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的事情发酵之后,网上对于江别故和容错的恶意明显少了很多,但还是会在祝福中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比如说,纪眠越是这样,江别故就越不该去找新的人,比如说,江别故是真的不值得纪眠如此。
不过无所谓了,就算是之前那些更恶毒的言语都没能影响到他们,更何况是这些不疼不痒的,他们也懒得再分去半个眼神在这件事情上。
原本也是无所谓的,纪眠的视频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祝福,跨越了时空,时隔了14年的祝福。
以往纪眠的忌日,江别故都是凌晨出发的,在墓地陪他一整天的时间,到晚上很晚才回来,容错做好了凌晨三四点出发的准备,却在定闹铃的时候被江别故夺了手机:
“不用这么早。”
“嗯?”容错看向江别故:“以前不都是这个时间吗?”
“现在不需要了。”江别故调了个五点的闹钟:“我们避开人群就好,但也没必要太早。”
说完就放下了手机,容错一向很听江别故的话,见他这么做也就没再说什么,在他身边躺下关了灯。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却没什么困意。
明天不是容错第一次去看纪眠,却是第一次陪江别故去,第一次以江别故男朋友的身边去,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受,但他觉得有点小紧张。
这点紧张连江别故都感觉到了,在被子下牵住了他的手:
“我早就跟他报备过了。”
容错转头去看江别故,因为光线昏暗,也只看得到他的一个轮廓,却依旧好奇的问他:
“你知道我没睡?”
“嗯。”江别故闭着眼睛淡淡应了句:“呼吸不一样,听的出来。”
容错静默几秒:“你上次单独去跟纪眠哥说话,就是报备我的新身份吗?”
江别故还是没睁眼,似乎真的挺困的,但为了安抚容错的情绪一直在撑着,此时听到他的话,没说话,却代表着另一种默认。
“那和我猜的不一样。”容错说:“我以为你是去跟过去告别,但没想到,你连我的身份都报备了。”
“我那天回来做了什么,不记得了?”江别故睁开眼看他:“有什么没想到的?”
那天是容错出院的日子,从医院回来之后江别故就将他压制在门口的鞋柜上了,给了他男朋友的身份,容错想起来,笑了笑:
“当时太紧张了,没联想起来。”
“那现在我告诉你我已经报备过了,还紧张吗?”江别故捏捏他的手。
“好点了。”
“那睡吧。”江别故又把眼睛闭上:“真的困了。”
容错翻身将他抱住:“睡。”
江别故笑笑,猫一样的打了个哈欠,微微调整一下姿势,很快睡着了。
虽然不再是凌晨出发,但两个人还是比平时早起了一些,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也才不到6点。
在屋里不觉得,开门出去在楼道里就觉得有些冷了,江别故随手将容错羽绒服后面的帽子兜到他的头上去:
“不冷?”
容错回头看了一眼江别故,看他穿着自己的羽绒服也笑了:“你冷吗?”
江别故是没有羽绒服的,冬季外出的衣服也就是羊绒大衣,可墓地那个地方加上这个气候和时间,肯定会冷的,羊绒大衣就算暖和但也太单薄了,所以容错给他拿了自己的羽绒服,江别故也不抗拒,直接换上了。
“不冷。”江别故说:“挺暖和的。”
虽然这个时间点花店开门的几乎没有,可江别故还是找到了一家,他本想让容错在车里等着自己下车去买,可话还没说出口,容错就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江别故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一起进了花店。
花店里店主在忙着一天的筹备工作,有些乱糟糟的,地板上都是撕开的包装和修剪的枝叶,见人走进来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的招呼着,容错对店主笑了笑,没犹豫的就选择了向日葵,让店主帮自己包起来,回头问江别故:
“你选什么?”
江别故笑笑:“一家人选一束不行?两人拿两束,有够浪费的。”
“那向日葵要不要换成百合?”容错问:“你好像每次都送百合。”
“向日葵就好。”江别故说。
江别故都这么说了,容错也就没再说什么,去收银台拿了卡片和签字笔让江别故写,江别故双手都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暖和的不想拿出来,垂眸看了一眼容错递过来的卡片:
“你怎么不写?”
“我觉得你写会更好一点。”容错说。
江别故笑笑:“一样的,你写吧。”
容错静默几秒,倒也没拒绝,回到收银台去写,可下笔的时候却有些不知道写什么,回头想问江别故,却看到他正专心看着店主包装向日葵,像个陪家长买东西好奇看着的小朋友。
容错笑了笑,有了想法。
店主将花递给江别故,江别故看一眼容错,发现他还在写,这才没办法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付了款,容错也走过来将卡片放在花朵中,对江别故说:
“我没署你名啊,我送的。”
江别故看他,有些不可思议:“我付的钱。”
容错笑笑:“是你不写的。”
“行吧。”江别故笑了下倒也没计较这个,便将花塞在他怀里:“既然是你的,你自己拿着吧。”
说完便又将手塞在了口袋里,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羽绒服的口袋。
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很少,到达墓地的时候也不过才7点多,天已经大亮,两个人迈步走上去,谁也没说什么。
站在纪眠的墓碑前,容错蹲下身将那束花放下去,还未开口说什么,江别故已经在身后先一步开了口:
“上次来的时候我说过,下次带男朋友来看你,跟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容错。”
容错回头看他,有些意外,虽然昨晚知道他已经报备过,可还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江别故接收到他的视线,对他笑了笑。
容错也笑了下,回过头去看墓碑上纪眠的照片:
“纪眠哥,我们来看你了。”
容错有意想留给江别故和纪眠单独的时间,陪着江别故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借口说打电话往远处走了走,江别故看着容错的背影笑了笑,又回头看纪眠,开口:
“看到了吗?小孩儿挺好的,还故意给我们留空间说话呢。”
可是又能说什么呢?从14年前纪眠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听不到江别故说的每一句话了。
可就算听不到,江别故也是愿意陪一会儿纪眠,和他说说话的,这十四年来,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江别故在纪眠的墓碑旁边坐了下来,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不远处容错的身上,缓缓笑了,然后开始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样的说了许多话。
说他最近的心情,说容错对他的好,说他看到了14年前那个被剪掉的采访。
“我就当那是你对我和容错的祝福了,我们都收到了。”江别故说:“谢谢。”
“14年了。”江别故收回看着容错的视线,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若有轮回,你也该是个少年模样了,我现在很幸福,也愿你自在。”
江别故说完了这句话就准备起身了,他们在这里时间不短了,今天不是周末,容错第二节还有课,还要赶回去,就算不用赶,这个时间差不多粉丝也要过来了。
只是起身的时候视线不由的看向了那束花,花束中的卡片若隐若现,江别故到底还是好奇容错写了什么没署自己的名字,于是伸手拿出来看了看,只一眼便笑了。
【纪眠哥,小朋友回来了。——容错】
江别故看向容错,眉眼间都是温柔,他何其幸运被一个比自己小14岁的小孩儿当成小朋友来宠,且宠了这么多年。
可不是吗?从容错开始照顾自己的生活开始,他就一直在宠着自己了。
将卡片放回去之前,江别故像是炫耀一样的将卡片拿给纪眠看,说:
“看到了吗?他有多爱我。”
纪眠在笑,似是在笑他的孩子气。
把卡片放回去,江别故也起了身,看着纪眠:
“如果你还在世,我大抵也就是现在的模样,你未曾给我的,他都给了。”
江别故抬手招呼容错过来,容错一直都有注意江别故这边的方向,看他挥手就立刻走了过来:
“说完了?”
江别故没说什么,只是拉住了容错的手,对纪眠说:“小孩儿等会儿还有课,我们就不多陪你了。”
虽然只是牵手,可在纪眠的面前容错还是有些不愿意这样,扯了一下没扯动也就随了他,笑了笑:
“时间还早,可以多待会儿。”
“不早了。”江别故说:“回城后去吃个饭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江别故都决定了,容错也没再说什么,重新看向纪眠,认真道了别才和江别故缓缓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容错的错觉,他总觉得江别故回去时候的心情比来时好了一点,虽然来的时候也算不得难过,可到底是有些沉重的,但现在他好像是明朗的。
“你和纪眠哥说什么了?”走到山脚上车的时候容错忍不住问了句。
江别故都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见他如此,笑笑:“既然想知道,刚才为什么离开?我可没赶你。”
容错笑笑:“我怕你跟纪眠哥夸我,当着我的面又不好意思。”
“嗯。”江别故点点头:“那现在就更不能说了,猜吧。”
江别故说完就上了车,容错看一眼山上,也没再追问,反正不可能是坏话的,于是也上了车,江别故恰好打了个哈欠,容错便笑笑:
“回城一个多小时呢,你睡会儿。”
“一个人开车,不觉得无聊?”
“不会。”容错系上安全带:“无聊的时候看你一眼就好了。”
江别故大概是真的困,虽然并没有立刻闭上眼,可车子离开陵园的时候,江别故还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容错看他一眼,将热风又调了高一点。
回城的路上车子多了一些,时间也被拉长了一些,还遇到了一次小堵车,好在没多久就顺畅了,江别故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看一眼四周,问了句:
“距离你学校有多远?”
“快到了。”容错说:“你想吃什么?”
“都行。”江别故看着窗外,问:“这个时间点,食堂还有饭吗?”
容错诧异的看他一眼:
“要去我们学校?食堂这个时间点没有饭了,但是有两个餐厅是一直营业的。”
“就去那里吧,吃完饭你就直接去上课。”江别故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捏了捏容错的耳朵,问他:“我手热不热?”
容错笑笑:“热。”
从没想过江别故会去自己学校,但去就去了,也没什么的,容错直接开车去了b大。
这个时间点上课的在上课,没课的要么在宿舍,要么在读书馆,食堂倒是很少有人,两个人在小餐厅里吃了顿中式快餐,江别故还给了不错的评价,容错说:
“那以后可以经常过来吃。”
江别故点点头,说:“好。”
两人离开餐厅的时候差不多也到容错上课的时间了,容错想送江别故到校门口,可江别故却问:
“你们的课可以旁听吗?”
容错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江别故看着他笑:
“如果听不懂打瞌睡的话,老师会骂吗?”
“不会。”容错说:“你要去吗?”
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要一起去的,两人从后门进的,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几乎没人发现他们,容错对江别故说:“要是等下无聊,可以趴桌上睡会儿。”
江别故笑笑:
“这么好的学习氛围我在睡觉,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容错说:“你本来就不是学生,是学生家属。”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江别故还是硬撑了半节课,他自认为他的物理还是不错的,可是坚持了半节课连个皮毛都没懂,跟不上老师的思维,索性也就趴下了,容错回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虽然教室里挺暖和,但还是担心他有点着凉,小心翼翼的把他羽绒服的帽子给他盖上了。
江别故大概没睡太熟,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勾了勾唇角,用唇语告诉他:“好好听课。”
容错捏一下他的耳朵,当真不怎么管他了,由着他去睡。
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并不间断,但江别故却也丝毫没有受影响,最后也是真的睡着了,大概因为起的太早的缘故,竟一直到下课都没有醒过来。
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的时候终究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容错身边坐着的是谁,他们对容错笑笑,包容也祝福。
后来教室没了人,容错也不着急,径自做题,直到姜峥给他发来了微信,他看了一眼才发觉不知道是谁拍了自己和江别故的照片发在了校内网上。
照片里的江别故正趴在桌面上,而自己正笑着将他的帽子悄悄盖在他的头顶,就连容错都没注意到原来自己看着江别故神色的时候是这样的,连他自己看了都会觉得温柔。
他盯着照片看了几秒,保存了下来,收了手机准备再做两道题的时候,才发现江别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也正看着自己,容错笑笑:
“醒了?睡的还好吗?”
“还不错。”江别故应了一声:“下午我和徐宴清去见个面,谈收购的事情,就不陪你了。”
“好。”容错点点头:“那你顺便问问宴清哥今天有没有时间,晚上去他家蹭饭,你上次说完之后我想很久了。”
江别故笑笑,起了身,迈步往外走的时候撸了一把容错的脑袋,说:
“晚上等小朋友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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