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静谧,老板放着op14(rondoàkrakok),这是1828年,肖邦18岁时的作品。
这是一段民族风味浓郁的旋律,如此纯洁无暇,清新动人。
恰似在这个餐厅里小资的氛围。
工作人员都打扮得体,负责做饭的主厨站在吧台后,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又给他们指引位置。
日料店的小桌前,四个人对坐着。
许厌挨着陈烬,对面坐着宫景泽和骆羽。
刚刚在陈烬的介绍下,她才想起来,三年前的酒吧之夜,她与宫景泽也有一面之缘。
当时那个有点活泼的男生,嘴上没把门的人就是宫景泽。
她对那一天印象深刻。
所以陈烬一提到宫景泽的名字,她就一下想了起来。
骆羽也有印象,但那印象是隔着网络而来的,还裹挟着许多她自己的猜测。
ose由厨师定制菜单,所以省掉了点单的时间。
四个人坐着,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间。
宫景泽是个吊儿郎当的,所以许厌总在他身上看到周不齐的影子。
他们挺相似的,长得倒是不像,但是一样的不靠谱。
眼下,宫景泽就把话题往她和陈烬身上引。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吧?”宫景泽打量着许厌,故意说着《红楼梦》的台词,卖弄着自己本就没有几分的文学功底。
挤眉弄眼,做作得要命。
陈烬用湿巾擦着手,回:“大概。”
许厌倒是很确定这答案:“嗯,见过。”
宫景泽想起来了,哎呀一声猛地拍了下大腿,醒悟到,“三年前,酒吧?”
“是我。”许厌笑起来,“你还记得?”
这倒是蛮让许厌感到惊讶。
毕竟酒吧这种局,不管是对于宫景泽还是周不齐,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局上来来去去的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太多。
有些时候,听周不齐说,就连喝醉了大家一起去酒店睡了一晚上荤觉,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还可能认不出来。
周不齐喜欢开一些冒犯人的玩笑,比如说觉得看不出来是因为女孩卸了妆。
每每此时许厌都会给她的亲哥颁发上傻逼直男的标签。
现在看见宫景泽,许厌觉得,他哥可能是傻逼直男一号,宫景泽是二号。
“怎么能不记得?”宫景泽咋咋呼呼地,“我可是没见过陈烬哪次在局上这么护着一姑娘,后面半场你输掉的酒,我看多半都进了陈烬的肚子吧。”
许厌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关于陈烬区别对待她的事情,眨了眨眼,心中生出几分开心来。
“真的吗?”
还没等宫景泽给她希望,陈烬就亲手否决了她的猜测。
“人未成年。”陈烬掀起眼皮看着宫景泽,把手里斟好茶的杯子递过给宫景泽,“不能饮酒,懂?”
“噢?”宫景泽古怪地喊了一声,接过茶杯,没喝,“那你未成年的时候,喝的不是酒?”
“我能一样?”陈烬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关你什么事?”
宫景泽哎呀一声,“好奇嘛。好奇都不行?”说完这话,他又上上下下打探了许厌一番,啧啧道,“女大十八变啊妹妹。”
许厌客套回去,“你也变了很多。”
其实宫景泽没怎么变,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总是挂着狐狸一样的笑容,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但他偏偏臭不要脸地反问,“真的吗?我是不是变帅了许多?”
“傻逼。”骆羽骂了一句。
宫景泽脸上的笑容一僵,没回头看骆羽,反而是看一眼许厌,又看一眼陈烬,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调侃,“陈烬啊陈烬。原来,当初不让我加微信,是为了这个?”
“什么?”许厌没听明白。
加微信?加谁的?
许厌看向陈烬,企图从陈烬那里得到答案。
陈烬恍若无物,回了三个字。
“想多了。”
似乎怕误会,又对许厌解释道,“当时他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被我拒绝了。”
骆羽冷笑一声,“你还想对未成年下手?”
宫景泽昂着脖子不服,“妈的,我也没大她多少岁好不好?跟未成年谈纯纯的恋爱,不行吗?”
“有病。”骆羽又说。
陈烬补充道,“不给他联系方式,是因为他人品不行。”说完这话,陈烬自己都笑了,“虽然我也不太行。”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许厌却懂了。
只是陈烬的联系方式,是她主动要来的。
是她见色起意在先。
可是——他为什么要拒绝别人要她的联系方式呢?
他会不会
面对陈烬和骆羽的嘲讽,宫景泽却不在乎,贱笑着要和许厌说更多的话,骆羽看不下去这场面,推了一把宫景泽,“你闭嘴吧你!”
两人打闹之间熟悉,而宫景泽总是听她的话。
现在被骆羽一说,挑了挑眉,耸耸肩,当真是闭嘴了。
“你们这么熟啊?三年前就认识?不过许厌,我以前没见过你。”骆羽把自己的挎包放好,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挂件小玩偶,就正对着许厌的方向。骆羽好奇地问陈烬,“周不齐就是那个住你家的吧?”
陈烬点了点头,说,“我朋友。”
“我还蛮喜欢他,他跟我有点像。”宫景泽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人好玩,也玩得开。”
陈烬是圈子的中心,以他为中心点,四散的朋友都互相认识。
宫景泽跟周不齐蹦过几次迪,对他有一种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但不同的是,提起周不齐,骆羽的表情有些可惜。
“他这人,有点小聪明,但不会用到正处。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宫景泽的表情一时有些难看。
在他看来,骆羽说的这话,明嘲暗讽,是对着他来的。
他讪笑两声,看向在场和周不齐有唯一关系的许厌。
被人当面吐槽自家亲哥,许厌多少有点护短的感觉。
但仔细一听,却发现骆羽说的内容,和她自己私下偷偷想过的一样。
周不齐此人确实如此。
骆羽眼光毒,说得准。
“不过这人以后肯定没什么出息。”
“真是浪费爸妈的钱。”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恶意。”骆羽冲着许厌礼貌一笑,“你哥人不错。”
许厌假笑片刻,不愿意多跟骆羽再纠缠。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不喜欢骆羽这样评价她哥,听着膈应。
恰逢厨师询问是否可以上菜,陈烬点头,厨师上菜,他抬手把许厌往自己虚揽了半分,怕磕碰着她。
许厌没反应过来,轻声说了句谢谢。
骆羽也看着她,见此,忽然笑着说,“该不会他妹妹也住你家吧。”
许厌怕陈烬为难,没直接开口。
万一引起什么误会。
倒是陈烬,很坦然,“嗯,怎么了?”
骆羽啧啧两声,说:“人一个女孩子,跟你住一起,不合适吧?”
“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这小姑娘。”
“不知检点?”
陈烬松开手,拿起筷子,云淡风轻地说:“你会这么说?”
骆羽被他一呛声,哑然失语。
“我——”
许厌抬头迎上骆羽的眼,她长得性感,打扮成熟,红唇如烈焰,只是此刻面色有点惨白。
许厌冲着她笑了下,转手轻轻拽了下陈烬的衣服,“陈烬哥哥,帮我夹一下那个。”
她看着的方向,放着刚刚端上来的蓝鳍金枪鱼生鱼片。
鱼腩特有的扎实的,肥瘦分明的纹理,远远地看着,像是某种花。
鱼片搭在层层碎冰之上,淡白色的水汽雾似地飘起来。
旁边的帝王蟹浓汤与之正好相反,腾腾的热气上升,两股烟雾纠缠,盘绕蔓生。
陈烬嘴角轻挑,听从她的指挥,给她夹了一片生鱼片。
还帮她蘸好酱油,放进桌上的暗纹小瓷碟里。
“还要什么?”陈烬侧头跟她说话,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我帮你。”
许厌摇了摇头,甜甜地笑了起来,“现在不用啦。”
宫景泽表情夸张地看着这一场大戏,骆羽重整旗鼓,加入战局。
“怎么能这么说?”骆羽云淡风轻地出招,“陈总,我怎么也算你们财务部门的主管了。”
“再不济,也能算个前女友吧?你还不了解我?”
“我也不至于对小妹妹说这种话。”
许厌夹生鱼片的时候一用力,肥嫩的鱼片一下断裂成两半。
陈烬倒是很自如,看了眼宫景泽,祸水东引。
“他也算你前男友。”
宫景泽无奈地摊掌,“别这样啊,我可是想努力转正成为现任的啊。”
许厌咽下鱼片,脑子中只有一排红色大字疯狂闪动飘过。
妈的,贵圈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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