披上。拉到女孩纤细的脚踝位置,他垂着眼打量,喉结轻滚出声很是温柔缱绻的揶揄:“还好腿短。”
“……??”
盛喃气得掀开外套,『露』出脸来恼瞪他。
靳一收回手,眼尾洇着。
盛喃一次从这个角度他,他长睫那么柔软地垂着,像小羽扇似的,眼角的那颗淡『色』小痣都像他头顶那片夜空的星星,仿佛跟着他望下来的漆黑的眸微微烁动。
“原来星星近也会这么温柔啊。”盛喃无意识地轻声。
靳一低头:“嗯?”
盛喃一下子回过神,微微红脸,她把外套往上拉起来一点,藏住脸颊,只『露』着乌黑的眼瞳:“我,我是说天上的星星平常起来好远,又冷冰冰的……可是今晚的星星,起来好温柔啊。”
靳一轻,缓声应:“嗯,那我们多一会儿。”
“喔…好。”盛喃的脸更红了一点。
夏晚寂静,夜『色』悠长,星光零落。
不知道过去多久,长椅秋千,躺在靳一腿上又盖在外套下,女孩闷闷的声音响起:“靳一。”
“嗯。”
“你说,什么男藤井树宁可一次见,就跟长得很像女藤井树的渡边求爱,然后求婚,也不肯女藤井树告白呢?”
“可能对他来说,女藤井树是对的人,但遇在错的间,渡边相反。”
“间错了,就算人是对的也用吗?”
“嗯。”
秋千上摇晃的夜『色』再次安静。
大约半分钟后,外套蓦地一掀,越想越气的小姑娘严肃地瞪着他:“那我要是被事情耽搁,再晚几年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也跟别人求婚了?”
靳一一怔。
到此他才突然明白,盛喃前支支吾吾的那些问题,还有哭得稀哗啦的那些眼泪,其实分明是想到了她和他身上。
他有点好气又好,抬手故意多加了两分力道,不过落下去还是忍不住放轻,敲在女孩额头上,凉飕飕地垂眸睨她:“在你眼,我就是那样的人?”
盛喃心虚,但很快又挪回来,很是执着:“到底会不会啊?”
“会不会什么。”
“就是,我要是跟电影一样,晚回来好多好多年,那你是不是就也找别人了?”
“是,”靳一不紧不慢的,“你才知道吗。”
“……哼!”
虽然听出来他故意的,但盛喃还是气鼓鼓地把外套往上一拉,直接盖过脑袋了。
着被女孩呼吸吹得一起一落的外套,靳一不禁起来。
他手伸进外套,轻轻『摸』了『摸』她头:“真生气了?”
“嗯!”盛喃一边气哼哼的,一边抱住他的手,拉过来枕着,不让他拿出去,“你这个花心大萝北。”
靳一垂着眸,无声望。
他有一个故事,从来跟她讲过。
他很小的候就会做一些梦。梦总是很黑、很冷,梦的孩子永远是一个人,狼狈,无助,惶恐,被不清容的模糊影子凶恶地追在身后,绝望也无可依靠,从人他伸出过手。
后来梦的孩子长了少年,他眼的那个世界依然冰冷,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任事情。于是那少年孑然也,寒心也,恼怒也,他起来哪哪都好,不在乎任事情,可其实扒开那张华美外皮,只有一身鲜血淋漓的疮孔。
是她亲手,一点一点,一道一道,给他缝起来的。
她笨手笨脚,缝的真丑。
但每缝一道就烙下一笔,最后伤好了,就留下两个字——
一个盛字铭心,一个喃字刻骨。
“……盛喃。”
晚夏温柔的夜风拂过,趴在他腿上的女孩好像睡了。
他俯下身,隔着外套轻轻吻她。
“不管你这一生会爱多少人……”
“我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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