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四九觉察到,郁修锦总是会无意识地看他。
那目光有点儿奇怪，不像是看爱人的那种目光，而是和大学时女同学追星时,看偶像视频时一样的目光：充满了憧憬。
每当黎四九注意到他的目光看回去的时候,郁修锦就会慌忙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诸如这般，几番下来，黎四九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这天傍晚郁修锦提前带了话来，说自己要和大臣议事,可能晚回来一些，让黎四九若是困了就先去睡。
黎四九对此很不屑,他可是现代人,是随随便便就能熬夜到天亮的现代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困？
待到太阳落下时,黎四九先去哄念念睡觉——念念日出而醒,日落而息,生物钟比他和郁修锦好多了。
他先给念念冲了奶粉，抱着他,看他津津有味地喝完，又把他放到床上,念念闭着眼、砸吧着嘴，睡得无比香甜；黎四九撑着腮看了一会儿，似乎被念念传染了睡意，觉得有些疲惫。
黎四九打着呵欠回了屋子,他本想等到郁修锦回来,睡意却愈发浓重,他实在是撑不住困,就想着先去床上躺一会儿，谁知刚一躺下，立刻上眼皮追下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在战场上时，黎四九稍微有些动静就会醒，是因为心里不踏实，可在皇宫里，他总是睡得很沉；睡梦中黎四九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反应了好一会儿，混沌的大脑才传递给了他一个“可能是郁修锦”回来了的信息。
他半睡半醒着，隐约能感知到郁修锦的动作。
昏暗的烛光下，郁修锦先是回头看看黎四九，见他确实睡着了，才从左袖摸出一串佛珠，右袖摸出一串项链，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破破烂烂、歪歪扭扭的荷包。
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轻轻放在桌上，又将外袍叠整齐，盖在上面。
确保藏好那些东西后，这才转身。
郁修锦走到床边，缓缓蹲下身，趴在床沿儿，一眨不眨地去看黎四九的睡颜。
他的目光既带着爱意，也带着仰慕。
一个让郁修锦有些羞于开口的事实是，他其实很崇拜黎四九。
黎四九年长于他，比他多经历了许多事情，性格洒脱幽默、遇事不慌不忙、讲义气，不论和谁都能变成关系不错的朋友，他回京还不足半月，各方将领、各路朋友给他的信就足有几筐了。
郁修锦觉得黎四九相当相当有魅力。
正因为这样，在黎四九面前，郁修锦总是努力得表现得自己像个与他相配的成熟的大人。
他抿了抿唇，凑到黎四九前面儿，想趁着他睡觉，亲一下黎四九面颊，黎四九却突然睁开了眼，问道：“回来了？”
郁修锦被吓了一跳，面上却不显，板着脸轻轻点头：“嗯。”
——既然是成熟的大人，那么肯定不能老缠着对方亲吻，也不能把头埋在对方颈窝里撒娇，不能因对方一句话就心花怒放，更不能把对方送的东西两年如一日地当做护身符一样戴在身上。
正想着，却见黎四九猛地翻身坐起，平静地看着他。
郁修锦跟着站起身，不解地问问：“怎么起来了了？”
黎四九没回答，却道：“你俯下身来。”
郁修锦乖乖听话，刚把身子降低了些，却没想到黎四九突然伸出双手，捏住了他的脸，把他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
郁修锦吃疼，想咧嘴，又生生忍住，待黎四九收回手后，忍着痛，面无表情地问：“阿九为何突然捏我？”
黎四九沉沉地看着他：“郁修锦……你是不是……”
黎四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郁修锦心中一紧，以为黎四九觉察到了他对黎四九的仰慕与敬重，正因为心声可能外露而大脑空白时，却听黎四九满脸悲痛地道：“郁修锦，你是不是把我当爹了？”
郁修锦：……
黎四九道：“我知道我比你大了点儿，你父亲又走得早，可是你也不能把我当爹啊……我还是一妙龄男子……”
一瞬间，郁修锦只觉得自己对黎四九的仰慕全都消失了。
他额上青筋乱跳，在他说出更多离谱话之前忍无可忍地吻住黎四九的嘴。
为了让黎四九不再误会自己，索性郁修锦也不端着了。
他缠了黎四九一晚上，想吻便吻，想放肆便放肆，想索取就无止境的索取。
充分地做了一次自己。
到最后黎四九眼眶都红了，也不知道是困的还是累的或是舒服的，或者三者兼有。
黎四九无力地摊开手脚，躺在床上，白皙结实的身体上点点红痕，郁修锦看到他嘴巴动了两下。
郁修锦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便把耳朵凑了过去，听到黎四九气若游丝地道：“……你这不孝子……”
郁修锦：……
第二日郁修锦抱着念念给他喂奶时，异常严肃地告诉了儿子一个重要的人生道理——
“人生苦短，做自己就好，同时要记得及时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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