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时雨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吉野顺平家，靠在门口的青年长腿一迈，挡到他身前。
六道骸上下扫视对方，声音并没有什么波澜：“比我想象的要狼狈一些。”
少年攥紧了拳头，咬咬牙抬起头：“我有话问您。”
青年浅笑着回答：“问吧。”
“黑曜为什么会连接着真人的实验场所。”少年抿了抿被咬破的嘴唇，“或者说，是他先扎根在了黑曜地下，还是您先扫清了那里？”
六道骸回答道：“是他先跑到的黑曜地下。记得吗？之前在公交车站贴海报时两个少年说过的，黑曜有传闻——只要踏入，有去无回。”
“您开了幻术，我早该发现的。”如月时雨握紧的拳头不甘心地微颤，“黑曜的气温一直不对，我还以为只是因为废校，没有活人气……”
青年笑意不改：“你该相信你的超直感。”
如月时雨猛地抬头怒视：“因为我从来没有怀疑到自家人身上的习惯！”
“你跟我发怒又有什么意义呢？”
少年摇摇头：“我并非打算迁怒，只是……只是哪怕早一点告诉我……哪怕一天，我也能……”
六道骸轻叹着打断对方：“你说过，‘有些阴沟里的事情，光没必要知道’。”
如月时雨声音染上痛苦：“我那是在指彭格列的事情和沢田先生！”
——“你亦是光。”
少年听到这句话，唰地红了眼眶，刚想说些什么又一次被六道骸打断：“我在进入黑曜之后，布下了幻术是真，瞒着你也是真，你向我发怒也不可谓迁怒。只是学校本身就是一个诅咒极盛的地方，更何况废校。当然也会有很多愚蠢的人跑进来，冠以美名为‘探险’。真人会把黑曜地下当做一个基地，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少年蹙眉：“不错的选择？”
“站在他的角度上确实如此。”六道骸耸耸肩，补充道，“我只能说，在我布下幻术之后，至少在黑曜地区，没有增加被害者。所以我才说没有意义。”
这句话让如月时雨头脑冷静了一点：“那您之前让骸枭跟着我，本体又在哪里？”
“像讯问一样呢。”
“回答我。”
“在铲除周边地区的咒灵，让你能更好地去行动。”六道骸说着侧头，“如果我这么告诉你，你会信吗？”
“所以万事屋的任务才只有寻找宠物？”
“对。”
少年像是哽住，片刻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地说：“……我信，骸先生没有理由骗我。”
“您也是知道的，哪怕我将您转入控制模式，我也只能拥有您的能力，得不到您的记忆。”少年将拳头抵在六道骸的胸口，彭格列戒指恰好对准对方的心脏处，“请务必不要逼我。”
六道骸低笑起来：“kufufu，学会威胁人了。”
“教导有方。”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六道骸从口袋里拿出宿傩的手指，“来自真人的‘礼物’。”
“宿傩的手指？”如月时雨接过来，“怎么会拿到这里来？”
“谁知道呢，好像是想拆开封印纸放到这间房子内部。”
如月时雨在违和感中蹙眉，抬头盯着对方的双眸，六道骸也予以回视。
——是真话。
如月时雨经过一晚上的神经紧绷，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疲惫地收起手指：“太晚了，白天我再问问五条先生吧。”
天刚刚破晓，六道骸看着远方，街道已经开始染上黎明的光，朦胧了建筑的线条。麻雀鸣声俏皮，在这个时间点却显得有些喧闹了。
他收回神，低头看向少年烫伤的手：“你回去处理一下手吧，过会要去和虎杖悠仁对练不是吗？”
少年张开因攥了太久而有些僵硬的手，手掌的伤口又撕裂了一点，泛出血水。
咒灵的恢复力比人类要强，现在也能看到伤口在逐渐愈合，这令他更加难受。
如月时雨便摇摇头说：“我去屋顶躺一会。”
“也好。”
他翻上屋顶，闭上发酸的眼睛。旁边的瓦片发出极轻的声音，他知道六道骸在身边。
青年提醒道：“把咒力提高，会好得更快；用反转术式能瞬间愈合。”
“我知道……”如月时雨呢喃道，“再痛一会儿。”
六道骸看着街上路过的流浪猫轻笑：“钻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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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抬起小臂挡开如月时雨踢来的小腿，趁机近身，一拳砸向少年的腹部。如月时雨身体软得像蛇，扯住虎杖悠仁的袖子，借力将自己甩过去，近乎翻到了对方的背部。
眨眼之间，如月时雨已经像小朋友一样坐到了虎杖悠仁的肩上，剑鞘抵在少年的脖颈：“我赢了。”
虎杖悠仁目瞪口呆，喊道：“哈啊？！这什么打法！”
少年吐了吐舌：“因为我不是力量型的嘛，呜哇好高——”
“五条老师，有没有可能他一下子割不到我的颈动脉？”虎杖悠仁说着握住如月时雨的小腿，双眼发直，“如果可以，我现在只需要往上一蹦就能赢，哈哈。”
“哈哈哈，怎么可能，我肯定能割——我是说哥，哥哥的哥，不是说好了点到为止吗，你蹲下干什么？！你别跳，你别跳！！救命啊——！”
“好吵啊！！”虎杖悠仁崩溃道，“我是让你下来啊！！”
“嗯？”如月时雨这才乖乖下来，“噢好的，打扰了。”
五条悟放下手里的百事可乐，敏锐地察觉到少年身上不太一样的、却竭力掩饰的氛围：“小时雨，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嗯？”少年回过头，迷茫道，“没有啊。”
五条悟挑眉：“是吗。”
虎杖悠仁躺到地上哀嚎：“为什么就是赢不了啊——每次都觉得差一点，每次都赢不了——”
“因为小时雨上限会一直提高嘛，每次都刚好卡在你赢不了但有希望的程度。”五条悟将手边的水丢给虎杖悠仁，“但别灰心，你确实有在变强。”
后者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伸手接住矿泉水：“真的吗！thanku，老师！”
“真的真的！”五条悟又拿了一杯水递给如月时雨，“给。”
少年坐到他身边，喝了口水：“谢谢。”
“对了。”他说着又站起身，看了一眼五条悟，率先走出训练室。
五条悟挑眉，站起身扬声道：“我去上个厕所——悠仁好好拉伸——”
“好嘞——”
五条悟关上训练室的门走到大厅，如月时雨果然在沙发旁等他。青年走过去，问道：“什么事？”
“宿傩的手指，有什么功效吗？”少年拿出裹着封印纸的特级咒物递给五条悟，“如果放到普通人身边，会发生什么事情？”
五条悟接过手指：“哪里来的？”
如月时雨回答道：“真人想把手指放到吉野君的家里。”
“家里只有顺平一个人？”
“吉野女士也在。”
五条悟听了眉毛一挑，片刻后才评价道：“那确实是挺坏的，难怪你一整天都不对劲。”
少年却蹙眉追问：“什么意思？”
看来不止是这件事情。五条悟想。
“这个封印是新的，也就是说大概率是诅咒师干的；我怀疑真人为首的那几个咒灵应该和诅咒师有勾结，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咒术师的可能性。不过这封印术式写得真好啊，堪称教科书了。”五条悟拿起手指转了转，“过去，特级咒物一般会封印在诅咒丛生之处，是为了让更恶劣的咒力压制住那一代，让诅咒不敢靠近，算是邪道方式之一。但宿傩的手指经历的时光实在是太久，再经过两面宿傩的苏醒，比起压制性，招引其他诅咒的可能性更高，而且等级都不会低，正所谓‘飞蛾扑火’？”
他说到这里，看向少年：“现在你猜，假设把这东西的封印纸撕掉，放到普通人身边，会发生什么？”
如月时雨眼睛微微睁大，咬牙不语。
五条悟将手指收起来：“这东西我来替你保管，没问题吧？”
少年点点头：“没问题。”
“还有别的问题吗？”
如月时雨垂眸摇头。
但凡当时六道骸不在那里，吉野凪必然惨死，而无论吉野顺平能否存活与否，都只能是悲剧。
“说到你那个喜欢和人五五开的毛病，好点没？有没有什么发现？”五条悟双手抱臂，压低声音，“后天可千万别给我整这一出，不然我就一个人去。”
“不会的。”如月时雨将水盖拧紧，眼神深邃，“至少后天那一战，我不会的。”
——“我要亲手杀了他。”
五条悟轻叹，猛地一拍手掌移开话题：“对了，说来之前说过找到宿傩的手指给你提成是吧？”
如月时雨一脸迷茫：“啊？好像是、是的……？”
五条悟点点头走向冰箱：“嗯，那给你奶油蛋糕吃，是动物奶油噢，很好吃的。”
“提成是用蛋糕算的吗？”如月时雨困惑不已，“一大早的？奶油蛋糕？还是动物奶油？？”
“嗯！昨天买的，你不是上学去了吗，就给你留了一份。是超级稀少的需要排队购买的网红蛋糕喔！我用5g网络才抢到的呢！”
“女、女高中生……？”如月时雨晃了晃头，“不对，什么5g您忽悠谁呢！”
“女高中生——”五条悟回忆了一下高专历年女高中生，从庵歌姬想到家入硝子，又想到禅院真希，最后想至钉崎野蔷薇。
他抬起手，面无表情地左右晃了晃：“不不，女高中生才不是这样的吧。”
如月时雨又一次将超直感用到根本不需要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您想起了谁，但是我总觉得您该去道个歉。”
370公里外[1]。
正在梳头发准备上班的庵歌姬：哈——啾——！你妈的五条悟，肯定是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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