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着没钱给每个鬼都买车票。”
“可是,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好推拒——”
金发少女面上有几许为难,仿佛被逼无奈的稍稍错开身体,露出身后的红婶、伽椰子、俊雄、钢女、以及满脸写着被迫营业的间隙女……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们,”她无比真挚的望向电车内的身影:“我们这就上来了。”
“哗啦。”电车门一下子关上了。
“呜隆呜隆……”电车疾驰如风,呼啦啦向前方驰去。
西黛尔:“等一等,我们还没上车,别走啊——”
她在原地慢悠悠唤了两声,但电车反而越来越快,转瞬间就消失。
西黛尔:“……跑的真快。”
她失望的叹了一句,转头幽幽看向身边体温越发冰冷的莲实,拍了拍她的手:“你……”
她刚拍了两下,就看见莲实一脸惊恐地看向她。
下一刻,这日本小姑娘的身体直接消散了。
西黛尔:“。”
虽然她早就看出来莲实已经死了,现在存在的不过是怨念,但这怨念消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会是被她吓得?
西黛尔看了眼身后一堆奇形怪状的鬼怪。
……嗯,应该跟她没关系。
确信.jpg
在日本的旅程便这么结束了,她订了明天的机票。
但西黛尔觉得自己还有点什么事情没做。
她回到家中时,夜色渐浓。
家中空空如也,西黛尔沉思了会儿,转身回了房间。
趴回柜角的间隙女瞅了两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孩,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愚蠢的人类。
“咯噔。”
青年推开门,抬头便看见只有茶几上亮了盏台灯,气氛昏暗。
女孩子闲闲靠在沙发上,慵懒抬起雪白下颌,露出纤密睫毛下宛如璀璨宝石的眼眸,仿若凝着水光,深深凝视着他。
地上倒着三四个酒瓶子。
十七看了眼客厅,走上前,想把台灯的亮度调高一些:“你喝醉了?”
只是他手伸出一半,还没触及台灯便被东倒西斜躺在沙发上的人攥住。
“……别开,”西黛尔似乎真的喝醉了,眸子在水光中朦胧,发呆般怔了几秒才晃了晃头,有些艰难的吐词:“太亮了。”
——不方便等下可能会发生的某些事。
灯光下,十七似乎定定看了她一秒。
西黛尔歪头,迷迷糊糊迎上他的目光,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
她喝醉了,似乎没法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攥着青年的手腕劲儿也不变,悄悄把人往自己这边拉。
对上一个酒鬼,十七也没办法。
青年清艳的眉眼慢慢舒展开,顺着她的劲儿跌进沙发里。
然后两人就陷在沙发里,开始了漫长的对视。
西黛尔怔怔看着十七。
越看越觉得这人肤白唇红睫毛长,往下的锁骨也精致匀称,裹在一层雪肤下边,再往下……
再往下就是衣服了。
西黛尔:“……”碍事。
她觉得自己正盯着一颗雪媚娘,咬一口雪白薄皮儿能露出里面丰富的馅料。
十七也看着西黛尔。
没办法,当一个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你时,很难有人不给予回视。
被这种……堪称直白到□□的眸光看久了,青年耳垂有点发红。
因为西黛尔的脑回路一直很清奇,十七没动,干脆的等着看她要做什么。
只是等着等着,空气越发焦灼起来。
醉酒的少女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下,盯着他瞅,瞅了半天忽然眼红了。
……妈的,憋了半天终于把眼睛憋红了。
西黛尔微微垂首。
“其实,”她低下头抱住双膝,含着几分醉意轻声说:“我从小就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总是遇见很多恐怖的东西……”
——虽然她并不害怕。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因为我知道没人能跟我一起承担,我甚至连一次恋爱经历也没有,在同龄人都和男孩儿们去酒吧、蹦迪、约会时我只能一个人躲在卧室。”
——因为没男孩儿敢跟她玩。
她说着说着话语间带上了几分呜咽:“我有时候也会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想要体会普通人的感情。可是,每天只有不间断的鬼怪和变态、杀人魔……我很累,却没办法放松,因为我身后没有人……”
——天天宅家打游戏的西黛尔其实无所谓。
一边边说着西黛尔一边悄悄从指缝间抬头窥了眼,看见十七听得一怔一怔。
不过也难怪,对他而言大概只是平常回家的一天突然发现室友莫名其妙喝醉了还开始哭。
十七:“其实……”
——西黛尔在……撒娇吗?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
“有一天晚上,”西黛尔无(立)意(刻)的打断,委委屈屈抬起头,她演技挺好,现在说着说着真有入戏的感觉,氤氲出眼睛里朦胧的雾气,带着呜呜咽咽的哭腔,好像被压抑久了后发泄委屈一样。
“我在自己家中睡觉,床下却藏了个在当地连环杀了十二个少女的变态……后来我把他抓了。那夜赶来的警察,有一个又高又帅,还很温柔想来安慰我……那时我心跳的很快,以为属于我的爱情来了。”
“然后他看见了我身边躺着的骨折的变态,他吓了一跳,把手帕塞回去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还给我递了根烟。”
——这件事是真的,除了对那个警察小哥心动。
它大概发生在西黛尔十四岁那年,她绞尽脑汁才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个能卖惨的故事。
“其实我当时穿着睡衣,很冷,如果有个人能给我递件衣服我会很感激他。”
不过当时似乎所有人都很震惊她的牛逼,也都忽视了照顾一下这个小姑娘。
西黛尔抬起红了眼眶的水蒙蒙的眼睛:“这么多年,我从来没经历过一个安心的夜晚,体验过别人的真情实意……”
“除了你。”
——这话当然是假的。
不过先把人骗到手再说。
十七:“……”
他似乎终于听不下去西黛尔的“悲惨人生”,神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最终却还是陷入了沉默。
其实被奇怪的人躲进家中的衣柜、床底、被跟踪、绑架、被迫抛锚流落荒野等等此类事情,不会在十七身边发生。
想这么做的人,一般半路就夭折了。
十七沉默了一会儿,轻轻解释。
“所以,如果……你还是不放心。”对上西黛尔泛红的眼眶和水光朦胧的眸子,十七呼吸停顿了下,有些不安的避开了女孩子醉意灼灼的视线,偏过头道:“我可以替你看着……”
西黛尔:“……”
感动和生草是两种并不违和的情绪。
西黛尔吸了口气,硬生生把眼泪又噎了回去。
——她此刻的心情大概类似“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都烘托到这个气氛了,这场景也有、情绪到位,只有该配合演出的人不太配合。
他们相处了好几个月,西黛尔觉得自己也摸清楚了十七的性子。
他似乎把自己定位摆的很好。
比如现在。
“喝了这么多酒,困了吗?”十七似乎完全没察觉西黛尔的目的:“要醒酒药还是去睡觉……”
看,多么友善完美、十全十能的室友。
多么温柔可亲的男妈妈。
她需要吗?她西黛尔是缺室友还是缺保姆还是缺妈妈?
都不!
她缺的是男人啊!!
西黛尔:“。”
她在心底里幽幽叹气,面上不动声色。
对,就现在。
喝醉的女孩子双颊酡红,眼眸微眯,下一刻毫不犹豫扑进对面的人怀里。
然后迅速骑了上去加一个反手锁把十七压在沙发上。
十七:“……?”
青年隐匿在衣料下的肌肉条件反射的紧绷,不过因为身上的人是西黛尔。
他又蹙眉压下身体条件反射,控制着自己,无奈歪头:“你想做什么?”
西黛尔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她跨坐在十七腰间,眸光微闪酝酿着下边要做的事情。
这么突然把他扑倒,倏然来个大面积接触还是……很危险的。
即便刹那间他已经压制住了身体本能,心中仍然隐隐有冰冷杀意萦绕,但凡换个人现在脖子已经被折断了。
西黛尔:做你。
但女人要矜持体贴,尤其是对十七这么清纯的男人。
于是她只是跨坐在十七腰间,感受着身下温热的又细又紧致的腰。
……想摸,但要忍住。
不是不能摸,只是时候未到!
“我只是想说,”她微微俯身,慢慢靠近青年,还没说什么,却看见青年漂亮的脸蛋旁边耳垂上泛着的红晕,似乎有往下的趋势。西黛尔眨了眨眼,鬼使神差来了句:“……你好敏感。”
十七:“?!”
青年似乎震惊了下,薄唇都微微启开,瞳孔地震的模样。
西黛尔:“!!”
等等,美色害她!
她是色批,但她刚刚是想表白来着不是想搞颜色啊喂!
西黛尔呆滞了两秒,从青年漂亮的纯黑色瞳孔中看见自己发呆的样子,因为没有表白经验而说错了话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手足无措且狼狈。
妈的,不管了。
西黛尔恨恨磨了磨牙。
然后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晃悠悠扑下去。
非常合理的倒在了十七身上。
嘴贴嘴那种。
……很凉,很软。
西黛尔眯着眼,下意识咬了两下。
“唔……”因为被堵着嘴说不了话但还是想说“——”的十七震惊加茫然的僵住身子,耳垂的热度烫到了脸上。
他唔了两声,下意识想要起身,又因为西黛尔特殊的锁人手法——毕竟她算半个特训过的人,反手压住他时也并不是靠蛮横力道,而是添了七分技巧。
……但也正是这七分技巧。
让他没办法挣脱。
不是因为不能挣脱,而是因为西黛尔现在正坐在他腰腹间俯身,双手压着他的手……
如果强行翻身反制,很难控制力度,可能会扭伤骑在他身上的女孩。
虽然不敢反制怕伤了西黛尔,但十七震惊过后还是下意识微微挣扎起来。
“……嗯、唔,等……”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咬。
毫无经验的西黛尔还不清楚自己给十七带来了怎样的体验感。
她俯身低头啃啃咬咬了半晌,觉得口感有点像樱花果冻。
或许是因为唇被堵住有些窒息,青年漂亮的脸蛋上浮现了层淡淡的粉色,像是沉在薄薄白雪下的樱花花瓣,西黛尔起身时没忍住,好奇的咬了一下。
又烫又软,咬下去时还留了个浅浅的白色痕迹。
因为滚在一起而凌乱的衣领微微敞开,十七微微闭着纤长浓密的眼睫,只有起伏的胸和略微凌乱细碎的低喘。
“……你喝醉了。”十七呼吸有些凌乱仓促,说的话也带着点磕绊,他再度想要起身却又被西黛尔一把按了下去。
西黛尔看见青年凌乱的衣领下一截白皙修长的颈子,莫名有点口干舌燥,眯起眸子再度俯身在十七颈间吸了一口。
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带着淡淡果酒甜香的味道在肌肤相触间弥漫开……
“等、等等……”
“你喝醉了,你现在该去睡觉……!”
带着几分恼意的话语终于入耳,西黛再度起身时看见十七眼睫微微发颤,唇线抿得极紧,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酝了层薄薄的雾气。
干、干嘛?
不会被亲哭了吧……?!
西黛尔心头一跳。
她视线下意识上移,看见十七被她压着的手腕上两圈红的明显的痕迹。
……草。
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
……其实如果十七不愿意,她也不会强迫。
毕竟她还是个很在乎对象想法的女孩子,如果十七不愿意现在做她也可以慢慢等……可关键不是做不做的问题。
西黛尔恍了恍神,手上力气下意识松了松,十七借着这个档口一个翻身把女孩子提溜起来。
青年唇瓣紧抿,只是原本的淡色唇瓣已经变得嫣红,还有层薄薄的水光。
漂亮的脸蛋没有表情,似乎神情很冷,却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十七力气很大,单手提起西黛尔也轻轻松松。
“那个,我……”陷入自我反思的西黛尔有些许心虚,她试着小小的挣扎了下,在空中手舞足蹈了会,却被十七毫不留情打掉了作乱的手。
从她的角度看只能看见十七冷漠的下颌线,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紊乱的呼吸,冷冷淡淡道:“现在,立刻去睡觉!”
西黛尔:“。”完了,从里世界出来后十七从来没对她这么冷淡。
这是不是表白被拒绝了,她现在是不是该现场表演一个发酒疯来证明自己已经不是清醒状态……
单手提溜着一个大活人毕竟有些不方便,十七顿了顿还是把西黛尔托了起来,西黛尔刚刚还在□□冲心的状态没缓过来,心里慌了慌,下意识挺直了身子伸手搂住十七脖颈。
青年托着她的手臂肌肉线条又紧绷了起来。
……因为西黛尔这么一动,现在两人的姿势又紧密贴在了一起,女孩子柔软的身子以毫无防备的姿态软绵绵挂在他身上,手臂搂着他的脖颈,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的脸。
看了一会儿,忽然又红了。
西黛尔:“呜呜……”
决定了,先发个小小的酒疯,避免明天的尴尬。
这样以后两人至少还能做朋友。
十七:“……哭什么。”他第一次有点生气。
她想做的都做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什么话都让她说了,为什么还是要这样?
难道就是因为他没顺着她继续做下去……?
十七抿紧唇瓣,神情冷淡,感到些许钝恼。
如果对西黛尔来说她想要的只有和他做,没有达成目的就不开心……
西黛尔:“……呜呜呜呜……”
十七:“……”
算了,生气归生气,如果是她想要的,也……不是不能继续。
可能是西黛尔从来就没哭过,现在他突然有点泄气,唇线稍稍松了些,想缓解自己烦躁的心情。
西黛尔也有点生气。
把她带回家,不介意危险和她住在一起,包容她的一切,当移动菜谱和临时男友的作用这么多天了,他是男菩萨吗?!对一个没感情的女的都会这么好?!
可他还是拒绝了自己。
她都已经被拒绝了这人还要羞辱她吗!!
她咬了咬后槽牙,在心里已经怒气值高涨,可是一看见十七那张漂亮剔透的脸蛋就什么怒火都熄了。
没怒气了,就是越想越委屈,如果是旁人西黛尔可能就直接当面来一拳了。
但现在她看着那种简直按照自己xp长出来的脸,怎么想都没法打下去。
忍气吞声,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咽了半天没咽下去,酒精和色气上头,西黛尔早前讲故事酝酿的情绪又跑出来了。
西黛尔红了眼眶,眼里又氤氲出了薄薄的水光。
她咬着后槽牙,放弃了维持自己的体面,一字一句道:“虽然你不愿意,但我还是要说……”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说完她就看见十七怔住了,几秒后他突然偏了偏脸避开西黛尔的目光,挂着西黛尔踢开她卧房的门,弯腰把她放到床上。
西黛尔:“??”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还想伸手却被十七抓住,十七将她的手臂放下,还扯了个被子给她盖上。
青年声音低沉,却透露出莫名的涩气哑意。
“你喝醉了,明天清醒了再说。”
十七把人丢进卧室,反手将门关上,跟西黛尔隔绝开。
然后在门边发怔,呆了几秒后慢吞吞靠着门滑下去,捂住脸,长长的突出一口气。
一直到脸上的热度消散,十七才慢慢起身。
他身后的房间内已经没了动静,西黛尔该是睡了。
十七沉吟了下,把客厅里散落一地的酒瓶子捡起来,收拾好,又去了盥洗室。
毫无疑问的在白色便桶的附近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酒精味道,还混着些许师途掩盖这个味道的沐浴露的香气。
十七眼尖的在便桶下方的角落间隙中瞥见一点洒落的黏糊糊的酒渍。
没人会在厕所喝酒,答案不言而喻。
这个地方是扫地机器人够不到的角落,十七停顿了下,面色正常,转身抽出拖把开始清理痕迹。
……
夜色浓郁。
西黛尔醒了,其实她没喝太多酒,只是稍微灌了两瓶。
被丢回房间后她呆了呆,琢磨了会十七的意思,没琢磨透,干脆的进入睡梦。
一直到起夜时才醒。
不得不说在十七边上睡觉确实很让人安心。
她睡意惺忪起了身,在黑暗中磕磕绊绊走了出去。
路过客厅时发出的动静让在沙发上浅睡的十七瞬间睁眼,发现是西黛尔后才放松了警惕。
手边是笔记本,更远处才是台灯,十七掀了身上的薄毯弯身拉开台灯。
“啪。”
客厅瞬间亮了起来。
还没理清两人关系,西黛尔走过沙发上的十七,没敢多停留。
她走路如风,啪啦啪啦去了盥洗室又啪啦啪啦回来,闪身回到卧房里。
“啪。”
台灯暗了。
第二日。
西黛尔一早便从床上爬起来,提了行李箱。
然后先是告别了一堆鬼怪,它们都属于日本的地缚灵,无法被带离此处。
和伽椰子、红婶友善道别后,西黛尔又“友善”与俊雄和间隙女道别。
俊雄站在原地,龇牙咧嘴满脸写着开心,感情充沛的棒读:“哦我的主人,真舍不得你走。”
西黛尔笑呵呵道:“不用舍不得,我定时给你寄送礼物的。”礼物当然是美国特产作业。
间隙女趴在柜子上,探出半个扁平脑袋:“昨晚睡得怎么样?”
西黛尔笑容和蔼:“我走后记得也要按时家务当好保姆哦。”
互相戳心窝子谁不会?
间隙女表情一僵。
因为这句话,它默默咽下准备告诉西黛尔她喜欢的那位似乎也要去美国的话,转而幽幽道:“我认为你的恋爱技术还需要精进一些,它似乎比你想的还要糟糕。”
“至少你的十七看起来被吓到了,昨晚你表现的就像一个没有礼貌十分饥渴的好色之徒。”
西黛尔:“……”他妈的,破防了。
间隙女游历甚光,因此在某种程度上算博览多国历史文化,在怼人方面也极具特色。
不过这不重要。
西黛尔弯了弯嘴角没什么感情的笑道:“哦?”
间隙女:“……”
“不过,”求生极强,它又探出剩下半个脑袋,认认真真道:“我认为他其实也喜欢你,虽然你的……一塌糊涂,不过你已经胜利了。”
西黛尔:“……谢谢。”她突然就泄了气,甚至还有点高兴。
不过西黛尔也没当真。
她提着行李箱走出房间,看见十七给她准备的最后一顿早餐。
于是坐下来吃时也越吃也伤心。
“我以后还会来日本的。”西黛尔默默低头吞了好几口粥,才慢吞吞顶着社死的压力开口,“那时候我还能来住这儿吗?”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琢磨透了,“等你清醒了再说”不就是委婉的在给她留体面吗?
可虽然有点不甘心,她还是要先回美国。
只能在走前和十七打个招呼。
看人家还愿不愿意接收这样一个……色批的室友。
十七今天虽然穿了件高领的衣服,仍然没完全遮住脖颈上的印记。
……那是昨天西黛尔咬出来的。
但今天她甚至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甚至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甚是卑微的问自己还能不能继续住在这里。
十七:“……”
这算什么?清醒了不想要了?
他心情莫名淡下去,但也只能停顿片刻,仍然回答了她的问题:“什么时候都可以。”
西黛尔:“好。”
昨天色气昏了头,冲动之下做的有点过分,她现在不太敢看十七,说话也低调了许多。
主要是看一眼就能看见青年身上看上去惨兮兮的痕迹,包括但不仅限于嘴唇、脖颈和手腕。
嘴角好像还破了点皮。
……不会是她咬破的吧。
吃完早餐,西黛尔放下餐具,重新拎起行李箱。
“那我走啦,再见。”她说。
十七站起身:“我送你。”
西黛尔:“不用了……”
十七蹙眉,空气中氛围突然凝固起来,过了会儿他才轻轻开口:“顺路,我也回美国。”
西黛尔:“??”
她有点迷茫的抬起头:“啊?”
“我之前一直在美国生活,”十七犹豫了下,又加了句解释:“而且,你……”
“你不想要我和你一起的话,可以直说,我没问题。”
西黛尔:“?!”
这信息量来的太突然她霎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后便是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十七,你……”
“……嗯。”青年大抵是看出了她想说的话,大概也想到了她今天为什么突然垂头丧气的原因,犹豫半晌,轻轻呼出口气:“其实,昨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如果你想要的是&039;在一起&039;这种……”
“我可以。”
“不过,一般两个人在一起,总是男性主动、送花、表白……但是你想要这些的话,似乎都是你主动。”
“看见你在主动表明心意时,还要借着醉酒的状态,我才……没有继续。”
……那太卑微了。
十七很少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他倒没有深思熟虑很久,只是在昨晚看见西黛尔的第一眼就觉得,她不该是那样。
最开始时他还没意识到西黛尔想要做什么,只是看出了她伪装的醉酒。
后来,他只是觉得,西黛尔不必借着“醉酒”的名义,她可以大大方方的、自信的、直白的告诉他。
她一直都是那么自信和骄傲。
她也该一直自信下去。
他都会接受。
接受她的一切,无论什么。
他缓慢又认真和西黛尔解释,怕自己惹她不悦。
“……现在,你还想要吗?”十七迟疑了下,慢慢拉开领口,露出一截还带着痕迹的白皙脖颈,他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偏头,“你可以……”
可以对他做想做的一切。
西黛尔:“……啊。”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色气上头都没脸红,现在面对十七认认真真的解释,她反而脸红了。
十七说得没错。
她确实是害怕被拒绝,才会选择用那种方式掩盖,其实以前她不是这样的性子。
这份害怕的心理不是因为怕被所爱之人拒绝,而是因为另外一种心理……
“不、不用了!”她呆了会儿,直到热气蔓延到耳根,才手忙脚乱把十七衣领给扣回去:“我知道了……”
十七显然也有点紧张,任由女孩子突然靠近。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扣完衣服,西黛尔仰头认真道:“以后,你就是我西黛尔的……爱人。”
她犹豫了下,在男友、丈夫之间,最终选择了第三个称呼。
“我知道。”青年眼眸清澈纯净,像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却仍然伸出手,认真道:“我很高兴。”
西黛尔高兴牵过十七的手:“那就说好啦!”
她侧目看见青年脸上谨慎又庄重的神情,突然有点好笑,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我们将彼此相爱,永不分离。
西黛尔和十七顺利坐上飞机,虽然不是同一航班,但机场相同,在回到美国后两人很快汇合。
只是西黛尔没想到,回到美国第一天,意外便突兀发生。
西黛尔又看见了那个名为比利的木偶。
时隔多年,尘封记忆从角落溢出,她冷冷看着手机上照片。
阴暗的别墅里,一个苍老男人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眼角通红,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他身后站着一个靓丽的年轻女人,似乎是轮椅老人新娶的妻子。
“……他刚愎、暴虐、对我只有无尽的谩骂,我从未在他身上体会过父爱,所以成年后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镇,那里承载了我所有的不堪回忆。”电话中,瑞伊轻轻叹了口气:“我的父亲——尽管我并不愿这样称呼他,但我们终究有血缘上的联系,现在他病重,要立下遗嘱,我只能回去一趟。”
“没事的,妈妈。”西黛尔手指抚过手机上照片的角落,语气一如往常,眸光却露出几分冷戾,她漫不经心道:“我是你的女儿,自然也能当见那个男人……我外公遗嘱的见证人。”
西黛尔刚回美国,便得到了瑞伊也要赶回来的消息,在她再三询问下,母亲瑞伊才无奈的放下心防,慢慢对她吐露了一些往事。
西黛尔只知道自己的母亲瑞伊是大学教授,却不知瑞伊的身世和童年如此凄惨。
瑞伊来自缅因州边界的一个名叫雷万斯费尔的小村庄。
那个小村庄终日被阴森压抑的气氛笼罩,人们脸上没有笑容,村子里寂静如同死亡的国度,据说惊声尖叫之人会招来灾祸,所以人们都小心翼翼、从不逾矩。
瑞伊的父亲是镇中有名的富豪,早年丧妻,只有一个孩子。
但他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却苛刻到了极点,动辄打骂,瑞伊的童年可谓困窘不已,就连小学都是在公益学校中渡过。
考上大学后,瑞伊毫不留恋的离开家乡,再也没回去过。
“我猜他可能是……性别歧视吧。”瑞伊耸了耸肩,她敏锐察觉到女儿的心情在听了自己的讲述后不太好,不太在意的在电话中开口安慰:“不过,这对我来说一件没有意义了。我不再为此难过,你明白的——”
“我已经拥有了新的生活,早就不是那个沉溺于泥沼中顾影自怜的小女孩,我有你的父亲和你,你们都很爱我,不是吗?”
性别歧视是瑞伊对自己在亲生父亲家中受到的磋磨待遇,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不过西黛尔知道这件事大抵没有这么简单。
“……是的,我亲爱的妈妈。”西黛尔心情轻松了一些,她勾了勾唇,回应母亲:“不过,你似乎还在外国参加讲座?我现在离缅因州很久,我想我能帮你解决这件事——”
“如果回到雷万斯费尔会让你感到不愉快。”
她也敏锐察觉出,母亲瑞伊在讲述自己童年时的情绪波动中,比起那些经历的冷暴力,似乎对那个名为“雷万斯费尔”的小镇更加敏感不安。
这个小镇不简单。
据瑞伊所言,雷万斯费尔镇中的人们不敢尖叫,她常年在外上学,不知道这个禁忌具体原因,只是知道人们不能尖叫,否则会招来祸端。
西黛尔倒是知道为什么。
她幽幽盯着照片角落里,那一截没拉拢的灰色窗帘。
角落的窗帘下,玻璃窗外,隐隐露出了半截木偶的手臂。
藕色木臂、黑色西装。
霎时让她想到了某些血腥的回忆。
那个在深山中的酒店,被不知名人士送来的西装木偶比利,以及木盒上贴着的提示。
“不要尖叫。”
雷万斯费尔小镇的罪魁祸首似乎是和比利有关,她自然不会放心让瑞伊再回去,干脆利落的接过了这件事。
而瑞伊犹豫了几秒,果然如西黛尔预料般轻轻颔首:“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
十七回到车上时,西黛尔凑了过去,很自然的接过青年手里的咖啡,却没立刻抽身,而是顺势勾上十七脖颈贴贴蹭蹭了一下,察觉到十七瞬间紧绷了的身体线条慢慢放松后才满意收回手。
因为某些原因十七显然不太习惯和人有身体接触,发现这一点的西黛尔开始一有间隙就使劲儿亲亲贴贴蹭蹭,在青年面红耳赤、或许还含着稍稍为难看过来时就立刻撒手,满眼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理直气壮的回视。
——亲自己男朋友怎么了!
长此以往,十七逐渐适应身边女孩子突如其来的接触,虽然还是会因为没有经验而被迫升起紧张感和身体本能的僵硬。
西黛尔:计划通get!
没有经验没关系,慢慢调.教就ok啦!
反正她也不着急。
西黛尔贴贴完便懒懒窝回副驾驶,打开咖啡喝了两口。
十七关上车门,没关注女孩子扒着他的亲亲,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出什么事了吗?”
西黛尔面色看上去不太好,眸光慵懒中渗出些许冷意。
西黛尔把手机递给十七:“诺,这个。”
她把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道:“我要先去一趟雷万斯费尔镇,见一见我名义上的外公。”
十七自然没有异议。
车辆开了导航,顺着道路行驶下去。
然而,车子并未如愿行驶到雷万斯费尔镇。
在半路上,途径一条公路时出现了意外。
“这很正常。”从稀松睡意中缓过来的西黛尔揉了揉眼睛,淡定从零食袋中掏出个巧克力补充热量:“我就知道这种僻静没人的路上一定会出什么事。”
公路面像是结了一层霜,一片白皑皑,远处是黄绿色山野,雾气朦胧缭绕,前方路边竖着一块牌子,牌子上是一行英文。
“ilenthill.”
——欢迎来到寂静岭。
十七和西黛尔对视了一眼,大概是接触惯了,他也很自然的顺手递了张纸给她。
西黛尔下意识伸手接过,放到嘴边擦了擦,果然看见了零食碎片:“……”
……草。
是她最近太放松了,所以形象管理已经拉胯这个地步了吗!
不过想想也是,在日本那小半年她几乎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十七和鬼也没有其他关系亲近的人,生活上事事有人照料,自然就……越发随意了。
西黛尔捏着纸呆滞了下。
另一边十七已经下了车打量四周,她收起复杂的心绪也下车,外边看起来白雾茫茫却不冷。
顺着木牌的方向往后看。
一座掩埋在灰堆和雾气里的小镇赫然出现。
但这显然不是西黛尔要去的雷万斯费尔小镇。
它有自己的名字,它叫……
寂静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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